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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雪&妖霸天下(盗墓笔记同人文)51
(本章节涉及大量伪揭秘,有不符原著的地方请一笑而过,这里是同人文!同人文!同人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张海林却还停滞在原地犹豫不决。
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他背弃张家、重返张家甚至自荐来守青铜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当机立断,可就在刚才,当黑石的一端指向荧绿色的圈子的时候,他开始犹豫了,而且越来越犹豫。他的大脑不可控制地往复杂且糟糕的方向思考,然后再用更复杂更糟糕的理论去否定,接着延伸出更多复杂而又糟糕的可能,如此无限循环,张海林发现他的脑容量开始不能负荷,他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在飞速思考,除了思考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包括最基本的感知,他开始变得看不见光,在他明明手里拿着火折子的情况下,接着他的听觉好像也失灵了,耳朵里除了电波一样的耳鸣声什么也听不见,同时他似乎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试着张开嘴说话,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也好,但是他发现他没办法让自己张嘴,因为他感觉不到嘴巴的存在,他对自身的感知也在逐渐消失。
蓦地,张海林闻到了一阵清甜的芬芳,那味道仿佛自远方而来又仿佛近在咫尺,刹那间,他感觉自己被一股不可逆转的力量拉了回来,接着有什么东西从他的鼻子里流出。
啪嗒一声,滴落在了地上。
张海林反射性地低头去看,啪嗒,又一滴殷红色的鲜血滴落下来,和前面的那滴血一样,一和地面接触马上扩散开再慢慢地渗进泥土里。
张海林就这样保持着凝视这滴血的姿势,一动不动。那些占据他全部思维的各种层出不穷的恐怖猜想跟着一同沉入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良久,张海林直起身子,目光凛冽地扫过四周的黑暗,虽然他依旧什么也看不透,但至少他已经成功地克服了第一关,张海林打算将它命名为精神深渊,简而言之就是一种精神攻击。
张海林不知道精神深渊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也许是青铜门背后特殊的环境所致又或者压根就是他想多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精神深渊是一种可能发生的状况,而解决方案是麒麟血。(说鼻血的那个拖出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所有有关青铜门的资料上都有记载,但凡被选为守门人的张家人必须至少在一个月前喝下麒麟血,连续喝三次为最佳,本身具备麒麟血的人则可以跳过这个步骤。换句话说,麒麟血是守门人的必要条件之一。这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条重要信息,越是纯正的麒麟血生还的几率越高,再结合张海林刚才遭遇的情况,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有麒麟血的人才有可能在这里生存。
注意是“才有可能”,说白了,麒麟血只是一个基础,如何应对十年里各种突发状况还需要每个守门人见招拆招机智以对,那些不能及时反应的守门人就很可能从此与世长辞。
不过有一点张海林一直觉得奇怪,按理说张家已经守了千年之久的青铜门,以十年一个人来计算,进来过的人应该也有上百人,百人里假设有一层的人活着出去,那么这里至少死了有九十人,可一路走来完全没有任何一具尸骨的踪迹,莫不是全在那个圈子里?等等!荧绿色的光,难不成圈子的光其实是鬼火,那九十具骸骨正围成一个圈以自燃的方式欢迎下一个小伙伴!
张海林很想为自己这个天方夜谭的想法笑几声,但是事实上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因为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是一个完全无法参透的未知世界,说不定越是天方夜谭越是最有可能。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张海林就没有退出的可能,除了往前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何况他本身就是带着使命而来,他不但要活着走出这里还必须直面这里所有的不可思议,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到来才有意义。
停滞的脚步重新开始向前迈进,目标是荧绿色的光圈。
这一次张海林索性什么也不想,不去想就不会陷入精神深渊,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在之后前进的过程里他的脑子出人意料的清晰,而且清晰得似乎有些过头。他发现他可以听到很多声音,呼啸的风声,猎鹰破空的长鸣声,甚至是融雪的声音,那些或大或小的声音都带着生动而又美好的画面感,这是孤独守候青铜门的人所不能看到的画面。即使是张海林也难免有些向往,不过反过来想,也许这十年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寂,前提是如果能排除混杂在这些美好声音中的一些诡异的声音的话。
从刚才开始张海林就已经察觉了,一门之隔的外面固然可以传来各种大自然的声音,但是门里,也就是他的周围同样存在着奇怪的声音,悉悉索索,此起彼伏,很像老鼠在四处流窜的声音,但是张海林知道这里不会有老鼠这种普通到家家户户都可以翻出来几只的物种,如果是三只眼八条腿的老鼠张海林还觉得有可能一些。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海林发现了一个十分头疼的现象,他发现他走了这么久完全没有前进过的迹象,远方的光圈依然遥远如在彼岸,那是一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抵达不了的地方。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张海林又试着走了一段时间,果然一点前进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鬼打墙?在这么空旷不着边际且漆黑一片的青铜门的背后?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就算是一般的墓道里出现鬼打墙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往往一整批手艺人都会折在里头,当然这里并不包括张家人,张家人经验丰富遇事冷静,通常他们看问题的视角和处理事情的方法与一般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但是再不同也还是人啊,不会突然变得金刚附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正在张海林彷徨无措的时候,不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倒去,本以为会摔个四脚朝天,不想他的后背居然抵上了一道冰冷的墙壁。
张海林回头一看,瞬间脸上血色褪尽,他不信邪地抚上那道墙,不停地摸索,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乱。直到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疯狂的事实为止,是的,这不是什么突然多出来的一道莫名其妙的墙,这就是张家人熟悉并深恶痛绝的青铜门。
原来他走了那么久居然一步都没有前进过!
