大店镇肖柳南庄子是什么学派庄子

  庄子给人的印象大致有:才华横溢,装疯卖傻,放浪形骸,淡泊名利,愤世嫉俗,还有无为不争。隐士,才子和愤青很容易和这种形象沾边。后人学庄子,大都学习如何避世。其实人怎么个活法,无法定义是对是错。肉食动物和草食动物活法不同,但都是一种活法。隐藏在活法后面的那个道理说不清道不明,但又隐约存在。圣人都在悟这个道理,途径不同,结论却是一致:道理是存在的,但又无法标榜,就像水之于鱼,就像水平曰法。这样的道理明白了还不如不明白,但正是这样的道理才能化解世间所有的纷争。就像从1+1开始引出了整部现代数学理论,飘渺不定的人的思想,也是从这个道理发端,所以佛称之为世间解,道叫它做太极。  《庄子》文章汪洋恣肆,看似散乱无章,其思想其实非常系统。为了厘清这个思想,故写此笔记。  《庄子·内篇·逍遥游第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内七篇是庄子思想的精髓,自成系统。《逍遥游》开篇先讲小大之辩。通过例子:(1)鲲鹏VS蜩,学鸠,斥鹌,(2)朝菌,蟪蛄VS冥灵,大椿,(3)常人VS彭祖, (4)适莽苍者VS适千里者, 说明了形体(空间),寿命(时间),事件(过程)的小大之辩。从而引申到志向,认知,品德等形而上的精神方面的小大之辩。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是精神修养方面的对比:(1)世之杰出者,自视其本领,犹如鲲鹏视蜩鸠。(2)淡泊名利的方外高人宋荣子视这群世杰为俗物。(3)比起御风而行的列子,宋荣子还是俗物。(4)比起真正求道者,列子也还是俗物,因为他还要依赖客观的条件(借助风力)。(5)真正的得道圣人的境界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无所待者,不用依赖什么东西,道的最高境界)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连叔曰:"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热。是其尘垢粃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孰肯以物为事!"  宋人次章甫而适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  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杳然丧其天下焉。  惠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我树之成而实五石。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吴王。越有难,吴王使之将。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龟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所用之异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  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者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避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今夫嫠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讲完了小大之辩的道理,回到现实,就是对功用的理解和认识。  (1)世人对功用的错误认识:世人以为人定胜天,人力可以改变一切。忽略了社会的治理自性(我的理论,社会有三自性:掠夺自性,腐败自性以及治理自性), 各自利益纷争,自以为得。  (2)大自然的自理之道可供人参考:貌姑射神人指自然生态。摆脱身体束缚则是至人,故说至人无己。和天地融为一体则是神人,故说神人无功。证得无法言说的大道就是圣人,故说圣人无名。  (3)具体功用的差别:惠子的大葫芦看起来无法用,实则可做只独葫芦舟。宋人的护手秘方可以自用,也可以上市。功用随着用途的不同而不同。  (4)引起功用差别的其实是功用的目的性: 大树无用而得存,这是消极避世。狸狌跳梁,死于机关,这是对积极者的警醒。牦牛之大,不能抓老鼠,大成若缺也,别以为什么都要最了不起。真正的处世应该是没有功利的目的性(无何有之乡),志存高远(广莫之野),物来则应,事去不留,不为物事之所拘。无用之用,真正的逍遥。  小结:《逍遥游》就讲两句话:小大之辩,无用之用。《庄子》内七篇每篇最后一段的故事都是总结性的例子,不可不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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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物论》之前,贴篇自己写的寓言:  林子蹲在窗前看蚂蚁搬家。童伯见了,讥道:“大丈夫应该干大事业,怎么干这种小孩子的营生。”  林子正色:“何为大事业?你种那三亩薄田,还不是看天吃饭。我一区区白领,忙死忙活,也是为了老板的脸色。”说着,划指成沟,看着蚂蚁改弦易辙,“你看,蚂蚁的前途,我们一目了然。上天看我们何去何从,不是跟我们看蚂蚁一样吗?上天打个喷嚏,地上就刮龙卷风。大地放个屁,地震就来了。我们渺小如此,不亦悲乎?”  “居士近来读何书,这么深有感触?”  “《庄子》而已。”  “如此说来,是深得小大之辨,想使无为之用了。我且问你,《逍遥游》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是何意思?”  “至人说列子御风而行,已经不为自己的身体所障碍,所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是指已经得道升仙之人,比如貌姑射女神。他们深明功成身退天之道的道理,所以说神人无功。古人说立功立德立言,圣人已经超越这种境界,所以说圣人无名。当然,庄子说的圣人肯定不是儒家说的尧舜等圣人,这都是有为圣人。老子如果不留下五千言,也可称为圣人无名。至人,神人和圣人三个等级,就像儒家说的君子,仁人,圣人一样,佛家也有罗汉,菩萨和佛的概念相对应。”  “虽然高见,那么《齐物论》说的人籁,地籁和天籁又是什么?”  “人籁者,丝竹发出的声音也。地籁者,自然界发出的声音也。天籁者,宇宙发出的声音也,比如星系之间发出的声音,那大了去,但是人不得而闻,故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林子发完高论,见童伯哑口无言,得意的反问:“夫子近来持何经书?”  “我不读书久矣。最近爱看电视里的动物世界。”  林子不屑:“何俗至此------”  “最近看到一则趣事。”  “愿闻其详。”  “话说南美洲有一种鸟,名叫音耽。这种鸟的听觉非常发达,简直到了听音辨形的地步,老鹰蛇类等天敌根本奈何不了它。不过它有个毛病,非常享受声音,特别是自己的声音。有时吃饱了没事干,就自唱自娱,以致忘我的程度。天敌就等这种机会才有办法吃掉它。”  “这有趣吗......然则先生是在为我讲寓言故事,请不吝赐教。”  “不敢,跟你讨论而已。刚说的貌姑射女神,你真认为有人形吗?”  “当然,明写着肌肤若冰雪,卓约若处子。”  “我不这么认为。这是庄子的拟人手法。我在想,庄子当时是怎么思考这个世界的。他的文章应该是他的哲学思想的体现,不应该是后人把它们当成修道成仙的蓝本。首先思考到的,当然是人的身体局限性,也就是有所待的那个东西。所以人形的极致就是至人,可以摆脱身体的束缚。接下来考虑到的,就是外部环境的因素。山川大地皆有灵性,虽然不具人形,其生住灭的道理跟人并无二致,故以神人表示。神人无功,是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说来就复杂了......"  “有点意思。想那貌姑射定是山灵水秀,故说卓约若处子。若是我们的后山,可以描述为神情颓废不堪,身体常现天人五衰之相。然则圣人无名又该作何解释?”  “以我常看动物世界,你认为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我认为是思想。