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上画什么图案好看画外手上好看的东西

原创长篇《画家古董商与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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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匠当时的处境不比他的朋友强,他刚成了无业者,怀着稚嫩的冲动想到外面的世界里争出一片天地,可天生的个性不足让他找不到多少机会,他已经在一个小公司里待到快要离开了。那天正在宿舍里跟李亚军聊天,外面有个农民模样的人敲门,亚军迎上前,回头冲杵匠喊道:“杨树来了!”亚军和杨树是同乡,杵匠早听他说起过。他就是杨树?不会吧,一身的乡土气,跟农民没大差别!看这身打扮,要不是耳根子被他的故事都快磨厚了,打死他都不信,在杵匠的心里,青年才俊的画家跟眼前人完全搭不上,顶多算街头靠画点小把戏赚钱的小贩而已。
  “去美术学院了?”李亚军倒一杯开水,放杨树面前,“喝点水吧。”
  “刚上完课,”杨树坐下来,与亚军闲聊,操着一口地方话。“你今天没去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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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军年纪不大,也就刚二十出头,在山东美院进修,经常抽空去上课,剩余的时间同杵匠在一起工作。他不是专业绘画的,学了一阵装潢设计,知道些绘画知识,偶尔也调调色花点小玩意,不过按其打算,去山东工艺美院学习更合适。两个老乡聊的投机,杨树说着在美术学院上课的事,轻松自如,跟真发生过一样。杵匠静静地陪坐,不以为然,这个农民模样的家伙也算有本事,竟然公开编故事,说的绘声绘色,他的脸皮也厚过城墙了吧,红口白牙说假话一点都不脸红,亚军还跟他一唱一和的,也是煞有介事的样子,毕竟是老乡加兄弟,早就心有灵犀,想蒙混老杵,没那么容易!杵匠冷笑一声,绕到前面转身与二人正对着,抱起把来很不客气地说:“怎么……山东美术学院也开农田课了?”
  “农田课?”亚军没听明白,以为听错了,“老杵,你不会吧?想那里杵那里啊……美术学院怎么会开农田课?那些亭亭玉立的美妞到那里学种田,你真会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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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听明白了,他并没生气,就他那对襟袄,平底老头鞋的打扮,被误解成种田的没什么意外。他很和善地说:“种田并不是不能讲的,要讲得到农大去。啊,啊……杵哥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种田啊?”
  杨树进门后,亚军已经跟他们互相介绍过了,杨树知道他的名字。杵匠有些尴尬,怎么说杨树也是同事的朋友,初次到他门上做客,不喜欢人家也该保持适当的礼貌,如此露骨的不友善确实有点欠考虑。人家土头土脑的很淳朴,可是一点都不傻,听出他的话外音,并没有说不合宜的话让他难堪,反倒非常平和,可见其修养。话虽如此,杵匠是爱钻牛角尖的,仍旧不甘心。
  “杨树在农技站待了好久了,种田难不倒他。你个老杵少见多怪了吧?”李亚军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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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匠脸红了,感觉面子上下不来,于是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掩饰不自在。他踱到桌子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看到亚军不久前画的小品——一段躺着的柏木树身,他一直认为树身画的很像,极有水准,仔细看跟真的没什么分别。亚军也很得意,总是拿给别人看,逢人就显摆显摆。杵匠拿起来,摆样子欣赏着,一副赞美的姿态,眼睛却瞄着杨树,故意给他看到。杨树心里透亮,并不发表意见。见杨树安静的坐在那里没反应,杵匠不禁暗自高兴。这回服气了吧,三步之内必有高人啊!杵匠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杨树依然不动声色,表情淡定。
  “你的荷花照片洗出来了吗?”亚军突然想起来,有个朋友要看杨树的近作,跟亚军唠叨过几次,虽然把意思早转达到了,却一直没落实,今天有机会赶紧问道。
  照片已经洗出来,装在兜里,送照片是杨树此行的目的之一。他掏出来,递过去。杵匠凑上前,同亚军一起看起来。照片共三张,两幅荷花,一幅蝉吊柳枝,拍摄技术不错,照的很清楚,完全可以看出原作的风貌。杵匠暗暗吃惊,他感觉画面清新,蝉的翅膀薄薄的透明,似在柳枝上爬一样。
  “啧啧……好啊,照出来效果都这样好,实物更是没的说!”亚军满脸欣喜,连口称赞,他用胳膊肘碰碰杵匠,“嘿!老伙计,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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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匠傻呆呆地说:“这荷花倒象真的,池塘里的倒跟假的一样!”瞄一眼杨树,那是怀疑的眼神,在事实面前,他仍旧固执己见,既然开头是两个人眼双簧,照片里的画难道不会弄别人的?在怀疑的头脑了总是意外的,他顺口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他画的吗?”天真的人总会以貌取人,他不是缺乏智慧,而且没有见识。孤陋寡闻让他犯了错误,闹出误会。他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画,他哑口无言了,刚才说出的傻话不过是即将被宰的猪的无奈嚎叫而已,很有些醉死不认半壶酒钱的味道。
  “我出去弄几个小菜,咱们喝喝。”亚军要尽地主之责了,说完了就出门了。
  荷花好是好,亚军的树干也逼真啊!杵匠还执拗己见。杨树拿起桌上的的画,似自言自语地说:“画的倒象,就是用色太亮,却不合实际。光从上面下来,背面肯定照不到,还处理的很亮,层次感没有了!”杨树摇着头继续说:“常识性的东西都没注意到,还能谈其它吗?”说完放在原处,不再说什么。
  “他还是真有料。”杵匠说。杨树说的合情入理,他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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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相识,画家和杵匠成了朋友。经过多次交往,关系越来越密切了。很快八月十五到了,杵匠也离开那家小公司,暂时成了自由人,他应杨树的邀请,去了微山湖畔,杨树的家。杨树回家是为了办点事情,按照当地风俗,女婿必须在中秋节给老岳大人送节礼。微山湖畔的小镇,在农村环抱中,除了街道长一点,房子多一点,主街道是破败的柏油马路,有几个政府单位和商店外,跟农村没什么分别。杨树家住的是平房,常见的起脊的红砖瓦房,坐北朝南,有一个小院落,周围用砖墙与其他人家隔开,院子里没有农具,只有一颗高高的树伸出了房顶,树枝上挂着硕大的丝瓜,已经发黄,丝瓜的枝蔓枯萎干瘪,叶子已经落光了,显示出秋天的萧瑟。屋子内摆设简单,高低柜、梳妆台大衣柜依次排列,墙上还挂着大红双喜字,依稀保留着新婚的痕迹当床一张双人床。镇子不大,没几排房子,杨树家前接马路,后靠农田。农田里农作物已大部分收割,只有远看黑呼呼的棉花打着寒战立在地里。因为是平原,无遮无拦,视野开阔,可以看得很远,几里外的田间小路上有人走动,时不时还能看到弄人赶着牛车走过。农村的原野空气清新,季节来的夜快。早晨已有明显的凉意,因为换了地点,杵匠睡不好,早早起来走到农田里去,眼前的一切他并不陌生。他生长在农村,是鲁西北的平原地带,他站在白土地上,心思回到了从前。小时候家里分过生产队的棉柴,玉米秸,他石打石的做过农活。他不喜欢这些活计,因为他太稚嫩的时侯,在心里留下了创伤。面对现实的农活,费好大劲才能干一点。爸爸不在家,妈妈上班紧,起早贪黑的,还有照管几个孩子生活,已经很辛苦了,可怜的孩子那能让妈妈再辛苦,何况她不强壮,根本干不了繁重的体力活。年幼的杵匠怕被人家看热闹,犟着劲强干,咬着牙坚持着。那是艰难的少年岁月,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杨树走过来,他们一起眺望。
  “起这么早啊。”杨树说。
  “醒了,睡不着了,躺着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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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也怪冷的,你冷吗?”杨树关切他的朋友。
  “有点……不算啥,我倒想找个地方撒尿。”杵匠四处环视着,远处似乎有劳作的庄家人,感觉不妥。
  “没什么,看不到的,我陪你。”
