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创新能力与创造力但是想创造一个大酒店

  现在,回忆起两年前的那次遭遇,心里的感受,就如同惨遭猪拱了的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在警讯室里,仔细回忆起刚被猪拱的经历。这无异于痛苦再来一次。  但是,我必须还得说出来,就算为了那些千千万万还未被猪拱的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们。  由于工作关系,本人或道听途闻,或亲身经历过一些活生生的奇异事件。遂有感而发,假以曲折,编以此文。  这次,我主要讲一下我曾经去过的一个诡异会所。那里面,进去了,没有一定的自控力,也许,就永远进去了。  为了故事好看,为了避免人肉,加了一些虚构情节。千万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去找,知道有那么个地方,以后注意遇见类似的,千万不要尝试体验。  可是,真正遇见了,又有几个能坚持得住呢?对此,我深感怀疑。因为,一向自诩为还算意志坚定的我,在它面前,也彻底地沦为了一滩烂泥。  所幸,它并不是来者不拒,它也是有条件地选择。正因此,我最终也才得以重塑真身。  但可怕的是,它的条件,并非一成不变。也许,我今天告诉你的,明天,就成了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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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扒正文-------  话说2012年,中秋节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我和叶子结束休假的前一天,豚sir 打来电话,叫我们马上停止休假,立刻赶回单位,说是有紧急派用。  这么急,我想事情绝对非同小可,肯定是C部的任务,赶紧和叶子坐了最近一航班回去。  回到公司,被告知,近来上面怀疑本市一个叫“绝地狂欢”的高级会所里,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是否已经直接危及到公共安全,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此会所不正常这点,可以确定。最近本市好几位落马的国企高管,都与此会所有染。  这几位高管,来自各行各业,互相并不相识。他们起初也是因各种不同的原因被调查(受贿、行贿、渎职、贪污、包养情妇等)。在最开始的调查中,检察官在确认这些人有触犯刑法这一共同点之外,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其它另外的联系。  这也不能怪这些检察官们,他们分工明确,每个人有各自不同的调查对象,且这些被调查者也不是在同一时间段里被调查。  后来,是档案室里一位细心的工作人员,在整理这些犯罪分子的材料时,才发现,互不搭界的他们,原来,都是同一会所的会员。而且,也还都是在同一酒店里被邀请入会。  据后来这几位落马高管的交待,这个会所是一个全球性的会所,集会点遍布全球。每个会员每次在参加活动时,一般都会选择与上次不同的集会点。而且参加时,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所以会员之间并不认识。  至于集会的内容,“抽抽烟,喝喝茶,聊聊天”,这是那几位落马高管的原话。  为什么跑这么远,甚至跑到国外去抽烟喝茶聊天呢?“气氛好,轻松,自在,都是陌生人”,他们如此说。  当然,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但他们一致否认还有别的内容。而且他们说每次在进入集会地点时,都是被蒙上头后带进去的,所以并不知道集会的具体位置,连大概方位都指不出来。
  ---------故事正文--------  关于这个会所更多的情况,他们都守口如瓶,口径高度一致。连最会察颜观色的审讯人员,也相信他们这次似乎真的没有说谎,他们真的只知道这些。于是,上面要求我们特情局派人渗入这家会所,彻查清楚。  “这家会所只有社会名流才有资格加入,”在公司的老大办公室里,豚sir这样对我说,“而且审批严格,上面早前派了好几位资深特工试图潜入,都没有成功,所以这次想派你去。作为本市私侦界的海豚先生,在沪上也算小有名气,被他们审批通过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怎么做?”我有些激动。  “根据那几位高管的交代,这家会所会主动联系住进犹尼维斯酒店里的、符合他们条件的候选者,所以,先打算派你去那里住几天。故意透漏给酒店,你就是本市有名的私家大侦探海豚先生,等着他们主动联系你。”豚sir抽了抽鼻子,提高音量,好像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这可让你小子撞上大运了,那家酒店可是超五星级,我工作了这大半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差事。为了彰显你身份,还特意给你订了豪华套房,一天一夜的费用,都能抵你一个月工资。”  我不由苦苦一笑。前年,我差点被秽气毒死过去,去年又险些被蝙蝠撕掉耳朵被恶狗咬断脖子,这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您又可曾遭遇过。我情愿一辈子不撞上什么大运,也不想那些曾经发生过,不想我亲爱的战友至今生死未卜。  “多长时间?”我问。  “不可能一年半载,最多一周。为掩人耳目,带上范智茁一起去,作为情侣。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我拿着关于这家神秘会所的相关资料,回到自己办公室。
  养肥了再杀
  “派用”  您这是哪儿的方言?
  ---------故事正文---------  通过上次合作,叶子已经完全了解了我们公司的真实背景和运作模式。而且在上次合作中,她还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她,上次任务我都有可能不会完成,至少不会那么快就完成。所以,叶子研究生毕业后,只一纸简单的申请,就水到渠成地进入我们公司。  由于古姐不再回来,经过一段时间培训之后,她便顶替古姐,成为我的正式搭档。她管我叫师傅。但她毕竟是半路出家,并非土生土长的自己人,所以,公司C部的工作,一般不会让她参与。这次,是她入行以来的第一次。  说到古姐,不得不再说几句。古姐在被借用到长沙工作期间,能力出众,表现突出,深得领导惜爱。在借用到期后,长沙单位向上面反应(长沙单位和我们公司同属一主管部门),他们现在人手如何紧张,作为内地单位,如何缺少像古姐这样来自沿海发达地区的有经验的同志。反正就是一副明摆着不打算还人的架势。最主要的,古姐竟也主动申请留下。原因是,她在那里竟然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  真是世事难料啊,怎么也不敢相信,以前看似不苟言笑严酷似冰的古姐,竟也能干出这一见钟情的事情。那男的魅力一定了得。  豚sir开始自然是不同意,古姐可是百年难遇的人才(想想看,能在短短两周时间里,在两千多万人口混杂的大上海里,找到一开始还并不确定就在这里的两个人,世间又有几个)。但僵持了一个月后,没有办法,又不可能派人去长沙把她硬抢回来。上面也说了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最后只得承认既成事实。
  ---------故事正文---------  “师傅,”叶子问,“什么任务?”  “美差,也有你一份。”我说。  犹尼维斯大酒店,坐落于市郊的一个叫“花都”的度假村里。一家很有特色的酒店。地面没有任何暗示地突然凹下去一个大坑,长宽各三十多米,深五十米。坑底绿亮亮的积水。酒店就贴着这个大坑北边的一面内壁修建而成。有三层完全浸在水里。最上面露出坑外的一层,是前台大厅。从资料图上看去,铝合金搭的半圆形屋顶闪闪发光,长长的屋檐向外伸出,像极了科幻电影里的一太空战舰基地的入口。  第二天,我和叶子就开始行动了。  不愧是超五星级。高大上的硬件设施暂不说,所有的软件也都是个个靓得高端样样帅得大气。大厅前台的制服美女隔老远就投来如沐春风的微笑,即使知道这都是努力训练出来的,看着依旧舒服。  这位制服美女长得小巧精致,微笑楚楚动人,声音甜美动听,简直就像是酒店精灵。在她始终如一的微笑中登记好之后,一位高大帅气的男服务员,带我们走进前台左侧的电梯。  这男的确实帅得够可以,不输任何一位韩星,连我都真心的羡慕嫉妒恨。叶子像个花痴一样直直盯着看个不停。他倒也泰然自若,任怎么看,始终面带不卑不亢的笑容,自顾自笔挺挺站着。这对他肯定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电梯里也是极具高大上的特色,四周壁上,都贴着LED的显示屏。屏里正播放着浩瀚的太空、转动的星球、偶尔还有快速飞过的陨石,类似坐在太空舱里。  下到五楼后,电梯停住。走廊里也是与电梯里同样的布置,仿佛走进了一条星空隧道。犹尼维斯大酒店,名符其实(犹尼维斯,音译自Universe)。
