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了,现在在线的是不是可以称大家为夜猫子,可以理解,能够加入我的团长我的团电视剧队么?

小勺和调羹(二)
……封上的报纸都没能抵挡住这些白点点,它们也在做布朗运动呐!尽管小勺机器一样拼命擦,终于擦到左边脖子僵掉了(咦,可是是用右手擦的呐),看起来好像还是越擦越多!
整天灰姑娘一样烧饭打扫的生活,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怎么结婚就跟养了个儿子一样!我的青春,我的青春都赔给你了,眼下正躺在灰堆里奄奄一息呢!灰姑娘的故事都是假的,嫁给王子后不还是趴在灰堆里打杂,最后还闹得对灰尘过敏――阿嚏!现在我一天要打上上百个喷嚏!到处都是灰尖,灰尘啊!我在你眼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根本没有存在感!其实我在无处不在的灰尘中无处不在!到处都是灰尖,灰尘啊!早晚我要跟《百年孤独》里那个桑什么达一样打着小包裹带上十个比索不十个硬币就头也不回地走啦!等我把小银教会做家务我就离家出走啦!我
小勺:林麦苏都保送杭二中了还整天坐在家里做作业!哎。自从小学毕业我的记忆中就没有暑假作业了,要是有作业我最多就抄抄书后面的答案,特别是英语作业,每回上课老师要讲解练习时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抖出一张空白的卷子,然后赶在她讲第二道题前把第一道题做好,讲第三道题前把第二道题做好……
调羹:啊,可是我们中学一直都有暑假作业啊,我到现在都记得,高二那个暑假都快过完了,我的作业还没做,我就跟李科两个人满大街地找作业抄。
小勺:啊,你是说挨家挨户去敲门,讨作业?
调羹:是啊,而且当然是李科负责开口乞讨,我负责堆出万分期待的表情。可是大家都没做啊!后来我们从大街跑到小巷子里,终于碰到一个隔壁班的同学,他总算做了作业!抄完作业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去打牌。我们那时候经常去李科家打牌。
小勺:那么整个高中你除了抄作业打牌打游戏还干了什么?
调羹:我上课啊。
小勺:上课的时候你又在不停地说悄悄话做小动作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被老师揪出来骂!
调羹:啊,要是我不抄作业不打牌不打游戏不说悄悄话不做小动作我都可以上清华啦!
小勺:你还要说要是你妈妈怀孕时不摔上那三跤要是你不早产一个多月你都可以上清华啦!
调羹:啊,那样我就上哈佛啦!
小勺:上哈佛干吗?不是说麻省理工是你的梦想吗?跟你舅公一样,去那里造船!然后送我去北冰洋!李娟说从额尔齐斯河谷可以一路漂流到北冰洋!话说你什么时候去作知识产权的博士后?到底北大好还是华政好?
调羹:当然北大好了可是太远了。等我再做人类学博士后的时候再去北大吧。
小勺:啊,你抢我饭碗!你真的要去做人类学?那么做完就可以休停了吧?
调羹:最后还要做个文艺学呀!搞视觉艺术能不做文艺学吗?
小勺: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写小说?
调羹:等我们的《水漫金山》写完了再去做人类学吧。
小勺:那时候你已经五十岁了吧?不过五十岁是可以抛妻弃子奔向自由啦。
调羹:没关系活到老学到老嘛。
小勺:哼,我要写诗了,我想到一个意象。
调羹:不许写诗!
小勺:你自己又抄作业又打牌又打游戏又说悄悄话又做小动作还不让我写诗!
调羹:我只是不许你在夜里写诗嘛。对了,突然想到,多么富有诗意啊,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中跑来跑去找作业抄,弄不好我们最后就是在雨巷里碰到那个同学的。
小勺:那个同学是女生吗?怪不得李科一出马就成功!
调羹:当然是男生,女生成绩都不太好,好的也不是丁香姑娘啊。
小勺:《雨巷》写的是杭州吗?我总觉得在更南的地方,更粘粘稠稠一点。
调羹:我觉得应该是杭州。他不是写江南吗?唐朝开始把扬州算作江南,宋朝以来就把杭州算作江南了。
小勺:可我没在杭州见过丁香花开。
调羹:而且弄不好就是孩儿巷!你知道“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吗?写的就是孩儿巷,戴望舒很可能就是受这首诗的影响。
小勺:还是你们家那条元宝街更清幽,只不过不够长,愁绪都散不开啊。
调羹:你知道完颜亮吗?
小勺:大金国六皇子吗?
调羹:又不是完颜洪烈!从前柳永来杭州,写了首词,什么千骑拥高牙,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完颜亮听了很眼馋,就写了首诗: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封疆。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结果杭州没吞成,还在采石矶被人杀了!后人又写诗讽刺他:莫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岂知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
小勺:哦,诗连着诗,诗连着诗……那弄不好这个《雨巷》就是写杭州的,愁怨连着哀怨,哀怨又彷徨,凄清又迷茫……对了,什么时候我们按着古诗现代诗里写过的巷子一条条找着玩?还有,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周游世界,就按着外国小说中国小说里写过的地方一个个找着玩!哎,你说我是不是太爱玩了?
调羹:你不是太爱玩,你是不玩就活不下去!
48.暮气沉沉
小勺:他们竟然说现在的小哦身上有一股暮气!我怎么觉得他亮晃晃的就跟五毛钱硬币一样当然夕阳也是金黄色的!我汗,还一朵没开就已凋谢的花呢!为什么我老觉得自己正当壮年充满了朝气活力和生机怎么活都活不够呐!你看我就算时常悲伤也是年轻人的那种悲伤,就算孤独也不是孤独得行将就木而是孤独得枯木逢春啊!
调羹:你这不是年轻是幼稚你怎么还不明白呐?
小勺:哦,是吗?我总还比小古董成熟一点吧?但是刚才小古董竟然说她小学里最喜欢的诗人是叶芝!我小学里整天看《儿童文学》《少年文艺》呢,我直到研一才开始读诗歌呢!对了你小学里在干吗?
调羹:当然是读金庸啦!不读武侠还读什么呢?武侠总比语文书好看吧?世界名著我又看不懂,我妈妈拿给我看我完全看不懂!
小勺:说起名著,今天我又重温了一下《伊豆的舞女》,还是那么美啊,还是美得那么萧索啊,所以一想到川端康成晚年自杀一点都不吃惊啊,就是这种萧索要了人的命啊。所以还是要读名著啊,要向小古董学习啊。
调羹:哎,小古董是文化人我们是文盲呐。
小勺:小古董还说自己不是知识分子朵萝她们就逼问她那你是什么小古董就吭哧吭哧了半天才说我是农民!那她要是农民我们只能是她种的地了,不,我是地你是犁!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看叶芝啊?
调羹:啊,我博士都毕业了还没看过叶芝呢!他是不是跑去意大利干革命了?
小勺:开玩笑诗人哪会干革命!
调羹:开玩笑很多诗人干革命呐!
小勺:开玩笑那革命就是毁在诗人手里的!话说回来你也太那个没文化了到现在都没看过叶芝!我好歹还看过他一首“当你老了睡思昏沉在炉火旁打盹”什么的!
调羹:你看,我先上学前班,再上小班,再上中班,然后上小学,我的教育履历一塌糊涂,能不没文化吗?话说回来要是当年我妈妈狠狠心,上了学前班就送我上小学,那就省掉两年了,那生活该多么美好!
小勺:千万不要说要那样你就上清华上哈佛上麻省理工什么的了很可能你就连浙大都考不上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就不会来祸害我我就不会跟我妈妈哭诉嫁了个男人又粗心又邋遢怎么办呐我妈妈就不会说世上也有又细心又干净的男人啊但那都是些娘娘腔你要娘娘腔吗我就不会叹着气说啊那还是又粗心又邋遢吧我还能怎样呢。
调羹:一个人要精神敏感神经粗壮才好啊我就是这样啊!
小勺:啊,可这是我对小银的人格理想啊!对了,天天做饭真是太麻烦了,等小银到小学三年级我们就教会他做菜然后每天的晚饭就包给他了因为我们晚上吃得比中午少。
调羹:他每做一顿饭我就给他十块钱!
小勺:这样他一个月就能赚上三百块!赚这么多钱干吗呢买菜去呀!
调羹:啊,那他很快就会暮气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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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寂寞如雪
小古董说豆瓣小站上有人说小哦长得像陈冠希,小勺想了想,还是郑重地去找来看看。调羹过来,偷偷瞥了一眼。
调羹:哼,我觉得我比他好看,只不过没他瘦!
小勺:你怎么跟“小安漂亮还是小A漂亮”那么无聊啊!你都觉得你比我好看了还不够啊?你不知道你早就日薄西山了吗?你妈都经常跟我叹气说我把他生得那么漂亮一条街上都出名大家都叫他大眼睛什么理发师啊音乐老师啊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可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自己糟蹋自己跟我没关系!对了你好多天没去跑步了!
调羹: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小勺:对了,小哦哪里像陈冠希啊,这眼睛就一点都不像!这陌生化也陌生得太远了吧?简直就跟漠河到三亚的距离一样!
调羹:眼睛是不像但是戴着眼镜嘛,脸还是有点像的!
小勺突然想起若干年前的口头禅:多好的男生,一戴眼镜就完了!刚认识调羹时,调羹不戴眼镜,小勺非常高兴;结婚以后,调羹就戴上眼镜,小勺非常失落,但再也不念这口头禅了。过了一会儿,小勺趁着调羹打电话,蹭了一会儿他的电脑,看小古董的信。
调羹:你一天要霸占我的电脑几回啊!
小勺:我要给小古董回信嘛!
调羹:你一天要给她写几封信啊?你跟我恋爱的时候都没写这么多信啊!
小勺:问题是你有天天给我写信吗?显而易见没有!你就知道整天“啊哦啊哦”地叫我(浙大BBS“88”上,一给人发讯息,就发出唐老鸭一样“啊哦”的怪叫,一直聊天就一直叫“啊哦”),到现在我一听到“啊哦”就条件反射!再说我给你写的信不下十万字,跟小古董要攒几年才能攒到那份上啊?要知道我这辈子经常有人跟我说啊你的信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长的信可是只有小古董的信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长的信这么真挚又郑重容易吗?将心比心知道吗?而且小古董打的字还那么大,每个字都有我眼睛那么大!