  两个人就在收割完庄稼的空地上完成了人类最基本的排泄,然后一起走回去。
  那天正好是集。饭后日上高岗的时侯,集市热闹起来,人多了,纷纷杂杂的都是些庄稼人打扮,说的都是淳朴的方言。杨树去集市买了最好的红公鸡和猪肉,糖还有白酒,红公鸡代表喜庆,其他的都是定例,万不能少的。结婚后第一个中秋节,拿少了礼品让人家说闲话。朴实的人最好面子,这个可马虎不得。所以家境好些的都稍微多买点,才好看。杨树家条件不错,更不能落后。杨妈妈把所有该拿的集中起来,挨个检查,看看一应东西置办全了,才安心地找辆汽车很风光地开着送去。杵匠跟着去了,汽车在不平整的田间土路上颠簸,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他见到了杨树的老岳和丈母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老实本分,说着家乡话,谈着农田事,什么收成啊,什么收割啊,什么牛啊羊啊,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没有高楼没有霓虹灯,没有人群,没有马路,都是普通的土地,空气却异常新鲜,呼吸着很清爽。村子里静静的,邻家的鸡叫狗咬传过来,一切是那么逼真,那么恬静,没有一点张扬,好广阔的田地啊,宁静的农村,美好的田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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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匠也见到了素芳,她有些害羞,肚子鼓起来,身子笨拙,走路迟缓。要说在半农半工的小镇上素芳算不错了,可是杨树啊?你怎么会……杵匠想不通。可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杨树。
  事情办妥后两个朋友又一起返回济南,没过几天,杵匠改投一家影视公司。原来的宿舍已经没他的份了,只得借住在省中医。杵匠的同桌读研毕业后接过导师的接力棒,成了省中医的皮肤科大夫,他姓唐,高高的瘦瘦的,处事严谨,思维敏捷,一派学者风范。唐大夫高中时与杵匠同桌,他们非常要好。唐大夫结婚了,搬出了专门为单身和进修大夫准备的地下室,床铺保留着,杵匠沾了便宜。杨树经常来,这里留下了两个朋友的足迹,让他们度过了一段人生中最难忘的快乐时光。那里有春风,那里就有生机。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发生了一段浪漫感人的爱情故事,杨树和一个清纯如水的女孩相爱了,可是当老婆就要临产的消息传来的时侯,男人的良心与丈夫父亲的双重职责战胜了浪漫激情捎带寻欢作乐的心。他思量着,老婆如果被辜负,将是多大的打击,这种飞来的苦难她如何能承受?他不能贪恋省城的繁华,不能贪恋与家不能同日而语的优越生活,舍去爱,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一样有一个美好的将来,因为女孩姣好的容颜让虚荣心强的小伙们动心,好多人都在追求她。杨树一跺脚,毅然回到家乡,陪伴在妻子身边。杵匠无甚作为以后也作别了省城,从此两个朋友天各一方。杨树为了支撑起家,为了才出生的可爱女儿,踏踏实实地做了农技人员,接了老爸的班,绘画则成了业余的点缀。
  此后几年两个朋友没有见面,只有那次杨树赴省城开会,会后专门赴德州看杵匠,才有了一次把酒言欢的机会。杵匠替他的朋友焦急,一个有才华的人就此成了倒卖种子的商人,成了为农民解除难题的技术人员,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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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会回来的。”杨树说,他知道他的朋友的心,他也着急,可是生活就是生活,不如意者多矣!谁的人生道路上没有几年的低落呢?哀叹抱怨于事无补,只能去面对,不能逃避。杨树爱着画,那是他的事业,那是他幼小时就选定的道路,画笔让他快乐,色彩让他欣喜,画是他的梦!他一直没有忘记,他追求着,时常在夜深狗无声时操笔,有时侯创作的冲动无法阻挡,他就地取材,在手边的装种子的麻袋上奋笔作画。他画在编织袋上的那幅家园图得了山东省国画比赛的一等奖。
  生活的苦难不会打垮执着的人。李苦禅\齐白石,好多大画家都是在艰难中走过来的,杨树也一样,坎坷的经历积淀了他的生活阅历,阅历的丰厚使他对人生对生活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这些变化在画作里表现出来,原来轻快飘逸的格调逐渐变得内涵陈实。他喜欢田园,田园中那些美好的景物成了他的知己,他经常独自走进田间,欣喜地观察着葳蕤繁茂的庄稼,他的心被感动,这就是生长,生长意味着收获。他思索着,观察着,这些与农田打交道的日子成了他珍贵的财富;他咀嚼,他反刍,他读懂了好多,他的画风变得沉浑厚重,意境悠远,距离傲视群芳大画家的水平更近了。几年后杨树离开了家乡,来到省城,开始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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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久违的济南,杨树回来了!济南已不是离开时的样子,它熟悉又陌生,到处是人车涌动,高楼林立,依稀还能看到原来的踪迹。这是个高速发展的时尚城市,满目的霓虹灯,满目的灯光华彩,充满诱惑,充满着对金钱的崇拜,充满着对权利的臣服。在这样的大都市里,杨树变成了一粒无助的砂子。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淳朴他善良而丝毫眷顾他,只有做强者,只有能征服它,才会得到一片灿烂。可是没有背景没有资历没有一切的毛头只能凭着热情,凭着对未来的执着毅然前行了。饱尝了辛酸,饱尝了冰冷失败彷徨之后,杨树凭借着扎实的基本功和强大的实力终于在残酷的竞争中闯出一条小路,路上流满了他的汗,也有他的鲜红的血迹。他逐渐被接受,慢慢有了自己的角落,作品卖的越来越好,终于他成了《山东国画一百家》中的一员。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别看100家,数量似乎有些多,却是整个山东范围,从二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全部健在的画家中选出的。年纪最小的近三十岁,仅二人,最大者已七十九岁高龄。整个山东省各年龄段的包括各画院和各大院校的各类画家多如牛毛,恐怕比趵突泉的泉水少不了多少,另外的业余半业余及个体画家恐怕比大明湖的水分子还多些。杨树所在七十年代生人的中青年画家也就三五人而已,杨树又是唯一的以卖画为生的自由画家。在天朝没关系没根基,不依附某个组织或集体能入选,如果没超强的真本事能做到吗?而让他拥有这个荣耀的正是一幅以大片玉米地为背景的安居乐业图,确实有过人之处。金秋季节,在浓密茁壮的玉米地深处,一对老鹌鹑安了家。它们带领着小鹌鹑们觅食游戏,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主色是暖洋洋的金色,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多美好的愿景啊,多美好的田园生活图景啊!愿天下苍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乐的家!像那家幸福的鹌鹑一样,杨树买了房子,有了一个属于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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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地板干干净净,擦得发光;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杨树走进去,却不见老婆的影子。她不在吗?去做什么了?去找那帮女人们闲玩去了?杨树心里盘算,他知道,小区里有一群跟素芳一样的女人,没有工作,老老实实的操持家务,没事了经常聚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人需要归属感,无论哪个阶层的都需要适合自己的团体。正在出门去找,卧室里传来窸窣声,接着卧室门打开了。素芳一脸倦容,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头发乱乱的,没一点精神。
  “睡懒觉了?”杨树说,疑问的眼神注视着素芳。
  “回来了?”素芳勉强笑笑算是问候,仍旧无精打采的站在原地。
