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在豫西黄土塬的远征军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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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在豫西黄土塬的远征军老兵 | 豫记
“十万青年十万军，一寸山河一寸血。”听完校长的训话，17岁少年热血奔涌，毅然决然走出深山，奔赴云南曲靖参加青年远征军。湘西芷江保卫战，青年军火线实习，刺刀白刃战杀红了眼，日本兵不敢恋战仓皇逃离，中国学生兵掂起枪就去追赶，险些被俘。步行，坐军舰，乘火车，日夜兼程，争占东北失地，升任少尉排长。阴差阳错躲过辽沈战役，免遭国共内战炮灰下场。十年动乱期间，他在土墙上挖个洞，把远征军遗物藏在里面，用泥巴糊住，才得以保留下来。2014年初冬，一段孤独的找寻——张冲波 | 文图初冬时节，我们一行前往豫西灵宝市阳平镇关峪村，慕名拜访抗战老兵牛兴高。多日苦旱的阳平塬，竟飘了两个小时的细雨，人们的心情一下子舒坦了。87岁的老人，就在这淅淅沥沥的冬雨中，回忆七十年前的情景，刀光剑影，鼓角争鸣，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向来访者勾勒出一位老兵的传奇人生。走出商洛深山 为保卫“鸟巢”参军 1944年11月的一天，陕西省丹凤县寺坪乡刚升入初中一年级的牛兴高，与同学一起集合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听保长、乡长讲话：“狗日个小日本，亡我中华之心不死。蒋委员长发出号召，十万青年十万军，一寸山河一寸血，你们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到了！”校长最后上台说：“我们国家好比一棵大树，你们兄弟姐妹一家人好比大树上的一个鸟巢，每一个人就像鸟巢里的鸟蛋。如今国家快要被倭寇占完了，大树要倒了，鸟巢要散了。同学们，为我们的国家，也为我们的鸟巢，赶快报名吧！”17岁的牛兴高听得热血沸腾，当晚回到十里外的腊塬村，向父母谈了要从军的念头。牛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开明绅士，支持儿子的决定，“好男儿志在四方”。母亲不放心，“我二娃才多大，刚和村西头王家二闺女订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打发这门婚事？”母亲一夜抹泪，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她用凉水冲洗红肿的眼睛，给儿子打包上几件换洗的衣服，让他到百里外的商州城集合，方圆七个县一百二十余人均在此报名。离开商州的前夜，国民党商州党部派员，挑选48名体格健壮、聪明伶俐的毛头小伙子加入国民党，只是填一张表，签一下名字。“你已是一个光荣的国民党党员了，无论人生顺境或者命运逆境，都要忠于三民主义，忠于总理遗训，海枯石烂，永不变心！”17岁的牛兴高受到感染，感觉一下子成为男子汉了。他们乘坐军用卡车，沿着崎岖的简易公路，经黑龙口翻越秦岭，一天一夜赶到西安，从商洛山腹地，一下子来到关中平原大古都。牛兴高的眼神似乎不够使唤，看哪里都觉得新鲜。十天休整，3100名陕西冷娃被军用飞机空运到云南曲靖。这次真的要远离家乡，赶赴疆场。登机那一刻，牛兴高哭了，他暗暗握紧拳头，“男子汉应当坚强点！”云南曲靖美式训练 蒋介石前来检阅打气牛兴高所在4连曲靖合影（第一排左四为牛兴高）到了云南曲靖，牛兴高被编入青年远征军第207师620团第2营4连1排1班，步兵。