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失忆了,住在一个人失忆吉他谱家里!在卫生间洗澡!衣服湿了贴在了身上,是哪个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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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霁远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通常会开着所有的灯,他喜欢整个家里都是通透明亮的。未若开了门,看见的便是满室光明,她不出声地换鞋,放下包包,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找他。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门里透出亮得耀眼的黄色光芒,她沿着光寻了过去,轻轻推开门,却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他本来半躺在浴缸里,闭了眼睛在养神,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睁了眼睛撑坐起身,满脸惊诧地看着她,神情不复刚才的平静放松,顿时紧张了很多。
  “嗯。”她站在门边点点头。“外面没有家里好玩,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他慌乱了一下,眉心微蹙着说。
“我不。”她摇摇头,反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又走近了一步。
他抬头看着她的脸色,发觉她有些反常。“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才一听啤酒而已。”
  “那也够灌醉你了……”他的声音忽然冷凝起来。“你开车回来的?”
“没有。我打车回来的。” 她晃了晃脑袋,低了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很乖?”
  他明显感觉得到她有些异样,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如此毫无遮掩的样子,只好缓了口气好言劝她出去。
“未若,你先出去……”
话刚说到一半,他便忽然停了口,身形微晃,几乎差点坐不稳。
  她站在暖灯下,抬了手开始脱衣服。
她还穿着早上作报告时一身淡紫色的正装,西装收腰上衣,短裙,挽着头发,宛如一朵绽放的丁香,柔美清秀。在火热的灯光下,她的肤色雪白,脸上泛着淡粉色的红晕。
她低着头,神色极其认真,慢慢地,一粒一粒地解开上衣的纽扣,脱下来轻轻扔在一边,接着弯腰褪了裙子,除下丝袜,从头到尾,都好像在做一件极严肃的事情那样仔细,举手投足间,却是他从没见过的风韵,像是转眼变成了怒放的玫瑰,美艳诱惑。中途,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他,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睛格外地亮,灿若星辰,波光流转。
“未若,你……”他只觉得嗓子干涩极了,喉头发紧,话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拉紧了浴缸边的扶手,似乎害怕身体在下一秒就要把持不住地滑进水里。
  她恍然未闻,继续开始松衬衫的纽扣,动作轻柔却沉稳,细腻白皙的肌肤,渐渐地,一丝一缕地,裸露在强光之下,反射着幽幽的光泽,如同一只上好的白瓷花瓶,纤长玲珑。她抬手松开了头上的发卡,顺直的黑发飞瀑一般泄在肩头,衬得肤色胜雪,眼眸更亮。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起初还有些诧异,接着便没了一切感觉,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几乎要从胸口弹出来。
“霁远,我冷。”她站定了,远远地看着他说,声音飘缈而纤弱。
  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转了身向她伸出双臂,有水珠溅在地砖上,顷刻碎裂开来,在灯下泛着异光。
“过来。”
她听话地走过去,坐进浴缸,轻轻地伏在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肩头,闭了眼睛,双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感觉着他每一丝轻微的震颤。热水很快浸没了她的身体,他的体温包裹着她,她的皮肤顿时暖热起来,心底却一丝丝冻结,谢婉婷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说着那件几乎是她这一生中听过的最可怕的事情。
  他的胳膊并不厚实,却坚强有力,被这双手臂抱着的时候,她有无限的安全感。
“……你见过提线木偶吗?能想象人就像木偶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像被无形的绳索牵着四肢乱动吗?”