调羹: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小勺突然想起十年前初恋的时候,夜里走了苏堤还是植物园回来,发现包里有一朵雪白的花,到今天都不知道调羹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偷到的什么花,只记得那花有一股扬起轻尘寂寞如雪的味道而寂寞如雪这个词还是跟调羹学的,还记得回到寝室时同学就大叫啊你没选错男朋友这朵花多有创意呐之前那个送一大篮子花的男生就庸俗多啦!这个时候,小勺的心就软了一下。
小勺:好吧好吧看在那朵花寂寞如雪的份上你就比小哦好看一点好了我以后就少给小古董写几封信好了。不过还是要告诉你我的相吸理论。你看,秋天困倦的兽或是冬天长眠的兽,即使被层层的枯叶覆盖着,总还能在远处嗅出彼此的气味而走到一起。有些人虽然跟我初次相见,但他们身上有股跟我相似的气息,我马上就嗅到了,而且只要一股就够用了,我不贪心。还有啊,在小安离开北京去上海而小A离开上海去北京之后,小古董总是很失落地说,小安姐姐是我的,可是她走了;小A姐姐来了,可她是小寒的。现在我就可以安慰她了,小寒有小A草莓和小哦,她有小安我和你!对了这个就是那个气味相投的野兽理论啦!不对啊小A身上明明有股气味像我和小古董怎么就跑到他们那边去了?哎,反正四比四扯平啦!而且要是打起架来,肯定我们这组赢!我一只手就能把草莓打翻在地,你一个指头就能把小哦扳倒在地,小安和小A打个平手吧。但小古董一上场就玩儿完了,铁定打不过小寒,她那身子骨啊,呜呜!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胜出一筹啊!哎,虽是如此,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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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旅行时,面对一成不变的戈壁滩,调羹给小勺和小A讲起了外婆的轶事。
调羹:……外婆跟外公可是一个工科女和文科男的故事哦。想当年外婆在日本留学,意气风发的,没想到马上就抗战了,那就只好回国搞革命喽,就意气风发地去投奔延安!没想到半路上外公派人来把她接去了南京!哎,革命女青年都这样,有人嫁就不革命了!……
小A(制片人):你们可以给外婆写部传记,通过一个人反映几个时代的更迭。
小勺:咦,怎么想得跟我婆婆一样?以前她刚知道儿子找了个学中文的女朋友,就很高兴,说,哈,这下就有人给外婆写传记了!她老觉得外婆的一生太坎坷,太不容易了。可我总觉得,再不容易的一生,也是平常的一生,每个人的“传记”只要立在儿女的心版上就可以了。现在想想,拍个传记片也挺好的,外婆生在常州,在苏州念书,在杭州工作,去日本留学,然后去南京,又去重庆,又回南京,49年外公去台湾了她就去无锡了,82年她去美国跟外公团圆,后来又一起回台湾,后来又一起回无锡,就一直待在那儿了,简直一部现当代史!太典型啦!不过光写外婆太单薄了,干脆整个家族史得了!片子要卖了钱我们就去买求是村!
调羹:对对对,再写上我外公的爸爸搞实业救国破产的事……还有我外婆的爸爸莫名其妙被枪毙的事……
小勺:还有你大舅公在庚子赔款后远去麻省理工学造船的事,是不是后来自己造了一条船漂洋过海报效祖国啊?还有你小外公,年纪一把还流亡美国,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块钱!葬礼上还有两派“民主人士”大打出手!妈妈说他16岁就开始坐牢啦坐过日本人的牢国民党的牢四人帮的牢新时代的牢总之把牢底坐穿天生反骨一个哎怎么跟我这么像他说自己不迷信权威、等级和名人我不也是这样吗幸好我生在和平年代否则死的时候身边弄不好只有五毛钱!
调羹:他就是个活跃的坐牢胚!
小勺:还有,我梅老师说年轻的时候有个叫陈村的作家经常拉他,说快去听老王讲话,他讲反动的话可以讲到大天亮连门窗都不关!我对他真是很好奇,据说八一年的时候他已经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创作小说揭露四人帮了,哈哈。不过他的书现在还是不能见光吧?
调羹:啊我就记得一个什么《阿宝寻宝记》了,妈妈跟我说的,好像是一个政治童话。
小勺:啊我只知道《饥饿三部曲》,还知道他写的自传名叫《自我感觉良好》哈哈!哎他太高调了!
调羹:所以成事也快败事也快!妈妈就说他一辈子自我感觉良好!妈妈要知道他取了这个书名肯定要笑死了!
小勺:嗯,妈妈说他当年带两个勤务兵回乡的样子真是神气死了,后来在台湾见他就很落拓的样子,满头白发了!
调羹:对了,死的时候身边留一块钱可是人生最大成功啊!不是说人生有两大悲剧吗――死的时候钱还没花光;还没死钱就花光了!
小勺:那还是给小银多留两块钱吧。哎呀这个人还没解禁就别提他了。再写写你大阿姨嘛。她只身被带去台湾孤独地寄人篱下因为外公从政无瑕无心料理她。对了,不是有赖声川的《宝岛一村》吗?还有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那咱们也写眷村的事!
调羹:我大阿姨不在眷村在台北呐,外公又不是老兵,在国会上班呐。
小勺:哦,那就没劲了。不过双线交叉,还有留在大陆的外婆和四个孩子的事。
调羹:五个。文革中自杀了一个,二十岁都不到。
小勺:嗯……加上爷爷,简直血海深仇了,这个就不能写了。
后来调羹向妈妈传达了写传记的美好愿望。
小勺:妈妈你要赶紧搜集素材!记一点外婆的事,越多越好!
大碗:我能行吗?
小勺:当然行!你年轻时读了很多外国小说嘛,你做物理家教时一会儿讲延安文艺座谈会一会儿讲李宇春很会打比方嘛。最重要的是,你在外婆追悼会上的悼文不是写得很好吗?庄严肃穆又情真意切!
大碗(得意地):外公的悼文也是我写的!不过年纪大了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小勺:那趁现在头脑清醒赶紧写!写着写着记性就好起来了就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再说了,外婆命运这么多舛还活上整整一百岁这容易吗?不容易啊!
大碗(蠢蠢欲动地):对对对,不过光我一个人写不够,有些事情我也记不清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在场,我赶紧打电话给三个阿姨,叫她们也记着点。
小勺:对对对,你赶紧打到加州、台北和无锡去!四个女儿散在四个地方这容易吗?不容易啊!
大碗:我还怕我写得拉拉杂杂,不连贯啊。
小勺:妈妈你儿子逻辑思维那么强大你媳妇好歹还是学文学的你再拉再杂都不要紧我们会给你加工的!改成剧本还要再剪辑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争取让您有生之年坐在电影院里看外婆的传记!
大碗(哈哈大笑):对了,还要写外婆的老师,她可是将日本蚕桑带回中国的第一人哦!
小勺:是费达生吗?
调羹:费达生可是比外婆还多活了几岁哦!而且未婚。他们那代人发誓为了蚕桑事业终身不结婚!
小勺:那外婆怎么结婚了?
调羹:外婆没那么坚定嘛。而且还轮不到她发誓,她只不过是个小字辈!
小勺:幸亏是个小字辈,幸亏没那么坚定,不然我嫁给谁呢?哎,为什么外婆活着的时候没有想到给她写传记呢,还可以问她那些年代的事情,多好玩呐,现在编都编不出来呀!哎,我经常想起外公在国外买给外婆的那个钱包,Yves
Laurent的牌子,外婆舍不得用,留给妈妈,妈妈舍不得用,留给我,我也舍不得用,还想留给女儿或媳妇。可是,钱包也会老呀!一代又一代,有些事真是耽搁不起呀,不如用了算了,何况Yve
s Saint Laurent都已经倒闭啦!
调羹:嗯,那我们有空就搞个传记写作家庭合作社吧。千万不要又留给小银写了。
后来大碗说,外婆有两位老师,将日本蚕桑带回中国的第一人不是费达生,姓余,也是她把外婆带去日本的,她才终身未婚,而费达生未婚未遂,好像六七十岁时为了照顾她那学校的校长,就跟他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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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C’est la vie
去做礼拜的路上。
调羹:你知道昨晚他们说什么了吗?说都在为我讲道的恩赐而祷告!然后严弟兄就趁热打铁地叫我这个月就开始,讲使徒行传最后一章!太可怕了我都要去讲道了!
小勺:是很可怕,圣经你连三分之一都没读过!不过你带了两次查经大家就一致公认你有这个恩赐。我也在“大家”之内,呵呵。你的虚荣心有没得到一点满足?话说回来,如果你在讲台上服事神,我会很高兴的,小银也会很高兴的!何况你上次不是说看到这帮年轻的学生就有一股教育他们的冲动吗?
过生日的小A打电话来。
小A:如果我听雪颂讲道,说不定我也会成为你们的兄弟。
小勺:什么兄弟,姊妹!不过你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不过我对他更有信心哦!
小勺:小A说你对人性的了解很精辟。
调羹:那当然了!
小勺:那你了解我吗?
调羹:那当然了!
小勺:你认为我虚伪吗?我世故吗?
调羹:啊,你就是太不虚伪太不世故了老是乱说话!以致于别人会觉得你在装假!
小勺:那为什么呀?
调羹:一个人活了三十几年说出来的话怎么可能还这么不通人事呢?大家会这么想。
小勺:哦,怪不得……看来我以后还是少说话,那样反而会显得成熟和真诚一点。不过,哼,小A怎么就不知道,我也很洞察人生的!不过我还是很幸运的,尽管老是乱说话,一路尽碰上好人,宽容忍耐又幽默随和,比如你和尹凡和张岚。哦对了,我怎么尽碰上幽默随和的杭州人,我人品实在太好啦!我一向说人可以悲伤不能无趣嘛!
调羹:你碰上的都是集杭州人之大成的杭州人嘛!杭州人嘛,都有那种轻松的幽默,不像新疆那么重。
小勺:也不像北京那么滑,对吧?所以我很珍惜你们啊。所以我的梦想就是跟你们三个一起去旅行啊。比如寒假去尼泊尔。不过还要加上小古董和小A两个,虽然她俩不是杭州人。
调羹:什么时候我才能不跟一堆女人去旅行?
小勺:别怕,我会呵护你的。
调羹:对了,你不知道吧,我指导学生拿省里一等奖的那个成果就是做旅游攻略网站。
小勺:啊,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早知道就让你做攻略了!
调羹:嗯,我还要跟人合作另一个有关攻略的项目……总之要多做有意义的事情,就算赚钱也要为神赚!
小勺:你这好像喊什么实业救国一样的口号,跟你那个破产的外婆爸爸一样,吼吼。那我驴行也是为神行喽?没见我们很快乐吗?还把快乐传递给别人?哎呀生活实在太美好了我怎么都活不够呐所以你要坚持锻炼跟我一样活到一百岁走遍全世界!C’est
la vie!这就是生活!可我们有劲,怎么都奈得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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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闲敲棋子落灯花
  小勺:我在当当上买《西湖六吊桥心中未遂》,看到下面有段评论:“奇妙的叙事风格,轻灵的文字质感,我认识抽屉这么多年,一直很诧异她究竟如何从沉重的脑细胞中榨取出如此跃动的文字。”嚯,说得抽屉跟个地球仪似的。不过马伯庸是谁?