按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他们这些新招募的士兵，先在曲靖接受前期美式训练，清一色的美式武器，大皮鞋，轻机枪。这样一呆就是三个月。一天两顿大米一顿白面乐滋滋的，暂时忘记了训练的艰苦，忘了云南冬天的阴冷潮湿，忘了对千里之外父母的思念。一天，在一块丘陵高地的大操场上，207整师官兵紧急集合。刚刚站定，五架飞机忽然从远处飞来，在士兵头顶上盘旋三圈，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稍事安定，一溜满载荷枪实弹士兵的军车驶来，其中一辆黑斗篷车上，走下一身戎装的蒋介石。在事先搭好的高台上，蒋介石发表演讲，站在前排的牛兴高听得一清二楚，“弟兄们，将士们，同学们，蒋某人自追随中山先生以来，创黄埔军校，建北伐军，一直到今天的青年远征军，都是为民众谋幸福的，都是为了拯救中华民族的，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刻苦训练，打到日本去，打到东京去！”师长罗又伦振臂高呼：“打到东京去！打到东京去！” 全体将士吼声震天，响彻云霄。又是开头的那五架飞机来了，一阵盘旋，一阵呼啸。掀起的气浪，把枯草败叶，吹得漫天飞舞。蒋介石一行眨眼功夫就消失得无踪无影。那天，牛兴高差点吼破嗓子。蒋介石的宁波话他竟一字不落得听准确。得到蒋委员长的检阅，他接连做了三个晚上的美梦。梦见自己漂洋过海到了日本列岛，刀起头落，连杀五个日本兵；梦见自己随大部队还都南京，人人笑脸，鲜花盛开，自己当上上尉排长；梦见自己荣归三秦故里，英雄凯旋，锣鼓喧天，他正走在到村西头迎娶王家二姑娘的路上……挑了两个日本鬼子 目睹冈村宁次投降蒋介石视察远征军1945年的春节他们在曲靖度过，还吃上了大肉。一过农历正月十五，又开始艰苦的训练。此时的中国战局发生重大变化，第二次入缅甸远征军大获全胜，滇西全境解放，缅北荡除日军，史迪威公路全线打通，国际援助物资运输畅通无阻，全国各地后期招募的青年远征军无须再空投到印度的兰姆迦基地训练，只能就地集结待命。5月20日，牛兴高所在的620团接到上峰命令，“半年军事训练班结束，开拔湖南芷江抗日前线实习去！”他们长途急行军，雄赳赳气昂昂赶到湘黔交界芷江一带。此时，中日双方投入大量兵力的“湘西会战”正处于胶着状态。那天下午，他们稍作休整，就和日寇接上火。一阵激烈的扫射后，日本人一看是一群中国娃娃兵，大呼上当，一鼓作气攻到中国守军阵地前。谁知牛兴高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个个跃出战壕，杀声震天，毫不畏惧，一场拼刺刀的白刃战拉开序幕。牛兴高凭借个子高量力大，一番对刺后，利用美军教官传授的技法，虚晃一刀，让小个子日本兵扑空，一个喉刺挑翻日本兵。这时，又一个日本兵从一边斜刺里扑上来，牛兴高眼角余光扫见，来不及多想，顺手来个腹刺，谁知这个日本兵狡猾，旁边一闪，牛兴高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差一点来个嘴啃泥。日本兵端着刺刀紧跟了上来，牛兴高眼疾手快，扣动扳机，射出一颗子弹打在日本兵大腿上。日本兵见势不妙，未敢恋战仓皇逃离。牛兴高杀红了眼，掂起枪就去追。只听到后面的老兵排长扯破嗓子喊：“穷寇不可追！穷寇不可追！”牛兴高这才恍然大悟，培训班上教官讲过，日本人就是利用中国小战士“走路尿尿性子急”的特点，引诱你过去，几个人围上来，根本没有你的活路。后来得知，这次调兵遣将的原因，是有人借毛泽东之口，说“青年远征军是学生牌，是少爷兵，打不了仗。”蒋介石心里很不舒服，一气之下命令开到前线实习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牛兴高火线上的出色表现，获得了一枚奖章。接着又是第二场战斗，牛兴高更得要领，“眼光头要硬，跟前边人拼，还要注意旁边过来人”。