庄子思考完人的自身和外部环境两个因素后,追溯万物的起源或者世界的第一因, 这个形而上的东西,定义为道。圣人无名的圣人,指的就是这个道字。因为这个道是通过思想而摸索到的,而思想产生的各种名相又一直妨碍道的证明,所以说圣人无名。《养生主》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怠矣,就是这个意思。”  “有道理。我对三籁的理解,老师认为如何?”  “人籁、地籁的概念很明白,应该没错。天籁我不认为是指宇宙的声音,而是指道的声音。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吹万窍而成地籁。把风停下来,把万窍拿开,“怒者其谁邪”,发出声音的是哪个东西呢?这就是庄子对天籁的定义。我们可以用科学观点来解答,发出声音的是那个相互作用的道理,这是不错的形而下的理解。道者,道理也,引申为形而上的就是作用于万物万法的第一因。它“日夜相待乎前而莫知其所萌”。无独有偶,佛家也有如出一辙的说法:“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而谁”。这个东西也是“日用而不知”的。”  “如此看来,佛经和道经多有想通之处。”  “完全没错。《老子》者,道家之《金刚经》也,《楞伽经》《楞严经》者,佛家之《庄子》也。”  “《庄子》内七篇,窃以为《齐物论》最为难读,您觉得如何?”  “如果读过《楞伽经》,就会发现《楞伽经》和《齐物论》的内容是惊人的相似。二者都是先悟到第一因,《楞伽》是“常不思议”的那个东西,《齐物论》是天籁。然后站在第一因的高度看问题,发现所有的是非,分别,名相,言论,知识,见地,都是相对的,都是来源于同一个东西。为此《楞伽》阐述了不二,离四论绝百非的思维辩证方式,《齐物论 》则有并之以两行,和之以天倪的观点相对应。”  “是不是,然不然,就是所谓的和之以天倪。那我等生而何为,死而何从?”  “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这是庄子的话。用大禹的话叫做“生者寄,死者归”。这种话太过悲观,换个说法,叫“生者作,死者息”,听起来比较积极。道家认为,天地一熔炉,化而有万物。不知物有物化,而时亦有时化。“宗非促延,一念万年,无在不在,十方目前”。你我现在存在的状态,就是物化。三百年前,我是一匹野马,三秒钟后我就化为一粒尘埃,这就是时化,因为如果你知道了什么叫无生,所有的时间只是一个概念。知道你我都是一种物化的存在,这就是三昧。”  “何谓三昧?”  “孔子说,不知生,焉知死,这就是三昧。现在下雨了,我得去收谷子,这就是三昧。”
  《庄子》文辞多晦涩,《齐物论》尤甚。后人为此注释繁多,然以晦涩解下一个晦涩,“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庸讵知其所解合庄子原意乎。所以对于《庄子》,我更倾向全文的思想,而放逐一些难解的语句。举个例子:  “滑疑之耀,圣人之所图也”,此句出自《齐物论》,注解众多,意思截然不同:  1. 南师《庄子南华》:  “是故滑疑之耀,”“滑疑”,庄子提出这个名词,这个名词要了命了。“滑”,古代读音为古,现在读音为华。滑头的滑,加上怀疑的疑,滑头和怀疑搭在一起,后面又加上“之耀”,发了光明,这是什么意思?“圣人之所图也。”修道人要走这个正途,就是实证的路线。这个实证的路线是“滑疑之耀”。什么是“滑疑之耀”呢?“滑疑”这个东西就是时有时无,非真非假,内心自然的光明的这么一个境界。庄子他自己也没有辩法讲清楚这个境界是什么?他  造了一个名词叫“滑疑”。严格来研究这个名词,要研究春秋战国时期的楚中南方的音。我一直留意湖北人的说话,湖北同河南边界一带的一定有一句土语同这个音一样,这个音就是楚国的土音。那么,如果借用佛家来解释呢?容易懂了,就是《楞严经》上讲的“脱粘内伏,耀发明性”,这个时候,一切外界,六根六尘脱开了,(“内伏”不是身体以内,这个“内”也是假定的。)到了那个道体以内了,自性的光明就出来了。可以说,庄子这一段所发挥的道的境界,不是推理的,实证到了就是这个样子。  2. 《辞海》:  词语:滑疑  [拼音]:huá yí [释义]:  1.惑乱。《庄子.齐物论》:"是故滑疑之耀﹐圣人之所图也。"陆德明释文引司马彪曰:"滑疑﹐乱也。"清谭嗣同《仲叔四书义自叙》:"嗣同顾好弄﹐不喜书﹐冀盖所短﹐时时诡遁他途﹐流转滑疑其辞﹐与当世大人先生辩论枝柱。"一说﹐滑疑犹滑稽。参阅闻一多《古典新义.庄子内篇校释》。  3. 网上流行的庄子注解:  (60)滑(gǔ)疑:纷乱的样子,这里指各种迷乱人心的辩说。  (61)图(图):亦写作“啚”,疑为“鄙”字之误,瞧不起,摒弃的意思。  4. 百度庄子吧:  滑疑之耀是庄子发明的一个词,是他看宇宙人生的视角,类似现代的相对论。也就是说,凡是事物都有两面性,如果别人肯定一个规律,庄子总能否定这个规律,在他看来,没有规律正也是一种规律,而这个规律也有对立的一面,看是在什么情况下。然后,看庄子讲的故事,在理解上就容易一些。比如,无用之用,就是庄子看到人们常常否定一些无用的事物,而指出无用之用在某些情况下也有大用。  用道看事物什么都有两面性,凡是别人坚决否定的,他就会怀疑,然后马上看到另一面合理的地方,反过来,别人坚决肯定的,他也会怀疑,然后,庄子自己说,这种怀疑的精神很好,看起来像个滑头,而常常会放出光芒,使眼界更开明。  这个东西,到底是圣人之所图,还是圣人之所鄙?圣人之所图,不见得是庄子之所图,圣人之所鄙,不见得是庄子之所鄙,因为《庄子》提到的圣人,看起来并不为庄子所标榜。所以怎么解读都说的过去。  后一句:“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此之谓以明。”换句话解读,叫做“为是庸人自扰,此之谓以不明”。这样上面的问题就可以不成问题了。
  楼主高人,受教了
  庄声晓梦迷蝴蝶  
  再举个例子,也是《齐物论》的句子:乐出虚,蒸成菌。天涯书库的解释是:“好像乐声从中空的乐管中发出,又像菌类由地气蒸腾而成。”其它名家的注解也差不多,但从上下文关系来看,这种注解非常的牵强。所以我主张对于这类的句子可以放过,不用拘泥于庄文的每词每字,更应该从通篇来看庄子的思想。
  《庄子·内篇·齐物论第二》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苔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不闻天籁夫!"   子游曰:"敢问其方。"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而独不闻之翏翏乎?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笄,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宎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  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   -------------------------------------------------------------------------------------------------------------------  庄子介绍了三种概念:  人籁,人发出的声音。  地籁,天地大自然发出的声音,比如风声。  天籁, 别以为是宇宙天体发出的声音。这是指道的声音。天籁相当于《逍遥游》说的“圣人无名"。  一些洋洋洒洒的文字都是为了说明这个“无名”。  
  以下洋洋洒洒的文字都是为了说明这个“无名”。
  深不可测。。。。。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喜怒哀乐,虑叹变蜇,姚佚启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
  ---------------------------------------------------------------------------------------------------------------------------------------------------------------------------  以下长篇累牍阐述“圣人无名”。我前面说过,《庄子》相当于佛家的〈楞伽经〉。这里介绍〈楞伽经〉的一个很重要的不二思想,“离四句,绝百非”。所谓四句:  1.