  占个座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故事正文---------  我们住505。走进去,更是惊呆了,只见房间里的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上,能装屏的地方都装满了LED屏。不能装屏的地方,也用绘着太空景象的贴纸覆盖。走进浴室,甚至连牙刷柄和浴缸的浴塞上,也都绘着太空图案。  绝对一家彻头彻尾的太空酒店。把一个概念坚持得如此彻底,其实不容易。  房间的落地窗户,有一半淹没在水里。水很清,像纯净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入住这么奢侈的酒店,真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白天,我们在度假村转了一圈,没有接到任何邀请。晚上,参加了酒店最底层的一个叫维斯酒吧里举办的小型酒会。在酒会上,本想会有人找到我说起会所的事。可是没有,我没有被任何人理会。  晚上,叶子睡床,我睡沙发。  第二天上午,我和叶子待在酒店里没有出去。临近中午,前台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DD公司的私家侦探海豚先生。我说是的。她说有位先生从我公司那里打听到我在这里,就追随过来,想要见我,说是有事情想请我帮忙。我简单询问了一下来客的情况后,答应让他过来。  其实,来客是我的一位同事。目的就是为了显示我的身份。因为在登记时,我的身份证上只显示我的真名,并没有注明我就是海豚先生。而社会上的人大都只知道海豚先生,并不知道秦祎氘何许人也。昨天没人找上门,很可能有这个原因,于是今天加了这么一出。  同事在我房间里,和我与叶子有事没事地闲聊了半个小时,喝了几大杯咖啡,然后我送他出去。一直送到一楼大厅。
  ---------故事正文---------  回来路过前台时,昨天给我们做登记的那位前台精灵,像看着被掉包了的赝品一样看着我问:“先生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就是海豚先生吗?”  “是的。”我回答。  “您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私家侦探海豚先生吗?”她像小学生练习把一般疑问句改为强调疑问句似的,重复一遍。  “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她不好意思似的笑笑,“只是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好爽快的精灵!  “那让你失望了。”对此,我略表歉意说。真的是有歉意,其实真心不想让她失望。我要是长得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勾引她露出无限钦佩和敬意的眼光,该会有多妙。  “嗯,是有一点点。”她继续不好意思似的笑着偏了偏头。  不过,她这样直言不讳,我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至少她说了实话。我本来就身不魁梧貌不出众,与传说相比,相距实在太大太远。  中午,和叶子在酒店餐厅吃了午饭。下午在酒店影院看了场电影。特意选了部看名字会是一部浩大的历史片。结果被骗。主人公依次来到最近四部很卖座的电影里,走了一圈,就这样。导演本以为这样很有创意。看了一半,实在看不下去,中途退场。在酒店的茶馆喝了一下午茶。  “师傅,看来你这个鱼饵好像不怎么诱人,鱼儿都不来吃的,”叶子一边小口啜着茶,一边带着丝酸酸的味道说,“要不再找几个托儿,追着要你的签名才行。不然,他们可真有眼不识泰山了。”  见我没反应,她甜甜一笑,继续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加入那个会所,会有年龄的限制呢?那几位被抓的,可都是大叔级的人物啊。”
  ---------故事正文---------  嗯,还倒真有可能。如此高级的私密会所,也许还真不会注意我这样的黄毛小子(虽说也是一脚已迈进而立之年的人了)。  “你应该在来之前就讲明这个疑问的嘛。”我说。  “我也是刚才想到的,”叶子放下茶杯咂咂嘴说,“不过,如果真有年龄限制的话,那是我们无能为力的,这样,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挨批的吧?”  听她的语气,好像倒很庆幸这样的结果。  “什么意思?”我说。  “看来,”叶子斜着眼睛瞅住我,“你还是非常地非常想被这个会所看中了。”  “这是任务,没办法,”我明白她的意思了,郑重其事地回她,“我们花的都是纳税人的钱,有时不得已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应该且必须的。”  “可以理解,自从你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就一直见你很努力来着,我替那些纳税人谢谢你了,”叶子说完发出嗤之以鼻的切切声,然后,马上又换上一副知心姐姐安抚被误解了的小弟的神情,接着道,“不过,如果我是男人,这么好的差事,我也会千方百计,以致头破血流,都要去奉献的嘛。这么来说,真的不用解释,真的可以理解哦。”  拿我取乐,我沉默。不知带到这样的徒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这天晚上,依旧很安静,没有接到陌生来电,也没有陌生人来敲门。不,应该这样说,就没有接到任何来电,没有任何人来敲门。
  ---------故事正文---------  “好了,看来你是真的不够格,”第三天早上,在犹尼维斯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吃早饭时,叶子坐在我对面,有些阴谋得逞后的得意对我说,“是不是很后悔,就是想牺牲一下,也没有机会啊?”  自从摸清我的脾性后(除非伤筋动骨,一般不会动怒生气),叶子很多时候都没有徒弟应有的徒弟样。不过,我也几乎没介意过。她虽然不懂规矩,但并非不知道原则。  “你一开始就希望是这样的结局,是吧?”我说。  “是的又如何?”叶子用筷子头挠了挠鼻子尖说,“那种地方,狂欢,还是绝地的狂欢,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之地。你们男人进去,还想出来啊,我就不信你是柳下惠。国家培养出来一个合格的特情人员,花钱花时间,不容易,就这样被腐蚀糟蹋了,真的可惜。我也是替纳税人着想哦。”  “谢谢。”对于叶子的担心,我表示理解并感谢(但也不能示弱),“不过,这个牺牲,总要有人付出的,不然它以后吸入的权势之人会更多。那时,源源不断的公款被吸进去,可就不仅仅是浪费这么一点点钱的问题。”  “很高风亮节呵,”叶子的眼神甩来一刀,“这种牺牲,我看你们男人都求之不得吧,最好还是进去了就永远都不出来是吧。”  如果是别人,我早就空手夺白刃了,不知道我叫擒一刀吗。不过叶子,在她面前低头,我并不觉得什么有失体面之类的。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轻轻松松地放开了疗养生息。不是不想努力,只是这样被动性质的任务,不能主动。
  ---------故事正文---------  其实,心底里,我也并不想被选中。归根结底,我不是那种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尤其是与古姐的那一夜之后,我发现我在那方面的抵抗力,实在根本不堪一击。  一周后回到公司,自然毫无所获。豚sir对我的和叶子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这是会所的问题,不在我们这里。  “看来,他们对年龄真的有要求了。”我听见豚sir向上面汇报时,也这么说。  回到办公室里,叶子还在拿我含沙射影地取乐。“还在遗憾呢?”  “好不容易接到一个C部的活,遗憾肯定有的。”我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看看这个,”叶子说着递给我一张她正在看的报纸,“这个故事,太抽象,难懂。听说你以前也发表过豆腐块,也算半个文艺青年吧。看看,这是不是就是在隐喻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  我接过。是晚报副刊里的一篇文章。《孽缘》,作者米婵?好眼熟的名字。
  ---------故事正文---------  在看到文章里描述一座银白色别墅时,我想起来了这米婵是谁,但是故事情节没让我停下来细想。原文如下:  《孽缘》  文/米婵  她叫殊。她的狗叫驹。两年前,她也这么称呼她的丈夫。  在这个国际化大都市的东北角,有一座镀着锡箔的罗马式别墅。通身银白。栅栏、大门、墙壁、甚至茶几的脚垫,都是银白。殊就住在这座银白色的城堡里。  两年前,殊的丈夫驹还在世上时,这里可不是城堡,是酒吧、是舞厅、是活跃的派对殿堂。驹是游戏高手,殊是社交天才。驹和殊永远是众人里最闪亮的明星。  每次开Party,殊都会变着戏法换衣服。一身古典优雅,一身摩登艳丽,一身高贵傲气,一身简朴纯情。舞动腰肢就是天花乱坠,回眸一笑便是倾国倾城。  作为驹的妻子,殊很幸福,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她有一个琳琅满目的衣橱,因为她有一个很奢侈的爱好,就是每跟别的男人跳完一支舞,总要换上另一套衣服。除了她的丈夫驹之外。  可怜,驹和殊结婚三年,一直没有孩子。有人说是因为殊没有生育能力,也有人说是驹的问题。无人知晓。  更不幸,两年前,驹随同他的专机,一同葬身海底。殊就带着女仆,在驹的游艇上,在那片海域,待过了一轮完整的春夏秋冬。  一年之后,回到这座别墅,殊就把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条狗,是在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溜到城堡里来的。当时,它还是只小狗崽。一路跑进来,耷拉着脑袋,径直就在殊的脚踝边趴下。