  杨树赶忙放下手中的袋子,里面是给儿子买的好吃的。每次回来,儿子都直勾勾的看着他,小孩子家嘴馋,盼着大人带点新奇的零食先前杨树并没有给孩子买零食的习惯,可是每次他回到家里,孩子都怯生生地看着他,似乎面对的是陌生人。稍微熟悉后对他带回的东西表现出兴趣,左看右看,扒头瞧眼的舍不得走开,后来终于大着胆子打开,翻遍了里面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找到,他非常失望地走开了。男人本来粗心,杨树又是艺术家,心思根本没在这里,他还在几步远的地方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孩子的一举一动,离开时孩子落寞的表情令他迷惑不已,后来素芳提醒他,才明白就里,养成了带零食回家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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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他感到不对劲,估计老婆不舒服。素芳摇晃了几下身子,站立不稳,身体后靠倚在门框上。杨树赶紧过去搀住,端详着熟悉的脸,伸手触摸她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是感冒了?吃药了吗?”他一脸关切,温柔地注视着素芳。
  “吃了感冒胶囊,刚才出了些汗,已经好多了。”素芳倒在杨树怀里,有气无力地说,脸上却是满足的表情。搁在平时,杨树一定会不失时机抓住两个耸起的山峰,又搂又抱的亲热,亦真亦假的做样子。对待老婆,这一手做是很管用的,一来远别回家有相思之苦,见了表现淡漠,可不是好玩的;二来此举告诉老婆丈夫在外规规矩矩,跟她一样受着煎熬,心里装着她,爱着她,跟临出门时一样一点没变。眼前素芳处在疾病的折磨中,不用玩花活了。
  “看你身上还湿漉漉的,肯定出了不少汗。我觉得你浑身软软的没力劲,肯定很虚弱,先上床躺着吧。”杨树说着,把她扶到床上,小心地安放好。“量量体温吧。”杨树转身离开,找来体温表,甩好了,抬起素芳的胳膊,帮她夹好。素芳感激地看着他,一往情深。人生病时非常脆弱,比平时更容易感觉孤单,病人盼望着亲人的关怀和陪伴,需要他们了解正在遭受痛苦,更需要温情的安慰和鼓励,亲情象精神的鸦片鼓起她与疾病抗争的勇气。素芳尽量表现的坚强,“小毛病,不碍的……”示意老公近前来,“老头子,别走!陪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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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先倒杯热水递给她,“喝点水吧,感冒了多喝热水好!”素芳伸出烫热的手,接过来,可是她嘴里寡淡无味,实在不想喝,不过老公说的对,喝水对感冒又好处,于是强喝了两口。杨树感觉她的手热热的,体温并没有降下来。妻子身体很好,常见的是她忙东忙西干活,从来没倒下过,有时候稍微有点小疾,没经意就过去了。如今病恹恹的,杨树有些难过。如果不是赶上他回来,妻子一个人病在家里,连个倒水的都没有,挺不容易!其实女人是最能吃苦的,只要你待她好,那个女人因为吃苦受累抱怨过?他坐在床边,揽着老婆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肩上,温存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倒是怎么了?病了多久了……怎么就倒下了呢?现在还难受吗?多亏我今天回来,要不你不定多难熬呢。”
  “没什么的,我身体好着呢,从不得病的……只是昨天看到孩子的校服刮坏了,也脏脏的,心里冒火,又缝又洗的晚了,穿的又少,也没在意,许是着凉了,吃点药就好了,什么大事啊?”素芳强打精神,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她的手抚摸着杨树的脸,非常依恋。她知道,丈夫出门在外,不定遇到什么沟坎,比家里更难,虽然她一个女人怪孤单的,可是丈夫好容易回家来了,不愿意让他担心。“只是……”她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了这个家,奔东奔西,冷脸子热板凳的不知尝了多少,比我更难。男人比不得女人,都好面子,不愿意让别人说三说四的,都知道哩!我一个女人家,不想这不想那的,吃饱了两个倒,有多幸福啊!在家里风不着雨不着的,还那么多事?”说着,不觉心里发酸,一滴泪珠溢出眼角,滚下来,砸在杨树手上。杨树感觉到了,腾出手给她揩眼睛。他的糟妻,虽没有大见识,却知冷知热的贤惠,病了还想着疼人,不觉心头一热,把她抱抱紧,让女人感受男人怀抱温暖,感受他心脏的跳动。“校服什么要紧啊?非要做那么晚,我不在家你要爱惜自己,免得我挂记你,家里、孩子都靠你哩。”说着,拍拍她的手,低下头来,温和地盯住她看,素芳见他这样,反倒不好意思,脸有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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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是不是有些担心了?咱们不是越来越好吗?”杨树说。刚才老婆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一下就明白了,她为到期的房贷担忧,这是现实的问题,做房奴的那个没有同样的焦虑呢?杨树的职业说到家是个体经营,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贷款就是悬在头上的利剑,有钱没钱的到日子都得还。杨树经常为这事操心,弄得他一个不精于钱财的人也不得不象市侩一样计较,实在还不出硬着头皮向人挪借。多年生活的老夫妻,一个眼神就够了,家里这点事,他心里有数,素芳的心情他明白。
  “你看这日月,什么都涨价的没谱,钱又难赚,越来越不容易了。几天前我把银行的钱还了……”素芳说着又停住不说了。生活里的艰难事不说堵得慌,说了又徒增压力。素芳一个人在家,烦心事唠叨,一直压在心里,见了丈夫不自觉的产生了诉说的欲望。象借贷买房的事情,她不能出去乱说,她不是傻瓜,周围的女人们平日里姊妹短姊妹长的,眼皮子都薄着哩,一旦知道你不宽裕,立刻瞧着不是意思。说到家,她是一个手头空空的吃喝都没辙的家庭妇女,就是愁破头,也没啥办法?日里夜里替老公发愁。贷款消费确实实惠,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先行享受着,对于那些有固定收入者而言,不过是先发工资后干活,何乐而不为?可是对于生活无着,收入不稳的人来说,就是上了套的驴子,只有在重负下疲于奔命,个中辛苦只有老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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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事?你等着!”杨树诡秘地笑起来,他一脸轻松,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他让素芳靠在床头上,转身出去了,回来时手里红花花的都是钱,得意洋洋地走进来,双手拍打着摇头晃脑地说:“三万,够不?”
  “这么多啊!那来的?你别……”素芳吃惊写在脸上,她看到钱非但没有高兴,反倒好大一会沉思不语,心事反倒更重了。她心存顾虑,虽说丈夫最近生意见好,可一次拿回满把的钱还是第一次,而且这样一笔巨款她做梦都没梦到过,别说亲眼见了!她跟了杨树过的都是苦日子,她的印象中丈夫没有赚这些钱的能耐,她担心丈夫重压之下做不可靠的营生,她越想越觉得可能,立刻紧张起来,眼睛警觉地四下打量,试图发现点可疑情况,然而她担心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她盘算来盘算去,仍旧不明白:一张白纸上随便用墨画个这画个那的,能卖几个子?她是个本分女人,胆小怕事,从来没听说有谁傻到对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出高价,可怜她白跟了杨树十几年,对他的画还停留在卖点小钱混日子的水平上。在她有限的思维中,她宁可跟着丈夫喝凉水啃窝头,也不愿意担惊受怕的过好日子。“俺不怕吃苦,嫁给你从不挑好挑歹的,混不上好日子,跟你去要饭,俺也不埋怨,你可别……”
  “能那来的?傻女人,这钱不是钱吗?”老婆无故担忧的样子,让杨树觉得好笑,咋就不信好日子即将来到呢?合着就该一辈子搅合在苦日子里才安心?真是的,没受过教育就是死脑筋,老夫老妻的疑神疑鬼,没事净瞎琢磨寻心烦,着实可恼,可是她有病在身又不好发作。其实不单单素芳爱瞎琢磨,人生中的好多烦恼不都是自找的吗?清闲孤寂又不能淡定宽容的弱者尤其擅长此道。
  “你也忒看得起老公了!”杨树自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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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芳犹自半信半疑,她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不自觉的抓在手里,感触良多。钱这个东西,作为财富代理人,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没有良知,穷人们希望用辛勤的劳动换来它的同情,富人权贵用贪婪和卑鄙占有和榨取,都是多多益善没有止境的。素芳揽它入怀,放在胸口。先不管这些钱是不是属于她,它真真切切的在手边可是事实,摸摸心里也怪舒坦的。她爱惜地欣赏着,小心地抚摸着,仿佛用力会飞走一样。
  素芳感觉丈夫说话遮遮掩掩的,心里更加没底,如果正大光明有啥不可说到桌面上的?思量着又没了心情,摸钱的手滞住了,“是钱,”她说,“可是你别……别做不好的事情……”
  “行了,行了!给你就收起来,能花就成呗!”杨树不以为然,心中不快。亏你跟我过了这么久,还糊涂着门。他的画早就卖钱了,她是知道的,如何还不明白呢?