  调羹:是个著名的乌鸦嘴!据说他夸了谁谁就跟着倒霉!
  小勺:哇,那怎么办,还夸得如此沉重!不过抽屉能倒什么霉,见到美男却忘了带相机(她的名言是“何以解忧唯有美男”)?我看她一副海纳百川的气势倒长梅花还差不多!对了,下午在浙图看到抽屉力推的顾湘,散文很好玩!小说呢,哎,或玄或结或碎或攘,总叫我没法亲近,我总还喜欢清眉溜眼的,即使也放纵恣肆。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写,我呢,就是没文化他们说的,落伍了!或许是老了?前几天还跟张老师感叹,光阴是被箭追得穷凶极恶的鸟,一晃11年就过去了。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鹦鹉螺呢。鹦鹉螺有两件衣服,游在海里就套上壳,飞到空中就披上羽毛。经验是壳,天真是羽毛,有了壳管保你淹不死,有了羽毛还可以活得更轻盈。啦啦啦,其实我精神上的童年期又回过头来了是吧?
  调羹:你从来就没结束过吧?
  小勺(装作没听到):不过11年前那时候,可是我一生中最快意的日子,诗歌啊爱情啊信仰啊所有让年轻人热血淋头的东西轰地一下全碰上了!其中的你,就跟宇宙大爆炸一样,砰!说实话我的确是从那时开始偶尔耳鸣的。喂,我刚才说到鹦鹉螺是不是?我打算拿以前在幼儿园里小朋友关于鹦鹉螺的一段对话作下个月讲座的结尾,天真与经验之歌,听着很酷的样子。对了,讲完这一场,我今年的旅费就赚全了,我的理想就是靠写书评和讲座赚钱去驴行!你看,梅老师讲座一小时一万块,我讲座一小时一千块,可我宁愿偶尔拿个一千块去游山玩水也不要拿了一万块赶紧去拿另一万块,成天在天上飞来飞去,也没看到地上哪块绿的蓝的灰的!哎,还是我张老师自在,说要早上养心白天用心晚上散心!梅老师那是黑天白夜地用心,那心不就跟蘑菇云一样了!哦我昨天还跟人提到梅老师,说以前他让我写几个书评专栏,有两位编辑说我文风像他。我就写信给他说:我简直要哭了,不仅您知道,天都知道,我根本没有成心学过您。怎么好去像别人呢,即使对方是个名人?关键还是根本就不像!非常郁闷。他说:和我像有什么不好嘛,高贵的感觉都是有些像的。我霎时要吐血,他老人家自我感觉绝好那是谁都知道的,而我是个很自省很谦卑的人呐。我走在路上,我们领导看见了,都跟人说我好像已经不活在这世上了!你看,我在人世上都没存在感了!回头说梅老师,他是个存在感极其炫目的人,但我只羡慕他一点,他都没写书评出版社每出新书还给他寄一份,这样地不劳而获!一辈子都不用花钱买图画书!又绕到书上了。下午借了顾湘的书,在若干红灯中磕磕绊绊看了一路猩红赤铁的俄罗斯风情,结果坐过头!我想我是在看书又不是在做梦呐!或者看书就是做梦吧?晚上回家的时候,站在十字路口上,那马路,两厢看着,就跟牛郎织女似的,灯却只绿十秒,简直是训练短跑健将!而闪红灯的时候,时间长得牛郎织女都生了两个孩子,我就掏出书来看了会儿。这会儿,就不像在做梦了。咦,为什么只有我自言自语,你又在打游戏是不是?
  调羹:哪有!我在搞科研!顺便告诉你,我现在厌倦星际争霸了,刚换了个英雄无敌,这下你开心了吧?
  小勺(凑上前去):好像底色清淡一点,不像星际那么浓烈,感觉很邪恶的样子。你每次一打星际我心里就抽搐一下,好像我对你的爱情就要这么抽死了。话说英雄无敌是情节性游戏吗?
  调羹:嗤,文科生才玩那种游戏!这可是需要智力的游戏!
  小勺:哇,你要成为文科生的公敌了!那我能不能玩这个游戏?
  调羹:从没见过女人玩这游戏!
  小勺:那为什么呀,智力不足?
  调羹:耐心也不足!
  小勺:哇,你要成为女人的公敌了!
  调羹:我只要不成为你的公敌就行了。
  小勺:哎,我虽然是个文科女生,智力和耐心都不足,但并不是典型啊。
  调羹:哎,这两天老想着,一个人结了婚就很难搞科研了。
  小勺:别说搞科研,写小说都很难!不对,这话更该我说啊,我干家务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女人总是更多地为家庭牺牲!不管智力和耐心足不足!
  调羹:是啊,搞科研嘛最好像小古董一样,啥都不操心,吃饭还有食堂。
  小勺:还不用上课,一个礼拜只要去上一天班,还离家人远远的,也不用照顾谁。可咱们又不要科研第一!生活就是万花筒嘛,哪儿都要搞一搞。人家不都说人临死前最后悔的事就是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太多花在亲人和朋友身上的时间太少吗?不过我这么说好像是要借机偷懒似的,呵。哎,我真是太颓丧了,还是得紧一紧。对了,什么时候一起写《水漫金山》呐?我都把这当精神支柱了!我都已经写了些台词了,还有女主人公给男主人公的信。当然,可没有《小团圆》酷:“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调羹:哦,这句很好,古典与现代的韵味结合得很好。叫人突然想起“闲敲棋子落灯花”。
  小勺:有些片断是很好,但那些姨太太大表哥什么的一嘟噜地闪现,我就云里雾里了,吃不消那人情世故啊。我小时候看电影也这样,出场人物一多,那人物的面孔和彼此的关系就跟天黑时的城市一样,叫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总之,她那样冷淡地张牙舞爪着,我不太喜欢,虽然描了龙也绣了凤。嗯,可能就缺了闲敲棋子落灯花那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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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方便之门
  小勺在看《东香纪》,每每看得喜笑颜开,还不停问调羹,这个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从来没听过。调羹总是说,哦,这是武侠小说里常用的,哦,这是网上常用的,哦,这是方言嘛……趁小勺不注意,调羹也翻了翻。
  小勺:这本书写得很漂亮!
  调羹:哼,我看了看,这里面有很多桥段,有很多网络用语,有很多……都不再新鲜独特了。因为你都不知道,所以你笑得跟弱智儿童一样!就跟十几年前你听人说扔一块石头砸死八个才女还觉得好玩其实这个比喻在网上都用滥了一样!
  小勺:喂,你不只是在挑战我的审美观吧?你倒是自己写写看!还有,无知就是我的天分!无知才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有趣!才不容易悲观失落!你看你这么有知,总有一天要绝望透顶!弄不好比你爸妈都悲观哦!
  调羹:哈,我妈妈大条而悲观,我爸爸谨小慎微而乐观,我呢,集两人之大成!哦,不对,妈妈是情绪上乐观精神上悲观,爸爸是情绪上悲观精神上乐观。
  小勺:你是情绪上精神上都很乐观对吧?你以前还说悲观是智力问题乐观属于理智范畴,那你就是又笨又理智喽?不对啊理智的人怎么会笨呢?难道智慧与智力非得是相冲的?好吧我承认我已经给绕晕了,换个话题吧。
  调羹:今天有人在水木上问了两个问题,一是神为什么要创造出善与恶,也就是为什么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我想了想,善与恶不是绝对的,那么多人,总有人稍稍好一点或坏一点(神也不愿意创造一模一样的人吧?老毛都说过,有人的地方,就分左中右),恶有时是相对的不善;其次,神也给人自由选择的意志。还有,我不认为是神创造了善与恶,是他创造了世界与人类,善恶就在人中间自然产生。
  小勺:第一个理由好像很多哲学家和伦理学家探讨过,第二个理由很多人也想到过。你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事。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调羹:既然善恶都是自然的,神为什么要设立绝对标准,让一些人上天堂,另一些人下地狱?我想了想,神是照自己的样子造人,不是说人要完全像他那样子,那样真是地上一个都找不着,而是人要以他为标竿,也就是绝对标准,向至善前行。而旧约里的摩西十诫等律法并非至善的标准,只相当于佛教中所说的方便之门,我上次查路加福音时说过,是给那些境界不到的人行个方便的。
  小勺:但法利赛人把方便之门绝对化真理化了。人都容易犯这个毛病。
  调羹:对,所以要从旧约过渡到新约,让耶稣自己来到世上。这也很像管理的历史,比如企业管理。
  小勺:所以人可以分为向着他前行的和背着他倒退的,而不是按什么“绝对标准”划分的纯然的好人和坏人?
  调羹:大概是吧,我们没法断定啊,而且这个向背也只有神自己才能断定。比如诛心,人没能力也没权柄诛另一个人的心,因为无法知心。只有神知心,所以才可诛心,如果一定要诛心,呵。另一个问题,我自己想的,你说从旧约到新约时代,人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小勺:既然神这样放低姿态,那就显得是人们在倒退喽?可好像也不尽然。
  调羹:就好比一个小孩五六岁的时候很乖,到了青春期反而无法无天,那你能说他是在倒退吗?
  小勺:你是说新约时代人们的信仰就像是处于叛逆的青春期?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成年期?
  调羹:我真是无话可说。
  小勺:呃,恐怕是要到天上了。那样一来就没有老年期了,哦,那就是永生啦!
  调羹:这个说得太死了。太绝对的通常都是不对的。
  小勺:好吧我承认我又给绕晕了,……对了,我认识你的时候都不知道你有这么聪明,就像你认识我的时候都不知道我有这么笨对吧?像我这么笨的人还常常对方便之门不领情,却又不相信活着的时候能摸着绝对真理,哎。
  调羹已经睡着了。
  小勺偷偷把一只冬天一样的小冰脚凑过去,还唱起了歌:
  小猪的左脚舔大猪的右脚,
  就像一簇火苗舔另一簇火苗,
  猪脚猪脚真美好!
  乖乖乖乖快睡觉!
                                            &
  54. 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调羹:每天中午睡觉每天晚上跑步真是太奢侈了!
  小勺:这有什么!到时候那些宅男宅女都衰了死了我们还活着旺着!杨赛有一次就跟我说,你好好写字,好好跑步,到最后大家都死了就你一个还活着写着!这是我能想到最铿锵的事了!
  调羹:对了,我也喜欢文学,可就是不喜欢诗歌这种文体。看来喜欢诗歌是一种天性,是要发自灵魂的。
  小勺:那小说呢?所有的文体难道不都发自灵魂?这话真是又酸又薄!