好像它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趴下似的。  后来,这条狗就在城堡里住下。殊给它取名叫驹。驹是一个很高贵的名字。  那时候,驹还小,还没有长出像样的牙。殊经常把它的嘴掰开,喜欢把手放到驹的嘴里,抚摸它柔软滑润的牙床。后来,驹慢慢长大了,粉红色的牙床很快开始变得僵硬。两粒锋利的犬牙露出尖尖的头,使它的牙床摸起来没有了先前那种贴心的感觉。殊把它送到兽医站,叫老兽医把它的犬牙连根拔了出来。驹流了很多血,张着嘴。真的血盆大嘴。  不到一年,殊的牙被拔了两次。这使驹的口腔一直都是光滑、柔软、洁净。驹一直吃的大米糊,喝的牛肉汤,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失去了牙有什么不好。  那天晚上,下着暴雨。殊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穿着睡衣,坐在床沿边上,望着窗外的闪电。这时,驹突然窜进卧室,跳过来把殊按倒在床上。裹在殊身上的睡衣,像被风吹过的麦浪,散了开来。驹伸出粉红色、湿漉漉、冒着热气的舌头,舔舐着殊的手臂。殊全身瘫软,只感到体内深处有一股温泉在缓缓地奔流,一股透心的痒痒从此处传到彼处。殊无力地呻吟了一声。只这一声,一切都被淹没了。  雨后的清晨,温红的朝霞透过茶色的落地窗,落在殊的额上、脸颊上、嘴唇上。殊的香腮泛出柔和温静的红润。之后,殊经常把门窗关上,垂下帘子,然后站在镜子前。驹,扑过来。她无力反抗。   一天下午,女仆拽着一张《环球时报》来到殊面前,怯怯地小声地说:“小姐,主人他,好像还活着!”  殊感到一种预感降临前的惊恐,接过报纸。  看完之后,殊望着远方,摸着驹的头。驹张开光滑的嘴,露出粉红湿润的舌头。“我早就知道……”没说完,殊就病倒了。  殊病得很厉害,而且常常在下着暴雨的晚上,做同一个可怕的梦。梦里,驹柔软粉红的牙床上,长出了两根鲜红似血的犬牙,深深地嵌入自己的喉管。  殊病了一个月,没去管驹。驹溜出城堡。  又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傍晚,殊坐在门廊下的卧椅上,望着外面发呆。突然,一阵犬吠,只见驹乘着闪电,越过栅栏,狂奔进来。它跳到殊的身上。殊面如土色,任凭驹的舌头在她额上来回舔食。驹的舌头生出了许多粗糙的小肉钩,没有了先前那般圆滑。  殊像三个月前,习惯性地把手伸进驹的嘴里。驹裂开褶压着褶的嘴唇,露出雪白锋利的犬牙。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殊大叫一声,三个手指留在了驹滚烫的嘴里。  驹,那条长出牙齿的狗,张着血盆大嘴,乘着闪电,越过栅栏,再次回到属于它自己的雨夜里。
  ---------故事正文---------  文章看完,我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月前詹亚旎寄给我的那两页报纸。没错,米婵就是詹亚旎曾经用过的化名。  “米婵就是詹亚旎女士。”我对叶子说。  “啊,真是啊?刚才看到这里面讲的白色城堡时,我也想到詹女士了的,只是不敢确定。没想到还真是她啊,我再看看。”  叶子说着把报纸拿过去。手指一点一点地戳着报纸。稍后,有些不大情愿似的自言自语道:“那么,我们以前听到的,那个她的呻吟,难道就是因为这驹?”  “应该是的。”  “为什么?”  “你还记得吧,开始我们在监视詹女士那几天,每次晚上去她家里,她都是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睡衣这一点,她在文章里都照实写出来,而且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或者说铺垫。铺垫是真实的,那么接下来的内容,多半不会假到哪里去。”  “嗯,有道理。但也不是很有道理。”  “也可以这样反过来想,”我继续给她分析,“如果她和驹的这段是虚构的,那她为什么还要把真实的呻吟也写出来?呻吟我们可都是真真切切地听到过的。如果有意虚构的话,就不会写出来,而且还会特意把此隐藏起来。其次,她这里面写的她丈夫的失踪方式,跟现实中也相差无几,只是把船改成了飞机。再者失踪原因,跟现实中也差不多,有可能是怀疑女方无法生育。最后,詹女士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她写这篇文章肯定也不是为了报酬。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这样的形式,她之前也用过一次。那次,也是真实情况的文字艺术化。当然,这上面写的,也不可能所有的都是真的。”
  ---------故事正文---------  “嗯,”叶子想了想说,“这个么,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也就是说,其实,詹女士之前早就知道她丈夫没有在那次沉船中遇难吗?”  “应该不会,我们后来给了她确凿的证据,连尸骨都给她送了回去。”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写呢?”叶子紧接着。  我知道她肯定会这么问,如果这时有第三个了解情况的人在场,这第三个人肯定也会这么问。  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但作为师傅,又不能让她失望。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夸张点说,我就像盼到了来得太及时了的救兵似的赶紧接起。而且,说来也巧,说曹操曹操到,竟是詹女士打来的。  “秦先生,您好!”听得出来,她现在的状态不错。  “您好!”我说。  “你现在忙吗?”  “不忙的,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您客气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前些天,我无意间在我丈夫的邮箱里,看见有很多封同一个人发过来的邮件。里面的内容,好像有些奇怪。自从上次你帮我赶走了那个可怕的东西之后,我就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这么不寻常的。所以,现在也学会了警觉,对于有悖于平常的事情,也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所以,我想把这些信给你看看。我怀疑我丈夫以前是不是瞒着我参加了某个集团,或者组织。您是专家,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没有。秦先生,”她说着略一停顿,然后接着,“我以前可是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从来不翻看别人的私人物件,就是我丈夫的私人东西,我也从来不看。可自从经历过上次那件事情后,我的好奇心一夜之间急剧膨胀,所以才……哎,也不知道,这有了好奇心之后,是好事呢还是坏事。算了,反正先请你帮我看看吧。”
  ---------故事正文---------  我说可以,现在就可以发到我的邮箱来。  “这古话说得真一点不假,”挂断电话后,我不禁感慨,“这人啦,都是吃一堑才长一智的。”   “怎么了?”叶子睁大眼睛。  “刚才就是詹女士打来的,她说,在她丈夫的信箱里发现一些不太正常的邮件,叫我帮她看看。”  说到这里,我赶紧拿起刚才看的报纸。是今天的新报纸。这时,叶子刚才的那个疑问了,我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从这些不正常的邮件里,”我接着她刚才的问题说,“她怀疑,她丈夫生前背着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又不是很确定。所以,也就有可能,她才写了刚才我们看到的这个故事。”  “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怜啊!”叶子一本正经地回道,“不过,你也说得没错,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以前谁知道,这世界有这么阴险的啊,你们男人有这么不靠谱的啊,我现在也是处处小心呢。”  在一边听着叶子指桑骂槐、话中带话的时间,我打开电脑。
  ---------故事正文---------  收到詹女士发过来的邮件后,按信件本身的接收时间顺序,我打开发来时间最早的一封。  发送者叫旅者M先生。内容很短,就一句话“沪HQ2998:东京罗山路万国领事馆区706号HK酒吧,4月17号。”  下一封也是一句话“沪HQ2998:首尔平山大街申泰国际大酒店果绿酒吧,6月17号。”  每隔两个月,此邮箱都会准时收到M先生发过来的这样类似的一封邮件。地点都是周边国家,或者国内大都市的繁华场所的酒吧。最后一封是上上个月的17号。  “从这些信中,你能看出什么?”我问跟我在一起看信的叶子。  “这沪HQ2998,应该就是龙先生的代号,”叶子很认真地回答,“他每隔两个月就会受旅者M先生之邀,去一个地方。而这些地方都是在繁华城市的繁华地段,高消费的场所。我估计,是一个有钱人的聚会吧。就这么多,你呢,还有什么?”  “也这么多。”  “嘁,不过如此嘛。”叶子朝我甩了甩手。  我马上给詹女士回去电话,说这些邮件,不管是从内容,还是从时间来看,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她怀疑她丈夫参加了某个集团或者组织,这是有道理的。我问她龙先生生前有没有向她提起过这些事。