  素芳看他不耐烦的样子,说话也硬梆梆的,更坐实了不详的预感,她立刻着急起来,横眼立目地盯住丈夫,痛心疾首地念叨:“明玉啊明玉,老婆孩子跟着你不容易,跟着你满天下东奔西走,受累受苦的我有句歪话算我没良心,你吃冷馒头我陪你喝凉水,可是你动歪心混钱俺不赞成,俺没文化没见识,可基本的对错能掂掇得了,你这是害俺娘们……”说着,呜呜地哭起来,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顺手一拨,钱全部推到地下。哭的更热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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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本意不想惹她,看她疑神疑鬼的愚钝样,心气不畅,想作弄她一下,故意不把话说明白,不想她竟认了真,还痛天痛地的哭起来。杨树慌了,一时不知所措,赶紧抱住她,“本来就病了,又哭起来,唉!女人啊……”素芳使性子扭身子挣脱他,很有志气地叱呵:“别抱我……这多久不回来一趟,家里成了旅馆了!挣点钱就耍歪的,别寻思俺娘们孩子的累赘你,我知道你心里,就没这个家,你赚点钱咋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俺跟了你就得养俺,俺跟谁不给饭吃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粉拳还挥舞起来。
  刚才是钱来路不正,现在转了方向到不顾家了,都那跟那的事啊!女人,真是没法琢磨。她发着烧,打两下打不动了,一头埋进杨树怀里大哭起来。杨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酸楚楚的不是滋味。他心疼,这个与他相濡以沫的女人,跟他一起颠沛流离,一起飘蓬转折,尝尽了世事心酸。初到济南,住在破旧的出租屋里,事业无着,前景茫茫,生活的重负压在焦灼的心上,煎熬着窘迫没钱的日子,忧虑的睡不着,她用柔弱的身子依偎着他,给他安慰与声援。多朴实的女人啊!至今不明白也不理解,她的丈夫已经不是原来的毛头画家,他的作品已升华成无价的的高级艺术品,区区几万元只能算作一点补偿,唉……唉!既可悲又可怜的女人,你也不想想,一起过了十几年,丈夫啥事不是堂堂正正的?可转念一想,心又释然了。女人总会找个由头哭的。素芳一个家庭妇女,肚子里更没几瓶墨水,即使杨树不怎样她也自觉矮几分;经常一个人在家,干着烦乱的家务,看不到一点成果,没有一点成就感,整年累月的重复劳作,手变粗糙了,皱纹增多了,人老了又觉不出一点尊重,碰上好心的男人还体谅辛苦,可是社会上那些无良心的,嫌弃老妻没收入,一点尊严都不给的就扫地出门够多了!可怜她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可怜她的青春就消耗在这无边的家务中,这些弱势的人们被忽视了付出的血汗,被忘记了已经搭上了最鲜活的青春年华,她逆来顺受地惯了,胸中积郁了不少委屈和苦水,如今借机发泄一下,所以哭的很投入。她有委屈,确实太委屈了。她病了,不敢奢望的幸福就在身边,有爱人陪伴照顾多好啊!她的心肯定不会平静。女人的哭声就是无言的抗争,那些想遗弃她们的人该想一想了。女人,哭吧,有委屈就大声哭出来,苦闷和痛苦一起被眼泪溶蚀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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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默然无语,轻轻地拍打着,刚才的那点愤懑消除了。他知道她不容易,可是在这冷酷无情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的时代,人们已经全无道德,欺诈险恶的算计横行,正义和公平被明目张胆地踩踏却没有伸张的地方,有些良心打算走正道的人那个容易呢?这是社会病,是扭曲变异的瘟疫,如果不采取强力手段抑制将无边蔓延,后果是可怕的。杨树叹口气柔声说:“我知道你委屈,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好多,我今天的成功有你的功劳,哪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贤良的女人?你的老公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咱的钱都是清清白白的,都是你老公呕心沥血熬夜赶画卖来的,放心的花吧,我们问心无愧!别太伤心了。你身上有病,哭的狠了没好处,家里离不了你,你快些好起来,我才能放心地去画室,还有好多画等我去画呢。”
  是啊,这个家离不了她,孩子需要她照管,家庭琐事需要她打理。丈夫还要为生计奔波,况且如丈夫所说,他能做什么呢?打砸抢他没有力,欺骗又跟他儒雅宽厚的个性不符!他只会画画,只会画画,整天埋头苦干地画的什么换些钱或许是真的。素芳擦擦眼睛,停住哭声,如同雨后留有断续的滴答声她还在抽噎着。她瞅瞅老公,有些难为情地说:“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哭。”
  “好了,身体要紧,把钱收起来吧。”杨树说着帮素芳把钱捡起来,整理好,递过去笑着说,“还不是你那点小心思……”
  “去你的。”短暂的痛哭后,素芳心情清爽多了,不由得嗔怪道:“赚点钱就装不下你了?你那些破画给我一分钱都不要……”这么说着,心里可美着呢,不过还是奇怪,怎么那些花呀鸟的,在笼子里也没看到值多少钱,又脏又臭的,啼叫起来又烦人,怎么她老公画到纸上就卖好多钱呢?嘿嘿……真有意思,她老公还真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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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用不着这么多,你也留点,你在外边没钱不行……”素芳关切地说。
  “你放心好了,我还有。”
  素芳忙着收拾钱,不经意胳膊松了,体温表掉出来。杨树赶紧过去捡起,还好,掉床上了,没摔坏。见看表的时间到了,他转动着对光看,眉头皱起来。“还三十八度多,发烧呢,看这情形,下午晚上烧的会更厉害,不行,我带你去输液。”
  “有那么娇贵?”素芳笑笑说。手上宽裕了,不用担心,心情好多了,精神恢复不少,感冒就不放在心上。厚厚的三沓钱捏在手,想起来就高兴,不由的要夸丈夫,“老头头,你还真行呢!”
  被老婆赏识,杨树很受用,还是真金白银的有说服力。杨树心里高兴,嘴上却不老实,顺口奚落道: “说什么呢?画可不当吃的啊。”说完哈哈笑起来。素芳讪笑着大声道: “你滚!你滚!还这么埋汰人。”说着用手来打杨树,杨树早躲开了。经过刚才的曲折,她已经没多余力气,还没打着人家,已经酸软无力,赶紧坐床上喘气。杨树见威胁消除,又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少顷似乎想起什么,摆出莫测高深的样子说:“你这一病,大事都耽误了。”
  “什么大事啊?”素芳疑惑不解,看老公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免恐慌。
  杨树坏坏的伸手摸她的私处,“这个大事啊。”素芳羞红了脸,如同秋天的苹果一样,她理了理头发,眼睛含春,在发烧的作用下,星光闪闪,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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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天到晚的光想这个?还知道点别的不?”
  “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是男人吗?再说了,这个有多好啊,碰上个能老公还不美死你!”杨树振振有词。
  “别吹啊,看看你那活软的跟面团似的,还硬挺腰子呢!不行就不行吧,也不是小年纪,也没人非要你咋的,没的强打帘子硬扮道的逞强……”
  “老杨向来是厉害的,多早晚让老婆失望过?”
  “呸!呸!那回回来你就硬邦邦的,这回阵势倒闹得大,靠在人家身上却没动静,把人家当傻瓜啊?”素芳嘟着嘴说。
  “嘿嘿,不试那里知道?办真事小家伙可一点不犯怯……”
  “好!好!你厉害!”嘴上说着,可是拉腔托调的不诚恳,顺势仰身贴在杨树身上,“俺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你想咋样就咋样。”说着伸往下探去,忽然歪着脑袋笑起来,“我说了吧?软沓沓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别装神弄鬼了。”
  杨树嘿嘿傻笑起来,“把你个坏娘们,谁说老枪不行?本人是好心好意替你考虑,还不是看你病了,不忍心,要不,哼哼……”一边握住拳头挽起胳膊发狠,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用假话虚张声势,老婆得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为了让老婆一直蒙在鼓里,他以伪善耍着花招,用嘴硬来佐证。
  “别憋坏了,老婆就得伺候老公啊。”素芳当了真,心里热热的,很急切地说着,身子也靠得更紧了。杨树亲她一下,“好女人,我一定永远对你好,这回先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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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搁不住几句好话,杨树又个会说的,哄人哄得心窝火热,只有感动的不能自已。看她泪水打着转,有些哽咽,说不上话来,急忙岔开话题。
  “孩子最近挺好啊?”杨树道。
  “孩子好着呢……他真的很出息!我知道,这孩子聪明着呢,老师夸他,还说要他当班长呢?”孩子出类拔萃,当家长的没有不快活的,素芳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什么时间接啊?”听到孩子表现好,杨树满心欢喜,急着想见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素芳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就要起来。杨树拦住她,“你的任务就是歇着,我去!”说完,拿了衣服出去了。
  学校不远,转眼工夫,儿子接回来了。小学生眼睛大大的特别有神,乌溜溜的黑,骨碌碌东看西瞧,透着机灵,比他老爸强多了。儿子跑在前面,噔噔噔地冲上楼来。
  “叮当,慢点跑,小心摔倒。”画家跟在后面,大声招呼着。在儿子面前,画家也成了唠叨老子,不住嘴地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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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给儿子起名字,颇费了番头脑。又翻字典又查书的,预备了一堆,总是难分优劣,后来看他机灵鬼似的可爱样,似闻环佩之音,随口叫出来,既好听又顺口,还有玲珑感,符合艺术家的气度,就此定下来。叮当盘算着自己的事情,那里听得见,一路里早开了门进家了,一眼看到桌上的好吃的,大包小包的一袋子,眉开眼笑地大呼小叫,丢开书包冲过去,找出最喜欢的一包,撕开包装拣起一块塞到嘴里。杨树近来有些发福,肚子有点大,身体沉重,上楼带喘。他进到屋里,张嘴不住喘息。没等喘匀气,叮当已跑过来,递上他的美食,他心情不坏,要奖励老爸一下。杨树一口吞进嘴里,差点咬到孩子的手,还乐得一脸星光灿烂。儿子赶紧把手躲开,藏到身后,愣头愣脑地看他。这个老爸可够馋的,要不是躲的快,连儿子的手都进肚了。叮当这么想着,手指头勾到脸上羞他,“爸爸比我还馋!嗷……”喊叫着跑开去,不一会又喊叫着跑回来,又蹦又跳的不闲着。杨树看着他笑。
  “回来了!老头头,今天你做饭吧。厨房里有一条活草鱼,你走了没几天,我就买下了,一直活养着呢,你爱吃水煮鱼,等你回来做……”
  杨树听了,心头一热,眼泪就要下来。买了鱼望眼欲穿地盼着他回来,养了活鱼是个念想,它寄托着妻子的希望,啥时候它上了餐桌,她就了却一次期盼。草鱼怪可怜的,就是因为老婆的等待,才得以延续着不多的生命,它不能像其他同类一样在池塘里遨游,其使命随着被养在盆子里再也无法更改,注定将成为盘中美馔。养条鱼不是大事情,简单而又平常,却是心意的表达,表达的是家中妻子对出门在外的丈夫的牵挂!这种细心,这种情谊,只有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拴在丈夫身上的妻子,才会有的。“老婆,难为你了!”杨树的喉咙哽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缓和过来。
  “叮咚,你妈妈病了,别大呼小叫的,去问问你妈好了吗?”