  调羹:不同的文体发自灵魂的不同部分,所以要求不同的天分。
  小勺:哈哈小熊以前很纳闷也很真诚地说,我一天能写几千字小说,可为什么诗歌多少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来!我觉得我刚好相反。可其实他没写小说的天分我也没写诗的天分!
  调羹:我记得气扁了和Hibird以前在88上论战,Hibird说小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文体,气扁了说诗歌才是,还归纳说小说是用手写的,诗歌是用血液写的,Hibird总结说你不就觉得写诗就要搞得肝脑涂地嘛!
  小勺:啊,这话真是又酸又厚!
  调羹:偶尔我看聂鲁达他们的诗,也觉得挺好的。但问题就出在,小说的好坏比较明了――人不会去看坏的小说。
  小勺:但人会去看坏的诗歌?不对!人也会看坏的小说!
  调羹:一个人要是会写小说,基本上都坏不到哪儿去,一个人要是写诗,可能写了一辈子就只有几首好的,其他都是狗屎!
  小勺:你说的是我吗?
  调羹:不是。只是想是否有这种可能。
  小勺:李白杜甫的诗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调羹:古诗跟现代诗的规格不一样。而且现代人写不好古诗,那个语言环境都不在了。不过钱钟书的古诗写得不错。
  小勺:啊哈,按你的话说,一辈子也就那么几首吧。
  调羹:啊哈,我知道大猪为什么喜欢写小说小猪为什么喜欢写诗了,因为大猪是大的小猪是小的!
  小勺:你写小说我写诗,那小银写什么?
  调羹:小银就写歌吧,像方文山那样!
  小勺:卖了钱就给你出小说给我出诗集?太悲催了!哎不行了我想到几个诗句我现在就得写下来。……哎,摸黑写字也不容易,一不小心还会写到枕头上!对了,你的碰碰板,就是那个touch
pad,能写字吗?
  调羹;不能!大猪讨厌小猪半夜写诗!嗯(这个“嗯”发第三声,而且音要拖长,再拐个九溪十八弯),挤一挤嘛(自从看了动画片里一群傻鸟在电线杆上挤啊挤,挤得毛茸茸热融融的,调羹就爱跟小勺玩这个游戏)!啊,不行,床都摇了!
  小勺:啊,不是说100年不动摇吗?上次木匠师傅来修还专门加固了四条腿呢!
  调羹:亲爱的小猪,社会主义才50年不动摇,床怎么可能100年不动摇呢!
  小勺:对呀,喂,住手!写诗的女人是庄重美丽的,不容轻慢的。
  调羹:哼,以后小银还不是在一边打滚?你要小银还是要诗?
  小勺:那当然要小银!
  调羹:那你要诗还是要我?
  小勺:这当然要你!好吧好吧我再写几句就好了!干脆以后给小银立下家训:不许娶半夜写诗的女人!不是夜猫子一样亮着灯坐在电脑前面写,是在黑暗中趴在枕头上白纸黑字地写!
  调羹:哈,这你就别担心了!这样的女人,除了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
  小勺:不过写诗真比写论文轻快愉快多了。你看我到现在都拖着不写论文,又拖又焦虑!哎,又想起张老师以前说的,写毕业论文几乎得忧郁症,写完了暂时没得写,也要得忧郁症。我呢,写论文时抑郁,不写时焦虑,人生呐,就在这抑郁和焦虑之间徘徊不已。你呢?
  调羹:哈,我可是心安理得地拖着哦。要真焦虑了就不拖了就赶紧做!
  小勺:咦,你刚才说了句什么好玩的话,我想不起来了,我应该记下来。
  调羹:你干脆拿个录音机来算了。
  小勺:我又不是斯大林!每天都有人给你录音录影那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调羹:你看过电影《楚门的世界》吗?主人公从小到大所有的生活都是导演的布局,所有的生活背景都是摄像机的布景,周围所有的人都是演员。
  小勺:那不可能!摄影棚又容不下整一个世界!他至少要去旅行吧?
  调羹:那也是从一个布景到另一个布景!
  小勺:我看这是科幻吧。对了,你到底要写科幻还是历史小说呀?
  调羹:所有的科幻都产生于历史。科幻是通过对历史的回顾把人类的轨迹向外推。
  小勺:那还是老老实实写科幻吧,推得远一点,但不要庸俗到外星球去。那你用笔名吗?我看用真名算了,你的真名就像笔名。
  调羹:不,我的名字太庸俗了!
  小勺:啊,我要告诉你爸爸!不过你的名字庸俗我的就是恶俗!那用什么笔名?
  调羹:北纬七度。
  小勺:寓意何在?
  调羹:北纬37度就是杭州所处的位置,可这听着太烦了,干脆就删成七度。七度弄不好就在北极了。
  小勺:那真是又冷又酷,我喜欢!不过你的粉丝可怎么办呢?叫北纬七度还是太烦了。
  调羹:你知道现在粉丝都管老大叫什么吗,比如抽屉叫抽大,那他们就叫我――
  小勺:北大!哈哈,那不啻是给小古董小哦这帮自命不凡的家伙飞快一击!
  调羹:对了,建议你看田中芳树的《奔流》,还有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看过的《银河英雄传说》。不死的少年心嘛。
  小勺:什么不死的少年心!你哪儿听来的,我最反感这词了,矫情得要命!真正的少年才不说这话!说这话的都是大叔大妈,什么好处都想赚尽,又要世俗里的功成名就又要文艺里的热血春秋!
  调羹:哎哟我的脚又痒啰!
  小勺:说不定是得脚气了。我就又想起你们家那个万古常新的脚气理论――你奶奶说有脚气在大病就不来,大病一来脚气就不在!你就说脚气就是黑手党,大病就是墨索里尼,黑手党本来活动得好好的,可墨索里尼一上台一独裁连黑手党都给一网打尽了!我看嘛,脚气就是排湿的一条渠道,要是不排在脚上手上脸上什么的,这湿气重重地一淤积,还不闹出大病来?反正现在你脚痒痒就说明你身体好了嘛!你看我的天使锻炼计划多有成效!别难过,我用我热热的右脚去安慰一下你痒痒的左脚吧。
  调羹:不要!别以为长了猪脚就是火腿!
  小勺(以背相向):哼!
  调羹:啊,大猪突然很爱小猪,因为小猪很悲伤。小猪总是郁郁不得志!
  小勺:哈,因为小猪的志向就是被做成一只火腿呀!对了,人为什么要死呢,就不能活着身体被搬去天堂吗?
  调羹:那太难了,特别是像我骨头这么重的人。
  小勺: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会很孤独的。要是我不在了,你倒是会好很多。
  调羹:不会的,要是你不在,我说不定天天熬夜,把身体就熬坏了,早点去见你了。
  小勺:哈,那样你的脚就不会痒痒了。
  夜深了,调羹翻身就睡着了,小勺躺着祷告,像是一个人躺在四面海天的孤岛上。
  你可以暂且止住这手指神经质的抽动(我又犯强迫症了),却止不住这微微的秋咳,这不是桃红的时光,这是冷桂的季节。可我真是贪恋着此刻的生,忘记了死的可畏和重负。主啊,你给了我这样好的一个宝贝,我实在是应该珍视,用温柔的眼;珍重,以磨石般的忍耐;珍惜,如逢着秋天结着霜的太阳;珍藏,像檐前廊下含着的落叶。因我知道,再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容着我了,包括我夜半窸窸窣窣地写着细细碎碎鸟足般的字,还有时不时的咳嗽。这偶尔写字时常咳嗽的秋天啊。秋凉阵阵,夜色沉沉。我要我们一同入睡,不要这样,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
  55.Be Thou My Vision
  小勺:太可怕了,SYM想策划一套书,居然要我写一本,讲小时候的事,我说我不会,她说那就让陈雪颂写我看他能写好!好吧,现在任务移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调羹:刘慈欣以后最伟大的中国科幻作家不能就这样殒灭了,沦为儿童文学作家啊!
  小勺:什么?好的儿童文学作家根本不亚于好的成人文学作家,只是好的太少,作家把儿童文学给抹黑了,就像我们基督徒把基督给抹黑了!但归根到底,基督是无法被抹黑的,儿童文学也不能被抹黑,无知的人们只把自己给抹黑了!你就当个儿童文学作家算了,三流也行,我就当一流的作家家属。想想怎么讲小时候的事,老杭州小孩子的事。别忘了把你家门口的望仙桥给写上,你老说许仙是在那里吞下吕洞宾卖的三块钱一个的汤圆因为一块钱三个的汤圆早被人抢光了可惜许仙仙缘不到吞了又吐出来吐在中河里被白蛇青蛇游来给吞了所以后来来报恩!可我老觉得是在断桥上卖汤圆,后来她们报恩就是在西湖边!哦不对,你是中学里才搬到胡雪岩故居这儿的,你小时候住劳动路,对面就是西湖,你经常跑去柳浪闻莺踢足球经常把球踢到西湖里!哦不对,到底你写还是我写?你自个儿赶紧回想吧。
  调羹:那我有空就想呗,想不出来就编呗。我小时候没有梦想。很多小朋友的梦想就是当火车司机。米奇(三岁的小男孩)现在也这样,老要爸爸抱着去看火车嘟嘟,他还认识各种各样的汽车,肯定认得比你多!
  小勺:咱们不说火车汽车的事,咱们说说写作的事。那你一会儿小时候的事一会儿《水漫金山》那到底什么时候把科幻给写完?到现在就开了个头,搁在那儿几个月,整天没空没空!你不是说我悲伤的时候就写科幻安慰我吗?我天天悲伤着呐!
  调羹:哎,我发现我现在写小说的语言还不如十年前的《在白云外》。
  小勺:业精于勤,荒于嬉。
  调羹:是啊,很久没有写,一写就发涩。而且我又发现,一流的诗人和一流的学者还是有相通之处的,就是都有1%的灵感。但没有99%的努力,又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1%的灵感呢?
  小勺:这个我深有感触。因为我老早就发现自己既没有99%的努力,又没有1%的灵感,人生就这么空空荡荡着。更可怕的是我仍然没有强烈的意愿付出99%的努力去获得那1%的灵感,我就是这么无为或少为的。哎,有多少人有一流的恩赐啊?
  调羹:没有一流的恩赐,还有二三流的恩赐啊。
  小勺:对对对,刚才不是要你做三流的儿童文学作家吗,我对你要求向来不高的。我对我自己呢?哎,对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要求。
  调羹:因为你是那种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的人。
  小勺(迷惘地):对啊,那你知道我能干什么吗?
  调羹:很多啊,比如,创造历史!哈哈搞个笑嘛。
  小勺(王顾左右而言他):呀,这个台灯我记得明明以前是米白的,现在怎么杏黄了,搁在橱里两年都快被忘掉了!原来灯老也珠黄啊!