他的胸膛宽阔紧致,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了那微微突出的性感锁骨,带起一片湿润的水珠。
  “……通常发病的年龄会在三十到五十岁,他们的妈妈是四十多岁发病的,已经算是晚了。这种病,遗传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
他的腰间没有一丝赘肉,她慢慢地抚着,感觉得到隐约的肌肉线条。
  “……它本身并不会致命,只是身体和大脑功能都会慢慢退化,行动和思维能力,统统像花朵一样凋谢,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以后,会死于并发症……现在暂时还没有根治的办法,最多只能延缓病情恶化……”
 他的腿上有一道疤痕,她曾经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地摸过很多次,那道疤痕很长,很淡,在水里的触感跟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更加明显了一些。尽管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完美的,他的身体,还是让她着迷,他的身体,还是她最熟悉最贪恋的珍宝。
  “……很残忍可怕的病,名字却很诗意,叫舞蹈症,亨廷顿舞蹈症,发病率非常低,他们……只是不够幸运……”
  她急切地引导着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她急切地需要证明,他的身体,是完美无缺的,是坚强有力的,是……他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控制的……
“若若……”他已经滚烫的躯体,终于找到了一个同样滚烫的出口,在热水的润滑下,几乎无法自拔地陷入那团甜腻紧致里,他绷直了脊背,感觉着她身体的律动,世界仿佛一瞬间空荡下来,只有面前这温暖柔滑的身体才是真实的,才是他触摸得到的美好。
他的肩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竟然是她轻启双唇咬了上来。那微痛的感觉,仿佛一道划过天际的耀眼闪电,顿时激起他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亢奋。他环住了她的腰,无可抑制地加快了身体抽动的频率,冲撞着她最柔软的深处。
“霁远……说你爱我……”她仍然没有松口,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轻咬,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一般地喃喃低语着。  “我……爱你……”他的呼吸已经紊乱无比,却仍旧清晰地说着三个字。!
  “再说一遍……”她凑在他的耳边,声音迷离,唇齿湿润。
  “若若……我爱你……”他情不自禁地撩起她的长发,侧了头大力地吻她,像是在饮着甘泉一般饥渴焦灼。
l  “我也爱你……霁远,我爱你……”她似乎快要不能呼吸,几乎快要晕厥,却留着一丝清明,用来说这句话。
  她不记得他们花了多长时间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才同时颤栗着达到顶峰,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他的温暖,更要给他温暖,要令他快乐,要让他知道,无论天上地下,水里火里,只要有他,她便会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一切。
  水温渐渐有些凉了下来,他仍旧保持着原来半躺着的姿势,闭了眼睛,似乎有些乏力,手臂却一直紧紧地抱着她。
“冷吗?”他微睁了眼睛,看了看趴在自己胸前,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人。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停了两秒,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他温柔地扶了她起身。“别冻着了。”说着,却又情不自禁地扳过她的脑袋,湿漉漉地吻了上去。
她只是抬头迎合着他,直到自己冷得颤抖,也舍不得放开。
他终于恢复神志,放开了她,看着她迈出浴缸,走进旁边的淋浴房。
  “我要冲一下,你帮我拿衣服好不好?”未若一边说,一边开了水龙头,热水很快哗哗地喷出,腾起满室的雾气,透明的玻璃,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嗯。”他点点头站起来,坐在浴缸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捡起她扔在地上的衣裙,扶着拐杖慢慢地走出去。关门前,他回了回头,只看得见她身体的轮廓,背对着自己站在花洒下。她似乎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会这样善解人意地,不去看他有些无助的样子,会在最亲密的时候,也给他留些空间。
可是,她背对着他,只是不敢让他发现自己脸上有泪痕。她一夜间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倔强到近乎偏执地介意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在乎每一分钟时间地做工作狂,甚至为什么,不敢答应一辈子陪着她。只是,未来会是什么样,她来不及想,也不愿意去想,对她来说,一切都再简单不过。除了震惊,心痛,她竟也有一丝如释重负,知道了也好,知道了,才不会让眼前的时光虚度……
非常感谢一个亲爱的,亲密的,认识了20年的朋友,为我提供了这样一个“宿命的”、“残忍而充满无力感的”(以上为他的原话)病症,没有它和他,就没有这个宿命的故事……虽然他从来不曾知道我的这篇文文……如果有任何不符合科学的内容,那都是因为我理解力低下……
其实,什么病,会不会得,都不是主要的,爱情才是言情小说里值得看的东西……%`
大家有什么板砖啦臭鸡蛋啦随便招呼我就好,我自己泼的狗血,雷到大家也认命了……找个角落蹲着去……
[ 本帖最后由 ANNASU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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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霁远很快替她拿了衣服回来,站在门边说:“看来以后真的不能让你喝酒。”
  未若轻轻地笑了笑,关了水龙头。“干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啊?”
  “你不觉得自己很反常吗?”他有些惊讶,这个女人,怎么会一罐啤酒下肚,就脱下了平时淑女乖巧的伪装?
她没回答,只是有些扭捏地说:“你先出去好不好?我要穿衣服。”
“刚才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不好意思?”