顷刻间,张海林的脑子又一次变得混沌且无法自控起来,张海林忙从军靴里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对着自己左手手掌轻轻一划,血水涌出的一刻,透人心扉的芬芳及时地散开。
呼~张海林不禁长长松了口气,无不存在的精神深渊,一旦内心出现动摇,它就会无孔不入地攻击你的大脑,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
至于背后这道门,也许是他走着走着不小心启动了什么机关,无声无息地在他的身后横生了一道门,而且是和青铜门一模一样的门,其目的就是为了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但更多的可能张海林认为应该是他不知不觉中重新走了回来。
【进去后直接去张家守陵人的圈子里。】张海林想起守陵人规则的第一条。
也就是说,去圈子这件事应该是不难达成的,那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出现了鬼打墙,难道张家人已经把鬼打墙当成了路边一个随随便便的小水坑,抬脚跨过去就解决了?
不,再强大的人都承受不了骄傲所引发的恶果,何况张家本身已经得到了骄傲的惩罚,他们一度从历史的主宰者变成历史的败北者,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再自恃其高不可一世,所以这条规则的正确理解就如同字面一样,进入青铜门后直接去圈子,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是的,这后半句才是真正的潜台词,而如今的张海林已经无力挽回,他身上的衣服背后的背包手里的火折子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好好从守陵人的规则上下功夫,现在遇到的所有状况基本都离不开这些规则,那都是张家祖辈们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为什么他就没有好好遵守呢?
但是话又说回就因为没有立刻走去圈子就会被困在门后的一小块地方转悠十年,怎么想怎么觉得啼笑皆非。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科学的规则,张海林也是给跪了。
等等!为什么他会觉得眼下的情况似曾相识,好像他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过,不对,是他不久之前才刚刚听闻过。
【也许刚好和你的轮盘理论相反,只有最外层的这一圈是可以旋转的,那里存在一个隐形的第二道门,只有当第一道门(青铜门)和第二道门(隐形门)重合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走进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前几次都不算真正进去过青铜门?】
【是。我们很可能一直在门的背后徘徊,看见的只是门里面的冰山一角。】
这是一个月前他和张起灵之间的对话,张起灵的这个推测之后还得到了张起灵养父的证实,而现在这个推测终于变成了现实,遗憾的是张海林依然在门后徘徊,那隐形的第二道门迟迟没有为他打开,或者说已经打开过了,只是他忙着找背包穿衣服点燃火折子而就此错过了。
没有可能去责怪某个混蛋加三级为什么把第二道门开门的时间设计得这么短,只是张海林百思不得其解进门后直接去守陵人圈子不要有多余动作的这条规定的合理性究竟在哪里。万一某个守陵人进门后因为人有三急撒了包尿呢,或者刚进入青铜门因为心生胆怯在门口稍事休息调整下心情呢?这都是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难道这些人都因为没有立刻去守陵人的圈子而被活活困死在门后?但这里也没有堆积尸骨啊。
越分析越觉得这条规则说不通,难道问题的重点并不在这条规则而在其他?是他无意中犯了什么其他的禁忌?那又会是什么呢?