  调羹:亲爱的小猪,发黄的本质是氧化,灯跟人都一样。
  小勺:亲爱的大猪,那为啥书柜不发黄?知识和智慧把它撑年轻了?哦不,知识和智慧总是把人撑老了。对了白妞好像一点都不见老嘛。
  调羹:哈,刚才林弟兄抱着它来跟我谈学术合作,白妞偷偷去厨房垃圾桶边转悠,我就心领神会地不吭声,没想到林弟兄看到了一把把它喝斥回来。第二次它又偷偷去厨房垃圾桶边转悠,林弟兄跟我相谈甚欢,一点都没注意到,我也还是不吭声。
  小勺:嗯,席间我在隔壁书房里无数次听到“核心价值观”这个词。哎,每回我们查完经林弟兄发话总结,言必称“核心价值观”,我看这都是他一生的摘要或关键词了!他要搞什么,经文辨读?上次还义正辞严地说,我们不想写文章,我们要赚钱!我倒纳闷,不写文章靠什么赚钱?你们难道酷到不投稿吗?
  调羹:要投《中国社会科学》!
  小勺(嗤嗤地笑):你们要投《中国社会科学》?真是青天白日梦!那给我挂第三作者算了,我帮你们校对文稿,哈哈搞个笑嘛。话说你真要给他写论文?还圣经研究,你圣经都没看过一遍啊。
  调羹:既然林弟兄认可了我带领查经的恩赐那我就帮他写点文章就算服事喽!
  小勺:他说要赚钱,你说要服事!一个人不能又服事神又服事玛门!哎我想想都好笑,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抱着一只四岁的小白狗跟另一个青黄不接的男人谈学术!还是白妞啃骨头实在点!
  调羹:可是那骨头都没啃完又被林弟兄发现了!就被他扔回垃圾桶了!出门的时候,白妞还呜呜地叫着,我知道它很遗憾,我就诚恳地跟林弟兄说,还是把骨头带上吧。可他大概已经觉得尊严尽失,一个从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翻译圣经的学者,一个一心一意搞东西方文化比较研究的学者,一个上次从日本人那里骗钱这次准备从美国人那里骗钱的――
  小勺:不对,上次也是美国人资助他去日本的!一个这样的学者,做完客竟然要捎带上一块肉骨头回家!太酷了!我觉得你可以跟他合作!
  调羹:嗯,看在白妞的份上!小狗多好玩啊,我们以后也养一只吧。
  小勺:谁给它洗澡把尿?
  调羹:当然是小银了!
  小勺:可我一想起小白的经历就不寒而栗。我一定要讲这个故事给小银听――HSS要出差八天,交待你每天去喂一下小白,你偷懒,就把八天的食粮一下子倒在猫盆里,猫不像人,脑筋不会转弯啊,一下子就吃光了!等HSS回家,小白竟然胖得跟猪一样!要不是亲眼见到小白我真是不敢相信!而且一直那么胖着,虽然再没一口气吃过八天的口粮。现在它八岁了,胖得让人不忍心去看,没准就这样胖到天堂里!
  调羹:嗯(这个“嗯”还是发第三声,音还是要拖长,再颤得跟八月十八的钱江潮一样),我要养小狗嘛!
  小勺:不许撒娇!我讨厌你撒娇就像你讨厌我写诗!
  调羹:哼,我可是勉为其难地为了你而撒娇的,因为我感觉你喜欢我撒娇。所以,有条件也要撒娇,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撒娇。是小猪的大猪在跟大猪的小猪撒娇哦。
  小勺(哀嚎):啊,你又要像亚当一样推卸责任,一定要说要不把自己变幼稚就没法跟我过下去因为我这么幼稚你不那么幼稚你就没法了解我!我看你是童年过早夭折现在又想在我身上得到弥补我又不是裁缝我自己都是个大补丁!是啊,我现在的心就像个大补丁,不多不少就两三个,但很大。怎么办呢?神为什么一再地磨着我的耐心,一直不肯补上?怎么祷告或放弃祷告都没有听。虽说感谢神温暖春天也感谢神凄凉秋景感谢神路旁玫瑰也感谢神玫瑰有刺,但怎么老是凄凉的秋天玫瑰花蕾都掉光了只落得一茎杆的刺?
  调羹:神又不是提款机!
  小勺:是啊,我现在的祷告就像列购物单――先给别人买礼物,为五个人祷告,再给自己添家用,每天都是那几样需求,包括灵魂的饥渴,即使听起来很体面。不过有一样,我祷告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的。以前妹妹满心憧憬着爸爸要是信主了就成天骑个破自行车带着妈妈下乡去传福音的图景,就跟他们年轻时下乡去做计划生育工作一样!结扎啊,咔嚓咔嚓!我以前也时常想像你站在讲台上,像一根绵长的软管,一头灌进蜜,一头溢出馨香之气。对了,以前有弟兄说我的歌声如馨香之气上腾不已,我好得意呐!我那时唱的是Be
Vision,成为我异象,八世纪的古爱尔兰诗歌。哦,我说你站在讲台上,我只知道对这件事,我毫无虚荣,只赤赤诚诚地希望你把自己摆上,摆给神,不求一点个人的尊荣,讲完了有掌声也不要去回味那掌声。只要神,成为你我一生的异象,唯此而已。为这个祷告我从不心虚。其他的我没把握,包括替别人的疾病和痛苦代祷。
  调羹:嗯,说到把握什么的,我想起我这一生。我以前经常觉得自己是倒霉蛋,虽然心态还是很好。
  小勺:啊,倒霉蛋?《没头脑和不高兴》里那个在台上演武松最后被不高兴演的老虎打得魂飞魄散的倒霉蛋?你又没头脑又倒霉蛋真是没办法!我还好,只一个不高兴。
  调羹:嗯,倒霉不怕,就怕心态差。刚才说到,回顾往事,就发现,只有在我对某件事拥有绝对把握或者说绝对实力的时候(也就是说一点侥幸一点运气都没有),神才会给我回应,而且意想不到的好。
  小勺:比如?
  调羹:考上浙大。说实话高中里整天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要考哪所大学,只知道要考大学。
  小勺:哈,怎么跟我一样?我也只知道要考大学,考去哪儿考不上会怎样一概懵里懵懂。还有?
  调羹:还有你。
  小勺:哦,这世上有太多的姑娘比我好。我嘛,说实话真的不太好。
  调羹:对我来说你已经够好了。再说我倒霉的事,哦不,我们不能说倒霉这个词,就说不顺吧。就从初三开始,那时因病休学,在家躺了一年,生活就完全被打断了。那一年里所有的同学都没有了,一切好像都要从头来过,再加上后来的事,生命进程就这么生生地短了晚了几年。不过现在一想,如果我不休学,就不会认识你。
  小勺:说不定也不会认识神,可是我把你P掉的哦!还是我给你fu(follow
up,跟进,指抓住刚认信的人不使之流失信心)的哦!啊,圣灵在我身上结出的最好的果子就是你啦!哎,我经常想起那些足以改变我们一生轨迹的事件,比如我读博要是去北京没去上海,我们也不会再在一起了。哈,我当时挣扎着要去哪儿考博时你还说,去北京吧,你要去北京就随便恋爱北京人可喜欢你这样子了,要去上海就麻烦了上海人可不喜欢你这个性了!话说我又不是花痴,成天想着找男朋友,哼!现在你知道了吧,北京人上海人都不喜欢我只有杭州人才喜欢我,我这头没心没肺还伤感自怜的猪!神真是安排得好啊,北京人我一个都没碰上,尽管我一心一意憧憬着北京人,甚至我唯一知道的北京人还是听你说的,一个叫swear的年纪比我们小年级比我们高的拉小提琴的计算机系的小胖子,我都没见着,虽然我那么喜欢小提琴!上海人倒是碰上了一堆,而且都很好,尽管我一心一意排斥着上海人,不过他们都是小朋友哈哈。神不就把我当“禁闭的井,封闭的泉源”,一滴水都没有涨溢到大街上,就等着你来开启吗?我,其实又是不高兴又是倒霉蛋,但一路走来,拐来荡去,神没有安错一个路标吧,是我们自己太贪玩太懒惰太糊涂太任性,还好最终也没错过。想想还真要感恩啊。对了,睡前别忘了读圣经给我听。
  调羹朗读《何西阿书》13和14章。
  小勺:13章最后说,婴孩必被摔死,孕妇必被剖开。我想起历史上那些残暴的战争,尤其灭城,我多人都会以此为依据,宣告自己是为神作战为神灭绝吧。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连婴孩和孕妇都不能放过,有人解释说这是因为要将一种黑暗的文化连根铲除――那些无知无辜的婴孩很快就会成长,长成跟他们的父母一样浸淫于邪恶之事不能自拔的人。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配活,人间深河的暗沉,我们也深在其中。
  调羹:问问林弟兄吧?
  小勺:我看以后见了面直接问神算了。不过那时我们又无法折回,告诉还活着的人,哎,死人知道但不能说,活人不知道就乱说。刚才我们谈到神的沉默,面对我们痛苦时的沉默,怎么都不回应的沉默,其实跟我从来都没法理解的公义一样,我怎么办呢?
  调羹:归根到底还是信心的问题。如果你相信永生,你就可以理解神的沉默,理解公义。
  小勺:我想起在《你往何处去》中,面对殉道者,尤其是被强暴和虐杀的女基督徒,保罗说,今天那些被玷污被蹂躏的身体明天将带着白超乎雪的灵魂完完整整地与神同在,而彼得求主赐予他们比在这里遭受苦难更大的幸福。是啊,若没有永生,一切都将变得无法忍受地可诅咒。可我真不是因为永生才信主的。神一直存在,不管我们相不相信,所以,相信要什么理由呢?我很少去想永生的事,我知道这不好。大家都说,我们这至暂至轻的苦楚,比起将来所要承受的极重无比的永远的荣耀,又算得了什么?可是经历的时候何其漫长,又怎能超脱地说是至暂至轻?就像小时候丢了什么玩具受了什么委屈当时会很难过,现在回想起来只有释然一笑,或甚至早已忘记。我们要进到永生里,才会对如今的一切释然吧,一切。可是如今,有些痛苦我似乎难以忍受,但如果要以死亡(我说的是自杀)作底限的话,我又可以忍受。你呢,你能忍受吗?
  调羹:没有对永生的盼望我也可以忍受痛苦,有了就更能忍受。
  小勺:呵,这让我想起我们初恋时你跟我说的,你能不能我在的时候很快乐,不在的时候也很平静?我当时回答说,不能,你不在的时候我不平静,你在的时候我也不快乐。呵,要怎样忍受那时的我呢?幸亏遇见了神。虽然如今也有那么多不平静不快乐的时刻,但我怎样都不愿再回到过去。是的,现在我有了盼望,再痛苦都只是失望而不绝望。
  调羹:嗯,只要真的相信神所预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包括正忍受着的痛苦,那就好了。
  小勺:所以,Be Thou My Vision,怎能不成为我异象?