“我……现在我酒醒了。”她仍然站在淋浴房里,不肯出来,把门开了条小缝,推推他说:“你出去嘛……”&&
  他只好转了身出去,等在门口,越想越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听见关门的声音,才终于舒了口气,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滚烫的激情。她对着镜子,
  花了几乎半个小时,才吹干了头发出来,一开门,便颇为意外地发现,林霁远竟然一直等在门边。
“干嘛在这里傻站着?”她扶上他的腰,像只贪恋温暖的小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只想听听他稳定均匀的心跳声。 ~
  “未若。”他腾出一只手,轻绕上她的发丝,低沉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她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嘴硬着回答他,却依旧不敢抬头。
  “说实话。”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那质疑的目光,令她无比心虚。
  她只得叹了口气,移开跟他四目相接的眼神,垂了头有些低落地说:“晚上刚知道,我那个生病的同学……去世了……”
  她并没有撒谎,只是避重就轻地,挑了晚上知道的一个噩耗告诉他而已。
  他像是微微僵硬了一下,接着便仍旧低着头,吻了吻她的头顶,一言不发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站着了,怪累的……”她直起身来,放开他,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里躺下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跟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她喜欢他的怀抱,每次蜷在他身边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等着他来抚她的背,亲吻她的额头,把她抱得小小的,用自己的体温环绕着她整个人。
“霁远,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期盼。
“什么事?”
  “如果……”她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严肃地说:“如果我得了什么绝症的话,你……不要离开我,让我死在你怀里,就像现在这样。”
  他双眼里的温柔忽然暗沉下来,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紧张:“未若,你……到底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只是……今天听到那个消息,忽然很害怕,觉得生命很脆弱,万一我要是也……”
他立刻低头用双唇准确地封住她要说的话,一个绵长悠远的吻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你。”
  她看着他眼里的诚恳,像是终于放下了心来,绽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闭上眼睛重新环住了他的腰。
  “霁远,我想喝牛奶。”过了片刻,她晃了晃他的手臂说。“帮我去热一杯吧。”&&
  他低头有些迷惑地看了看她,印象中,她似乎从来不曾差遣他做这样走来走去的事情,只是这个晚上,像是变成了爱撒娇的小孩。
“……好。”他起身下床,去帮她热牛奶,走到门口的时候,颇为疑虑地转了下头,看见她手指握着他的枕头一角,嘟着嘴唇,闭了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真的是孩子气十足。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心里的某个角落,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她听见他走远,拿起手机给谢婉婷发短信:“婉婷姐,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要告诉哥哥好么?”
谢婉婷很快回复过来:“好。他这个大嘴巴,他知道了,霁远肯定就知道了。你放心吧。”
未若笑了笑,删掉信息和所有通话记录,关机。
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她有片刻的失神,本来有些模糊的视线里,蓦地出现了他一个人站在酒店的水晶灯下,那繁华尽处孤单寂寥的身影,原来,他的一切一切,都有如此残忍的理由……
谢婉婷看着手机上未若的短信,忽然有些忍不住地问林霁适:“亲爱的,上次霁远去法兰克福做的基因测试,到底什么结果?”
  “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林霁适翻着报纸,心不在焉地回答。
  “要不你也去做了试试看?”她站到他面前,一把抢走报纸。
“婉婷。”林霁适难得的一脸正经神色。“做了测试,知道自己的基因到底有没有问题,以后会不会得那种病,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明天就会死,只要今天好好活过了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以为我们早就意见一致了。”他夺回报纸,不愿再说。
  “我看你啊,就是不敢面对现实。霁远不是就敢做?”她不屑地瞥他一眼。
“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勇敢?”林霁适轻哼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好整以暇地折起报纸,一边折一边轻松地说:“上次他去法兰克福,根本没看结果就回来了。”
“什么?”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以前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他的神色有些尴尬起来。“其实……”
“你给我说清楚。”谢婉婷绷起了脸,叉腰站在他面前。
  “上次……我追着他去了法兰克福,劝了他好几天,才终于说动他,不要去看结果,就直接回来了。”
  “为什么不让他看结果?检查都作了……”
  “我……”林霁适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感伤。“他一直都是为了家,为了公司活着,从来没为了自己……我……我只是不希望他一辈子孤单……”