  “我妈生病了?”叮咚有些不信,以为老爸骗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虑。他的印象中妈妈一直健康,一刻不停地做事情,伺候他吃喝,接送他上学。妈妈怎么会生病呢?他想。
  “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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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真的病了,快去看看她吧!”杨树催促着,“让你妈也尝尝好吃吗?”
  孩子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信了。平常进家门,妈妈总是忙这忙那的不闲着,又抓紧张罗饭菜,今天连影都没有,躺在床上,也不太说话。叮咚凑到跟前,递一块吃食给妈妈,“妈妈你真的病了啊,好点没?”
  素芳翻身坐起来,怪杨树多事,又没啥大病,还让孩子跟着忧心,不妥当。其实她完全错了,孩子小,不谙世事,家长不仅要把他抚养成人,还有责任告诉他对错善恶,学会关心人也是其中之一。
  “孩子还小,你怎么……”素芳埋怨着。又转身强打笑颜,抚摸着孩子头说:“妈妈没事的,快去玩吧!”
  妈妈在笑,又亲口告诉他没事,孩子信了,点点头,蹦跳着出去了。时间过的比火车轮子都快。转眼间,孩子懂事了!已经慢慢长大了。素芳叹口气,摇了摇头,“眼看着就要老了!”
  “想那些做什么?先去输液去。”杨树说。素芳仍旧不肯,杨树不容分说地拉起她下楼去了。一路上素芳郑重要求, 说小病,没必要去大医院花冤枉钱,不断地讨价还价,要不就不输,输液就去诊所。杨树只得应承,去了附近的一家诊所。杨树一直陪护左右,寸步不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着液体一滴一滴的流进素芳的血管里,很专注,似乎今生今世只有这件事情要做。到了吃饭时间,杨树专门买来素芳喜欢的食物。素芳口苦无味,那里吃的下?杨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尽办法,说了好多关怀备至的话,设法打动她,为了让她有吃下去的斗志,他摆事实,讲道理,甚至把遭受酷刑的江姐等革命烈士都用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连周围的病人家属都感动了,一起帮着劝,素芳才勉强答应了。杨树找来汤匙,一口一口地喂她,仿佛他是最耐心最有经验的陪护。护士很羡慕,悄悄地对她说:“你家大哥脾气真好,好会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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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芳笑了,她好开心,他确实对她好,她知道。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虽然是在诊所里,依旧平和安详地相处,她多满意多快活啊。就是一家人的友好,小诊所才有了家的温馨。
  天下的不幸各种不同,幸福却完全一样。白开水一样的平淡,没有波澜,没有涟漪。一家人和和睦睦,迎接灿烂的白天,度过祥和的夜晚;一起做做家务,一起说说话,一起散步,一起出游;有困难一起承担,有快乐一起分享。每到佳节和特别的日子,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或者去饭店潇洒一番,喝一杯酒,听一首歌,共同教育孩子。夜深了说着情话,温存着完成最平淡却配合默契的性爱。没有比这样的日子更长久的了,能有此生活者应该满足,应该庆幸,可是人却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人们抱怨平淡的生活,无限放大其中的缺憾。他们盼望新奇,喜欢刺激,用原始的情欲衡量生活里的契合,他们感叹生活的无常,抱怨激情的消逝,甚至怀疑曾经有过的爱情。爱情就是由爱生情,结婚的男女那个没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那个没互相倾诉温情达到互相牵挂?你们的温言款语缠绵厮守难道是丑恶的欺骗?是彻头彻尾的阴谋家似的算计?难道这些不是爱情吗?有的爱情或许有为了成家的功利盘算,也或许限于当时的条件没有让当事者达到激情的顶峰体会到淋漓尽致死去活来的极品爱情,可是茫茫人海里谁又能保证一次爱情就会激发出了全部感情潜力达到火山喷发的程度?普通爱情不珍稀,完美的爱情不可遇!你可以重新猎取,可以重新感受,可以再有几次爱情,可是你否认曾经爱过就是虚伪!假使再有几次的爱情也不一定达到顶点,激情同样不会永恒!一切美好都是短暂的,爱情也一样,一见钟情可遇不可求,海誓山盟不过是期望,人们追求爱情,获得了也要付出代价。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思想复杂的人,越不满足,所以他们身上永远是痛苦和快乐交杂,只有象素芳一样的淳朴,才会被温暖的阳光感动,才为获得平淡满足。她完全没想到一场小病让她获得了这么多,她欣慰,她快乐。不长用药的人对药是敏感的,烧很快退下去了。到了晚上,她已经胃口大开,杨树做了她喜欢吃的海米油菜,清淡的蔬菜适合病人,杨树否决了做水煮鱼的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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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我多陪你几天,直到你痊愈。后天是星期天,输三天液你该没问题了,孩子放假,一起去爬千佛山。”丈夫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爬那做啥?除了石头就是石头的,怪累的,没啥看的,还花钱……”千佛山名声在外,素芳早听说了,好的谈天的姐妹都去过,她很羡慕,她反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愿乱花一分钱,她舍不得,宁可把钱在手里沤掉,如果不是必须的,她都舍不得。杨树知道她的脾气,赚到钱喜欢让她保管,钱在他手里就是纸,会很快溜出去的。
  “来济南都要十年了,也没带你逛逛,别算计了,就这么着了。”在家了丈夫就是君王,素芳从来都是顺从,也就不再说什么。孩子睡了,夫妻最后望一眼孩子安详地脸,悄悄地带上门回到他们的卧室里。劳顿了一天,两个人都疲乏的很,素芳平躺在床上,杨树仰靠在一边陪着闲聊,不知不觉地眼皮发沉,哈欠连连的,干脆顺手关了灯钻进被窝里。屋内黑乎乎静悄悄的,小区里的路等光映进来,显出一点亮色。素芳心情很好,没有睡意,她想起一天发生的事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翻身对着丈夫,他呼吸匀称,还没拉起鼾声,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还惦记着白天的事,悄悄地把手拉丈夫的被子。女人在某些方面是精明的,如果她不能给丈夫温柔,丈夫便有了赴外寻芳的理由,而且他一脚踏出去不会有任何愧疚。她掀开丈夫的被子,一骨碌身滚进去,摸到丈夫的手,牵引到柔软的乳房上,声音温软地说:“老头头,你想就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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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降的真快,耽误朋友们阅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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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强打精神,双眼不睁地俯身过来,亲亲她的额头,“小馋猫,你身体还不行呢,我又不走,着啥急啊?好好睡吧!”