                                           &&&
  Be Thou My Vision
  Be Thou my vision, oh Lord of my heart,
  Naught be all else to me, save that Thou art.
  Thou my best thought by day or by night,
  Waking or sleeping, Thy presence my light.
  Be Thou my Wisdom, and Thou my true W
  I ever with Thee and Thou with me, L
  Thou my great Father, I T
  Thou in me dwelling, and I with Thee one.
  Be Thou my battle Shield, S
  Be Thou my Dignity, Thou my D
  Thou my soul’s Shelter, Thou my high Tower:
  Raise Thou me heavenward, O Power of my power.
  Riches I heed not, nor man’s empty praise,
  Thou mine Inheritance, now and always:
  Thou and Thou only, first in my heart,
  High King of Heaven, my Treasure Thou art.
  High King of Heaven, my victory won,
  May I reach Heaven’s joys, O bright Heaven’s Sun!
  Heart of my own heart, whatever befall,
  Still be my Vision, O Ruler of all.
  56.水漫金山
  小勺:黑夜像瘦死的骆驼,半沉不实地压着我。我在车上昏昏沉沉地坐着,看着窗外茫原般的黑,黑得又不彻底,就有些伤感。我想到,我这一生,在遇见你之前,那些光艳灼灼的往事好似光滑的赭石上滚落的雨点,虽借了点颜色,终是倏忽不见,了无痕迹,也不足以滋润什么。哎,我像是在念台词,对吗?没事的时候我就想了些《水漫金山》的场景,比如最后他们在岛上重逢,脚底下是荒凉空虚那大海。站在风动岩下寥寥地望过去,当年,他(那木偶艺人)就在此上船,远去台湾,一上岸就被日本兵打瞎双眼……诗歌已不足以填我空虚。我写的很多诗都是隐晦的叙事诗。我写的小说呢,就像小时候玩的一种集体游戏,老师预先在山上埋了各样纸片,石头底下,草丛里,树荫下……纸片上写着各样奖品的名字,你找到纸片,就拿去兑奖品,经常是糖。小说里埋了碎碎的纸片,藏着历经的人与事,人家看了以为纯然虚构。而现在呢,我终于可以不顾及这样那样的隐秘,放手虚构了,却也许叫人以为是真的。哦对了,那座玩寻宝游戏的山,就在木偶剧院的背后,哪天我带你去看,看曾经那两毛钱一场的木偶戏。我把脸凑在那破落的木偶仓库的窗玻璃上,我回想着小时候给各样木偶配音的情景,我一个人分饰多角,我叽叽喳喳地跟自己说着话,故事终于不忍其烦,蝴蝶一样扑地飞走了。那窗是二十几年前的窗。呀,这几天临睡的时候,词语就把我的心房爆满,像是雨后涨水的池塘,怎么办怎么办?不,想得越满心越空,空得像散场后的影院,或更是入夜的打谷场,还拧着丝丝糠粃的昏黄气息。可是,现在,天真的全黑下来了,那一点点的灯光都不能打扰。我去喝点水再睡觉。哦,端着碗,都仿佛从碗底倾倒出松涛,海浪,急雨。我,我,今晚又会睡不着……
  调羹:不管了不管了!
  小勺(刷地跳起来):啊,你说什么?吓死我了!
  调羹:我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也吓人吗?我写的课题申请书,这个也给我提意见,那个也给我提意见,意见还都不一样,提意见的人还都中过国基,那可怎么办呢?
  小勺(无比幽怨地):你现在心里只有课题没有我。国基国基,国家养的大公鸡,光会打鸣不会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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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黑暗烙着我灵魂的银河
  调羹(乐开了花):乔布斯原来也是个红烧肉党!小时候家里穷,就图着每周日上教堂吃几块红烧肉!
  小勺:咦,美国也有红烧肉吗?
  调羹:那大概是牛排党吧。
  小勺:那一天,乔布斯死了,特朗斯特罗姆得奖了!
  调羹:对,当时我问你,你知道吗?一个瑞典诗人,叫特什么的,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小勺:我说,咦,他不是老早就得了吗?我大概是有点中年痴呆了。
  调羹: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怎么样,什么风格?
  小勺:诗意的风格,哈哈。
  调羹:哼,你这叫同义反复!
  小勺:这有什么,就像很多人写童书评论总说是童年的感觉一样!你以为童年很简单,诗意很简单,一本博士论文都写不完!特朗斯特罗姆自己都说了,什么是诗的特点,言简意繁!不过主要是我忘了,一首都不记得了。十年前我就买过他的诗全集,就记得当时他给我一种寒夜里微温的小石屋那样的感觉,还有那个看着冗长读着干脆的名字。八年前又买了本他的诗选集,这就是光买书不读书的恶果!对了,话说对于书,我的记性为啥这样一塔湖图?就像落潮后发白的滩涂,只散着些破损的贝壳了。所以我也没特别喜欢哪位诗人,因为看时云里雾里看完一团和气就心安理得地忘记,最多捞到几个意象。哎,怎么我读诗总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都不知道那枣核要不留在肚子里给抛到窗外去,还能长出樱桃来喂小鸟儿哩。喏,给你看八年前买的那本,可能译得不如十年前那本。看封面,这么黑,酷吧?
  调羹:很酷,可是,我对诗还是没感觉。
  小勺:那不要紧,许老师当年提到出了这一系列各色诗集的出版社时,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嚇,那个暴发户出版社!其实不是出版社的问题,是翻译的问题。就像我看《罗萨莱斯诗选》,直想揪住那译者晃两晃晃两晃!不过他好像年纪老大啦。哦对了,前两天我还在我那个我以为是师妹的师弟的版上灌水,你知道,他的名字比林妹妹还要林妹妹!我一直以为顾铭秋这名字够顾盼生辉了,没想到他还更婀娜生姿!真是……江山如此多娇!我还说他名字是“露白晨光里抖抖索索的竹枝子”,跟草莓那“被澄明的秋光镂空的船”有得一拼。对了,我刚才说灌水,就灌特朗斯特罗姆。关于他的“诗意”风格,我念几句水贴给你听――
  1.“但此刻我在闪耀!街在看我!”我师弟说“这条凝聚着记忆内涵的大街不必开口言说,就可以幽灵般地附到体验者的身上,充满着一种警示意味”,我比较没文化,没感觉到警示,倒觉得像是伸到无知的美国人胸前的那棵树,带着一点无邪的快意,虽然说着苍凉苍凉。谁说世界不是在幻象中新生伊始?不过,我经常感觉错乱。
  2.“一首诗是我让它醒着的梦。”我师弟说“只要我们对打破词语意义的牢笼尚存在着希望,诗歌就是一种可能”,我说,哈,有些诗就是在梦中或在梦与醒的边界跳到我身上来的,像猫爪子在湿透的纸上沾着梅花样的墨渍,像斜出窗外的碎枝丫抽打着破败的黎明,古里怪气地隆冬着。
  你就知道我读诗的风格了吧?断章取义!因为我没文化嘛!我看我师弟比较有文化的样子,就让他推荐诗歌给我读。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哎,我再把水贴念给你听――
  以前我看到诗歌就跳过去,还拿“诗人”去骂人,直到保研,听说我们专业主攻诗歌,而张老师那张脸看起来那么严肃都没得商量的样子,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就借了几本诗选,哗啦啦一下子就知道了那么多诗人,一写小说就暴发户一样瞎引一气显得自己多么了解诗歌,这还不算,同时也写起诗来显得自己多么热爱诗歌。后来读了博士又迷上图画书,整天看得咿咿呀呀的,直到现在也没好好地读诗,因为过着封闭的日子,不跟文青往来的日子,不在网上瞎逛的日子,不去书店溜达的日子,都不知道看什么。有时真想让张老师许老师给开张书单又不好意思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么惨淡。
  所以我就吭哧吭哧地给我师弟灌水,都不是白灌的。应该灌一次水让他给我推荐一本诗集!结果他说他最爱兰波,要我去看王道乾先生的译本。王道乾你知道是谁吗?
  调羹:我只知道王道干,翻了什么我已经老了。
  小勺:qianqianqian,不是gan!不是我已经老了,是她一生下来就老了!杜拉的《情人》,我们在湄公河上坐船时那导游都知道《情人》!还好意思整天说我没文化!我知道王道乾先生很好,可我不知道兰波好不好,以前我看波德莱尔,看了一页就打住了,不知是译者眼神不好还是我眼神不好。应该是我眼神不好吧。再回到兰波,上次不是跟你说过那部电影吗,叫什么《全蚀狂爱》,我倒,真以为是太阳啊!我一向不能忍受诗人把自己当太阳!烈日灼人,人像蜡油一样化在地上,掺进暗黑的土,而不是折起翅膀的蜡鸟,甚至连先前的炽白都忘记了。我师弟说,“兰波太奶油了。”谁叫他们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来演呢?这么奶油,当然化得快啊!我还是去借本法文版的兰波来看吧,不知道是兰波的诗歌好懂还是圣经好懂。我每天嗑嗑吧吧地看法文旧约,不容易啊,就盼着看新约,新约那个用词看起来简单多啦!哦,再回到特朗斯特罗姆,我老把他跟希尼搞混,大概觉得他俩都生在高寒地带,一不小心就睥睨诗坛的样子,哪怕是弯着腰种土豆。不过我忘了是哪个种土豆。对,种土豆就跟写诗一样,都是往死里挖!哦,我师弟又转了篇文章,李笠(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译者)的《是北岛的“焊”?还是特朗斯特罗姆的“烙”?》,一篇檄文!李笠同志愤怒得有道理!这里摆出的两种译文,我觉得哪样都是李笠好。哎,北岛怎么跟黑老大似的。我都能想像他得意的样子,就像鱼儿摆了一下尾,尾巴却切入铁水,轻盈沉重都不得。他说,“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银河,应为黑暗怎样焊住灵魂的银河”,还焊,汗,我真是瀑布汗!
  调羹:汗!当然是“烙”好,这“焊”读着就不顺!
  小勺:是啊,银河又不是铁丝!诗人又不是栩栩闪着白光的焊工!不过很多诗人的手艺还不如焊工呐!焊听着简直是有点欢快!北岛真是老了,虽然不是一生下来就老了。哎,不提诗人了,省得我又拿诗人骂人!我们还是聊聊你那小时候的事。SYM说一本书大概七八万字。
  调羹:那如果一篇两千字,三十多篇就够了。
  小勺:对,要不够就拿我来凑。SYM说我那些儿童小说也很好,正面起是你的散文,反面起是我的小说,咱俩珠联璧合,琴瑟和谐!哦,不行,我那些小说不行,还是你单干吧。那你到底想了没有?