  谢婉婷愣了愣神,默默地坐下,依稀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林霁远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医学院的学生,第一年开始实习,看着他被救护车送进医院,进手术室,住在重症监护室,再转去普通病房。林霁远是个听话的病人,所有的检查治疗都不声不响地受着,有时候她看着都替他疼,他却从来没有怨言。只是,她从来没在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眼睛里,见到那样万念俱灰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已经与他无关,这一切的痛苦也好,难受也罢,都已经与他无关,活着,无非是个不得已的选择。林霁适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抱着他号啕大哭,他却也只是僵硬着身体,暗淡地说:“哥哥,我……是做不成飞行员了,你要当好你的钢琴家……”
  她喜欢的是林霁适,喜欢他开朗风趣的性格,事事周到地照顾她,在她大夜班的时候给她送好吃的,可林霁远……莫名其妙地让她心疼。她甚至几乎从来没见过他笑……直到最近……&&
  “放心吧,人家现在有未若了,不知道多幸福。”她回过神来,侧身大力拍了拍林霁适的肩膀安慰着说。
  “嗯。”林霁适笑了起来。“未若多好啊,长得漂亮,又温柔体贴,才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拿爪子拍我……”
  “但是……他瞒着未若……”
  “瞒着好,我倒是怕他哪天真的想清楚了,去看了那个结果,到时候说不定……他就又要变成原来那个样子了……”
  类似的话,谢婉婷这个晚上已经听未若说过了一遍。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坚强得多,坚强到令她毫不怀疑,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是无比正确的一个决定。
  林霁适见她在发愣,便放下报纸搂着她说:“别想那么多了。不是你以前说过的吗,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世界上只有一个林霁远,也只有一个乔未若,就像……世界上只有一个我这么优秀的林霁适,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会拿爪子拍我的谢婉婷……”
谢婉婷点头,越是学了这样严谨严肃的医学,她越是觉得,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科学解决不了的,就好像真有一只上帝的手,冥冥中主宰着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是啥,偶没有完全想好,但是我保证,小林童鞋绝对不会像BE里的阿水一样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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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早晨未若睁开眼,发现房间里似乎比平时要亮,透过窗帘缝隙折射进来的光芒,有些白得耀眼。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才发现竟然下雪了,细碎晶莹的雪花纷纷洒洒地飘下,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A城其实很少下雪,这次,还是她第二次在这个城市里见到雪花。
  她洗漱回来,半跪在床边,托腮看着林霁远还在熟睡中的脸。大约是房间里空调的暖气太足,他伸了一只手臂出来,静静地搭在胸前,手指修长笔直,形状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也许是最近的生活比较规律,指尖渐渐有了正常的血色,淡淡的红润着。她轻轻地伸了食指,慢慢划过他的每一根手指。
也许有一天,这双手,会不再听他的话……
  她心底骤然一痛,竟然忍不住,凑上去偷偷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你吃我豆腐?”一个有些朦胧的声音传到耳边,她抬起头,发现他已经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有一点点难得的孩子气。
  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你醒啦,外面下雪了呢。”
  “嗯。感觉到了。”他点点头。
“不舒服?”她把手探进被窝里,去摸他的腿。
  “没事。别乱摸。”他闭上眼睛,皱皱眉头去拦她的手。
  她挣脱他的手指,不满地继续刚才的动作。“我摸能叫乱摸吗?你不让我摸,打算留给谁?”
  他无奈地叹叹气,任她胡作非为,她最近,似乎很爱非礼自己……
“不跟你闹了,我走了。”她伸出手站起身,这回,手腕却一下子被他紧紧扣住。
  “去哪?”未若觉得好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啊,今天项目组开会,讨论下个月上市的事情,要加一天班呢。”
“噢。那早去早回。”他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好,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资本家。”未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吧。我会尽快回来的。水我帮你倒好放在床头柜上了,早饭在餐厅的桌子上,牛奶记得要转热了再喝。”
  “嗯。知道了。”他转身枕了手臂侧躺着,听着她唠叨,看着她穿衣服的背影,目送了她出去,便很快闭上眼睛,又安心地睡了。他只是觉得很累,累了很久,终于有个地方可以歇息,于是就再也不想思考,再也不想离开,只想这么安静舒心的躺着,不去想不确定的以后,甚至,忘掉自己要担负的责任,就这样生平仅有地,任性一回,放纵自己一回……
  未若开会开到了下午三点,才终于结束。她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家里的未接来电,便打了回去。
妈妈寒暄了几句,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未若,你是不是跟你老板林霁远在一起?”