  ---------故事正文---------  “没有,”詹女士回答,“而且,他还对我隐瞒了。我有记日记的习惯,我查了以前的日记,每次我丈夫去那些地方,她都是给我说是去谈生意。你也知道我丈夫以前做的事,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但是为什么,在我丈夫去世后,还收到这些邮件呢?我就想不明白了。所以,我怀疑,这也许不仅仅是生意上的事,这么简单的吧。”  “您分析得有道理,”我说,“我认为,可能还会有更早的邮件,只是被龙先生生前删掉了。如果可以,我想通过技术手段恢复龙先生以前删除的那些邮件,这样,也许还会找到一些线索。不知道您是否允许。”  “可以的,你有什么别的要求,也都请告诉我。这也算是你给我做的一个业务,我会给你报酬。”  “您客气了,您是一个好人,帮助那么多外来务工子女上学,我帮您这点忙,实在不足挂齿。而且您以前就是我们的大客户,现在这点小忙,也是应该帮的。”  “那好吧,谢谢了。”  之后,我用詹女士给我的账号和密码,进入龙先生的这个邮箱。恢复了这个邮箱自注册之时起,被删除的所有邮件。  原来,这是一个专用邮箱。从来没有发过信,只用来收信,而且只收旅者M先生一个人的信。
  ---------故事正文---------  最早收到的第一封信,是在五年前的四月一号。那次,龙先生受邀的地点,是越南河内的某个大酒店。然后就每隔两个月,都有一封M先生的信过来。  由此来看,龙先生是在五年前的四月一号之前的那两三个月的某天里,加入的这个组织。现在虽然还弄不清楚为什么在龙先生失踪后,M先生还一如既往地给他发来邮件。但从龙先生生前经营的生意来看,如果能找到这个组织,将他们一举抓获,我和叶子也可能会立下一个不小之功。  我马上给詹女士回去电话,让她借助她的日记好好想想,在五年前的四月一号之前的那三个月里,龙先生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尤其是那之前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和那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的活动。因为龙先生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加入的这个组织或社团。  詹女士答应了,说找到后再回复我。  “如果真是一伙走私犯,那也真是不怕麻烦的哦。”我和詹女士的通话一结束,叶子就迫不及待地说。  “不管是不是,先把它找出来,总比我们现在在这里浪费光阴,白白消耗纳税人的钱强。”  “切,你还真是时时不忘替纳税人着想啊。不过这个任务好,比之前去调查那个什么会所,好多了,至少不会让你再有牺牲了吧。”说完,捂住嘴咯咯笑起来。  看来,我与那个会所,要被叶子记念好一阵子了。  半小时后,詹女士发来回复,把她丈夫在我要求的那三个月时间里不同于以往的事情,按时间顺序罗列了出来。这就是记日记的好处啊。
  还不肥
  ---------故事正文---------  当看到罗列的快结尾的地方时,有几个字,用“赫然于纸上”这个词来形容我和叶子看见时的感受,真是再恰当不过。  2月17日,陪客户去了花都度假村。  我马上给詹女士打去电话,问她关于龙先生去的那个花都度假村,还能记起来什么。  电话那边想了大概十几秒钟,然后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对那里的一座酒店印象深刻,当时丈夫还特意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那是一座如何有趣的酒店。这点,我写在了日记里,所以还记得。”  “那关于这座酒店,”我紧追问,“他都给您说了什么呢?”   “他告诉我,那是一家非常有特色的酒店,所有的墙壁上都贴满了显示屏,里面连续不断地播放着茫茫无际的宇宙景象。”  听到这里,我马上跟她说,我刚才恢复了她丈夫邮箱里的所有邮件,她丈夫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是在五年前的四月一号,以后每隔两个月都会收到一封,意思都一样,只是时间和地点有变动,现在我告诉她每封信里提到的时间和地址,让她看一下她的日记里有没有记下当天龙先生的事情。  经过核对,每次龙先生竟然都如约去了信里所提到的地方。他每次也都把行程告诉了詹女士,说是去与客户谈生意。因为龙先生做的“外贸”生意,经常出国是很正常的事,再者詹女士十分信任他,也就一直没有怀疑。  不过现在看来,这绝对不是去谈生意这么简单了。这比女孩子来例假还要规律,而且一坚持就是四五年,天下哪有这样的生意事。
  ---------故事正文---------  而且,从已知的这些信息中,现在可以得出以下这三点基本事实:  第一,龙先生很有可能是在犹尼维斯大酒店加入的这个组织。  第二,这个组织每两个月就会给龙先生发出一封邀请信,告知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  第三,这些地点分布全球,基本上都在繁华都市的繁华地段的酒吧。  从这三点不难看出,甚至可以说是一目了然,龙先生加入的这个神秘组织,与我们之前一直想努力渗入却一直都没有成功的绝地狂欢,特征非常相似。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我和叶子都很兴奋。“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叶子如此说。  至于这个组织为什么在龙先生去世后到如今,还一直给他发邀请信,这让人费解。  “从那几位落马高管的交待,”关于这个问题,叶子一边琢磨一边说,“这绝地狂欢的会员,每次参加集会时都会带上面具,每次又都变换地方,所以,龙先生好长时间都没有去了,也没有被人发现。这么来看,是说得过去。这也就印证了我们刚才的推测,它一定就是绝地狂欢。”  我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信肯定都是绝地狂欢的组织者发出的吧,难道连组织者也不知道会员的情况?”  叶子无回应。但不管它是不是绝地狂欢,还是一般的走私集团,总归都是值得去探明白的。大言不惭地讲,这也是我们作为公家人应尽的义务,总不能老被老百姓养着长膘吧,那这和那什么什么,还有什么区别。  其它疑问暂时先放下,现在,有一点应该可以明确的是,这个组织很可能还不知道龙先生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还在一直继续邀请他参加集会。所以,我打算赌一把,代替龙先生去参加下一次的聚会。
  ---------故事正文---------  “这次我支持你,”叶子说,“看来这绝地狂欢并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样,很可能就是一个走私团伙的碰头会。”  但我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那几位落马的高管们,走私对他们来讲,跟其它的贪污腐败问题相比,并非重大恶疾,没必要那么死守不讲的。但我没有说出来,不然,又要被叶子笑话我的热情了。  我向豚sir汇报了我和叶子的这个新发现,并讲明了我的下一步计划。  豚sir听后,一开始也感到很意外,一个宣告以失败结束了的任务,一个让我们束手无措的铜墙铁壁,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大一个缺口,这不能不让他意外。紧接着就是高兴,当下就批注了我的计划。  “不管它是什么,总之破获之后,都是功绩,”豚sir予以重望地拍住我的肩膀,接着还难得地引用了两句诗,“这就是看似山穷水尽疑无路,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我找个借口赶紧离开,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要我好好干,作为公司的形象大使,要做好播种机宣传队之类的。  之后,我把我的这个计划也告诉了詹女士,希望得到她的允许和支持。  詹女士听后,没有异议,只是说担心我的安全。这让我很感动。相比之下,豚sir简直就是一个只认钱的冷血资本家。  詹女士给我发来几张龙先生的全身照片和他身体的几项基本数据。  我和龙先生的身高体重本就相差不多,再经过易容科同事们的包装,就有七八分相似。况且龙先生已有三年多没有去参加聚会,就是万一被问起,我也想好了应付的办法,应该不会出现露眼的破绽。
  ---------故事正文---------  七天后,如约收到M先生的邮件。不巧的是,时隔五年后,下一次的聚会地点,又回到了原始地——犹尼维斯大酒店的维斯酒吧。时间就在三天后。  我比信函上约定的日期提前一天入住该酒店。用的龙驹的身份证。以防不测,叶子和另一名同事C君也扮成夫妻入住,就在我隔壁。  当晚,我就钻进维斯酒吧。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吃喝都在里面。这期间,没有人过来搭讪,也没有人给我使眼色。除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直言不讳地问我需不需要服务。她的眼睛里全是期待交易的目光——你付钱,我让你爽了,可不谈什么绝地狂欢不狂欢的哦。  免得她纠缠,我直接回说对女人不感兴趣。  十一点半,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后,坐在床上喝酒店送来的睡前牛奶。心想,今晚要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可就要正式开始冒险了。  牛奶快喝完时,只见杯底有一块塑料片露出来。这让我很气愤,这么号称超五星级的大酒店,竟也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把塑料片拿出来,正打算叫他们经理过来,只见塑料片上面写着有字。仔细一看,竟是——沪HQ2998,请于零点整,乘1号电梯到五楼,有人接应。  好家伙,直接打电话告诉一声就是了,还故作神秘地学电影里的招数,倒有些趣。  我把这一情况,用短信告诉了隔壁房的叶子。