  调羹:我想了五六篇题目了,最小的小学生,西湖边的足球场,河坊街上的小馋猫,元宝街上的生与死……
  小勺:咦,怎么搞得跟我的《水漫金山》一样,西马路上的木偶剧院,小戏台样屋子里的白蛇传,延安路上的辩论台,灵隐寺前的保卫战,风动岩下的重逢……啊啊啊,这么多故事,在光大的世界里康康康地敲着鼓。可是,这么多故事,这么千山万水地压下来,怎么扛得住?哦,不能伤感,停住!对了,刚才小古董说她也不知道“扔一块石头砸死八个才女”是什么意思。
  调羹:以前炒股的人很多,就有“扔一块石头砸死三个股民”的说法,当年我把它改造了一下,讽刺说浙大才女真多啊,扔一块石头就能砸死八个!这就不叫创新了!
  小勺:啊,小古董竟然也不知道,那你说是她无知还是我无知?
  调羹:你们俩,各有所无吧。
  小勺:哼,我昨天还跟同事说,很多人都说自己理论书读多了想像力创造力都读掉了,我说那八成是借口,我看呐,聪明的人越读越聪明,笨的人越读越笨!那我自己是聪明还是笨呢?十年前那长着桃花眼的顾铭秋还跟我说,比你聪明的没你有学问,比你有学问的没你聪明!听上去好像是夸我其实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嘛,也就是无知,无知既不是聪明又不是笨,就是一种青春期一样的阈限状态,但青春期太长了最后就不得不夭折了,就变成真的笨了!哎,笨是一件很暗黑的事,黑暗烙着我灵魂的银河啊。
                                           &&&
那样有声有色地苍凉着。看看那样严阵以待的意象群,繁而不乱,想想那吞日咽月般的气势,如同不断繁衍自身的巨兽饕餮那一个时代的繁花,扯尽了又践在脚下,实在叫我快意。从头看到底,真是淡金铄骨呀。可大概是我仍不懂得,仍不认可。可有时想想,又怎能闲敲棋子落灯花呢?这时的雨总跟那时的不一样。也许以后要慢慢懂得,除非也打起战来,你跟我也分散了,我不是说地理上的相隔。嗯,
昨天爸爸妈妈来了。姑父在我家附近给女儿买了套房子,并从温州跑来杭州帮她装修。今晚来我家吃饭。
姑父:装修真是三头受气,木工师傅,老婆,女儿!特别是女儿!我在这里一个人待了三个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天天跟王怡吵架,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疯了!现在我每天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小勺:啊?王怡还说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都想跳楼!你们真是两败俱伤啊。
姑父:哼,别人的子女都说,下辈子还做你的儿子女儿什么的,我要跟王怡说,求求你,下辈子千万别再做我女儿了!
调羹:姑父,你不知道啊,装修一定要一个人搞,两个人掺和肯定吵架!你不知道,很多人就是在装修的时候离的婚!
小勺:是啊,你不知道,大家都说两件事最容易引起离婚:一是装修新房,二是筹备婚礼。要么还没结就散了,要么刚结就离了!我们俩为什么还好好地待着,装修都听他的,我就最后挑了窗帘和壁纸,所以和和气气的没吵过一次架!当然了,关键还是我俩审美观一致!一致都得让一个人作主,要不一致就更要一个人拍板了!这个时候没得民主,一定要搞专制,问题就是让谁当暴君!
调羹:所以幸好是父女合作啊,夫妻是这辈子就离了,父女还可以等到下辈子再散!
姑父:哼,官大一级,泰山压顶!她每次来都跟部长视察一样,无视我作为父亲的尊严!每次还待不到十分钟,最后总说一句,还有没事?没事我走了!还老跟她妈妈告状!你姑妈有一天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来烦我!我就问王冀,你到底是支持爸爸还是妹妹?王冀说,父母为儿女忙活总是值得颂扬的,但装修是很烦心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拎不清啊。哎。
爸爸:这房子是给谁住的?
姑父:当然是给王怡住的。
妈妈:既然是给女儿住的,那就由她定夺好了,以后找女婿也一样。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定夺,你最多提个建议,她不听就算了,千万不要插手,她毕竟不是去犯罪。
姑父:可她什么都不懂,还学建筑的!都是纸上谈兵,做出来都华而不实!连她自己要买的地砖都是山寨版的!我呢,我虽然是近视眼,但眼光很好,对装修的事,我什么都懂一点,我可以算半个师傅了!我考虑得多周到啊!下班回来一进门是不是就要脱下工作服?搁工作服的地方我都弄好了!还有门口那个鞋柜,我都做了放长统靴的地方,放高跟鞋的地方,放运动鞋的地方!运动鞋就可以放上十二双!
小勺:可是王怡不运动啊!我天天跑步都不要十二双!
姑父:关键是利用空间利用空间!才89你们不信,现在就跟我去看看!
爸爸:我们跟你的眼光当然一致了,但年轻人不一样啊。你看现在年轻人的消费观跟我们这代人完全不一样,我们是赚了钱才实打实地花甚至舍不得花,他们是没钱也借钱花!没看他们买房买车都贷款吗?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所以我早就想开了,他们跟我们不管什么观点不一样我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所以要年轻人作主啊。
小勺(咬耳朵):听听,多开明的爸爸,多开明的妈妈!
调羹(反咬耳朵):是啊,上哪儿找去,世界这么大?我看来看去,我同事我同学我朋友的岳父岳母,总提些古里古怪的要求或者有些古里古怪的讲究,都没你爸爸妈妈好,什么要求都不提什么闲事都不管,每年还来两三个月给我们做饭扫地什么都不让我们干!
小勺(再咬耳朵):是啊,我妈当年说了,你找对象,只要自己喜欢,穷点也不要紧,我们倒贴过去。我爸说得更绝,你找对象,只要自己喜欢,瞎子瘸子反革命我都不管!
姑父:还作主?现在她都说我不稀罕你这房子!我说她十年后再说这话看看!
爸爸:哦,她说这话的意思可能是,她以后要干大事了,赚大钱了,所以不稀罕了。
妈妈:不是的,因为都随你的意思装修,她的方案都被推翻,最后都不合她的心意,她觉得住了也不舒服。而且,你肯定是流露了这个意思,觉得是你花钱买的房子就得你作主,虽然是给她住。所以她说不稀罕。她这就是气话。女儿的气话嘛,何必当真。
调羹:对,女人的气话一句都不能当真。
小勺:对,否则跳楼的不是女人是男人!
妈妈:最好是她设计,你监工。年轻人虽然没有经验,但她一定不听你的你能怎么办呢?你就只好不管了,这样大家都轻松点。
爸爸:是啊,喝了这酒回去好好睡一觉!怎么能生了气还不睡觉呢!
调羹(咬耳朵):哟,爸爸当起了心理医生嘛。
小勺(反咬耳朵):虽然他自己天塌下来照样喝酒吃肉可别人要扛着天去跳海他也没办法啊。
妈妈:还有,王怡在城市里工作,平时压力很大的,这你可能体会不到啊。压力一大,心情就不好,再加上现在意见总不一样,就难免要吵架。反正大家都相互体谅一下呀。
小勺:对啊,她说自己现在脸上长满了痘痘,你看,都内分泌失调了!
姑父:我难道容易吗?你们看,我现在这么瘦!大家都说我瘦了!
爸爸妈妈(同情地):哦,是瘦了很多!
小勺(咬耳朵):咦,为什么姑父装修瘦了你当年装修还胖了?
调羹(反咬耳朵):小宓不是说了吗?美国是个鬼地方,胖的人更胖,瘦的人更瘦!
小勺(再咬耳朵):哈哈他刚去美国时压力大啊,一份奖学金要养两个人,本来他就胖,结果更胖了,张颖呢,本来就很瘦,结果更瘦了!什么美国是个鬼地方,对胖子瘦子来说,全世界都一样!你看运动多好!你越跑越轻,我越跑越重!咱俩看着越来越和谐!
姑父:做父母不容易的!太不容易了!总是吃力不讨好!
爸爸:归根到底,你的钱太多了!你当初要不给她八十万,让她自己拼搏去,不就没事了?
小勺(咬耳朵):哎,前年你看王怡靠在姑父肩膀上两个人坐在我们家沙发上看电视还觉得生个女儿也挺好的,现在你看!千万不要两个人装修啊,不管夫妻还是父女!一定要作为家训传给小银!小银要叫我们给他装修我们就装作没听见!
调羹(反咬耳朵):不,我要求他给我工钱!还要预支!他要是跟我吵我拿着钱就回家!让他看清楚是谁求谁!
姑父:反正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装修到一半,又不能卖了!王怡还口口声声说卖了!反正我这次装修完就再也不管了!
小勺:对,下次你直接扔给王冀两百万,不要给支票,直接装黑皮袋,砖头一样重重地砸向他,然后扭头就走!免得又断父子关系!
爸爸:好吧,明天我去看看你那房子。
姑父:你还认得吗?那个小区很大啊!
爸爸:怎么不认得!我闭着眼睛都走得过去!
姑父(突然低头凝视饭桌):这是外海的螃蟹,咱们东海的螃蟹不是这种砖红色的。
我们面面相觑。随后姑父和爸爸走到朝北阳台上,对着对面的十八层高楼(爸爸说怎么能这么造房子,十八层地狱!)边抽烟边吹牛,然而姑父每隔几分钟总忘不了大发牢骚。
小勺:不对啊,刚才爸爸说什么年轻人不年轻人的,我们也是年轻人,我们也不那样花钱不那样过日子啊。我倒是跟年轻人有代沟啊。还有,什么叫官大一级泰山压顶?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调羹:你老人家不知道啥才是正常的。
小勺:啊,这也是我跟你们这一代的代沟吗?
                                         &&&
调羹:我发现我现在碰到的大学生语言表达能力都不强,往往是男生说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女生说了半天都没一句是自己的。
小勺:那你自己当年呢?