思忖间,张海林背靠青铜门抬头望向远处荧绿色的圆圈,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怎么也到达不了。
张海林伸出手试图去够这个代表着终点的光圈,这时手里另一个光源——火折子出现在视野里,瞬间让光圈的光黯淡了不少。
【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有明火产生。】
滚犊子的!原来绕了半天不但他自己走回了原地连问题也回到了原点。
光圈,隐形门,都和视觉有关,为什么目的地是有光的,门却是隐匿的,也就是说该让你看见的时候你看得见不该让你看见的时候你看不见。
禅!好禅的结论!不过张海林觉得值得一试,这个时候什么方法都比没有方法来得强。
张海林随即将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两眼一抹黑地开始重新出发,如果这次还是绕回原地,他就……他就只能从头再推理一遍。
不过他越来越坚信这个方法是正确的,鬼打墙的原理不外乎依赖视觉上的死角误导盗墓者不停地绕圈子,而一旦封闭视觉,鬼打墙就会不攻自破,但危险也会随之而来,所以几乎没有人会乖乖选择闭上眼睛只凭直觉去破解鬼打墙。所以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不过一想到之前的守陵人各个都是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摸索着走向圈子,张海林也就释然了。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张海林明显感觉到了异样,这种异样很难去具体形容,也许是周围的气温陡然升高了,又也许是周围的杂音突然变小了,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张海林现下走的这条路和之前是不同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时候时间的概念逐渐模糊,张海林只知道自己的脚步没有停过,而远方的光圈终于变得不再遥远,距离在一步步缩短。
当张海林的右脚切切实实地踏进光圈的时候,整个人都脱力了。心力交瘁也不过如此。
不过疲惫归疲惫,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观察周遭的一切,他还不能确定这个光圈就一定代表着安全。
光圈占地面积不大不小,差不多有本家训练用的操场一半大(想象成篮球场大小即可),而所谓的莹绿色的光,凑近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种会发光的蛾子,这种蛾子的卵、茧和成虫后的样子全都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张海林猜测是最初的某个张家人在这里洒下了某种特殊的药粉,吸引了这些蛾子在这里繁衍,药粉的轨迹是一个圈,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光圈。
走进圈子里,气温明显又升高了不少,张海林不得不脱下身上厚重的衣服,只留一件单衣。
没走几步,前方出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池子,张海林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温泉池,池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字——洗。
洗?洗手?洗澡?洗衣服?
环顾四周,发现另一边还有一个池子,只是这个池子没有冒热气,池边同样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喝。
有点意思。现在冷热水都有了,不知道住得怎么样。
接下来张海林以为会在这里找到一顶破旧的帐篷或者如果更好一点会是一间石头堆成的房子,然而走了一圈他没有看到任何类似帐篷和房子的建筑物,倒是发现了一张360度露天的床,那与其说是一张床更应该说是一张草坪,只因为旁边的牌子上写着一个“睡”字张海林才不得不认为它其实大概可能应该是一张床。
不过这草坪额——床目测应该相当舒服,它干净柔软还散发着阵阵青草的幽香,就算知道这里曾经睡过很多人,并且其中大部分人已经成了死人,也不会太让人介怀。想来也是,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在这里保持经久不衰,帐篷和房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只有循环往复的生态系统才是天道,蛾子发出的光,温泉流动的水,草坪铺成的床,都是大自然的产物,它们不会被时间所淘汰,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会。
洗、喝、睡之后张海林觉得至少应该还有吃、拉、撒,但是很遗憾,他在圈子里兜了好几圈就是没有看到“吃”和“拉”,“撒”的地方倒是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土坑,里面没有什么千年老尿,干枯得连一点水渍都没有。
也许,只是也许,张海林直觉在这里他可能根本不会感觉饥饿,所以根本不存在“吃”和“拉”。也确实,到现在为止,明明应该消耗了很多体力,换做平时怎么样也应该饥肠辘辘,但是张海林却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原来即使是吃喝拉撒睡这最寻常的五件事,有两件也可能是和他无缘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别说没有吃没有拉,就是十年里他只能吃只能拉,他也必须撑下去。
至此为止,张海林基本可以判断这个圈子里面是安全的,首先这里明显有张家祖辈生活过的痕迹,其次也只有这里具备了可以生存的条件,说句难听的,即便这里充满了危险,为了今后的十年张海林也只能选择在这里安生。
不过有一点还是不能不引起张海林的戒备,便是圈子正中央那口令人不寒而栗的青铜棺。
【最重要的一点,圈子里有一口棺材,千万不能打开。】这是守陵人最后一条必须遵守的规则。
张海林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慢慢靠近青铜棺,因为光线昏暗,他几乎确定不了棺材真实的颜色,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是青铜质地的,那独有的厚重感和光泽度与青铜门的感觉如出一辙。
青铜棺的外形简单朴实,和外头的九龙抬尸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但是它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它就只可能比九龙抬尸棺更神秘更诡异。
也许张家世世代代来青铜门守候的正是这口棺材也不一定。