一,异:一样或者不一样。  2. 俱,不俱:俱有或者不俱有。  3. 常,无常:变化或者不变化。  4. 有无,非有非无:存在不存在,或者好像存在好像不存在。  要理解佛讲的第一义,或者叫如来,也就是老庄讲的道,一定要摒弃上述四种思维方式,方可以证悟。  以下庄子文章,正是要讲述这种思想,大家对照。  庄子用了“知”,“言”,“封”,“畛”,“是非”等概念来注解“圣人无名”的“名”。摆脱这些概念,就是所谓的“莫若以明”。  这段文字讲了常人有“知”的一种思想状况。佛家讲一念之下,还有八万四千念派生。喜怒无常,莫知其所由也。
  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朕。可行己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无形。百骸、九窍、六藏、赅而存焉,吾谁与为亲?汝皆说之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为臣妾乎?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其递相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如求得其情与不得,无益损乎其真。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夫随其成心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奚必知代而自取者有之?愚者与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也。是以无有为有。无有为有,虽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独且奈何哉!  ========================================================================  为脱离上面所说的常态,先从无我入手。主宰我的身体的是哪个东西呢?是裆下的话儿?心脏?大脑?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是会思考的那个心?那么思考的标准又是哪里来的?是先有心还是先有是非标准?
  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尝有言邪?其以为异于鷇音,亦有辩乎?其无辩乎?道恶乎隐而有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道恶乎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  =====================================================================  言者,言论也,更是我们思考的理论依据。我们思考的前一个理论依据的正确性都是不能确定的,那么后面发展起来的理论的正确性就值得怀疑。(这是庄子常用的辩论观点,后面常见)  有了言论,就有了是非。要摆脱是非,“莫若以明”。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  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适得而几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谓之道。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谓之"朝三"。何谓"朝三"?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  =====================================================================  完全体现了庄子的不二思想。如果明白了知和言等名相的本质,就能明白万物和道理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这种没有分别的思想就是“道枢”(“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  世人以分别之心行世,就像“朝三暮四”例子中的猴子。圣人行世,应该是内心住于齐物无分别的道枢(休乎天钧),外身融于是非纷杂的尘世(和之以是非),“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就是“两行”。
  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果且有成与亏乎哉?果且无成与亏乎哉?有成与亏,故昭氏之鼓琴也;无成与亏,故昭氏之不鼓琴也。昭文之鼓琴也,师旷之枝策也,惠子之据梧也,三子之知几乎皆其盛者也,故载之末年。唯其好之也以异于彼,其好之也欲以明之。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坚白之昧终。而其子又以文之纶终,终身无成。若是而可谓成乎,虽我亦成也;若是而不可谓成乎,物与我无成也。是故滑疑之耀,圣人之所图也。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此之谓"以明"。  =====================================================================  这里体现了庄子哲学的第一因:从未始有物(无),到有物(有),到有封(概念和定义),到有是非,最后才有爱恶情感。可和《老子》的观点对照:“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有无相生”等。无独有偶,《楞伽经》对第一因也有很详细的阐述。  明白了第一因,庄子得出的理论是,“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此之谓以明”。反过来说,所谓的“不明”,就是那些庸人自扰。
  今且有言于此,不知其与是类乎?其与是不类乎?类与不类,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虽然,请尝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今我则已有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  =======================================================================  这是庄子的自嘲:我前面说言论引起是非,我现在还在大放厥词,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白居易嘲老子:言者不如知者默,此语我闻于老君。若言老子是圣人,缘何自著五千文。  从第一因的有无到非有非无,从这点看,庄子比老子思考更为深入。已经很契合佛家无为法界无法可说无法可得的味道。
  夫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故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  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请言其畛:有左有右,有伦有义,有分有辩,有竞有争,此之谓八德。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  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曰:"何也?""圣人怀之,众人辩之以相示也。故曰:辩也者,有不见也。"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谦,大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圆而几向方矣!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谓天府。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  =======================================================================  佛家傅大士说“志小无为大,芥子纳须弥”,和庄子的天下秋毫之视,如出一辙。  《老子》说“三生万物”。竟然在这里找到庄子的注解,可谓奇也。物我本体为一,言为一,1+1=2,2+1=3,如此反复相加相乘相次方,则生世界万象。  作为1+1 其中的一个1,言者,庄子这里又专文阐述了言辩的实质。深感《楞伽经》中,涉及言语与本义的段落比比皆是。圣人思想何其一致。  庄子思想我似乎能够理解,而庄子的文才,我倾倒无加。古今中外大才子,我当推庄子,而憾乎“文能穷人”。
  故昔者尧问于舜曰:"我欲伐宗脍、胥、敖,南面而不释然。其故何也?"舜曰:"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若不释然何哉!昔者十日并出,万物皆照,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  ==========================================================================  按照惯例,讲完理论,开始讲故事了。  这个故事,我的理解是:庄子认为,尧要伐小国,该伐就伐,不要假惺惺的以仁义为借口,担心师出无名。参照《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啮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女: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虮蛆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猿 猶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啮缺曰:"子不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  这个故事主要说明:立场不同,则观点不同。乃至世人最看重的利害关系,在圣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为奚若?"  长梧子曰:"是皇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以妄听之。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吻合,置其滑涽,以隶相尊?众人役役,圣人愚钝,参万岁而一成纯。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  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闇,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  "何谓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化声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穷年也。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   ======================================================================  世人计较利害,是因为他们执着于生死。圣人认为生死就像四时行替一样。死后的事很难说清,所以这里庄子用梦中的故事说明。佛家也有这种说法:此生如梦,而梦中诸事对于梦中人来讲都是真实的。只有醒后方知梦是虚的。  对错和结果对于圣人是没有区别的(是不是,然不然),他们证悟的大道是没有时间和空间属性的(忘年忘义,振于无竟)。
  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蜉蜩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  影子的影子受制于影子,影子何尝不是受制于它的主人,主人何尝不是受制于更上级的主人,如此反复,没有穷尽。故作为求道者的罔两(影子的影子)要求无所待的道,就应该直接跳到第一因,即太极,或者叫齐物。  形而上的道叫齐物,形而下的世界表现形式就是物化。
  《庄子·内篇·养生主第三》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  《养生主》的故事最简单。但世人多有误解之处。一般人按照现在的概念来理解养生,就是保养身体之类的,那其实应该叫“养身”。这里的养生应该指:如何对待作为物化的生命的存在,包括了如何对待生和如何看待死两个内容。  说到误解,这段还有句最被天下人误解的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多少父母老师以此告诫子弟学生,要珍惜光阴,孜孜不倦的学习。没理会后面一句“以有涯随无涯,怠已”。知道的越多,条条框框越多,对生命的理解越糊涂。更可怕的是这股钻牛角尖的劲头,九头牛都拉不会来。 用佛家的话叫做“执着”。  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迷失,所以庄子追求的是“圣人无名”的生命存在。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倚,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全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坬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而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  这就是著名的庖丁解牛的故事。  传说吴清源每逢大赛前要读《逍遥游》,依我看,职业棋手比赛前可以读读“庖丁解牛”的故事。  这个故事体现庄子如何对待具体的生命存在,顺天应时,顺势而为,但并不是消极的无所作为。每到关键时刻,则“怵然为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用孔子的话叫“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始可以言诗也”。诗者,道之言成也。 这正是庄子追求的生之道。