  她的心里顿时一惊。其实,她早就知道,妈妈会知道这件事情,也几乎能想到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侥幸地希望,这一天能来得晚一点。
  “嗯。他以前还是你们班上的……”她刚想故作轻松地说两句闲话,却很快被打断。“他随时会得绝症,你知道吗?”
  “妈妈,那不是绝症……”她没料到,妈妈竟然连这个也知道,自己也觉得辩解得有些苍白无力。
  “原来你知道?要不是我去问他原来的班主任,就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未若听着妈妈镇定冰冷的声音,心底却越来越慌,她明白,这一次妈妈是真的火大了,她很了解妈妈的性格,平时也许爱哭爱笑,有些迷糊,但真的遇到大事,却会异常的冷静理智,并且,决不会改变主意。
“妈妈,他不一定会得那种病,他……”她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心烦意乱。&&
  “就算他不一定会得,那他的腿呢?是肯定已经残了吧?”
未若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冰冷无情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妈妈的口里说&&出&&来的,她只是怔怔地坐在已经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感觉四面的白墙忽然一瞬间聚拢过来,压得她无法呼吸,头痛欲裂。
  “未若,你就愿意跟着这样一个人?你打算照顾他一辈子?你是不是疯了?”
“妈妈,我……他不需要我照顾的,我……”她刚想开口解释,便被打断。
  “乔未若,我知道你现在鬼迷心窍,听不进去。我想过了,也跟你爸爸商量过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选,是要他,还是要这个家。”妈妈的声音顿了顿,软下来了一些。“未若,你一向听话,知道是非好歹,妈妈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其他的重话,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清楚吧。要是你想不清楚,那我只有找林霁远,问他还认不认识我这个老师了。”
“妈妈,我……我不能……”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边,便传来断了线的嘟嘟声。
  会议室里的空调已经关了,她坐了一会,便觉得全身渐渐冰凉,僵硬,麻木,一颗心生生被撕成两半,却依旧血脉相连,每次呼吸,都牵动着新鲜的伤口,彻骨的痛。
她站起身来,扶着桌子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行尸走肉一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要离开,却忽然电光石火间,想到一件事情。
那份他去法兰克福的检查报告。
谢婉婷提过一次,却说不知道结果。她在家找过几次,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会不会,在他的办公室里?
  她放下包包,走进他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反锁上门
他的每个抽屉,每扇柜门的钥匙,她都有。只是,她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她忘记开空调,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一无所获,慢慢靠坐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打电话给谢婉婷。
“未若,霁远他……没有看结果……也许,是真的害怕了……”
挂了电话,她仔细回想谢婉婷的那句话,才陡然认识到,现在,她走上的是一段两边都是万丈深渊的悬崖。她不能问他,若是知道了结果,有50%的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她怎么敢冒这样的险?她甚至完全想象不出,一向理智的他,是怎样让感情占了上风的。即使他是在做梦,在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她也不能,更不敢叫醒他,宁愿陪着他这样沉沦下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又是怎么走到停车场的,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车边,细碎的雪花飘了满头,伸手一拍,扑簌簌地落下,积在手上,一瞬间便消融殆尽,只留下一滴凉薄的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童、童、童鞋们,俺、俺、俺错咧,俺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安排这个周末去丽江度假,月底回来……
对不住大家…………555……
本周应该还有一次更新,但是字数不会太多,因为……因为俺滴小心心已经飞去鸟丽江,香格里拉,梅里雪山……
等我回来,一定当牛做马拼命更新,赎罪……
`555,蹲角落画圈圈,我会好想你们的……
“怎么又不戴手套?”
忽然间,一阵温暖贴近,头顶上的雪花,也停了下来,一把纯黑的雨伞,替她遮住了风雪。
她转了头,看见那张熟悉英俊的脸,感觉却恍如隔世。
朦胧四散的一片白茫茫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有这个修长的身影,才令她有了终于找到依靠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她抬脸笑了笑。“来了也不上去,站在这里干嘛?”