试想,在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暗空间里,有着唯一一处有光亮的地方,而那地方的正中央就摆着一口冰冷的棺材。目标指向性相当明确,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认为青铜棺是关键,可能里面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也可能这个秘密就是终极的真相。
然而正因为指向性太明确,比起棺材里藏着什么棺材本身更可能是一个陷阱,说不定在看不见的地方摆放着不计其数的棺材,石壁里镶嵌着,头顶上悬挂着,谁只要一个手贱打开眼前这口青铜棺,就会像连锁反应一样,成千上万的棺材跟着一起打开,里面随便爬出个什么,光靠数量就可以将一个人活活溺死,这画面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而这还是比较直观的陷阱,阴险一点的比如表面上什么也没发生暗地里悄悄地卡死了青铜门里的机关,十年一到却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出去,永永远远被禁锢在这里直到化为一堆绝望的枯骨。
所以斟酌再三,张海林决定至少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他会恪守守陵人的规则,不贸然走出光圈,不轻易点燃火折子,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打开青铜棺,这是他为自己设下的几条底线。
张海林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本来装着纯净的水,现在显然已经不需要了,他把里面的水倒了,从光圈那里取了一把土放入瓶子里,土里有很多虫子的卵,它们在瓶子里安宁地发着绿光。
替代火折子的光源有了,接着他再从包里取出一本笔记和一支笔,在第一页写上,8月17日,进入青铜门,如推测的一样,门后有第二道门……
这是他的任务之一,将每一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记录在本子上。
写完后,他翻到笔记的最后一页,画上一撇,这是“生”的第一划,他在这里即将度过10年,也就是3650天,画满730个“生”他就可以走出这里,比起一般人计数用的“正”张家人更喜欢用“生”,同样是五划,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完全不同。
做完这一切就意味着第一天可以结束,张海林来到冷水池边喝了一口水,再走到热水池边洗了把脸,想想似乎没别的事情需要做了,便躺上草坪,仰望头顶那一片黑暗,四周寂静如水。他以为第一晚他会睁着眼睛度过,但事实上他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大概是夜里,至少张海林觉得自己没睡多久,他是被外界暴风雪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正躺在冰天雪地里,鹅毛大雪把他慢慢掩埋,片刻他就消失在了画面里,没人能找到他,包括他自己。
张海林从草坪上起来,活动了下四肢,然后拿起发光的瓶子,开始在圈子里巡视。他直觉会有所发现。
果然,他在圈子里找到了一件之前没有的东西,一枚不知名的果子。
他本能地抬头往上看,上空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色什么也看不见。难道上面长了一棵果树?一棵不需要光合作用的果树?
张海林从地上捡起那枚果子仔细端详,果子的形状成梨形,颜色为黑色,大小同苹果,它的果皮非常坚硬,从高处落下来完好无损,张海林不禁庆幸刚才睡觉的时候没有在梦里被砸醒或者直接砸死。
然而就在这时,张海林耳边听到了几声类似树枝折断的声音,接着他感觉头顶有一团黑影落下来,张海林抬头看去。
只见漫天的果子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其密集程度简直和滂沱大雨有的一拼,只是雨点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这果子砸在身上可是非死即伤啊!
张海林赶紧把手里的果子一扔,抱头没命地跑向自己放在草坪上的背包,这里四面空旷完全没有任何遮挡物,除了把背包顶在头上张海林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拯救他脆弱的脑袋。然而他此刻的位置距离草坪有段不小的距离,即使他拼命跑三秒的时间也是必要的。
三秒后张海林异常顺利地奔到了草坪边,当他伸手想去拿背包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似乎好像大概果子雨根本没有落下来。
张海林抬头去确认,发现果子雨不是没有落下来而是被半空拦截了,只见密密麻麻的蛾子仿佛夜空里的繁星,层层叠叠地围住一颗颗果实,不消片刻,果子被啃得渣都不剩,偶尔有几颗漏网之鱼,也只是砸在了光圈的外面。
原来这些发光的蛾子是一种吸果夜蛾,专门以吸食果实为生,当然它们比外界那些单纯被称为果树害虫的吸果夜蛾生猛得多,也许眼前这些蛾子才是吸果夜蛾类最初的形态。
危机解除,张海林一边喘着粗气坐倒在草坪上,一边感慨于门后奇特的生态循环。如果猜的没错,这里的上空应该长着一棵或者多棵不需要光合作用的奇珍果树,树上的果实熟透后会自然落下,这就是张海林捡到的第一枚果子的原因,而恰逢今晚暴风雪来袭,虽然这里和外界互不相通,但影响多少还是有的,就像张海林能感觉大地在颤抖一样,这些影响使得果树的树枝纷纷折断,上面的果实便像下雨一样落下,这些从天而降的果实对于张海林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但对于蛾子来说就是一顿满汉全席,蛾子迫不及待地飞上去将果子啃食殆尽,吃饱后的蛾子回到地面开始产卵繁殖,所以这些蛾子永远不会消亡,它们会在这里发着光等待一个又一个张家人的到来。
张海林拿出笔记本在第一页上新添了几笔,把刚才的果子雨记录下来,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古朴的沙漏放在身侧,接着倒头开始睡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等张海林醒来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他看了一眼沙漏,上端的沙子还剩一点就全部漏完,虽然大多数沙漏的标准时间为一分钟,但张海林带来的这个显然与众不同,首先,一端的沙子全部漏完的时间正好是十二个时辰,其次,沙漏的玻璃上标注着精准的刻度,可以精确到每分钟,所以它有个不一样的名字,沙刻。不同于西方的沙漏也不同于中国古代的漏刻,是张家发明的针对他们这个盗墓世家专用的计时工具。
拜沙刻所赐,张海林惊讶自己竟然在这个鬼地方睡了十二个时辰,拿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在一撇的基础上又画了一横。第二天居然就在睡梦中度过,真是万万没想到。