  公文轩见右师而惊曰:"是何人也?恶乎介也?天与?其人与?"曰:"天也,非人也。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以是知其天也,非人也。"  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  老聃死,秦失吊之,三号而出。弟子曰:"非夫子之友邪?"曰:"然。""然则吊焉若此可乎?"曰:"然。始也吾以为其人也,而今非也。向吾入而吊焉,有老者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彼其所以会之,必有不蕲言而言,不蕲哭而哭者。是遁天倍情,忘其所受,古者谓之遁天之刑。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解。"  ============================================================================  独脚右师的故事体现了庄子对人生缺憾的理解,天生万物而成,不可能齐也,这就是物化。  野鸡虽苦,不会羡慕笼中的金丝雀。野鸡者,物化之所成也。金丝雀,世人背道逆天之所追求也。  秦失吊老聃。世人皆恶死而趋生,不知生死也是一种物化。
  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  薪尽而火传。薪尽者,物化也。火传者,齐物之道也。  小结:善生而知死,是为养生。
  人间世 第四  颜回见仲尼,请行。曰:“奚之?”曰:“将之卫。”曰:“奚为焉?”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则,庶几其国有瘳乎!”  仲尼曰:“譆!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轧也;智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  且德厚信矼,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而强以仁义绳墨之言术暴人之前者,是以人恶有其美也,命之曰菑人。菑人者,人必反菑之,若殆为人菑夫!且苟为悦贤而恶不肖,恶用而求有以异?若唯无诏,王公必将乘人而斗其捷。而目将荧之,而色将平之,口将营之,容将形之,心且成之。是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顺始无穷,若殆以不信厚言,必死于暴人之前矣!  且昔者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是皆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故其君因其修以挤之。是好名者也。昔者尧攻丛枝、胥敖,禹攻有扈,国为虚厉,身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求实无已。是皆求名实者也,而独不闻之乎?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虽然,若必有以也,尝以语我来!”  颜回曰:“端而虚,勉而一,则可乎?”曰:“恶!恶可!夫以阳为充孔扬,彩色不定,常人之所不违,因案人之所感,以求容与其心。名之曰日渐之德不成,而况大德乎!将执而不化,外合而内不訾,其庸讵可乎!”  “然则我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为徒者,知天子之与已皆天之所子,而独以己言蕲乎而人善之,蕲乎而人不善之邪?若然者,人谓之童子,是之谓与天为徒。外曲者,与人为之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疵焉,是之谓与人为徒。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其言虽教,讁之实也。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虽直而不病,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则可乎?”仲尼曰:“恶!恶可!大多政,法而不谍,虽固亦无罪。虽然,止是耳矣,夫胡可以及化!犹师心者也。”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皞天不宜。”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  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实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夫子曰:“尽矣。吾语若!若能入游其樊而无感其名,入则鸣,不入则止。无门无毒,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则几矣。绝迹易,无行地难。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伏戏、几蘧之所行终,而况散焉者乎!”  ========================================================================  《人间世》庄子开始谈到用世之道。这是第一个故事,颜回将适卫。讲的是颜回自认为学有所成,将去说化卫国的暴君,结果给孔子训了一顿。几点感想:  1. 庄子其实很尊敬孔子。孔子是个真正有道德修养的人,但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入世态度让庄子无可奈何,通过后面楚狂凤歌笑孔丘的故事可知。  2. 真正让庄子反感的是类似孔子学生的这帮人。他们学术有一点,道德谈不上,世道正因为有这帮人而搞得纷争不休。其实这种纷争正是社会的一种自性,在纷争中形成的进步也是社会的一种自性。老庄向往的老死不相往来的理想国其实是忽视了这种社会自性。  3.庄子追求的用世之道是“心斋”,做到“ 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这点和佛家的说法惊人的一致。佛家追求的定就是要一心不乱,法门众多,其中非常推崇观世音菩萨的耳根圆通法门。(看来《庄子》是道家的《楞伽经》和《楞严经》,此言不虚。很久没读楞严了。)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而况诸侯乎!吾甚慄之。子常语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  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  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远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类妄,妄则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  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阴,泰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泰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  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茀然,于是并生心厉。克核大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苟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  ======================================================================  这是第二个故事,子高问外交官之道。 孔子(这里是庄子思想的代言人)说:  1. 要做到无己( 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才能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2. 要做到第1点,得先明白世道的本质: “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世道之行的本质是利益得失,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大言不惭的各种道理,其实只是利益驱使下的一种推波助澜。
  颜阖将傅卫灵公大子,而问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德天杀。与之为无方,则危吾国;与之为有方,则危吾身。其知适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然者,吾奈之何?”蘧伯玉曰:“善哉问乎!戒之,慎之,正女身也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虽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为颠为灭,为崩为蹶。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入于无疵。  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积伐而美者以犯之,几矣。  汝不知夫养虎者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者,逆也。  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适有蚊虻仆缘,而拊之不时,则缺衔毁首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可不慎邪!”  =================================================================================  这是第三个故事,颜阖问太傅之道。孔子以养虎和养马两个例子教之,结论是顺(天)之道。  总结一下,庄子说的用世之道:  1. 用世之道的根本是心斋(体)  2. 用世之道的最高境界是无己和安之若命(相)  3. 用世之道的具体方法是顺天之道(用)
  匠石之齐,至于曲辕,见栎社树。其大蔽数千牛,絜之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以为舟者旁十数。观者如市,匠伯不顾,遂行不辍。弟子厌观之,走及匠石,曰:“自吾执斧斤以随夫子,未尝见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蠹。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  匠石归,栎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若将比予于文木邪?夫柤、梨、橘、柚、果、蓏之属,实熟则剥,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击于世俗者也。物莫不若是。且予求无所可用久矣,几死,乃今得之,为予大用。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与予也皆物也,奈何哉其相物也?而几死之散人,又恶知散木!”匠石觉而诊其梦。弟子曰:“趣取无用,则为社何邪?”曰:“密!若无言!彼亦直寄焉,以为不知己者诟厉也。不为社者,且几有剪乎!且也彼其所保与众异,而以义喻之,不亦远乎!”  南伯子綦游乎商之丘,见大木焉有异,结驷千乘,隐将芘其所藾。子綦曰:“此何木也哉!此必有异材夫!”仰而视其细枝,则拳曲而不可以为栋梁;俯而视其大根,则轴解而不可以为棺椁;咶其叶,则口烂而为伤;嗅之,则使人狂酲,三日而不已。子綦曰:“此果不材之木也,以至于此其大也。嗟乎;神人,以此不材!”  宋有荆氏者,宜楸、柏、桑。其拱把而上者,求狙猴之杙者斩之;三围四围,求高名之丽者斩之;七围八围,贵人富商之家求椫傍者斩之。故未终其天年,而中道之夭于斧斤,此材之患之。故解之以牛之白颡者与豚之亢鼻者,与人之有痔病者不可以适河。此皆巫祝以知之矣,所以为不祥也。此乃神人之所以为大祥也。  “支离疏者,颐隐于脐,肩高于顶,会撮指天,五管在上,两髀为胁。挫针治繲,足以餬口;鼓筴播精,足以食十人。上征武士,则支离攘臂而游于其间;上有大役,则支离以有常疾不受功;上与病者粟,则受三钟与十束薪。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终其天年,又况支离其德者乎!”  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卻曲,无伤吾足!”  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  前面庄子勉勉强强的说出了他的用世之道。这里连续用了多个例子述说无用之用。可见庄子的思想还是偏于避世。本篇题为《人间世》,而庄子文中常见到”不得已“字眼,看时还不甚理解。直到最后似乎才明白了庄子的心声:人间世,不得已.....