  ---------故事正文---------  按照牛奶传书的指示,我于午夜整点,走进走廊尽头的1号电梯。  此时的电梯里就一名男子。穿着胸前印有某某保洁公司字样的蓝色套服,戴一副深色防尘眼镜和一副灰色口罩,看不出年龄。这应该不是接应的人,而是趁客人都休息了,清洁公共区域的保洁人员。  电梯门关闭后,灰色口罩男却突然开口。  “沪HQ2998,你是?”  我稍稍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这真是来接头的。我赶紧点头。  “背朝我,转过身去,请。”他继续。  这个人的倒装句用得很是自然。我没有犹豫,照做了。  接下来,他用一块黑布从背后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也没有意见。  完后,他拽着我的胳膊原地转了几圈。立定后,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这时,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电梯什么时候停住的。反正,他拉着我往前走了五步的距离,然后松开我。  这是几楼?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蒙上?就不怕别人看见?难道这一层楼全都是他们的人?  “沪HQ2998。”这时,口罩男再次说。但这次好像不是对我说的。  只听见口罩男说完后,转身往后走去。五步脚声之后停止。之后,身旁突然响起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沪HQ2998?”  “是的。”我再次忙点头。  “欢迎光临。”说完,女子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又往前走。  她的手指很细,并且冰凉凉的,好像刚从风雪交加的户外走来。  这样被她紧紧牵着,我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不是害怕,以前极少与异性这样肌肤接触。  听她的声音,也就介于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没有闻到香水的味道,这倒很难得。  她牵着我向前走了十三步之后,右转走十步,再左转十步。停住。三声敲门声。然后门把手的扭动声。当人失去视觉之后,听觉就变得异常敏锐起来。门开后,女子牵着我走进去。走了七步,再次停止。这时,她才松开手,然后返身退出门外。关门的声音。
  ---------故事正文---------  等了一会儿后,还没人说话。  我并没有很担心。我相信,这决不可能是一个危险的组织。危险的组织绝不会存在于这样人来人往的大酒店里。我心里有这个底。  等了良久之后,终于有人说话。  “欢迎。”  很熟悉的声音。转而马上意识到,是老毕的声音。不会吧?我正疑惑,这个声音朝我走过来,解开我眼睛上的黑布。  房间里的灯光很弱。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水泥地面,水泥墙壁。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悬着一个不超二十瓦的白炽灯。除此,什么也没有,连把椅子都不见,比审讯室还要简陋。  对方比我略高,一米七八的样子。黑色皮鞋,灰色休闲裤,薄薄的浅蓝色圆领针织衫。整个头用黑色面罩蒙着,只留两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个嘴巴在外面。眼睛上还罩着一副茶色眼镜。  “沪HQ2998?”茶色眼镜再次说话。  声音与毕福剑一模一样,身形也差不多。难道,这位蒙面先生果真就是毕姥爷不成?  但此时不便多问。我再次点头。  “龙驹?”他再问。  我也再次点头。今天的第四次。
  ---------故事正文---------  “你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吧?”  “是的,生意上出了点麻烦。”我说。  “什么麻烦?”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故意消失了一段时间。”  “但我们的规定,你好像忘了?”  “对不起,正想问这点来着,”我边说边摸了摸右边太阳穴,“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一次在船上被撞了头,这里面的东西有些破损,导致有些记忆出现残缺或者丢失,医学上这叫不完全失忆。为了证明,特地把医院的诊断书也带了过来。”  他没有反应。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的态度。  我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医院证明,递给他。  他接过,只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拿在手里。没有还我。  “那你还记得什么,关于我们。”他问。  “很少,只记得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次聚会,其余的都没有印象。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里还有些隐隐作痛。”随之,我做出脑子里真的在隐隐作痛的表情。以前,脑子里确实经常这样作痛来着,啤酒喝多了的时候。所以,这点我算本色出演。  “好了,即然这样,那不用想了,”对方可能相信了我,说,“那关于我们之外的,你人生的其它东西,有没有忘记?”
  ---------故事正文---------  “有,我把我青少年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很彻底,什么也记不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我的人生就是直接从二十五岁开始的。”  “可怜。”  “是的,我也觉得可怜。”这么一说,一股油然而生的切切实实的可怜竟真的开始侵占我的心扉。  “请随我来。”他说着,把手里的诊断书还给我,然后走到左边墙上的一扇侧门前。推开,走进去。我尾随进入。  与刚才那个简陋的屋子截然不同的,这是一间明亮的房间。像是这家酒店里的某间标房,家具一应俱全。唯一不同的,只是没有窗户。  茶色眼睛在一架大床旁站定,面朝我说:“现在,很想知道这里的事情吧?”  大床旁边的米黄色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火红的头盔。  “是的,”我回答,“自己做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有些……”  “像自杀?”他打断我说。  没有真正体验过失忆的感觉,更没有过自杀的经历,真的像吗?  “有点吧。”今天的第五次点头。  “我们是一个奇妙的组织,”他依旧站着一动不动地说,好像很享受这样站着讲话,“当初你既然愿意加入,并交纳了巨额的会费,说明你当初对我们是热爱的。关于这里,如果你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并从记忆中醒来,我可以帮你。不过,先请你配合我完成一项测试。”
  ---------故事正文---------  “那最好了,”我故作高兴地说,“什么测试,请说。”  “请你先脱去衣服,一件不剩,手表也取下。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时一样。”  我有些犹豫。“可以告诉原因吗?”我问。  “没有原因,”他回答,“你当初来到这个世上有原因吗?没有吧。必要的程序,你当年加入我们的时候,也完成过这一测试。现在只是重来一遍。”  只是重来一遍,那好,我照他说的脱光了所有衣服。然后,他又要我半躺在大床上。我也照做。后背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半躺下去。  “请戴上头盔。”他指着旁边床头柜上的火红色头盔。  我拿起,有点像飞行员用的。戴好之后,上面的透明眼罩自动垂下来。  “开始享受吧。”说完,他走出房间。  享受?赤条条地躺在这里,还戴着个火红的头盔,简直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奥特曼,这享受什么啊。  他不是在耍我吧。说不定,哪里有个针孔摄像头正对着我,一大群人在隔壁的屏幕前大笑来着。  我正莫名其妙。这时,一位身材苗条、披着橙黄色长发、和我一样一丝不挂的女人,从茶色眼睛刚才走出去的门里,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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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正文-------  见到这么一位赤裸裸的妙龄女子,我想赶紧坐起来,想用手捂住我的私处。  可是,我的四肢已经全然不听我的使唤,就像在梦里被鬼压了身一般。  “你是谁?”我说。出口的,也已完全不是我的声音,是另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的声音。  对我的问话,裸体女子没有回应。  “你是谁?”我再次用不是自己的声音问。她依旧没有反应。  她离我越来越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位美女,而且是一位绝世大美女。身材高挑,长腿细腰。标准的瓜子脸型,柳叶眉,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性感的火焰红唇,诱人的天蓝色眼影。皮肤细腻白皙。长发过肩。胸部不大不小,向前直直挺着。乳头冒着湿润的微光。私处干干净净没有毛,胀鼓鼓地向外鼓起。  标准的身材,娇媚的容颜。如果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艺术馆里,只要蒙住她的双眼,绝对算得上一件顶级的人体艺术品。边上还可插上标签——完美女人的标本。  可看她的眼睛,却是另一番景象。那里透露出的,是一股让人无法抗御的诱惑和饥渴。  她慢慢走来我身边,停住。然后,一边伸出舌头,舔住自己的上嘴唇,同时一手抚摸自己的胸部,另一手抚摸私处。  “你搞错了!”我一边叫着,一边使劲想使自己坐起来。可无能为力,透过骨子底的力不从心。  “嘘,不要说话。”她竖起纤细的右手食指,抵住红唇。终于开口。甜美而又诱人的声音。