  昨天下午那场酣战耗尽了画家的精力,白天不过是虚张声势,卖个便宜,一旦动刀动枪的真上,他还不行。如果面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因为新奇,说不定还能激发起残存的热情好事成真,面对熟悉的身躯再也无能为力。快到中年的人,夫妻相处了多少年,不用手都能差不了路,一切都平淡的如同白开水,澎湃的激情犹如流淌在广袤的大平原一样掀不起任何波澜。即使女人,爱抚都难以很快达到效果,张开锁紧的大门,流出滋润滑腻的液体,男人更不能想跃马就挺枪了。关键时刻,能勃起是男人,不能勃起就是一块废肉。女人需要的首先是男人,尔后才是有能的男人!杨树再是大画家,哪怕有张大千徐悲鸿的本事,也于事无补,他不是神仙,消耗了就要补充,他需要休养一下,自然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画家是好人,并不能因此来诟病他。毕竟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好多男人即使被天天骂一百回流氓色狼,只要能象皇帝随便宠信后妃一样获得美女的芳泽,也会心甘情愿的。因为时常替女人着想,不愿意她们受到伤害,善意的欺骗是必要的,那个人没有一点自己的隐私和心灵的小心思呢?网络的男女不都是在小心思支配下遨游网络世界吗?意外的浪漫艳遇不是人人都隐隐约约的盼望着吗?人类穿衣交往,却不赤裸裸的光身在一起,就是有点隐藏,有点隐瞒的。如果没有善意的欺骗,全部透明,生活还有浪漫还有情趣吗?会给生活带来多少麻烦多少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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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芳相信丈夫体贴她,感动的什么似的。她带着笑容睡着了,睡得从容而又踏实,这在她的人生旅途上是不多见的经历。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在一个很大的农庄里,他和丈夫生了好多孩子,一家亲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农庄周围都是她的土地,土地上绿草萋萋,植被茂密,鸡鸭成群。孩子在自家的土地上玩耍,做游戏,逮蚂蚱。她笑着叫着,跟孩子们一起跑,跑到田野里去,如同杨树画的那副安居乐业图,在这里她就是女王,是那个老雌鹌鹑,她的孩子们就是小鹌鹑……
  梦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天朝不给子民们这样的自由,40到60的人们只有如素芳一样做梦了。他们是当今时代最倒霉的一群,出生在稳定的时代,是计划经济的红旗时期,在没有压力却很贫穷的环境中养成了闲逸松散的个性,按部就班的日子让他们失去了美好的求学时代和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建国初期没执政经验犯的盲目性错误,他们都承担起来。文革的纷乱,上山下乡的痛苦,独生子女的孤单,计划经济的完结,黑猫论的到来,第一批次领受不公,体味残酷。让一部分人先富就是让另一部分人做出牺牲,那些无助的排除在权利之外的人下岗,一夜之间成为两手空空的人,在艰难的生活里享受高通胀高物价的嘉奖,房子、孩子上学、疾病就医等等意外消费排队而来,可怜的一点血汗钱不断地缩水,却把国有集体财产半遮半掩地送给那些被定为先富的少数人,这是英国的圈地,是蛮横的剥夺。一部分人富了,原先冠冕堂皇的先富带后富的豪言却成了赤裸裸的谎言!进步是有的,可是由此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后遗症,负影响究竟有多少还无法确定,可是这一批人缺少孩子们的关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缺少老有所养已经成为现实问题。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很多人认为公平公正,天经地义,可是强者何以为强?站在国家的公众的权位上采用卑劣手段窃取吗?何况弱肉强食是动物法则,不是升华了的有道德有同情有关爱的社会法则!心安理得地以弱肉强食为借口的所谓强者们是没有道德没有人性的动物,是想把弱者置于魔爪之下的冷血!那些弱者的孩子负担太重了,既要生存,还要养老,一对孩子面对的不是一对或两对父母,或许是四对是六对……又加上艰难的生存环境,不敢想啊!天朝的传统是对外谄媚对内残酷,企业主当权者的无情再正常不过了。女人连生孩子都要被解职,父母生老病死的请假,好啊,你有事,跟我无关……你别干了,我有的是人要来顶替你。这就是现实,天朝的企业主和当权者就是这么冷酷!别愤怒,别牢骚,天朝建立在封建时代的废墟上,封建余毒会时间的巨臂慢慢被铲除。人不能象海一样包容,却可以象草一样承受。我们都是草民,还是安心做无言的小草,老去的人们做好准备独自面对孤苦伶仃吧。我们应该为孩子们祈祷,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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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累了,他进入梦乡。因为不用惦记构思他的画,大脑格外轻松,他一头睡去,睡的很沉。要不是憋了足足一泡尿,根本醒不了。他迷迷糊糊的觉得憋的紧,尿了几回都没缓解内急。他很纳闷,这是怎么着呢?一而再再二三地尿过了,有时候是在厕所里,有时候是在背静无人的所在,仍旧不管用。实在熬不住,想到可能是尿道括约肌出了问题,立刻紧张起来。这是活活把人憋死啊,NN的,真是倒霉透了。天朝真有了活人被尿憋死的案例,那个倒霉蛋竟然是我杨树!这种活剧搞到赵本山那些人嘴里,全天朝的观众还不笑死?这可不是好玩的,老杨不由着急起来,一下惊醒了,已经满头大汗,他赶紧小跑着去厕所解决, 尿液排除顺利,他才放下心来。当时天开始亮起来。他又回去躺一躺,实在没睡意,翻身下床。杨树不是那种靠睡眠熬时间的粘到床就不起来的睡不醒,他只有熬夜了才晚起一会,如果睁开眼让他躺在床上耍懒,倒不如要他的命。妻子还在睡梦中,呼吸均匀,表情安详,想到也许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踏实的睡觉了,不忍吵醒她。他决定实实在在的做一次家庭妇男。他很体贴,轻手轻脚的穿衣出来,打开阳台窗户通通风,这是必要的。晨风吹进来,透过阵阵寒意。杨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精神了很多。阳台窗户很大,非常明亮,远处的熹微晨光透过阳台,照亮了对面的墙壁和阳台上的杂物花草。杨树凭窗扫视,小区大部分景物尽收眼底。小区绿化不错,远景格局设计合理,植物高低搭配和谐,虽然正值深秋天气,还是看到不少绿色。这是亚军的杰作,他已经从一个青涩小子成长为很有名气的景园设计师了,杨树买房子享受到优惠也是得益于他的通风报信,当时房市不佳,开发商正在搞促销。想到老乡能有这个手笔,杨树很开怀,几年前连跟树干处理的都不到位,如今却能独当一面,名声在外了,变化真大。又一阵风吹来,他衣着单薄,身体微颤,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小区里已经有不少人走动,大部分是习惯早起锻炼身体的中老年人,花坛那里还有几个老年人练太极,更多的人或慢跑或步行朝大门口走去。好久没有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眺望了,这是很享受的事情,他喜欢透过阳台远远眺望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情舒畅,精神愉快。他留恋这样的生活,多可爱的家啊,恬静,安逸。可是男人,必须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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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以后,他已走在小区里。晨幕已经拉开了,天色却依旧灰朦朦的。太阳跟偷懒的懒汉一样,迟迟不来上工。微风吹来,寒意却不足,杨树深吸一口气,又喷出去,反复做着,又伸伸胳膊蹬蹬腿,活动下筋骨,浑身上下的舒坦,有青春焕发的感觉。他信步走走,享受早晨清新的空气。马路上车不多,走起来特别宽广畅快。几近中年,已经不能吃身体的老本了,早起一些,快走或慢跑,使开始老化的身体得到锻炼,再顺便买点早点,是很好的生活情态,象好多人一样,也算是尽享生活之乐了,可是杨树没有福气消受,他需要养家糊口,需要不断卖力的画画并卖掉才能得到钱,他羡慕那些在好单位上班的人,无忧无虑,有规律的生活,还收入不菲,顺便揩些油水,吃些夜草,悠哉乐哉!可是人各不同,没有李刚之类的权贵老子,很难霸道的。一旦出身如他,就没有选择的自由了。难得今天清闲,他得好好享受一下。他信马由缰,走那里看那里,不意走到小吃摊,看看不早了,买了早点回去。
  素芳已经起来了。杨树刚进门,就看到叮当噘嘴甩脸的不高兴,问什么也不说,饭也不吃,甩脸子都到了墙上。素芳正在好言劝说,非但没管用,更哭咧咧的耍起赖来。杨树觉得奇怪,皱起眉,他最讨厌闷葫芦似的取闹了,丢下早点脸上就有些难看,便问素芳,“他经常这样吗?”
  “不是,这不是他爸回来了嘛,觉得脸大了呗!”素芳也有些不高兴,白一眼儿子。
  “叮当,闹啥?吃了饭上学去!”杨树拿出老爸的威严,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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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这个书包!”小公子终于开腔了。抓起沙发上的书包,随手丢在地上。杨树看过去,是一个蓝地卡通图画的学生书包,尚有八成新。他弯腰把书包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没看出什么不好。为这点子事捉耍佞的,瞧他这点出息!
  “不挺好吗?一个个的小卡通,多好玩,怎么不要了呢?人家卡通可是高高兴兴的,你都要成男子汉了,还闹啥?”杨树说,故意拿卡通羞他。
  “我不是男子汉!我不当男子汉!”叮当气鼓鼓的,转身跑到厨房里取来往学校带水的水瓶,在书包侧面比量,“人家书包上这里有个袋袋,放水瓶正好。俺这里没有,还得整天拿着,玩都没法玩!我不要,我不要!把你个臭书包,把你个臭书包!”一边冲书包撒气。
  “刚买的新书包就不要了,那行啊?小小孩子不学好,倒想着攀比!花钱买的东西怎能随便不要?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要学会过日子!这书包那里不好啊?你看看,那里不好啊?啧啧……还挺新哩,又不耽误放书,画也好看……我看挺好!”素芳对儿子非常不满意,不停的絮叨着,嫌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节约,“你这孩子,就爱跟人家比,什么好呀赖的?能用就行,你娘还没用过这个哩!”说着更来气,声音也高起来,“小孩子家,别那么多毛病!”