林霁远低头看了看她那有一丝勉强的微笑,其实,他已经上过楼,却发现她的东西都在桌上,自己的办公室却反锁着门,他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出来……
“去吃饭吧。”他伸手拉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下雪了,路上有点堵,别开车了,我们走走。”
  “好。”她笑着,捏紧了他的两根手指。
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的积雪已经被人踩的凌乱不堪,有脚印的地方,都结了薄薄的冰,走起来,脚下有些不稳。
  她很快便心无旁骛,只顾着牢牢挽住他的胳膊,低头盯着两个人的脚步。
这样手牵手地走着,无论如何艰险的路,她也希望永远不要有尽头。
  因为A城难得下次雪,很多人都从家里出来看雪景,路上熙熙攘攘的,比平时还要热闹,四处都有人在拍照。
“这才多少雪啊,这么薄一层,就出来拍照……”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未若看看周围的人群,不满地撇撇嘴。“B城每年都下大雪,跟那一比,这个算什么呀,对吧?”
  “嗯。”林霁远点点头。“最近几年下雪了吗?我很久没回去了。”
她忽然转回脸,有些期盼地看着他说:“那今年过年的时候,你跟我一块回去吧。”&&
  “……到时候再说吧。”他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地,踌躇了一下才说。
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以后,未若便有些后悔。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就感觉后面的人潮开始涌动,便拉着他过马路。
  满眼亮着的霓虹,七彩斑斓,她抬头看着天上飞落的雪花,在灯光的反射下,也不再是单纯的白色,雪花并不大,细细碎碎的,却很密集,她看着看着,想起往年在家里常见的鹅毛一般的雪片,竟然觉得眼前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大概是走了神,她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接着,下一秒钟就被人搂住肩膀。
“走路想什么心事呢?”他紧了紧手臂,低声地问,有些埋怨的口吻。
  “想……想工作呢。”她收敛心神,笑了笑说。
“今天的会开得怎么样?”一听到工作,他好像就起劲了.  “挺好的。下个月上市的计划,应该是没问题啦,林总。”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继续问。
  “有些部门是遇到点困难,但是也没上升到要总经理过问的地步,你不会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吧?我可不是你的卧底,不会出卖我的同事哦……”她警惕地看看他,边笑边说。
  林霁远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手臂从她的肩头滑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他们走到附近的购物中心,发现未若想吃的泰国餐厅,竟然排起了长队,要等一个钟头才有位子。
  “要不……我们换一家好了。”她有些垂头丧气地说。&&
  “想吃的干吗要换?”他不理她,径直去拿了等位牌回来。
  “那……”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个位子坐下。
“去楼下逛一圈吧。”他又重新拉起她的手。
未若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后。这个人,最恨的就是等和排队这种事情,恨不得每分钟都有些事情做。
  他们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随便进了一家银饰店,未若一眼便看上了一对三叶草的耳环,细细的银质掐丝轮廓,精致小巧。
“小姐,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对了,已经有人定了……”店员不好意思地对未若说。
  未若愣了一下,皱了眉头,有些郁闷。  
“付定金了吗?”
林霁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没有……”店员赔着笑说:“但是那位小姐马上就过来,刚才已经说好留给她的,这不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既然没有,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买?”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信用卡。“帮我包起来。”
  店员有些发懵,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一种让她不太敢拒绝的沉稳气势。
  “算了。”未若伸手拦住他的胳膊。“君子不夺人所好嘛。霁远我们走吧。”说完,她对着店员微笑了一下。“你还是赶紧收起来,留给别人吧。”
那个店员见她让步了,顿时眉开眼笑。“好,谢谢!要不要看看别的……”她的话音尚未落下,未若便已经拖着林霁远走出了店门。
商场的这一层,有一家巧克力作坊,整个楼面都泛着巧克力甜美的芳香,平时那闻起来会令人觉得无端满足的味道,此刻却一丝一缕地,仿佛抽尽了她心底里本来好不容易攒集起来的温暖。
  有些东西,也许注定就不应该属于自己……
她低头只顾自己想着心事,直到站到了自动扶梯上,一转身,才发现林霁远不见了,忽然意识到身边空落落的时候,她的心脏瞬间便停跳了片刻。
  她急匆匆地回过头去,看见他就靠在自动扶梯下面的栏杆边,抬了头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身影,双眸暗沉,不知道是愠怒还是失望,抑或是惆怅。
扶梯带着她匀速上行,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大,她很快便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慢慢上升的电梯,一点点的下沉,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潭。
  原来,渐行渐远的感觉,是如此无力而空虚,而跟他分开,哪怕是这么一小会,都会令她寂寞恐慌,即使是在这充满人气,灯火辉煌的地方。
  他一直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她,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半倚着金属栏杆,身后便是商场中庭那直通底层的硕大空洞。
她乘着扶梯到了上面一层,便立刻换了旁边下行的电梯下楼,嫌电梯的速度太慢,一路在人群里左绕右绕,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楼下,直到环上他的腰,才觉得心跳踏实了下来。
  “我走的太快了……”她低了头,颇有些愧疚地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便转了身,低头看着楼下中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这个小心眼,这么容易生气啊?”