  -------故事正文-------  “喂!喂!”我向房门的位置大喊。可这次我的声音却没有在空气里形成震动,就连刚才陌生的声音,也都不见踪影,就像梦里明明张嘴说话了却没有产生分贝一样。  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吗?又有如此细腻真实的梦吗?这时,不容我多想,她已爬上我的床来。随后,跨在我身上,叉开腿,坐在我的大腿上。慢慢弯下腰,开始亲吻我的锁骨位置。  冰冷冷的头发铺在我的胸上,撩人的香水味,温暖湿润的舌头。我不可能没有反应。我才二十八九岁啊,不管怎么说,正是性欲旺盛的年龄,容易冲动的年纪。  我感觉我那里已经像烟囱一样直直地竖起,前端顶着她的小腹部。  她慢慢从锁骨往下,亲吻到我的乳房。舌尖绕着圈挑逗我的乳头。我感到一阵阵透心的痒痒。很快,乳头就像吸足了水的小海绵球一样,胀鼓鼓起来。  她一边用舌头亲吻我的乳头,一边抬起眼睛看着我。那满是饥渴和诱惑交织成的、对要被进入的渴望。  她一边慢慢亲吻,一边就用这充满要被肆意蹂躏的饥渴的眼神看着我。  我那里早已经硬得一塌糊涂,犹似进攻前的眼镜蛇,高高昂起头。  她慢慢往下,吻到我的肚脐。这时,她停住,微微翘起嘴角,朝我妩媚地一笑。这一笑,人世间所有的挑逗和淫欲,恐怕都被浓缩在了这一笑里面,一种突然让人死也无憾的感觉。  随后,她直起身子,慢慢提起臀部,两腿分开。我看见她私处的水,像粘稠的透明的蜂蜜一样,垂下来。
  -------故事正文-------  她右手绕到她的屁股后面,抓住我的“眼镜蛇”。屁股慢慢坐下去。慢慢坐下去。我慢慢进入。天啦,我进入了!进入了她的身体!我无法抵抗!无法拒绝!无法妥协!  最后,她完全坐了下去。我被她完全包裹。温暖,湿润!  这是我人生里第二次进入异性的身体。但好像都不是真正那么回事。但到底真正那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的我无法思考。我已完全成为她的俘虏。  此刻,她突然一改刚才的温柔,开始疯狂地扭动她火辣的身体。头向后仰去,嘴里发出快感的呻吟。两个乳房,像两个胀满了水的水袋一样,在我眼前上下剧烈地晃动。  我还是新手,经不住她这般折腾。很快,就像已经脱离支架即将进入倒计时发射的火箭——5、4、3、2、1!我无法自已地使劲向上抬起我的屁股,一阵触电般的痉挛。接着,便是一泻千里。之后,全身瘫软。  她也随之停止。这样保持着,一动不动。二十几秒钟后,她才慢慢抬起屁股,把我的“眼镜蛇”从她那里缓缓吐出来。我可怜的“眼镜蛇”,还在一阵阵颤抖。  “舒服吗?”她坐在我身边,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妩媚地看着我问。这时的我,已经像被霜打过的菜叶一样,蔫蔫地贴在床上。无法回答。  舒服吗?真实地说,是的。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是我迄今为止所体验到的最淋漓精致的舒服。  诱惑女郎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带着胜利的俏皮地一笑,在我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然后从床上下去。扭动着小细腰,从刚才进来的门出去。  我承认,我败了,我被她征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望着只剩下我一人的房间,真的难以置信,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故事正文-------  她右手绕到她的屁股后面,抓住我的“眼镜蛇”。屁股慢慢坐下去。慢慢坐下去。我慢慢进入。天啦,我进入了!进入了她的身体!我无法抵抗!无法拒绝!无法妥协!  最后,她完全坐了下去。我被她完全包裹。温暖,湿润!  这是我人生里第二次进入异性的身体。但好像都不是真正那么回事。但到底真正那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的我无法思考。我已完全成为她的俘虏。  此刻,她突然一改刚才的温柔,开始疯狂地扭动她火辣的身体。头向后仰去,嘴里发出快感的呻吟。两个乳房,像两个胀满了水的水袋一样,在我眼前上下剧烈地晃动。  我还是新手,经不住她这般折腾。很快,就像已经脱离支架即将进入倒计时发射的火箭——5、4、3、2、1!我无法自已地使劲向上抬起我的屁股,一阵触电般的痉挛。接着,便是一泻千里。之后,全身瘫软。  她也随之停止。这样保持着,一动不动。二十几秒钟后,她才慢慢抬起屁股,把我的“眼镜蛇”从她那里缓缓吐出来。我可怜的“眼镜蛇”,还在一阵阵颤抖。  “舒服吗?”她坐在我身边,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妩媚地看着我问。这时的我,已经像被霜打过的菜叶一样,蔫蔫地贴在床上。无法回答。  舒服吗?真实地说,是的。甚至可以这么说,这是我迄今为止所体验到的最淋漓精致的舒服。  诱惑女郎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带着胜利的俏皮地一笑,在我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然后从床上下去。扭动着小细腰,从刚才进来的门出去。  我承认,我败了,我被她征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望着只剩下我一人的房间,真的难以置信,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故事正文-------  我再次试着动了动我的四肢。这次动了,我的肢体重新恢复了正常。  这时,我再次怀疑刚才这发生的一切。但我的身体,现在确确实实是正处在实实在在的快感过后的疲软。我用手摸了一下我的下面,那里也确确实实留有刚才高潮过后的证据。  我赶紧摘下头盔,坐起来。用十秒钟的时间清醒一下大脑,然后用床单擦去身上的污物,穿上衣服。  刚穿好,茶色眼镜进来。  “龙先生,恭喜你,你再次通过了我们的第一项测试。”茶色眼镜站在床尾,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很满意我刚才的表现。  这算哪门子测试?我当然没有说出口。现在的我还不具备这样的底气。  “请随我来。”他接着说。说完,也没等我回应,转身推开本应是窗户位置的另一扇门。  我只好跟着走进去。  这是另一间空旷明亮的房间。四周壁上涂着白色涂料,高高的天花板上镶着七八根日光灯,地上铺着白色大理石。没有任何家具,只在房子的正中间位置,立着一个身穿白色裤衩的仿真人。仿真人头上戴着一个跟我刚才戴过的一样的火红头盔。  “请戴上它。”茶色眼睛指着仿真人头上的头盔,再次发出指令。  我没有动。不知道戴上后又会发生什么。  “不用担心,”他也肯定看出了我的犹豫,“你上次也都一一经历了这些测试,没有任何危险和任何的不开心。最后你通过了所有测试,也才成功加入了我们,之后享受我们每一次的聚会。”说完,他返身又推门出去。
  -------故事正文-------  “这个地方,也是你以前最喜欢的。”消失之前,还留下这么一句。  此时,再次剩下我一个人。事已如此,也只得照做了。而且我也想知道,这又会是什么,是龙驹最喜欢的。  我从仿真人头上摘下头盔,戴上。刚戴上,耳朵里就传来一个女孩温柔的声音:“你恨谁?”  我恨谁?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完全不由自主地,从记忆的最底层开始回忆,完全服从这个女孩的口令。  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毕业工作至今,我与不少人有过矛盾,甚至冲突。但现在真要我回忆出一个真正让我憎恨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曾经的那些矛盾和冲突,现在回想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就连那些上高中时因我的名字而嘲笑我的人,当时,对他们真的恨之入骨,以至于念大学时,一想起来还想狠狠地揍他们。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想揍他们的心思也荡然无存。  莫非真是我的人生太简单,连一个真正让我记恨的人都没有吗。  可,现在的我不是我啊,我猛然想起,我是龙驹。那龙驹会憎恨谁呢?  他肯定会憎恨那个曾当众扯下她妹妹短裙的小流氓,肯定会憎恨那三个调戏她妹妹并用硫酸使他毁容的大流氓。于是,我想象出那三个大流氓的样子。吊儿郎当、无所正事、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地痞嘴脸,我脑海里不断冒出这些一看就让人生恶的辞藻。  这么一想,面前突然有三个人闪现出来。就像神话片里突然变出的三个人。刚才的这些词汇,在他们这三个人身上,透透彻彻地表现了出来,显然就是它们的代名词。而且,这三个人还正对着我挑衅地淫笑。