几天之后张海林终于找出了原因,问题竟然出在身下的这张草坪上,这是一种可以安神助眠的植物,其效果非常显著,一般人躺上去三秒就会进入梦乡。这个发现怎么说呢,利弊参半,好处是多睡几觉十年也许很快就过去了,坏处是睡得不省人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反复观察,张海林确定至少这个光圈以内是绝对安全的,除了那口青铜棺,继青铜棺可能是陷阱的这项猜测之后,张海林还发现黑石挂坠竟然也指向了它,也就是说,黑石一直以来指的都是这口棺材而不是光圈,这个结论让张海林对青铜棺的疑云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但这不是支持他打开青铜棺的理由,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数个月后,在张海林完全适应圈内的生活方式后他决定向圈外发展,这无疑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因为到目前为止他都严格遵守守陵人的规则,而一旦走出这个圈子就意味着他开始打破平衡,变数和危险将会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可能随时随地死去,以一种全然无法解释的方式,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才是他自荐来这里的初衷。
出发之前张海林做了很多准备,他从背包里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哪些东西需要带哪些东西不需要带他都分门别类,尽量让自己轻装上阵的同时不遗漏任何可以保命的东西,不过最终他只带了一个发光的瓶子、一把匕首、一个沙刻和一条黑石挂坠就出发了,因为他知道平时用来保命的东西到了这里都是累赘,像黑驴蹄子这种,除了当暗器什么作用都没有,还不如直接扔一块石头过去来得利索。
从他一只脚踏出光圈的那一刻开始一扇名为未知的门才正式向他打开,他手里牢牢地握着光瓶,借助幽幽的光亮,一步步划开黑暗,用一双眼睛去揭露隐藏在其中的诡秘。
然而第一次向外探索几乎是毫无结果的,张海林给自己设定的时间为一小时,朝三点钟的方向不停地走,一路上什么也没有碰上,没有机关没有怪物也没有尽头,他就犹如进入了一个无人之境。他渐渐有一种想法,会不会青铜门的背后本来就是一片荒芜,是他们过于妖魔化了这里,其实真相出奇的简单。
沙刻显示一小时已经到了,张海林停在原地,前后左右全是看不穿的黑暗,隐隐的,张海林觉得再往前几步可能会有收获,但是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欲速则不达,他必须有计划有规律地行动。
回到光圈里,张海林把第一次探索的经过记录在笔记本上,写完后他觉得异常疲倦,一小时的高度集中透支了他的体力,他必须承认在这里待久了体能会被无止境地削弱,不知道十年后他还能不能行动自如。如果他变成一个无法自理的残废,那个发誓会永远等他的人还愿不愿意接受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海林思念张启山的情绪只增不减,明明离开正常人的世界已经很久,久到他快不记得自己的长相,却唯独把张启山的样貌记得尤为清楚,从他哇哇落地牙牙学语,再到如今的风生水起扬名天下,每一个阶段的张启山张海林都历历在目,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他在黑暗的地下待久了终于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更多时候张海林觉得脑海里的那个人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他很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仅仅是道一个别。那次在河岸边的分离,他很后悔只留了一个决然的背影给他,如果上天垂怜让他有幸活着出去,他希望他和张启山之间能换一个结局,不需要多么圆满只要能好好地说上几句话就够了。
第二天,张海林朝六点钟方向,也就是正南方出发,所有方位的基准都是以黑石的指向为准,换言之,是以青铜棺的所在为中心,时间限定还是一小时。
这一次张海林在途中看到了一些零散的青铜制的物件,它们可能来自某一种雕像也可能是某一种机关,但因为碎得厉害辨识不了原型,这中间张海林找到了几只完整的六角铜铃,看来张家的六角铜铃最早就是来源于这里。
张海林小心地避开这些散落的铜铃继续往前,脚下逐渐变得不再平坦,坑坑洼洼时高时低,每一步他都走得如履薄冰,因为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掉进万丈深渊,谁也不能肯定前方有什么。
很快一个小时到了,张海林没有迟疑地调转方向往回走。回到光圈,像之前一样,翻开笔记记录下一天的境遇,然后躺下休息。
第三天,张海林朝九点钟方向出发,限时还是一小时。这里的情况和三点钟方向的情况一样,一路上什么也没有碰上。
第四天,张海林朝十二点钟,也就是正北方出发,依然是一小时的时间。他以为东南西北至少有一个方向会让他回到进来时的青铜门,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这一次张海林看到了很多青铜制的额——柱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些一节一节的东西,像柱子,又像竹子,它们彼此之间有一到二米的间距,一根根拔地而起,笔直地伫立在一眼望不到顶的黑暗中,张海林穿梭在这些柱子之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一小时过去了,张海林还没有走出这片柱子林,他不认为这片林子很大,但一旦走在里面才发现林子的大小是相对的,如果你一直在打转它将是无限大,还好有黑石的引导张海林倒不担心找不到回去的路,只是林子的后面究竟有什么只有等下次再来了。
走出林子的那一刻,张海林感觉背后有风吹过,他反射性地回头,仍旧是那片诡异的柱子林,静悄悄的,像一个个模糊的人影立在那里。
不,张海林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吹乱了的长发。
他一直以为青铜门的背后是平静无风的,但是显然这个想法既天真又不切实际,这里既然有新鲜的空气就意味着空气是流通的,空气一旦流通自然而然就会有风的产生,所以如果推测的没错,林子的后面应该有一个通风口,而且是在顶上的可能性比较高,否则以张家人的缩骨功岂不是直接从通风口逃生。
不过比起这个推测,张海林反而觉得下面这个解释会更符合青铜门的特色,便是这风正是由这些柱子产生。张海林认为柱子中间应该是中空的,上下两端贯穿了整个空间直达外界,作用可能是通风,也可能是其他更加高深莫测的作用,说不定风一大,这些柱子会发出嗡嗡的声响,这声响或许会组成一段莫骨悚然的音律又或许会像六角铜铃一样致人幻觉。
不管怎么样,张海林直觉青铜柱林绝不是简单的迷踪林,它存在的意义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而且有一点张海林可以非常肯定,千万不能去触碰或者敲响青铜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一定会让他直接交代在这里。
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光圈,张海林照例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一天的探索过程,然后去温泉池洗了个热水澡。