  “谁说我生气了?”他不满地转头瞪她一眼,神色却有些恍惚。
“那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自然是没有生气,只是刚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没来由的觉得脊背一阵寒意,一股极为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从心底里蓦地升起,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着揽过她的肩膀。
  她靠在他的身边,感觉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只是这一声,她的心里便忽然萌起了一颗小小的火种,那本来有些飘摇的不安,被渐渐明朗起来的坚定代替。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说:“霁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去干嘛?”他探身抓住她的胳膊。
“等下你就知道了。”她的微笑,像一缕阳光般温暖。“乖乖在这等我哦。”说着,她还踮起了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像个顽皮的孩子。
未若前脚刚走,林霁远的手机便响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眉头便不自觉地微蹙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哑的男声。“林总,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们已经查过了,那个人果然是有问题的。”
林霁远像是早已经预料到结果,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轻笑,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轻蔑。
那边的声音继续缓慢而阴沉地说:“最近两个星期,那个人跟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建业公司那边的人,已经见过三次面了,非常可疑……”
林霁远低声打断他:“从明天开始,每天二十四小时监视,只要有任何情况,立刻跟我汇报。”
“另外……”他似乎恍惚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还有一个人,从明天开始监视,她……是我的助理……”
林霁远刚挂了电话,便看见未若快步走了回来,她的心情像是好了很多,一路都明媚地笑着。
  “你看。”她走到他的面前,拢起头发,露出耳朵上那对闪着微光的银质三叶草。
  “怎么又去买回来了?”他伸出手指,触了触那小巧精致,却有些凉凉的耳环。
“我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弃?”她抬了头,眼里像有团温暖的火焰,坚定而执著地燃烧着。“就算再有难度,我也要争取到,对不对?”&&
  他抬手捏住她的耳环,指尖微微地摩挲了两下,怔怔地看得出神,良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说:“你喜欢就好。”
  商场里,音乐声,说话声,行人走过的脚步声,汇成一道盛大繁华的洪流,他的这句话,很快便湮没在周围的嘈杂声里,无踪可循。
作者有话要说:
L童鞋们偶总算回来了~~玩得真是happy啊~~梅里雪山真是漂亮啊~漂亮到不知道说什么好……555……
额,我要收收心,努力码字,好好上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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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楼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济济一堂,未若刚一坐定,马上就有人凑过来问:“小乔,你知不知道林总忽然找大家开会,要做什么?”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只说让我把每个部门负责Alpha的人都通知过来开会,我也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噢……”陆晔钧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看见林霁远进来了,便不再说话。
林霁远走到位子上坐下,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进入主题,看似平常地听了一遍每个部门的状态汇报,不咸不淡的问了几个问题以后,便沉默了片刻。
会议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中央空调吹出暖风的嗡嗡声,只不过,他一沉默,周围的空气便立刻冷凝下来。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弦,就被这沉默越绷越紧。
  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终于开口,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Alpha上市的时间,会提前两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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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能不能”,不是“我决定”,而是“会”提前两个星期。
没有人敢反驳,也没有人想得到提出任何异议,本来的静谧,一下子更加尴尬了很多,似乎下一秒钟,周围的暖风便会凝结起来。
“各位回去,把从现在开始到两个星期以后上市的时间进度重新排一下,明天我们再开会。”林霁远说完,便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一屋子的人还在面面相觑,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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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转了个身,便被人叫住。
“林总。”陆晔钧也跟着站了起来。“本来是一个月以后上市,现在忽然提前到两个星期以后,我们根本措手不及啊,不管是产品生产,质量监控,还是上市的营销推广,都来不及……”
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林霁远只是微转身形,侧了侧脸说:“刚才听你们的汇报,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现在提前两个星期,无非是抓紧一下进度,请大家这两个星期里辛苦一下。”
最后一句话看似客气,却已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说完,他便提脚往外走。
像是被他冷淡的态度激怒了,陆晔钧竟然一反常态地绷起脸,继续跟他理论:“林总,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而是这样匆忙上市,会有很大的风险,上市前的每个环节都很重要,只有两个星期时间,我觉得很难保证项目的成功……”
未若能感觉到,陆晔钧的话,已经慢慢地点燃了林霁远心中的怒火,他眼里的晦暗越聚越深,终于化成了嘴角抿起的一个冷笑:“如果你觉得没把握,大可以不做这个项目总监。我想,在座一定有人愿意代替你。”
本来会议室里的人都在仰脸看着两个人争吵,忽然一瞬间全部低下了头,像是谁都害怕被挑中,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即使平时亲昵惯了,还动不动就跟他发嗲,未若仍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林霁远,是她并不熟悉的林总,那令她害怕的冰山一般的气质,逼得她跟所有的人一起低了头,默默地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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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钟,未若便听见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带上,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是陆晔钧走了出去。林霁远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捏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收紧了几分。
他站了片刻便离开了会议室,他的身影刚一消失,人群里便爆发出一阵哀叹。
  “开什么玩笑?一个月压缩到两个星期,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本来上市的时间正好在过年前,不是挺好的嘛,有必要这么慌慌张张的吗?”