  德充符(第五)  魯有兀者王駘,從之游者,與仲尼相若。常季問於仲尼曰:「王駘,兀者也,從  之游者與夫子中分魯。立不教,坐不議。虛而往,實而歸。固有不言之教,無形而心   成者邪?是何人也?」仲尼曰:「夫子,聖人也,丘也直后而未往耳!丘將以為師,   而況不若丘者乎!奚假魯國,丘將引天下而與從之。」常季曰:「彼兀者也,而王先   生,其與庸亦遠矣。若然者,其用心也獨若之何?」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   與之變;雖天地覆墜,亦將不與之遺。審乎無假而不與物遷,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常季曰:「何謂也?」仲尼曰:「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   物皆一也。夫若然者,且不知耳目之所宜,而遊心乎德之和;物視其所一而不見其所   喪,視喪其足猶遺土也。」常季曰:「彼為己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物   何為最之哉?」仲尼曰:「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唯止能止眾止。受命於地,唯   松柏獨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於天,唯堯、舜獨也正,在萬物之首。幸能正生,以   正眾生。夫保始之徵,不懼之實,勇士一人,雄入於九軍。將求名而能自要者,而猶   若是,而況官天地,府萬物,直寓六骸,象耳目,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嘗死者乎!彼   且擇日而登假,人則從是也。彼且何肯以物為事乎!」   ==============================================================================  德充符的德字,并不是指通常意义的道德君子的德字,而是庄子所指的有德之人,也就是证道之人。其一个特点就是已经摆脱身体的束缚。所以这里庄子讲了一系列残疾人的故事。这是第一个故事:无足者王台让孔子折服。这位王兄已经证到这样的境界:生死和天翻地覆对他来讲并没有什么改变,守住无假之真心,深明物化之义趣,早已超然物外。
  申徒嘉,兀者也,而與鄭子產同師於伯昏無人。子產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  子先出則我止。」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產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  子先出則我止。今我將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  申徒嘉曰:「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而說子之執政而後人者也?聞   之曰:『鑒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先   生也,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子產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爭善。計子之德   ,不足以自反邪?」申徒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眾,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   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遊於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   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眾矣,我怫然而怒;而適先生之所,則廢然而反   。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之自寐邪?吾與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兀者也。   今子與我游於形骸之內,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子產蹴然改容更貌曰:   「子無乃稱!」  =====================================================================  执政大夫子产以自己的身份为荣,不屑于与无足的申徒同学同进同出。这种表面之徒,当然要被训一顿:你自以为了不起,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家都是靶子上的蚱蜢,迟早要给射中。我跟了老师一十九年,都忘了自己是个无足之人,而你还象俗人一样笑我。再说我们来这里是求精神上的升华,而你却跟我讲究身体上的排比,你是大错特错了。  世人皆“游于羿之榖中”。前些天看《人狼之战》,讲一群工人坠机于野狼谷。六个幸存者在野狼的追击下一一丧命。影片的最后是最后的幸存者逃到了狼窝,众狼环伺 。他把能战的东西都绑在手上,最后的镜头对准他不屈的双眼,好像在说“来吧”。看片前老婆已经告诉我故事情节,所以并没有抱有奇迹发生的期望。那时的感想是终于和狼对上眼了。然后想起了庄子的这句话。
  魯有兀者叔山無趾,踵見仲尼。仲尼曰:「子不謹,前既犯患若是矣。雖今來,  何及矣!」無趾曰:「吾唯不知務而輕用吾身,吾是以無足。今吾來也,猶有尊足者   存,吾是以務全之也。夫天無不覆,地無不載,吾以夫子為天地,安知夫子之猶若是   也!」孔子曰:「丘則陋矣!夫子胡不入乎,請講以所聞!」無趾出。孔子曰:「弟   子勉之!夫無趾,兀者也,猶務學以復補前行之惡,而況全德之人乎!」無趾語老聃   曰:「孔丘之於至人,其未邪?彼何賓賓以學子為?彼且以蘄以諔詭幻怪之名聞,不   知至人之以是為己桎梏邪?」老聃曰:「胡不直使彼以死生為一條,以可不可為一貫   者,解其桎梏,其可乎?」無趾曰:「天刑之,安可解!」  ==========================================================================  第三个无足者是叔山无趾。孔子拿叔山的脚说事。叔山说,我以前不懂事,所以失去脚,你现在还有脚,我是来告诉你怎么保全它们。孔子说我太丑陋了,请指教。回头孔子拿叔山做例子教导他的学生:叔山虽然失去了脚,但他知道错了。亡羊补牢,知错就改,你们要好好学习。之后叔山对老子说,孔子虚有其名,是个名相之徒。  这里叔山要告诉孔子的,也就是老子让叔山去度化孔子的“以死生为一条, 以可不可为一贯”的齐物不二思想。可惜孔子完全不能理解。方外之人和方内之人真是肝胆楚越,无法度化。孔子这种人,用《楞伽经》的话,叫做菩萨一阐提人。
  魯哀公問於仲尼曰:「衛有惡人焉,曰哀駘它。丈夫與之處者,思而不能去也。  婦人見之,請於父母曰:『與為人妻,寧為夫子妾』者,十數而未止也。未嘗有聞其   唱者也,常和人而已矣。無君人之位以濟乎人之死,無聚祿以望人之腹。又以惡駭天   下,和而不唱,知不出乎四域,且而雌雄合乎前。是必有異乎人者也。寡人召而觀之   ,果以惡駭天下。與寡人處,不至以月數,而寡人有意乎其為人也;不至乎期年,而   寡人信之。國無宰,寡人傳國焉。悶然而後應,氾而若辭。寡人醜乎,卒授之國。無   幾何也,去寡人而行。寡人卹焉若有亡也,若無與樂是國也。是何人者也?」仲尼曰   :「丘也嘗使於楚矣,適見豚子食於其死母者。少焉眴若,皆棄之而走。不見己焉爾   ,不得類焉爾。所愛其母者,非愛其形也,愛使其形者也。戰而死者,其人之葬也不   翣資;刖者之屨,無為愛之。皆無其本矣。為天子之諸御,不爪翦,不穿耳;取妻者   止於外,不得復使。形全猶足以為爾,而況全德之人乎!今哀駘它未言而信,無功而   親,使人授己國,唯恐其不受也,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哀公曰:「何謂才全?   」仲尼曰:「死生、存亡、窮達、貧富、賢與不肖、毀譽、飢渴、寒暑,是事之變,   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規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於靈府。   使之和豫,通而不失於兌。使日夜無郤,而與物為春,是接而生時於心者也。是之謂   才全。」「何謂德不形?」曰:「平者,水停之盛也。其可以為法也,內保之而外不   蕩也。德者,成和之修也。德不形者,物不能離也。」哀公異日以告閔子,曰:「始   也,吾以南面而君天下,執民之紀而憂其死,吾自以為至通矣。今吾聞至人之言,恐   吾無其實,輕用吾身,而亡其國。吾與孔丘,非君臣也,德友而已矣!」  ==============================================================================  第四个故事讲长相极其丑陋的哀先生。哀先生不但长相丑陋,地位财富也很普通,也没什么超人一截的主张,也没什么广博的知识。但是跟他相处的人,女的都说,我要嫁给他,哪怕当小三也行。男的更不用说。鲁王特意召见他,果然丑陋。但是相处几个月后,鲁王就非常喜欢他,不到一年,就想让他当宰相。他推脱不接受。后来鲁王竟然想把国君的位置让给他。他就跑了。跑了之后,鲁王还茫然若失了好久。  鲁王问孔子这是为什么。孔子说哀先生是个才全德不形的人。这里孔子又是庄子思想的代言人,可见庄子其实很欣赏和尊重孔子。  所谓才全,就是明白生死,富贵,名利,四时之变的本质。用佛家的话讲,就是明白生灭法。  所谓德不形,就是追求形而上的第一义,就像水平为法那样作用于万物万法的那个东西。用佛家的话讲,就是不生不灭的那个东西。  明生灭,是世间法。明不生不灭,是出世间法。把生灭和不生不灭圆融贯通,住于三昧,才是出世间上上法。从悟道的次第来说,还是佛家的理论更为圆满。