当他全身放松地泡在温泉里,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飞驰。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走了一个小时,有的有发现,有的没发现,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没有走到尽头,如果这里是一个被挖空的山体,那么总归会有碰到山壁的时候,但事实是没有。正常人一个小时可以走5公里路,东南西北各一小时,也就是纵向10公里横向10公里,即占地面积100平方公里,秦始皇陵的占地面积也就56平方公里,这里居然是它的两倍,关键是还远远没有看到尽头,张海林早就知道青铜门的背后非常大,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大得简直要把长白山整个掏空。
张海林叹了口气将自己整个没入热水中,黑色的长发在水面浮浮沉沉,看似自由地漂浮着。
洗完澡张海林躺在草坪上迷迷糊糊地睡去,最近他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知道这可能和他渐渐衰弱的体能有关,长此以往会怎样他不敢想象,他只知道在自己还能动头脑还算清醒的时候尽可能多地去挖掘这里的秘密。
所以探索还在继续。
张海林在光圈里修整一段时间后再度出发,行动方向从东南西北改为东南、西南、东北、西北,限时从一小时延长为一小时半。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层层递进地不断扩大探索范围,类似地毯式搜索,所不同的是张海林没有特定的搜索目标,或者说所有沿途见到的东西都是他的目标。
然而这一次的行动结果让他非常难以接受,首先时间长度延长,却依然没有走到尽头,其次原本能碰上的青铜制的铜铃、柱子一个都没有碰上,他就好像走在了一个完全隔绝的世界里。而且更可怕的是,中途有几次黑石的指向发生了偏差,当然偏差这种说法本身带着严重的主观判断,也许不是黑石出现了偏差,而是张海林的感知出现了混乱,但不管怎么样,其结果就是张海林差点没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返回光圈。
二十四小时返回光圈,这是张海林从一开始就给自己设定的行动铁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种感觉,这个地方每天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如果不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回到代表着安全的光圈,就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项铁则终将被打破,不是现在就是不久之后的某一天。
转眼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半,张海林在这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不断地探索总结,再探索再总结,但是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无论他怎么改变搜索的方位怎么延长搜索的时间,他永远到不了尽头,也永远找不到真相。
虽然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他从未遇到危险,但危险已然在他身旁。
他的精神变得时而涣散时而清明,体能直线下降,最近几年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用在睡梦里,他梦到了很多事,有真实的,有虚假的,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梦和现实渐渐变得难以区分。
【我会尽力活得久一些,等你回来的那天。】
张海林时常会想起张启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支撑他的并不是他赎罪的信念,而是来自另一个人的誓言。
张海林翻开已经被写得满满的笔记本,从某一页开始上面变得不再有文字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图形,这是他这几年反复探索圈外得出的结论和一些猜想,里面蕴含了一个规律,无论他朝哪个方向出发,他能看到的风景只有两种,一种是无,一种是青铜器。然而张海林十分清楚这不是唯二的两种结局,因为每一次他都限制自己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返回光圈,如果他一直走下去会怎么样,张海林无从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而这就是接下来他所要尝试的事情。
我们很多时候都习惯给自己画一个圈,告诉自己这个圈就是一个底线,圈外的一切都是不允许的,但事实上等你哪一天走出那个圈,你会发现也没怎么样,圈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甚至会有意想不到的局面出现。
张海林装备好一切开始这次没有时间限制的冒险,他选定了一个方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显然途中得出的结果是无,十二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无,二十四小时过去了,还是无。
三十六小时后他的脚下开始高高低低,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上坡下坡,上坡下坡,如果他现在身处在外界,那么此刻的他应该像极了在爬山,一座肉眼看不见的山。
这个时候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些零散的青铜器,里面可以找到几只完整的六角铜铃,张海林既意外又不意外,他谨慎地绕开这些铜铃。
之后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青铜柱林,张海林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再熟门熟路地走出来。
这时候四十八小时过去了,张海林用这四十八小时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方向感已经彻底错乱。这些不一样的风景原本该出现在不同的方位,但是它们却逐一出现在了同一条路线上,如果继续下去,它们必定会无限循环、交替往复地出现在他面前。
张海林看了看手里的黑石,它尖尖的一端指着正后方,由此判断,现在的张海林应该在往远离青铜棺的方向移动。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张海林很想停下来好好思考,但是连续四十八小时高强度探索后的现在,张海林的大脑早已处于混沌状态,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正慢慢从身体剥离,然后他震惊地发现他的双脚开始自发地移动,一步一步跟着黑石的牵引,不紧不慢地前行。