  -------故事正文-------  他们三人走近我面前。其中一个还推搡了我一把。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时,我还突然想起了那个夺走古姐初夜的流氓,是其导致古姐从此背上刺入骨髓的十字架,而且一背就是十几年。  我越想越气,怒不可遏。最后,狠狠出拳。打在刚才推我的那个人的脸上。切切实实的击打的感觉。  之后,他们三人一起围攻了上来。他们越是主动攻击我,我的进攻就越有力量。我是属于那种比较心软的类型,如果他们不反抗,我还下不了重手。  虽然他们都是花拳绣腿,缺乏力度,但毕竟双手难敌六拳。所以,我用尽了全力,狠狠地进攻,不敢怠慢。  打得很爽,我把刚才能想到的所有的憎恨,都痛痛快快地发泄了出来。  来来往往几个回合后,最后,我抓住机会,使出浑身力量,一个直拳,一个后摆,一个双飞,把他们全部击倒在地。他们表情痛苦,嘴里求饶,动弹不得。  所有的愤怒发泄完毕后,感觉非常的畅快。刚才在床上那一次触电般的痉挛,主要是身体的高潮,而刚才这一最后的猛击,则是身体和心理上痛快的一起释放。  但很明显,这两次快感都有明显地被放大的成分。有一种什么东西,催化了我内心底处的那份原始的冲动和愤怒。如果不在这里,我会有所节制。  我知道,这一切的推动力,都在这头盔里面,是这里面的某个东西激活了我的原始本能,逼迫着我,诱导着我,让我体验到了这份最本能的快感。  把他们三个击退之后,我摘下头盔。只见身前的仿真人在摇摆。原来,刚才一直和我打架的,竟是它。可我身上确确实实有被击打的感觉啊。摸一下被打的右脸颊,还有些痛。不是幻觉。  这时,茶色眼镜再次推门进来。
  -------故事正文-------  撂倒三个想象中的流氓后,茶色眼镜再次推门进来,问:“感觉怎么样?”  “还有什么测试?”我跳过回答,直接说。  “完了,”他耸耸肩,摊开双手,“就这些。刚才这两项测试,你感觉到舒服了吗?”  我确实感觉到了舒服,而且是极致的舒服,是在现实生活中无法体验到的极致舒服。  “喜欢这样的旅程吗?”也没等到我回答,他接着问。  “是的。”我点头。  “喜欢就好。你信耶罗吗?也就是你们说的上帝,我们称他耶罗。”  “不信。”  “为什么?”  “世上的冤孽铺天盖地。”我说。  “那你信酷拉吗?也就是你们的撒旦,我们称他酷拉。”  “没想过。”  我说的都是实话,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信仰什么魔鬼的。  “那你可以试着去信信,就刚才你所享受到的那些快感和快乐,都是酷拉赋予的。”  我一时理解不好他的意思,等着他继续下文。
  -------故事正文-------  他看着我,接着说:“耶罗创造了人类,赋予了人类灵性,赋予了人类欲望,可他却抑制人的灵性,压抑人的欲望。给人类性,却禁止人类尽情享受,给人类愤怒,却不让人类痛快发泄。甚至,他还鼓惑他的传道士们去迫害那些追求最本能欲望的人,你知道耶罗他老人家为什么这么做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以前想都没想过,就是现在想了,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说真的,上帝他为什么这么干呢?  “就像在你面前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美食,”茶色眼睛边说双手边比划起来,“并把你放在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但他却宣布禁止你吃这些美食,说吃了这些东西会腐蚀你的心。但他心里很明白,你们当中有些人肯定会忍不住诱惑,肯定会伸手。这时,他就可以用各种手段去惩罚这些人。这就是他的目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说着把右手放在身旁还在微微摆动的仿真人左肩上,使其完全静止下来。之后继续:“他无聊啊,他无所事事啊,他就自编自导了这场永远也不会有落幕的节目啊。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简直可恶之极!所以,人们活得很压抑。每个人都活得很压抑!所以,每年也才有那么多人无法忍受他的玩弄,愤愤自杀。可这又不行了,他规定自杀也是一种罪过,自杀的人无法进入天堂。就这样,在耶罗的世界里,生不如死。想死,也不行。其实,鬼才知道有没有天堂。”
  -------故事正文-------  说着,他把手收回来。“说到底,耶罗他创造出人类,就是纯粹为了他的私心,为了玩弄人类以自娱自乐。我们亲爱的酷拉,则不同,他看不惯耶罗这些无耻的伎俩,决心打破这些套在人类精神上和身理上的枷锁,开始他的拯救计划,让人类重归人性的自由天地。不再有压抑,不再有禁闭,进入没有边界的绝地,开始人类的狂欢。你,”  他像个熟练的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一样指着我,“愿意加入吗?”  绝地狂欢?这真是我们之前一直试图渗入、却一直都没能渗入的绝地狂欢?  “绝地狂欢,”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名字?”  “是的。但这不是组织,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真是被叶子说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管你是组织还是世界,只要是绝地狂欢就行。  我抑制住内心的兴奋,问他:“请问加入需要什么条件?加入之后,又有什么权利和义务?”  “有资格加入我们的,都是有钱有权有势之人。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虽然不是公司企业,不想以此赚钱,但我们还是生活在以信仰耶罗为主的世界里。我们要生存,要扩大,就必须得遵守他的部分规定。设备,宣传,消费,这都需要钱。所以,加入我们首先要有钱。先交五十万入会费,以后每次聚会交二十万。我们这里没有穷人。这可并不是说,我们瞧不起穷人。如果不是被迫接受耶罗的这些限制,我们希望所有的人,都能享受到酷拉的恩泽。只是现在还不行,在人类社会,现在耶罗还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但是终有一天,我们会撕烂他的剧本,砸毁他的舞台,让他永远谢幕。”
  -------故事正文-------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是的。解放全人类。”  “解放全人类?怎么解放,用暴力?”  “不是不是,”他使劲摇头,“我们不是要推翻谁打倒谁,即便是耶罗的那些信徒,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们,不仇视他们。我们要做的,只是唤醒他们,让所有人都看清到耶罗自私无耻的行为,意识到他们的悲欢离合人生苦楚其实都是他一人一手编导出来,目的也仅仅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  “那怎么唤醒?照你的说法,我们现在不都还是生活在耶罗他的世界里吗?”  “不不。我们这里,不在他的剧本里。这里,”他说着仰起头,敞开双臂,“这里是酷拉给我们造的避难所,耶罗看不见。耶罗为了一己之私而制定的条条框框,影响不到这里。所以这里是绝地,加入我们,来到酷拉给我们创造的这个绝地之后,你就自由了。愤怒不再受到压抑,欲望不再受到约束,就像石头被移开,小草可以痛痛快快地生长。”  渐渐的,我对他的这套说辞产生了兴趣。他说的这些非常具有原创性,这在我是第一次听到。  尤其是,他说的这些,也都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甚至,我还一时找不出哪里有不合理的地方。
  马克  
  -------故事正文-------  对于茶色眼镜的这套“唤醒说”,我产生了兴趣。  我问:“那通过什么方式,唤醒那些被耶罗控制的大众呢?一个一个地让他们来到这里,体验酷拉的美好吗?我想,这种方式不太现实吧,速度也太慢。”  “很想知道?”他反问。  “是的。”我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开始信仰我们的酷拉了。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耶罗赋予了我们欲望,却又遏止我们的欲望,这是在玩弄我们。我们来这世上,不是来给他来当戏子的!”我做出像刚揭穿了一个被欺骗、还一直心甘情愿地被欺骗的大骗局后的义愤填膺状,“所以,我很想加入你们,开始真正体验人生,真正开始享受人生!”  “你悟性很高,很容易就清醒过来,很好,”他赞赏的口吻说,“至于我们的方式和速度,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刚进来,先好好享受这里的世界就是。那些传道的事,自会有人去做。我想在很快的将来,耶罗就将彻底失去他在人类的统治,酷拉的光辉,将照耀地球的每一处角落,每个人都可以从那些被束缚了几千年的绳索里解放出来。届时,整个地球都将成为绝地。”  整个地球都将成为绝地?  这可好像不是一个美丽的预言。  他到底怎么办到?