  闉跂支離無脤說衛靈公,靈公說之;而視全人,其脰肩肩。甕(上央下瓦)大癭說   齊桓公,桓公說之;而視全人:其脰肩肩。故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人不忘其所忘而   忘其所不忘,此所謂誠忘。故聖人有所遊,而知為孽,約為膠,德為接,工為商。聖   人不謀,惡用知?不斲,惡用膠?無喪,惡用德?不貨,惡用商?四者,天鬻也,天   鬻者,天食也。既受食於天,又惡用人!有人之形,無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群於人   ,無人之情,故是非不得於身。眇乎小哉,所以屬於人也!謷乎大哉,獨成其天!  ==========================================================================  第五个故事,又是讲两个相貌丑陋的人可以得到国君的赏识。通过这五个故事,庄子说明了有形的身体并不是生命追求的本质。不单是有形的身体,有情的思想也不是追求的本质。这种有情引发的东西,庄子归纳为四种:知识,规章制度,道德标榜和技巧。这些东西都是后天滋养出来的,先天自然有它的法则作用于他们,而不用人的思想去强加于他们。如此,从其小者看,生为人形,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从其大者看,心与天齐,天人合一,逍遥遨游,无所可拘。
  惠子謂莊子曰:「人故無情乎?」莊子曰:「然。」惠子曰:「人而無情,何以  謂之人?」莊子曰:「道與之貌,天與之形,惡得不謂之人?」惠子曰:「既謂之人   ,惡得無情?」莊子曰:「是非吾所謂情也。吾所謂無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惡內傷其   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莊子曰:「道與之   貌,天與之形,無以好惡內傷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勞乎子之精,倚樹而吟,據槁   梧而瞑。天選子之形,子以堅白鳴!」   =============================================================================  最后以惠子的例子说明有情之劳。特意指出,这个情,不是通常意义的喜怒哀乐等七情六欲,而是指自己好恶作用下的情感思想,用通俗的话叫矫情,用佛家的话叫妄想。  小结:本篇题目德充符的德,就是德不形的德。 以不形为德,就是以形而上的第一义为指导思想。本篇的内容则讲了无我身和无矫情。用佛家的话叫无我相和无妄想。  《维摩诘经》的一句话刚好可以概括本篇的思想内容:外不着诸相,内于第一义而不动。
  大宗师第六  宗师这个词最近很热。宗是推崇尊重的意思,宗师就是值得推崇尊重的老师。这个注解不能很好的阐释宗师的意义。《楞伽经》有个说法会有所帮助。佛经的说法可分为二种,一种是说通,一种是宗通。所谓说通,是说某个局部和当下能说的过去。宗通则是已经融汇贯通佛的思想,辩才无碍,说通是宗通的一种方便说法。 可见大宗师是指完全融汇贯通庄子思想的人。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终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虽然,有患: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庸讵知吾所谓天之非人乎?所谓人之非天乎?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  ==================================================================================  庄子认为人有天知(或叫真知)和人知。天知是天生就有的,也就是道,不生不灭,可得而不可见的那个东西。可惜世人都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人知是每个人都在使用的那个认知。活到老,学到老,这样的人算是很了不起了。但是每个新的认知都是建立在旧的认知的基础上,保不齐旧的认知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么现在的认知能说是正确的吗?于是庄子认为有一种真人,他时刻住于第一念的真知,再以真知为基础来发展后面的认知,这样就可以近道了。  上文说“人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此之谓诚忘”,正是讲人对真知和人知的一种认识状态。
  何谓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若然者,过而弗悔,当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  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颡鼽。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故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利泽施乎万世,不为爱人。故乐通物,非圣人也;有亲,非仁也;天时,非贤也;利害不通,非君子也;行名失己,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若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是役人之役,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古之真人,其状义而不朋,若不足而不承;与乎其觚而不坚也,张乎其虚而不华也;邴邴乎其似喜也,崔崔乎其不得已也,滀乎进我色也,与乎止我德也,广乎其似世也,熬乎其未可制也,连乎其似好闭也,悗乎忘其言也。以刑为体,以礼为翼,以知为时,以德为循。以刑为体者,绰乎其杀也;以礼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以知为时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德为循者,言其与有足者至于丘也,而人真以为勤行者也。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  ============================================================================  以上段落讲基于真知的真人的表现状态。一眼带过可也。最后一句,“其一与天为徒”,以不形为德,住于真知,守本真心,知万物万法皆齐,则我就是天,天就是我。“其不一与人为徒”,住于人形,物化而千差万别,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其一与其不一相结合,才是现实中的真人。问道者求天人合一,当从这里求。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彼特以天为父,而身犹爱之,而况其卓乎!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己,而身犹死之,而况其真乎!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  人皆有求道之心,故说众生皆佛。一种人知道生死日夜,世间百态皆是物化,知自己亦为齐物主之一子,善生善死,此之庄子所谓之求道者。世人知道自己渺小,一心追求超越自己的神力加持,这种人往往怨天尤人,求道之谬矣。  鱼儿相濡以沫,善则善矣。若以此标榜,忘记了快乐无边的江湖,则是求道之桎梏。  佛要说的是无为法,但无为法无形而难解,只能以有为法方便说明。  以天为父者,相忘于江湖者,无为法也。  超越自我者,相濡以沫者,有为法也。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藏小大有宜,犹有所循。若夫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所循,是恒物之大情也。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若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其为乐可胜计邪?故圣人将游于物之所不得循而皆存。善妖善老,善始善终,人犹效之,而况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乎!  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豨韦氏得之,以挈天地;伏戏氏得之,以袭气母;维斗得之,终古不忒;日月得之,终古不息;勘坏得之,以袭昆仑;冯夷得之,以游大川;肩吾得之,以处大山;黄帝得之,以登云天;颛顼得之,以处玄宫;禺强得之,立乎北极;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及五伯;傅说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  =================================================================================  以上讲无为法之道体。无为道体本不可得而讲之,庄子的描述,亦为难矣。若再注释,则越描越黑。但也不可一眼带过,当细细品悟。