他回到了那片青铜柱林,然后开始往深处走,他之前以为的原地打转其实不然,这其实是一条正确的路线,螺旋形的。
一圈二圈三圈……直到第九圈,张海林走出了林子,前方有一个反光的东西出现。
张海林举着光瓶走过来发现那居然是一面巨大无比的石壁。伸手摸上这面石壁,那冰冷的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第一次,五年来的第一次,张海林走到了这个空间的尽头。
算起来这其实不是什么重要发现,甚至有些无关紧要,只有张海林这个当事人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里的神秘在减弱,这里并非深不见底,它也有它的尽头和极限。
呼——呼——
这时,手里的黑石突然疯狂地转动起来,速度快得都发出了古怪的风声。
张海林绷紧了所有神经盯着转动的黑石,他知道变化已经开始了,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张海林立刻一个转身背靠石壁,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反手握在手里,如临大敌地戒备着四周。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无法用肉眼去捕捉。但张海林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即使眼睛看不到,气流的变化是实打实的,刚才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
正面?左边?右边?还是上面?或者下面?
呼哧一声,黑石的转动突地停止了。
张海林一看,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像被无数根毒针扎着,触电一样忙从石壁上跳开。
黑石居然指向了后面!
张海林没有回头去确认,埋头先跑出一段安全距离,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什么东西追来才停下,这时他的腿已经软得直打哆嗦,每咽一口口水都能尝到喉咙口的血腥味。
汗水沿着脸庞滚珠一样的滑落,随手一擦,再抬头,距离自己鼻尖才一拳之隔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堵墙。
刚擦完的汗水又下来了,这次还是冰凉的,张海林退后几步,随着距离的拉开,那堵墙渐渐变成了一道门,不,其实它就是一道门,阴森森地镶在石壁上。
张海林低头看了看黑石挂坠,黑石不偏不倚地指着那门,原来他跑了一圈又回来了,既然避无可避,张海林决定干脆正面迎上去,走近这扇门仔细观察起来。
不出所料,这门也是青铜制的,但显然小了青铜门数倍不止,如果青铜门称为门的话,那眼前这扇只能叫狗洞。
这狗洞的存在绝对是张家历史上一项破纪录的重大发现,谁也不知道青铜门里面居然还有一道门,只可惜张海林没能带鬼玺进来(这时候的守陵人都是光着身子进门,啥都不准带,包括鬼玺),要不然还可以试试能不能打开。
鬼玺这条路行不通张海林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开门方式,便在门上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细节地摸索起来。
正当张海林的指尖摸到一个可疑的卡口的地方时,毫无征兆地,门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谁啊?”
这一声让张海林怔在原地足足十秒才反应过来。
接着就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什么青铜门什么格老子的使命通通抛在脑后,张海林就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往回跑。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在青铜门的背后的一扇门里听到有人说话更加恐怖的事情,他想要么是他幻听了要么是他疯了,总之那不会是真的,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毋庸置疑千真万确。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跑回光圈的,他只知道他连衣带人一起泡进温泉池里,尽可能地把自己埋进去,埋得越深越好,最好直接淹死。
躺到床上的时候张海林已经平静了许多,他反复思考之前不可思议的经历,尤其那句谁啊,张海林觉得最合理的解释是他听错了,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听岔了。
那多半是一种动物发出的声音,比如鹦鹉一类可以模仿人类说话的鸟类,甚至就是单纯的某种动物的叫声,因为只听到一声其实是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更何况是里面的内容。
张海林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然而内心的恐惧和躁动并没有得到平息,他觉得他可能触及到了什么,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获得真相。
为了所谓的真相,数日后张海林再一次出发,有了上回的经验他直奔青铜柱林,然后绕圈九次,果真又找到了石壁,但是诡异的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石壁上的门,那门犹如昙花一现,第二次还想见到就成了痴心妄想。
但是张海林并没有放弃,反而因为门的消失更加确信了门的关键性,他想起青铜门背后旋转机关一说,所以他判断那门应该是被移动了,只要耐心找总归能找到,何况他还有黑石挂坠的引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黑石有时候会出现偏差,原来并不是它出现了偏差而是它同时受到了青铜棺和那扇小型青铜门磁力的吸引,因为青铜棺的磁力大,所以大多时候黑石都是指向青铜棺,但一旦靠近小型青铜门,两股磁力相冲,黑石的指向就开始偏离了,而当张海林完全走近小型青铜门,黑石的指针就彻底摆脱青铜棺的磁力,直接指向小型青铜门。换言之,他只要尽力靠近小型青铜门的方向他就可以找到门的所在。
按照旋转机关向左转动的事实依据,张海林开始往左手方向仔细寻找,在经过了数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初步确定了那扇门的位置,那是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位置。
当他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前进一步,黑石的指向立刻180度旋转,当他后退一步,指向又180度旋转,这个变化无疑在告诉张海林门就在这一步之间。
但是这可能吗?