  “商场的那个机器猫的,我同学有背的,那么好,我看着就喜欢,我想要那个机器猫的,看人家背着多神气!跟你说了,不给买,非要买这个,我不要这个……”叮当根本不买账,歪着头,顽固不化, 嘴噘到屋顶上去了。“就不要!我要机器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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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书包的时侯,叮当确实跟素芳说过,喜欢商场的机器猫的,可那个书包要一百多。不就一个装书的包吗?怎会这么贵?拿人当傻子坑哩!别看素芳是家庭妇女,这样的帐还是算的一二分明,她可不去做那冤大头。退一百步的说,就算那书包结实,超级耐用,可那价格够在市场买七八个的了,一个还能当几个使?再说了包包能用能装书就行了,也要摆阔?素芳的小算盘是很精到,可她没考虑到正规商场里的书包选料讲究,都是以国标为准,在伪劣产品横行的天朝,这样的料子对人体危害比较小,算是很难得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侯,以有利成长为要,自然不能算计小利益了。市场上价格便宜,却没有设计,只是抄别人的样子粗制滥造,用不几天就变形了,难看又显低劣。设计师的作品大气有形,制作精工,孩子用起来可心,对培养孩子的心里健康有益。素芳的眼界没这么高,固执的以为她不会错。
  “那里不好,那里不好?你看看,还新着哩!小孩子不能挑这挑那的毛病多,小心长大了媳妇嫌你……这个我都花了十五块,你知道十五块是多少钱吗?”素芳算算帐,想用经济杠杆撬动儿子顽固的脑袋,让他回心转意,还一边拿遥远的长大话题威逼利诱。可是叮当没有媳妇的概念,不知道媳妇的厉害,更不算经济帐。
  “就是不好,我说不好就不好!”
  杨树明白了,^_^笑起来,“十五块够买一斤猪肉,不够买一斤羊肉,也不够我买一盒颜料……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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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芳气坏了,回头伸过手就要拧杨树,恨恨地说:“你还笑,你还笑!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钱来的容易吗?你自己辛苦你知道,刚好些就忘了?忘了你连房租交不上睡不着的时侯了?”一边又赌气起来,凶巴巴地瞪着杨树:“刚好了几天,就忘了伤疤了!”
  “哎哟……老婆老婆,手下留情,你当是阶级敌人哩,那么用力啊!疼死我了……嘿嘿……我知道你手厉害……哎哟!”杨树夸张地叫着,见素芳休息一夜后,确实好多了,不知道的都看不出她昨天病过,心里高兴,故意装孙,“这是刚好点,就发威啊!省钱也别这样嘛,总要让孩子有点自信,不能让他觉得不如人家啊!”
  “那里不如?一个书包就不如人家,不可能!一个书包多大事?背着一样上学。你说那虚的,跟真的似的,拿我当傻瓜……”素芳很不服气,觉得丈夫想法有问题,说一些不着边的话。这就是文化层次不同的人常遇到的观念碰撞问题。阅历见识不同,思想观念不会相同,也很难相互理解。两个文化层次相差悬殊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时常产生分歧,引发矛盾造成误会,引起好多麻烦,甚至吵架拌嘴。文化层次低者更容易固执己见,根本不能理解对方。不过,既然生活在一起了,还是要互相迁就,组成个家庭不容易,勺子碰锅沿常有的事,即便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也免不了,多谦让才能和睦。杨树本想说几句,解释一下,看看素芳,还是算了。杨树秉性宽厚,因为职业的缘故喜欢世间一切美的东西,花草虫鱼在他眼里各有独特的魅力,他的一双慧眼实时注视着人世间的美,在他心里,人世间的美凝聚于女性之中。由于钟情女性美偶尔不免自控力走神陷而入女性的温柔里,他不为此自喜,却常常不安问心有愧,于是他对老婆愈加体贴,除了主动做饭以外,对她的某些不可理喻行为报以宽容,却不去指责。他不再跟她争辩,拍拍儿子的嫩肩膀说:“儿子,老爸去给你买机器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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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叮当立刻高兴了,跳起来欢呼,冲素芳挤了挤鼻子,以示挑衅,然后叉着小腰去厨房了。
  素芳跺跺脚只发狠,“你……”话没说完,杨树冲她咧咧嘴也去厨房了……
  他说的对!“现在有钱,该打发孩子高兴,可是……”她想,还是舍不得花钱的俗套,父子俩显然不感兴趣。
  送走了孩子,家里剩下两个大人,实在没什么事情。身体无恙的时侯,素芳每天都要擦地拾掇家务的,今天小痒未痊,也就没动手。杨树看着地面干净的很,无需做重复劳动。于是在屋里来回溜达几趟,便坐下陪妻子聊个家长里短,有一答没一搭的闲话。一会儿,连续剧《美人心计》播出的时间到了,素芳是电视迷,好多时间靠看电视节目来打发。女人的生活里离不了电视上那些真真假假的东西,她们需要感动,需要掉眼泪,也需要瞎想,需要麻醉,乐意被虚假却好看的东西蒙骗,就好像她们喜欢男人用漂亮的假话骗她们一样。什么韩剧,什么港台,那些唧唧歪歪又臭又长没多少内容的剧作,只要能拨动她们的情思,引起她们的唏嘘,就会得到她们的青睐。素芳喜欢连续剧,总是追着看的,稍有中断会让她难过好几天。她打开电视,熟练地找到频道,津津有味的看起来。杨树也陪着看一会,无非是宫廷女人相斗的故事,现在大陆的宫廷剧颇受欢迎。诸多的宫廷剧无论是否为了借古讽今,它们却反映出一个问题:天朝整个历史都在残害妇女。宫廷剧都是一个路子,天下精华女性,汇集在皇权身边,过着浮华梦死的上流生活,人人羡慕,可她们历来是男人的从属品,失去了平等获取爱情的机会,为独取男人的爱拼个你死我活,跟几种放在同一容器中的毒虫一样,相互厮杀残害,不惜用最冷酷的手段。画家感觉没意思,打开电脑上会网。一会来电话了,杨树早有准备,把铃声打在震动上,来电了只有他知道,发觉是危险分子,可以第一时间比较隐蔽的处理掉。电话是吴梅打来的,他赶紧按死,写一个短信发过去:我在家,不方便,回头给你电话。吴梅很快回过来:交公粮了吧?嘿嘿,完不成任务打屁屁……杨树马上回过去:死女人,你高兴了,那天好好收拾你!吴梅发来一个俏皮的鬼脸,怕你了,我的“熊”鹰,想你哦……杨树看到“熊”字,心里暗自发狠,小女人想着法的埋汰我!可是经她撩拨,不觉下面有了反应,立刻回到:偶个老枪还厉害呢,有你好看的。吴梅假扮可怜兮兮的:哦,哦……怕怕你哦。忙了啊,改天见!杨树看罢,暗自笑了,这个女人,才隔一天又想了啊,够……啊啊,可见男人多么辛苦。有这场短信事件,他已无心上网,走回来老婆还在痴痴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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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视什么时侯能完?网上有的,搜出来很快就看完了……又快又方便!”
  “我又没事,追着看当个正经事做,这样更好。”画面上慎儿正在与周亚夫密谋,素芳看的起劲,心不在焉地敷衍。
  “我出去一下。”丈夫看看多说无用,随她去吧。想起了书包的事,出去办理了。
  叮当回家见了新书包,自然是快乐的不得了,马上把书本文具倒进来,重新装进新书包,不住嘴的笑着,背上在家里转几圈,故意走到素芳跟前转几圈,不停地显摆。距上学的时侯还早,他便待不住了,反复催了八次,一会问一次是否到了上学时间,嚷嚷着从前没觉得怎么玩就该去上学了,今天怎么还是不到点呢?杨树那里给他说的明白?最后被他吵的没办法,只得把他早早送走了。
  又到了输液的时间,素芳说身体无碍了,坚持不想去诊所,杨树死活不肯,拉她去了,仍旧是那些事情,素芳却与昨天判若两人,输液过程特别顺当,说话间治疗完成,她已经跟好人没分别了。
  回到家里,杨树点燃一根烟,站在书房中间,细细观赏自己的作品,那是他的一幅早年的获奖作品,还是他走出校园不久的即兴之作,应该算他早期的精品力作,有好几个朋友想要,他一直舍不得出售。素芳开门进来,看他很认真赏画,就没打扰。杨树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外事很难影响到他,除非故意大声,他才能听到。素芳看他半晌不动弹,靠过来在后面抱住他,头贴在他厚厚的背上。杨树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热流自背后传来。女性柔软的躯体永远充满诱惑力,除非男人内心里特别厌恶她,否则在二人世界里是难以抗拒的。男人喜欢也最受不了这个,永远都稀罕不够。他很享受,一把抓住老婆的手,抚摸着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是关爱,“你好些了?”