  南伯子葵问乎女偊曰:"子之年长矣,而色若孺子,何也?"曰:"吾闻道矣。"南伯子葵曰:"道可得学邪?"曰:"恶!恶可!子非其人也。夫卜梁倚有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道,我有圣人之道而无圣人之才。吾欲以教之,庶几其果为圣人乎?不然,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犹守而告之,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为撄宁。撄宁也者,撄而后成者也。。"  南伯子葵曰:"子独恶乎闻之?"曰:"闻诸副墨之子,副墨之子闻诸洛诵之孙,洛诵之孙闻之瞻明,瞻明闻之聂许,聂许闻之需役,需役闻之于讴,于讴闻之玄冥,玄冥闻之参寥,参寥闻之疑始。"  =========================================================================  开始讲故事了。这里庄子借助寓言说明了得道的境界和求道的次第。  道的境界:外天下--外物--外生--朝彻--见独--无古今--不死不生。大致是从无物到无见到无时到不生不灭。  三祖《信心铭》一句“宗非促延,一念万年,无在不在,十方目前”,见解和庄子如出一辙。世人执着于有为法,于时空之执为甚。故佛说六道轮回,以方便时间执者,说西方净土,以方便空间执者。一念破之,则可深解佛法之义趣。  求道的次第是用破除法:副墨--洛诵 --瞻明 --聂许 --需役 --于讴 --玄冥 --参寥 --疑始 。《楞伽经》五法:明,相,妄想,正智,如如。一样的逻辑。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俄而子舆有病,子祀往问之。曰:"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曲偻发背,上有五管,颐隐于齐,肩高于顶,句赘指天,阴阳之气有沴,其心闲而无事,胼鲜而鉴于井,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  子祀曰:"女恶之乎?"曰:"亡,予何恶!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予因以求时夜;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予因以求鸮炙;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以神为马,予因以乘之,岂更驾哉!且夫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而不能自解者,物有结之。且夫物不胜天久矣,吾又何恶焉!"  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环而泣之。子犁往问之,曰:"叱!避!无怛化!"倚其户与之语曰:"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子来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以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大冶铸金,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觉。  ==================================================================================  “父母于子”句,我认为意思是:父母生子,子不能求父母把我生成什么个模样。所以天要人死,人也不能说我不要死。这样解读全段意思才会一贯。通常这句话简单按字面来解读,意思别扭。此一及。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曰:"孰能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穷终!"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友。  莫然有间,而子桑户死,未葬。孔子闻之,使子贡往侍事焉。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来桑户乎!嗟来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临尸而歌,礼乎?"二人相视而笑曰:"是恶知礼意!"子贡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修行无有而外其形骸,临尸而歌,颜色不变,无以命之。彼何人者邪?"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内者也。外内不相及,而丘使女往吊之,丘则陋矣!彼方且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彼以生为附赘县疣,以死为决肒溃痈。夫若然者,又恶知死生先后之所在!假于异物,托于同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反复终始,不知端倪;芒然仿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彼又恶能愦愦然为世俗之礼,以观众人之耳目哉!"  子贡曰:"然则夫子何方之依?"孔子曰:"丘,天之戮民也。虽然,吾与汝共之。"子贡曰:"敢问其方?"孔子曰:"鱼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养给;相造乎道者,无事而生定。故曰: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子贡曰:"敢问畸人?"曰:"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故曰: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  颜回问仲尼曰:"孟孙才,其母死,哭泣无涕,中心不戚,居丧不哀。无是三者,以善处丧盖鲁国,固有无其实而得其名者乎?回壹怪之。"仲尼曰:"夫孟孙氏尽之矣,进于知矣,唯简之而不得,夫已有所简矣。孟孙氏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不知就先,不知就后。若化为物,以待其所不知之化已乎。且方将化,恶知不化哉?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吾特与汝,其梦未始觉者邪!且彼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情死。孟孙氏特觉,人哭亦哭,是自其所以乃。且也相与'吾之'耳矣,庸讵知吾所谓'吾之'乎?且汝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造适不及笑,献笑不及排,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  =========================================================================  以上几个故事体现了庄子对生命的理解。主要思想是生命是物化而来,不要执着于这个身体。
  意而子见许由,许由曰:"尧何以资汝?"意而子曰:"尧谓我:汝必躬服仁义而明言是非。"许由曰:"而奚来为轵?夫尧既已黥汝以仁义,而劓汝以是非矣。汝将何以游夫遥荡恣睢转徙之涂乎?" 意而子曰:"虽然,吾愿游于其藩。"许由曰:"不然。夫盲者无以与乎眉目颜色之好,瞽者无以与乎青黄黼黻之观。"意而子曰:"夫无庄之失其美,据梁之失其力,黄帝之亡其知,皆在炉捶之间耳。庸讵知夫造物者之不息我黥而补我劓,使我乘成以随先生邪?"许由曰:"噫!未可知也。我为汝言其大略:吾师乎!吾师乎!赍万物而不为义,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老,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此所游已!  =================================================================================  意而子的故事是说不要执着于仁义是非这些知见。庄子有个特点,对于破除身执,往往大张旗鼓,讲好几个故事。而对于破除见执,往往一笔带过。一笑。
  颜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  这是总结性的故事:破除身执和见执(离形去知)。
  子舆与子桑友。而霖雨十日,子舆曰:"子桑殆病矣!"裹饭而往食之。至子桑之门,则若歌若哭,鼓琴曰:"父邪!母邪!天乎!人乎!"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子舆入,曰:"子之歌诗,何故若是?"曰:"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  文章的最后,庄子故意设置了一个值得反思的命题:人生之苦,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命?  以此认为庄子是宿命论者,我想是弄错了。即使庄子认命,认的也是“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命。  命也者,物化之别名,因果之规律也。