  -------故事正文-------  “真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我故作憧憬地说。  “很快很快,不用那么久。”  “那就好,如果有需要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尽管讲,我也想为这一光辉事业,做出一点点我的贡献。”  “嗯,会的。接下来,我的秘书会给你具体介绍这里,随我来。”说完,他转身向刚才进来的门里走去。  我跟他进去。  可这里已不是我刚才和那位诱惑女郎激情过的那个房间,而是成了另外的一个小包间。  简单的布置,但不乏温馨。两张灰色单人皮套沙发,面对面围着一张铺着白底绿格子桌布的矮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装满了水的透明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白色百合。百合像刚刚开放的样子,生机勃勃。  正对门的墙上,并排挂着四幅漂亮的四季风景木版画。内容都一样,一棵长在湖边的柳树,树身努力斜着向湖面上长去,几束树梢垂进了水里。一幅春天的碧绿妆成,一幅夏天的似火骄阳,一幅秋天的风吹落叶,一幅冬天的银装素裹。  “请稍坐一会儿。”茶色眼镜说完又转身出去,门未关。  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秘书进来。  我没有坐下,紧盯着门口。  几秒钟后,一名留着波波头,着白色内衬,配黑色小西服套装,穿黑色中跟皮鞋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故事正文-------  她与之前那位诱惑女郎长得一样的迷人,简直就像同一个美女模子造走出来的,有着世上绝无仅有的漂亮和精致——身材高挑,比例协调,肤色白皙,面庞精美,五官精致。  但其被赋予的,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内涵——之前那位赤身裸体浓妆艳抹的,是一尊充满诱惑的肉体。而这位画着淡淡的适可而止恰到好处的自然妆的,像是一个从春天山坡上走下来的挽着花篮的让人赏心悦目的姑娘。  她是一处清新脱俗的风景,甚至让我忘却了下体的存在。  如果是一件艺术品,我找不出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  看见她,我的脑海里闪现出的第一个词是:完美。于是,我决定叫她完美小姐。  我站在原地没动。完美小姐走到我面前,两边的嘴角微微上翘,形成一个轻轻的笑,眼睛里闪出柔和的光,示意我坐下。  这样的笑,这样的眼神,让我感到一阵放松和亲切。  我们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后,她开口说:“您好,欢迎您回来!”  与诱惑女郎一样,也是非常甜美的声音。同样又截然不同的是,前者的声音让我兴奋,令我冲动,激起我性本能的欲望。而现在对面这位发出的声音,则让我安静,让我感到来自心底的纯净的身心愉悦。  她这一句欢迎我回来,就已让我浑身都感觉暖融融的,实实在在地一种真切地被在乎,被关心,被期待回归。  “现在,由我来给您重新介绍一下这里吧,以及您加入这里后享有的权利,和要履行的义务。”  她说话时,始终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不消听,只需看上一眼,便使人觉得温馨。  我看着她,听她讲话,不急也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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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正文-------  “从记录看,您是五年前加入我们这里的,编号是沪HQ2998。您当时一齐交了包括入会费在内的共六百五十万,可以免费参加我们五年之内的所有聚会。我们在全世界几乎每个国家都分布有聚会点。每个聚会点每隔两个月都定期举行聚会。会员可以要求一直只参加一个地方的聚会,也可以要求每次都去不同的地方。如果选择不同地方,每次聚会前,我们会给您发出电子邮件通知。您当初选择的就是这后面一类。聚会完全自愿,没有任何强制。如果不想参加,也不用给我们任何说明。”  她刚一停顿,我就接着她问(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也就是说,这五年里不管我发生什么,即使被关进大牢或者死去,你们也都会照常给我发出聚会邀请,是吗?”  “是的,”她亲切地回答,“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会向您索要任何联系方式。您入会之后,我们也不会再找您。我们联系您的唯一途径,就是您入会之后新申请的电子邮箱。我们只义务性地定期给您的这个邮箱发出邀请。至于您平时在干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会去打听。除了聚会时段,其余时间,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联系。我想,这也是我们这里的每个会员所希望的。毕竟我们这里的世界与外面不同,这样做,也是保证你们在那个世界的安全。”  她说的一点没错,加入这个会所的人,谁也不想在这里留下痕迹。  说得难听一点,就像谁也不想在青楼逍遥后,还要求在青楼墙上留下签名一样。  “仅仅只有邮件的联系方式,那如何使会员相信你们不是骗子?”对她,本来不想这么问的。她和骗子这个词实在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我今天是带着任务进来,必须弄得彻底。“不好意思,只是有此疑问,现在社会上假的东西太多,还请见谅。”  “没关系,”她报以完全可以理解的微笑回答,“为了避免在外面世界给您造成麻烦,我们不会留下任何您来过的证据,平时也不会与您联系,所以,这完全是信仰问题。信仰酷拉,您在这里就是自由的,解放的。您刚才也经历了,我们不强迫,不游说,只是唤醒。我想,每个会员经历了,都会相信的。”
  -------故事正文-------  这个世界还有信仰吗?卖了大把会员卡马上就关门跑人的事情,不说天天有,至少周周有吧。  但我现在必须点头。“那聚会的内容都有些什么呢?”  “进入会所之前,我们会为每个会员戴上特制的面具,身上有标志的地方,应会员的要求,也可帮其掩去。然后在会员的喉部贴上一个变声器,无数种类的声音供选择。我们的会员来自世界各地,又很少有会员参加本地聚会。这个变声器,能把世界各地不同的语言自动转化成聚会所在地的通用语言。所以,会员在聚会时可以毫无顾忌地想说其想说的任何话,想做其想做的任何事,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高科技的装备,上百万的会费可真不是白交的啊。  “会所里有ABCD四个分区。在A区,您可以结交任何您想结交的人,上至一国之君,下到平民百姓。在B区,您可以说您想说的任何话语,爆料您想爆料的任何内幕。在C区,您可以和入会的女性会员,也可以和这里的酷拉女郎,想做您想做的任何事情。在D区,您可以发泄您想发泄的所有不满。”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向往和留恋的地方,”我说,“那这里有维持秩序的人吗?类似警察的。”  “没有。”  “那发生冲突怎么办,比方说观点不合,或者为争得某个女性。”  她微笑着摇头:“这里不会有冲突。在争夺女性伴侣方面,没有谁比我们这里的酷拉女郎更有魅力。她非常愿意跟我们这里所有的会员交合,而且会使每位会员都感到满意。即使本人本有缺陷,她也会使你变得信心百倍,尽情享受。您刚才也经历过了,所以在这方面没有冲突。”  在她面前,提及男女之间的事情,确实有煞风景之罪。如果不是任务在身,我肯定也不会这么问。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交合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是在谈论其它日常的普通事项一样自然而然。
  【插个自我介绍】  简单交待一下,我毕业于CICA,现在上海一家名为DD的私家侦探公司上班。  私家侦探这个行当,最早源于国外。为了显得专业,公司取了一个洋名字:Dolphin Detective(海豚侦探),简称DD公司。  其实,公司的真实身份,是国家特情局的一个下属分支。因为私家侦探的这一工作性质,能很好地掩饰其本来工作的特殊性。  DD公司里一半人,在P部(Private私人)从事真正的私家侦探业务。另一半人在C部(Country国家),为国家服务。如果哪方人手不够而另一方又有多余时,可以相互补充。但总的以服从C部需要为首。  我现在还在DD公司上班,在完成C部工作之余,也照常接受P部的业务。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联系。公司邮箱:DD_Co_。个人邮箱:。  好了,接下来继续讲故事吧。
  -------故事正文-------  “如果您和在场的某位会员观点不合,发生口角,”她继续和颜悦色地说,“以致到最后想动用暴力的时候,您可以去D区。您只要想象出谁,谁就会出现在您眼前,让您尽情攻击。为了使您打得痛快,他还会还手,和在现实中对擂的感觉一样真实。您所有的怒气和不满,都可以在那里得到最彻底的发泄。而且不管他是谁,您最后都是胜利者。您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底,包括美国总统或者日本天皇。只要您想象得出来。所以,这里不会发生冲突。”  “明白了。”她说的一点没错,只要有那位诱惑女郎和仿真人在,我想谁也不想和其他人发生不愉快的。  但我继续问:“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你们的那位女郎,怎么会拥有如此奇妙的魔力?还有那神奇的发泄区,你们又是如何做到的?这样的技术,我想在外面的世界,现在都可能还无法实现。还有你,如此让人赏心悦目,如此完美,这都是真实的吗?”  她缓缓道来:“我们的女郎具有神奇魅力,我们的发泄区能使您尽情发泄,我能让您感觉赏心悦目,甚至您觉得完美,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这些都只是引导。最主要的,还是源于您骨子底与生俱来就深藏着的、那份想要享受诱惑、容易积怨、追求完美的主观愿望。”  她说着微微歪头,“打个比方,火把木柴点燃了,火只是把木柴能被点燃这个特性表现了出来。木柴被点燃,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火,而在于木柴与生俱来就拥有的能被点燃的这个特性。如果换成石头,不管火再如何厉害,石头也是永远无法被点燃的。”  她的比喻很贴切,也很到位,我无话可说。
  -------故事正文-------  她把头放正,微笑着继续说:“我们这里就是火,是酷拉为人类建立的避难所,它可以点燃人们机体里一切可以被点燃的东西。而且,这都是真实的。这就是绝地狂欢,您在这里只需好好享受就行了,您只要在这里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探究为何如此真实的呢?您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做研究的吧。就像您在外面的世界里,一杯令人销魂的红酒,您肯定只想知道它的原料是否是真的葡萄,口感是否会持久,至于他的具体酿造过程,您是不会去深究的吧。”  “嗯,是的。”我不想引起她怀疑,回到正常的程序性问题上,“那请问,加入之后,要履行的义务,又有哪些?”  “会员的义务只有很简单的两条,一是按时交纳会费,二是向外面的人保守秘密。对于外面还没有被唤醒的,还被耶罗统治着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如若说出去,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是的,你说得对。那如果我想介绍人进来,可不可以。我想为酷拉做点事情,允许吗?”  “谢谢您的诚意。唤醒被耶罗统治的民众,是我们的事情,您不用操心。这也是会员义务的第二条的意思,请您配合。”  “嗯,好的。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安全问题。外面的人会找进来吗?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是他们不能容忍的。如果在我们聚会的时候突然被他们闯进来,把我们抓回去,再一曝光,那对我们来说,可就不亚于灭顶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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