调羹:好像大一也不行。那时我跟HSSHSS
调羹:说到神,古人就说,人小时候最痛苦的时候会喊妈妈,长大了最痛苦的时候就找神。
小勺:好像我们俩就是这样的。不过我是精神上受苦,你是肉体上受苦,层次不一样嘛。不过还好没把神当精神支柱,那样的话就是人造神不是神造人了。呀跑题了跑题了!我们刚才说到“说话”。我觉得我有时话太多了,真不好。女人话多就不够庄重,女人庄重是很重要的,可你看小A
小勺:还有,她144
调羹:我是从高中开始才学会跟人相处的,也就是说,才学会要从别人的角度来看人,比如要知道这个人在生气,为什么会生气。
小勺:啊,我是读研时才跟人相处的,确切地说就是跟你认识那会儿。以前差不多独行侠一个,因为害怕,特别扎在人堆里,害怕得不知道怎么办,有时甚至害怕得想变成土行孙呢。后来老是版聚版聚一下见一堆或一个陌生人,胆子就大了!88我以前老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清静真好,现在觉得跟人相处也挺好,有时时的依恋有偶尔的热闹也好。还有,至少我们在选择朋友这件事上是完全自由的,而且朋友身上总有吸引我的地方。你看,小古董的真挚与郑重,骑士的沉稳和靠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尹凡张岚跟你的平和和幽默!当然还有盲目乐观又搞笑的爸爸,无条件宽容体恤的妈妈,神对我真是太好了!哦,不能老用这种形容词,搞得跟墓志铭一样!这里头最好的宝贝就是你!不过你的缺点就是不严肃。
调羹:困都困死了还严肃个啥!
小勺:你还是严肃点好,你一严肃我就不想找你说话了。
调羹:人生都已经这么痛苦了怎么还严肃得下去?再严肃下去我还是做一只爬爬狗算了。
小勺:是,你看白妞多好啊,眼睛鼻子都亮晶晶的,也不痛苦也不严肃。
调羹:是,也就没能从我们家垃圾桶里叼到肉骨头比较痛苦。
小勺:可还是没我的失眠痛苦!喂,我们还是分开睡好,你害得我失眠更严重!
调羹:喂,到底是谁先拉谁说话的?你每天都早早地拉我上床又不让我睡觉我才是痛苦呢。
小勺:可是我每次说好了你可以睡了你自己又意犹未尽地增加新话题!好吧,我们最后再谈一个话题然后就一二三睡觉!刚才太严肃了,我们换个能让人谈笑风生的,比如你小时候怎么玩。我真是太喜欢玩了!
调羹:嗯,小时候,学校到我们家有一大块空地,同学们就在那儿打弹子,拍洋片,叠香烟壳……
小勺:啊,什么是拍洋片?从没听说过!干吗要叠香烟壳?那多无聊!你看我玩得多新鲜!天天爬山,春天采杜鹃,夏天采野草莓,天天玩水,要么县城,童年是多么闪亮啊。但是一碰到人,马上就晦暗下来了,所以我从小就怕人。哦这个跑题了不说了。总之就是因为这样我长大成了
调羹:我家管得特别严,特别是暑假里,我妈不放我出去玩。
小勺:哦你真是太可怜了!那你整天关在家里干什么呢?
调羹:看小说呗!你以为还能干啥?所以我纯粹是因为无聊才去看书的。
小勺:难怪我这么无知!因为小时候我爸妈根本不管我,整天放在外面玩!就吃饭睡觉在家里!连睡觉都没空哪有空看书啊?我都不明白暑假寒假除了玩还能干什么,我一直玩到博士的最后一个暑假!
调羹:不过我还是想办法偷空溜出去玩了,然后到高中的时候我就借机到李科家做功课,打了一圈又一圈牌哈哈!对了我又想了一篇,小时候的事,就叫“游乐场”!
小勺(鄙夷地):就你这偷空溜出去玩,还游乐场!这篇应该我来写!小时候,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游乐场!没办法,爱玩的孩子在哪儿都能找到乐子!那我也很纳闷,你过着这么压抑的童年,怎么没养成压抑的性格,反而乐观得一塌糊涂,抗压能力这么强?反而我这么自由自在到处撒野还这么悲观?
调羹:哎,后来我也想开了,家教这么严,不能反抗只能享受。
小勺: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要狠狠地压抑小银以训练他的抗压能力?不过要你唱黑脸我唱白脸的。
调羹:那小银到了青春期不是跟我打架就是离家出走了!
小勺:也是。那还是不压抑他了。毕竟这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小孩都受不得压抑啊。再回到“说话”的话题上,我想了想,为什么我到了现在碰到多数人还是没话说,或者根本不想说话。嗯,你看,如果把心当作一座迷宫,有10050
调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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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勺:爸爸,菜太多了!我数了数,有十个!我夹上一圈,下一轮要半天才又开始!
爸爸:我吃饭,一定要摆上十个菜,像你们俩那样,只摆三个菜,我看一眼就不想吃!
调羹:十个菜才好!呀,这个小黄鱼真好吃!
爸爸:你们杭州人叫小黄鱼,我们可不这么叫。我们叫ХХ。
调羹:那普通话怎么说呢?
爸爸:哈哈。
小勺:不对,是ХХ(勉强要用英语音标的话,就是辅音h加上元音半个o那个,这里打不出来)。
爸爸:那么就是呵呵。
小勺(自言自语):都不对,其实有点像俄罗斯动画片《雾中刺猬》里那个好奇的猫头鹰脑袋凑到井口叫的那个回声。
调羹:不管它叫什么,吃了再说。大黄鱼也很好吃,可惜太贵了!
小勺:对了,你最后一次吃大黄鱼还是05年暑假去我家,跟我去南麂岛上吃的,那还是渔民刚打上来的大黄鱼,还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看我人品多好啊,连着你沾光!
爸爸:1968年大黄鱼八分钱一斤,猪肉六毛四一斤,鸡蛋七毛二一斤……以前一个月的工资可以买几百斤大黄鱼,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只能买一斤大黄鱼!
调羹:还买不到!那你们以前太幸福了,天天吃大黄鱼!
爸爸:幸福什么啊,整天拿大黄鱼当饭吃都吃腻了!
妈妈:对,直接掺在面条里吃,吃不了就晒成黄鱼鲞。
小勺:早知道你们那个时候多晒点,弄到现在说不定也跟茅台一样了!哦对了,那到底是现在生活幸福还是那时生活幸福?
爸爸妈妈放下筷子,苦苦地思索着。调羹埋头照吃照喝。
小勺:我看还是那时幸福,现在不仅大黄鱼买不到了,自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调羹:那时自杀的也一样多!
爸爸:那还是现在多!
小勺:对啊,那时谁自杀啊?
调羹:我爷爷不就自杀了?
小勺:呃,那是特殊年代,敏感话题,我们不谈,不谈。哦是不是那时候老年人自杀多,现在年轻人自杀多?那还是现在糟糕点,年轻人不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吗?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是中国农妇自杀最多。
妈妈:对,很多人喝农药!干了一天活回家没饭吃或者跟人吵架了马上就喝农药自杀了。
调羹:那现在也喝农药啊。
妈妈:现在不喝农药了。现在农村里人空,不用干那么多活,就不用喝农药了。啊(指着小勺),你怎么一下子吃了五条黄鱼!太多了!你怎么每天都吃这么多,不行的,会把胃吃坏的!你又不是小孩!以后一定要少吃点!
调羹:是啊,你每顿饭都吃太多了,跟你说多少次了还不改!你又不是小孩!
小勺(如梦初醒):可是黄鱼不是幸福生活的标志吗?一个人有黄鱼也吃得多没黄鱼也吃得多有大黄鱼也吃得多只有小黄鱼也吃得多就不会去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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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风吹雨打,雨打风吹
小勺:我虽然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觉,可不可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调羹:小猪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觉,就说,“大猪,你去看看明天的气象预报。”大猪看了看气象预报,说,“太好了,明天晴天!”小猪说,“太悲惨了,晴天我就穿不了漂亮的裙子了。”大猪又去看了看气象预报,说,“太好了,后天下雨!”小猪说,“太悲惨了,下雨我就穿不了漂亮的雨鞋了。”大猪说,“不要紧,明天我去给你买双漂亮的皮鞋,再买件漂亮的雨衣,晴天你可以穿上皮鞋,下雨你可以穿上雨衣。”小猪说,“那倒挺好的。不过,明天我要背什么样的书包去上学呢?”大猪想了又想,脑袋胀得好大,就睡着了。
小勺:可我还没睡着呢。要么我给你讲科珀德的故事?他的小说里有股苦涩味儿,但是风――风吹雨打,雨打风吹――把它挟裹着跑了好几条街道和巷子,好几处沼泽和树林,亮堂堂或阴森森的,那味儿就渐渐地散淡,散走,淡去……于是人们仍然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并未决绝地买张火车票扬长而去。留下来,担当吧!那呓语声混着风雨在耳边旋绕。可是我边哭边走,尽管我知道,在另一个地方,也会这样,边哭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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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SGPS
……可是我看的不是历史,你也知道。话说我看了腥风血雨的历史,又策兰的诗句:“秋天从我手里出来吃它的叶子。”又可爱又恐怖,我就想驯养这么一头小兽。不过秋天是我最衰弱的季节,没见我过敏性鼻炎犯得死去活来吗?
小勺:就留下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成天吃吃喝喝!哦,我刚才说我走了一站又一站,为什么呢?今天说是周二,大家都还上班,可外地人还当是周六呐,这样一来比平时的周末还可怕!到处都是人,除了我迷路的那些地方!有趟公交车我都等了半小时还没来!算了,
小勺(装作没听见):呀,我又忘了给你看楼下草地上的蘑菇了。一朵朵耸着脑袋,很欢喜的样子。不知明天还在不在。我经常蹲在雨中看蘑菇。我给你背首诗吧:
寂寞的小亭子。
青蛙才来躲雨。
晴天青蛙走了
亭子里冷冷清清。
“寂寞的亭子”。这个比喻用得真好,寂寞的仿佛是空间,不是事物本身。当然,事物本身也可以变成空间。如果我待我自己也是这样,我的寂寞就不会无处容放。它会被非常自然地消化掉。哈,我心如水消化。寂寞当然可以随地流溢,好生地积蓄一个雨天。那么,那冷冷清清,谁在乎呢?对了,今天凌晨四点醒来,就再没睡着。多冷清的夜,像狼的脊背。哦不,还有金属样颤动的虫鸣,是银子似的细碎声……喂,你都没在听我说话!你游戏还没打完!哼,我决定这个月不给你亲亲了!喏,给你生姜宝宝(好多天前小勺要切生姜时,突然发现它像极了一个小动物,眼睛鼻子和嘴巴,微微拱着的手,乖乖缩拢的脚,屁股上翘起的尾巴,也就是新发出的绿芽,梦游的神情懵懂又忧郁,就趁它老去之前赶紧拍照留念,而且发誓永不吃掉它),让它替我给亲亲!咦,它的尾巴又长长了,可是脸上叠了皱纹,放太久了。我不知道它可以活多久。你喜欢叫它什么,克罗诺皮奥还是法玛?
调羹:克罗诺皮奥吧,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呀?
小勺: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风吹麦浪,谁知道是谁掠过了谁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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