  《庄子·内篇·应帝王第七》  啮缺问于王倪,四问而四不知。啮缺因跃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蒲衣子曰:"而乃今知之乎?有虞氏不及泰氏。有虞氏其犹藏仁以要人,亦得人矣,而未始出于非人。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己为马,一以己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而未始入于非人。"   肩吾见狂接舆。狂接舆曰:"日中始何以语女?"肩吾曰:"告我: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人孰敢不听而化诸!"狂接舆曰:"是欺德也。其于治天下也,犹涉海凿河而使蚊负山也。夫圣人之治也,治外夫?正而后行,确乎能其事者而已矣。且鸟高飞以避矰弋之害,鼷鼠深穴乎神丘之下以避熏凿之患,而曾二虫之无知?"   =======================================================================================  “应帝王”有两种意思,一是帝王应该这么做,一是应该这么做以应付帝王。反正都是体现庄子的为政之道。  “啮缺”这个人名很有意思,多次出现在庄子的文章。字面意思是锋刃不全或口齿不全,引申为道之不全者。是个执着于自我主张的人。是许由的老师,王倪的学生,被衣的徒孙。 “肩吾”亦多次出现庄子文中,字面意思是扛着我们的东西,引为山神。《大宗师》有文“肩吾得之,以处大山”,《山海经.西山经》有“神陆吾司之”可佐。可见其为上古之山神名。可是《逍遥游》和本篇都有肩吾问接舆的段落,接舆又是和孔子同时代的人。那么肩吾是上古的还是庄子近代的?此一疑惑。一笑。  啮缺问倒老师王倪,自鸣得意。估计王倪是想用禅宗的不答而答来开导啮缺。于是莆衣子(这是啮缺的师公被衣吗?)代为开导: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虞舜张榜仁义,广招天下,但他还是凡夫俗子。伏羲无为而治,以牛马行己,实则已超凡脱俗。  肩吾的老师日中子告他以法度来治理天下。 接舆大贬特贬:一派胡言。想这样治理天下简直是徒劳无功,不自量力。所谓圣人,能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够了,还要去误导别人?  可见庄子提倡无为而治,而反对任何的有为治世。庄子和本师都是证得无上之道的人,佛家尚且还倡导转轮圣王之治, 何以庄子如此的避世消极?庄子这种思想其实是落于佛家的小乘思想。佛家思想很大一部分重于律宗,这在庄子看来都是有情的思想,也就是佛家的知见,都是应该破除的。佛何尝不知道要破除知见。戒律是佛家修行的重大内容,如何把见地和修行很好的融合起来,这才是佛法的重中之重。这种修证方法引申到用世方面就是万法涅槃的见地和普度众生的目标结合起来,所以佛法并不反对有为治世。这也是佛法能够为统治者采用的原因。当然,现在佛道两家并存,那是因为道家后来借鉴佛家思想发展起来的,真正的老庄用世思想已经不为后世道教所标榜。
  天根游于殷阳,至蓼水之上,适遭无名人而问焉,曰:"请问为天下。"无名人曰:"去!汝鄙人也,何问之不豫也!予方将与造物者为人,厌则又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埌之野。汝又何帛以治天下感予之心为?"又复问,无名人曰:"汝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  阳子居见老聃,曰:"有人于此,向疾强梁,物彻疏明,学道不倦,如是者,可比明王乎?"老聃曰:"是於圣人也,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来田,楥狙之便执嫠之狗来藉。如是者,可比明王乎?"阳子居蹴然曰:"敢问明王之治。"老聃曰:"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   =============================================================================  天根问无名氏。无名氏告之于无为之治的方法:淡泊明志,天下为公。(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  阳子见老子。老子讲了无为之治的境界:功成而弗居。因为所谓功盖天下,并不是你的一己之力。那是老天自己的法则作用的结果。( 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
  郑有神巫曰季咸,知人之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若神。郑人见之,皆弃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归,以告壶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为至矣,则又有至焉者矣。"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与?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尝试与来,以予示之。"   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告壶子。壶子曰:"乡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是殆见吾杜德机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见其杜权矣!"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乡吾示之以天壤,名实不入,而机发于踵。是殆见吾善者机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齐,吾无得而相焉。试齐,且复相之。"列子入,以告壶子。壶子曰:"吾乡示之以以太冲莫胜,是殆见吾衡气机也。鲵桓之审为渊,止水之审为渊,流水之审为渊。渊有九名,此处三焉。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已失矣,吾弗及已。"壶子曰:"乡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与之虚而委蛇,不知其谁何,因以为弟靡,因以为波流,故逃也。"然后列子自以为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为其妻爨,食豕如食人,于事无与亲。雕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纷而封哉,一以是终。  ============================================================================================  神巫季咸善相人生死。列子的老师壶子当着列子的面把季咸玩弄一通。这个故事看起来和庄子的无为之治的主张没什么关系。其实不然。壶子懂的是无为之道,季咸知的是有为之道。譬如水有九渊,壶子只用其中三渊,就把季咸吓的落荒而逃。庄子认为人间世的治世之道犹如季咸的有为之相术,不可知无为之道的深浅。
  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逆,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  这里庄子注解了上面壶子的无为之道。名者,实之宾也。无为道为实,名相,谋略,事态,知见等都是名。这个无为道之实,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一众之名。无独有偶,《楞伽经》说这些一众之名,都是自心现量。能照这些自心现量的东西就像一面镜子,或摩尼宝珠。
  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  寓意深刻的一个故事。回味无穷。现在流行的东北话“忽悠”原来出自这里。  按:《庄子》内七篇笔记至此写完。后面的外篇和杂篇,为写故事而写故事的味道很浓,多有巧言诡辩之意,似乎是庄子的学生交上来的毕业论文,后人也多认为非庄子本人之作。 这就不再去研读了。通过内七篇,基本能明白庄子的思想:悟了无上之道(齐物,天籁,圣人无名),解脱了生死,破除了身执和见执(相当于佛家的人无我和法无我)。但把这些见地转化为用世之道,则为独善其身的无为避世之道。基本落于佛家的小乘思想,和中国后世的禅宗思想也有很多相通之处。  我基本用佛家不二思想来解读内七篇。发现庄子和佛家的很多思想惊人的一致,自我读起来倒也非常连贯。也因为这种读法,一些句子的解读和通常的解读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声明一下。
  大哥?你那个(非常名道)没看到啊!什么时候开一楼啊,,仔细写写啊!人总要干点东西比较持久的东西吧
  看楼主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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