前面虽然一直戏称那扇门为狗洞,那也是相对巨大的青铜门而言的,事实上这门的大小足够三个成年人站直了并排穿过,就这样一扇门居然只在张海林的一步之间。这有两种解释,第一,张海林其实是一个巨人,第二,门是横过来面朝着张海林,他往前一步就踏入了门内,往后一步就退出到门外。
难道……门被打开了!
但是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找到门框和门扇。一扇门之所以能称为门,基本的组成部分还是必需的,就算是青铜门也有门框和门扇。所以门显然不在他的面前,那么又能在哪里呢?
一个灵光闪过,张海林抬头往上看,上空是黑乎乎一团。
难道……门在上面?
这个想法一浮现张海林就觉得荒唐,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去确认一下。有谁说过,排除一切可能性,剩下的多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于是张海林从口袋里拿出备用的发光瓶,比他现在正使用的玻璃瓶小很多,它原来是一个装药丸的小药瓶,现在里面的药丸早已过期,拿来作为备用光瓶正合适。
张海林拿着小光瓶比划了几下,然后一个发力把瓶子高高地抛起。
只见一道绿光快速地飞上天际,像一道闪电破开黑暗,张海林的眼睛紧紧盯着所有被照亮的地方,但凡有一丝异样都会被尽收眼底,或者瓶子磕碰到任何异物也会被第一时间察觉。
然而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上面空无一物,准确点说至少在被照亮的范围之内空无一物。
小药瓶嘭的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咕噜噜地滚了起来,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地滚向张海林,最后在距离张海林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住。
张海林往前一小步,弯腰去捡小药瓶,打算再扔一次,这个过程中,他感觉有一丝热风迎面吹到他脸上,瞬间他弯腰的动作僵住,他眯起眼睛低头看去,竟然在地上发现了一条缝隙,很长很细的一条缝隙,它看起来就像一道不小心割破的伤口,只是里面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风。
鬼使神差地张海林慢慢跪下身子,然后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一边把手里的光瓶往里面送,一边伸长脖子往缝隙里窥视。
这一看之下,他整个头皮都炸开了。
他看见了什么!他居然看见他找了几个小时的门就卡在那条缝隙里!
他不信邪地把发光的小药瓶直接扔进缝隙里,绿光下坠的过程中,映出青铜特有的光泽,不知道为什么张海林感觉连门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绿光还在不停地下坠,已经超出了视野的范围,张海林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落地的声响。
这是一条很长很细并且很深的缝隙,而门就在里面。
暂且不考虑它的长度和深度,只有两指宽的细缝,他是应该变成蚂蚁还是蚯蚓?
张海林很想放声大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他对着缝隙里的门说,“你丫怎么跑这儿来了。”
脸上有什么湿湿的,张海林伸手一抹发现自己流眼泪了,他再摸摸自己的嘴角,是上扬着的。
这是哭着笑,还是笑着哭?不知道。这一刻他无力分辨什么,他只是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找到了门但一辈子也进不去。
这时过去五年的经历开始在他脑中走马观花地闪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忆这些,大概是在告诫自己,人始终不是鬼神的对手,人只会在一次次绝望之后自我毁灭。
张海林从地上魂不守舍地站起来,就这样吧,回到光圈里安安分分地什么也不做等着十年后的来临,不,是五年后的来临吧。
然而下一秒他站起来的动作被迫中止了,他乌黑的长发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顺着这缕长发往下看,顿时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
只见他的头发一路蔓延到细缝里,里面一股不明来历的力量正死死拽着他的发尾。
张海林反射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往后撤,这时头发上的拉力一下子增大,像和他拔河一样较着劲。
头皮上传来的尖锐疼痛让张海林猛的清醒过来,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利落地把那缕头发割断。
因为惯性,张海林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他听到一个结了冰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下来陪我。”
一瞬间,张海林再也顾不上什么,站起来撒腿就跑。
去他的鸟叫声,这回都四个字了,那发音标准得都快赶上播音主持,他还要自欺欺人吗?
张海林一边跑一边仿佛还能听到背后有笑声传来,忽近忽远。
那是一种十足的嘲笑声,它在嘲笑张海林的愚昧与软弱。而张海林无从反驳,因为他真的怕了。
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只有鬼才能进到细缝里打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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