记住长官多次交代过的，拼刺刀前必须留三颗子弹，就是防几个日本兵同时上来。“军人报效国家，不怕死，两命必有一伤。”湘西会战历时两个月，击毙日军12496人，伤23307人。芷江一战俘虏大批日本兵，遣散回国前，集中起来给中国部队推磨子碾稻米，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牛兴高他们一连打了60多天，收复了五个县城。后来“8.15”日本投降，湖南芷江成为中国政府主受降地。日下午3时20分，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向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呈递降书。牛兴高作为会场警戒部队一员，有幸目睹这一重大历史时刻。“小日本早都打跑了，我儿咋还不回来”207师620团少尉以上军官东北葫芦岛合影（三排右三为牛兴高）抗战胜利后，抢占东北三省地盘，成为国共两党战后的首要任务。双方对外均称 “收复失地”。共产党借据河北根据地优势，捷足先登，林彪一部直达哈尔滨一带，借助苏联力量站稳脚跟。国民党部队借助美国的飞机、军舰把大批部队送往东北。牛兴高所在的620团日夜兼程，一九四六年元旦是在湖南洞庭湖出口处的城陵矶度过的，而农历新年是在上海崇明岛度过的。接着乘军舰从上海出发，在接近山海关的秦皇岛登陆。然后坐火车沿路北上，四平、东风、朝阳、吉林、梅河口……一路组织群众成立学校，编制保甲建立基层政权。1946年9月，青年军各部队陆续开始整编，207师由原来619、620、621三个团扩编为两旅六团制，后又在1947年7月扩编为三旅九团制。与此同时，牛兴高拿到了步兵少尉预备军官证书。就在牛兴高刚刚安定稍作喘气时，1947年2月，丹凤老家来信，“母亲病危，速回家探望。”他很快办妥请假手续，把积攒的40万元法币拿回家孝敬父母。回到家中，老父亲告诉他，母亲已在三天前去世，临死眼睛都没闭上，唯一的挂念就是这个生死不明的二娃子，她半夜里常常念叨，“小日本早都打跑了，我儿咋还不回来！莫非日本兵又回来了？”牛兴高连夜趴在母亲的坟头大哭一场。本不愿打内战的他，自此死了回部队的念头。后来207师第1旅、第2旅在辽沈战役中被歼灭，那是解放军攻占沈阳时遇到的抵抗最顽强的国军，之后该师部分人员分散突围，3000多人辗转去到台湾。他则在寺坪乡公所干起队副，相当于现在的乡武装干事。负责抓壮丁、派公差，每月的报酬就是两斗玉米（80斤）。干了十个月，国民党政权垮台，新政权看上他完小水平，杀过日本鬼子，想要留他，但他在曲靖受到的教育是“国民军人应是宁折不弯、勇往直前、忠心耿耿”，所以回村做起农民。十年动乱期间 他把军营照片塞到墙洞里少尉预备军官任命书1949之后，牛兴高安然度过了十六年，养育了十一个子女。十年动乱期间，牛兴高历经磨难，被扣上很多帽子。一天深夜，他翻箱倒柜拣出一堆军营旧照片，闭上眼睛统统烧掉。但最后还是挑出所在四连全体学员曲靖结业合影来保存，青年远征军袖章，青年军纪念章，远征军归来证，还有207师9000名学员的通讯录，用油纸包起来，在土墙上挖个洞，用泥巴糊住。改革开放后，牛兴高的帽子被摘掉。公社大会宣布摘帽那天，他哭了，当着许多人的面。儿子们跟他开玩笑，“英雄气短呀！”从此，牛兴高开始敢在村人面前讲述个人抗战史，兴致高时，还要比划一阵子戳死日本兵的经过；比划平地利用坟头作掩护，猫腰溜过去瞄准敌人就打的情景；比划他的一个战友运气好，敌人迎面射来一颗子弹打在胸口，刚好让斜跨胸前的冲锋枪枪杆挡住。他有时在村头闲逛，挽起裤筒，展示唯一一次的挂彩，子弹在膝盖上擦掉一块皮。他对如今电影镜头中“战士中弹，翻几个跟头，两脚朝天”的假动作非常反感，“全是假的，子弹射来，人就一下子哑巴一样倒下去。”二儿子牛余粮说，父亲为人处事完全是军人作风，认准的事，就是头碰悬崖也不拐回来。父亲经常讲，做人要正派，要硬气。“兄弟几个，十七八岁都想参军，但成分不好，只好作罢。