  素芳不说话,只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脸上绯红绯红的,眼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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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了啊?”画家问道,“不是要等晚上的吗?”
  话没说完,腰里早被扭了几下,素芳眼流清波,瞪他一眼,“你是死人啊?”说完,嘴噘起高高,能拴狗狗了。女人故作生气的时侯,别有一番风情,杨树本来是异常活跃的心,眼前虽是老妻,可在他的记忆里也觉新鲜。素芳一向比较保守的,在白天做那事她持反对态度,即使晚上也喜欢关了灯。不过,她意外的得病,得到老公的悉心照料,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她感受着幸福,心脏怦怦跳动,阴柔之情急速蓄积,感怀之情随着身体的好转达到顶点,急剧地需要释放,需要传达给她的爱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而且她确实在变化。她周围的女人们,见面经常交流,小区里的新闻无所不知,三楼的女人出轨了,5号楼的夫妻吵架了,男人有外遇……小三小四的本小区也有几十个,如此混乱复杂的潮流怎能让她安心,丈夫长久不回来她就犯嘀咕,何况丈夫还有前科的,龟头上的三道疤痕她一直疑虑重重,丈夫不说她也猜出点端倪。她一直想很多问题,也想努力改变自己,一边用心思学习电视剧里的人情世故,一边感受男男女女的爱情,她的思想开放了不少,对那事也不是原来的害羞了。她学到不少,也进步了不少,她背后相报的一手就是学习的结果,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真有些电影的味道了,老婆给了他一个惊奇,杨树见了那里不爱,真真的这样子跟经常在被窝里相拥着大不相同,他几乎有个错觉,这是那家的美女来他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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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了啊。”他嘴唇附到妻子耳朵上压低声音说。如此煽情的话在这个时侯是最有效果的,虽然这句话素芳听过几百遍,有一阵确实没多大冲击力了,可是在自己小痒被无限关照以后,她觉得那话跟以往不一样了,它有形有声,有一种浪漫的暧昧情调,立刻如一颗石子投在素芳久寂的心里,泛起涟漪。她眉目婉转,辗转顾盼,无限的春意如江流泼洒,如群骏奔堤,本能的身子往前挤,乳房抵在丈夫的胸膛上。
  人还是原来的人,话也是原来的话;家是原来的家,彼此还是一样的熟悉,可是情境稍微改变,两个人的心情立刻不同了。人需要新奇的感受,生活平淡了需要有点变化,别说夫妻感情如此,就是馒头吃久了都需要加点油做成花卷,加点馅做成包子。调剂一下口味,过起生活来才有滋味。
  “去卧室吧!”画家搂着她温情脉脉地说,如同相会的情人。他也觉得奇怪,他已经反应起来,小东西表现好的很,替他争气,已经愤怒的支起来。
  “抱着……”素芳身体软了,伸胳膊撒娇着,根本不走路。画家俯身把她抄起来,吁吁带喘的往卧室移去,好在老婆不胖,分量尚可,他还抱得动。好容易挪到了卧室里,他几乎坚持不住了,顺势把老婆放在床上,呼呼的粗气喘息了好一回,才说:“不等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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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身上的要来了,晚上恐怕不行了。”素芳双手勾住老公脖子,喜悦中带着怅然。
  “嘿嘿,可以不带套套啊!”杨树高兴起来。
  “瞧你那得意样!不带套就那么美啊?”素芳坏笑着。隔着那层膜,夫妻交流起来都觉得不过瘾,说句实话,要不是怕怀孕增加麻烦,给女人带来痛苦,谁愿意用那东西呢?
  “那个男人喜欢那东西?本来是要自由挥洒的,却要它绑了手脚……好了,好了,这可是老婆给老公的最佳赏赐,多谢娘子啊……”画家得意忘形,后面的话换成了黄梅调。
  “刚回来就馋猫似的闻耸,这会还行不?”
  杨树顺手抓了往下牵,很自豪地说:“摸摸,强着呢!”
  素芳脉脉含情,搂紧丈夫,“可真是的呢,小宝贝咋就一下厉害了?我一直想你……我是你的啊,一直等你回……”杨树顺势吻下去,把素芳的话堵在嘴里。两个舌头扣在一起,如游蛇一样瓜葛,素芳默契的回应,你迎我往,缠来绕去的一番缠绵。两颗心剧烈地跳弹,眼雾迷蒙,意乱情迷。老杨难得今天的骁勇,赶紧三下两下脱去所有遮盖,想趁热打铁,一举攻入。素芳嘿嘿坏笑一把推开他,滚身钻进被窝,“瞧你饿死鬼一样,咋那么粗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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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愕然了,双目炯炯地等着素芳,脸上是明显的不快。没有比好事将成却被人为的破坏更让人恼火的了!靠,搞啥子名堂么?这里都口干舌燥的着急了,又来叉子了?
  “瞧你猴急的傻样!”素芳满面含笑,不温不火地说,杨树大感意外,竟然产生错觉,以为眼前的是不是老婆,而是陌生女人,“到家来一趟不容易,不让你碰个,说不定会去便宜谁,还愣着干啥?你去洗洗啊……我刚刚洗过了,我给你暖被窝……? ”
  靠,靠,靠!你这弄的啥,哥儿猫抓心似地,你还在那里用心挑弄!
  “刚弄个火烧火燎的,不早些说……”杨树有些不满,这是什么年代了?他有些昏头昏脑的,二十世纪一十年代注定是意义非凡的,各种变化如走马灯一样,素芳何尝不是,才别不久,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连夫妻正常生活都懂得卖关子吊胃口了,呸呸!可是……他知道老婆没错,讲卫生是应该的,如果两个人快快乐乐的准备缠绵,在这浪漫如梦的交合里,却有一股异味相伴肯定煞风景的。
  “去吧,乖,老婆永远是你的。”素芳一脸暧昧,娇声俏语,“去吧,别让老婆等太久哦!下面都要流了啊……”
  她也要成精了啊!杨树感叹着,手伸到被窝里摸一把才去洗澡。一阵哗哗水声止住,杨树颠颠地跑回来,哧溜钻进被窝,不再荒废光阴,红花柳绿,莺声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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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静静的躺在被窝里想心思。今天两个人都觉惊奇。素芳想,平日里老公都是软沓沓的,只有需要进入的档口才勉强对付,这回可是早就硬的如铁棒一根,难道他从前都……她不敢想了;杨树也觉得不明白,老婆不是从前的干涩,早早的泛滥到一塌糊涂,今天好象没费多大力气,而且里面也温软湿滑……嘿嘿,看来女人还是有潜力的,但越到深处激发越难啊,他两手叠叉起来放脑后枕着,盯着天花板出神……好久没这样的体验了,真是老树发新芽,又找回了春光。难道是远别胜新婚的缘故?不对吧,远别是常事,每次回家来,都跟白开水一样平淡,被两个孩子吮吸过的乳房虽没有塌落,却有些寒酸,软枣一样的乳头陷在瘪瘪的乳房上,没有风景,他也感觉无趣,虽努力的揉捏舔舐,素芳也反应平平,早已习惯了,即使温软的舌尖尖轻轻地爱抚,仍然是无声的欲望,春日的毛毛细雨,如同仪式一样的进行着每一个骤……“我爱你,你真漂亮,你真好,永远疼你”等等的千年不变的爱语说了一遍又一遍,却如同打在冷墙上的石子跌落掉,起不到一点煽情作用。老婆嗔怪着,要求多彩一些,可怎么才能浪漫呢?丈夫在绞尽脑汁,仍旧收效不大,这么简单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做?总不能给她唱首歌,或者作幅画?还是敬杯酒?如果这一切行的话,多少丈夫会一丝不苟的去执行啊。久在兰室不闻其香,久看斯人不见其美,难道就是太久的缘故?如果不是,如何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同样的话,女人那久静的心立刻会波涛涌动?那干涩的下体又会溜光水滑的盼人家进入?男人想不明白,女人也想不明白,既然不明白那就一起糊涂。男人糊涂了可以去外面沐浴春风,女人糊涂了可以私下里等待月光。于是大家一起上路,美好的爱情又在期盼的路上,它发出迷人的幻彩,将参与者迷醉。我们不再要求它永恒,只想它短暂的停留。厌弃了前者,是因为要求前者永恒;痴迷于后者,是因为迷失于后者的短暂。自然规律如此,谁能规避这些无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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