就是现在，一看到抗战电视剧，地里活也不干了，看完再说。”一拍脑门 打日本的情景就神差鬼使地勾回来了商洛山区自然条件恶劣，山大石头多耕地少，“很苦焦，没出路”，几个儿女先后出山，在河南灵宝落脚。10年前，他们把老父老母从陕南老家接到豫西灵宝同住。牛兴高几个儿子很孝顺，每一年轮换一家照顾老人，他对我们讲，“我现在很幸福，过去的事也不愿意回忆，有吃有喝就行。老长官杜聿明给毛主席写信说，前半辈子为蒋介石效力，后半辈子为人民服务。大人物都这样啦，我还有什么说的。”1990年前后，老二余粮找过民政部门，看能否解决优抚待遇，人家一翻册子，老红军，老八路，1949年前解放军，抗美援朝的，抗美援越的，1962年打印度的，1979年打越南的，根本没有国民党抗日老兵的事。各个部门推来推去，后来牛余粮就彻底泄气了。五儿子牛四喜，从商洛师范毕业后留在本地一所小学教书，看到近年来远征军史料不断面世，各地的远征军老兵处境得到关注和改善，不免扼腕长叹，在微博上为父亲鸣不平，“他们曾一度成为历史的弃儿……历史不该遗忘他们，哪怕一声问候也行！”牛兴高对年代久远的事记不起来时，常常一拍脑门，当年打日本情景就神差鬼使地勾回来了。老人除了有些哮喘身体还好，记忆力也好，能直接说出自己的师长罗又伦，团长庞宗义，营长陈诚湘陕西人，连长王文度，排长杨勇正。他现在唯一惦念的是那本207师9000名将士的同学录，草纸印刷，粗布书皮，扉页是总理遗言，次页是总裁训言，封底是“蒋中正”四四方方大红章。9年前，陕南老家教书的四喜要保存这本册子，老人犹豫再三打个包裹，途中不幸“被贼娃子溜走了”。这本册子，文革时他没敢拿出来，怕人家说是变天帐，如今的命运怕早已成了纸浆啦，“上面没有几个活在人世了，我年龄最小，也87岁了，有今没明的！”牛兴高长叹一口气。聊天时他咳嗽不断，“云南曲靖训练睡湿地太久，得了气管炎，纠缠我一辈子了。”作者简介：张冲波，河南灵宝人，毕业于河南农业大学，曾任卢氏县志副总编，现供职于农行三门峡分行崤山支行。近年致力于口述史写作，采访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挖掘民间记忆。（内容编辑：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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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印度远征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派远征军？
来亚后，开始入侵缅甸。1月30日，日军攻克缅甸东部重镇，随后分两路继续前进，3月8日，日军占领缅甸首都仰光。3月到4月间，日军进攻重镇曼德勒，企图切断滇缅公路。此时，在英国的求助下，中华民国方面以杜聿明为代理司令长官，集合中华民国精锐力量的中华民国远征军约10万人向缅甸进发。
征军第200师与日军在缅甸同古展开交火。然而日军在饭田祥二郎指导下率优势兵力兵包围了同古。
中国远征军被迫突围。不过，中国远征军在孙立人等将军的指挥领导下，在缅甸曾多次击败日军的进攻，拖住了日本的力量。不久，中英两国军队预定在曼德勒筹划会战，但日军在同时夺取了英军控制的仁安羌，并领兵迂回至中国军队背后。英军开始向印度方向逃避，令中国远征军右翼暴露，结果联合作战失利，远征军被迫后退。在日军的不断打击下，英军一路溃败，最后全部逃至印度。4月29日，中国军队与后方联系的要点腊戍被日军占领。远征军被迫兵分三路：一路退往印度，改称中国驻印军。另两路分兵进入缅北野人山，3万余人葬身原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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