“放心好了,陆总肯定还是会去跟他说的……”
  “说有什么用,他再说,自己就被炒了……”
  未若看着怨声载道的人群,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林霁远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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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向她投来一丝探寻的目光:“未若,你知不知道……”
她赶快慌忙摆手:“我哪知道……连陆总都是刚刚知道呢……”
  “那你……”
  那个人的话说到一半,未若的手机便忽然响起。&&
  “到我办公室来。”那个声音,陡然变得陌生而疏远。
  “噢。”未若不敢拖延,立刻站起身来跟大家打招呼:“我现在去打探打探,要是有什么消息回头再跟你们汇报。”
  林霁远办公室的门没关,她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他正站在书柜前,皱着眉头在找什么。
“你要找什么?我……”
他听见她的声音,没等她说完,便转身合上了柜门。
  “没什么。”
刚才的怒意似乎还没有散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冰冷,甚至有一丝不耐烦。
她诧异地停下了向他走去的脚步,这样冷漠的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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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立在门边看他走向办公桌的背影,熟悉中有一丝勉强。
他面前的窗外,便是纷飞的大雪。A城这年的冬天,一反常态的冷,自从上次下过初雪以后,连绵的雨雪似乎无休无止,冻得人神经都麻木了三分。
也许这样的冬天,让他不太好过。她决定不再计较他的态度,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心情也跟着不好,于是才会莫名其妙地对陆晔钧和她都发起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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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有给她计较的机会,坐回办公桌前以后,便像平时跟她交代公事时一样,低头看着手上的一份文件,语调平缓而清晰地说:“刚才开会时候我说的话,你发个正式的邮件给项目组各个部门的人,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新的进度表,所有环节可能潜在的风险,明天早上九点开始,每个部门安排一个小时的时间,跟我详细汇报。汇报的顺序你定好了。”
“好。”她点点头。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她。“再发一个通知,免去陆晔钧项目总监的职位。”她顿时愣在当场,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在公司的权威自然是无可厚非,他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主意,他做的决定从来不允许别人干涉,这些她都明白,只是,就为了刚才的两句话,便真的要撤了项目总监,而且这个人还是陆晔钧,实在让她太过意外。
林霁远看她惊诧的模样,只是抬了抬眉毛,看着她的眼神平静,却藏着暗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她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样子,便有些腹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抬着头,毫无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却轻轻地移开,看着她身后敞开着的办公室的大门,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想这样而已。”
说完,他靠回宽大的椅背里,抬手揉了揉额角,闭起了眼睛,似乎有些疲乏的样子:“帮我把门关上。”
未若她明白他不愿意再说,本来想问的话,便再也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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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出去发邮件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林霁远听见她走出去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似乎想叫住她,却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只是颓唐地坐在原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页报告,久久没有任何动作,直坐得全身僵硬。
  第一封邮件,未若很快便发了出去,第二封也很快写好,都是公式化的语言,没什么好推敲的。只是她犹豫了很久,也没敢按下“发送”键,因为她明白,一旦发出去,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下楼去了市场部。陆晔钧的助理不在,她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传来一个颇为沙哑的声音:“请进。”
  她推门进去,闻到满室呛人的烟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乔?”陆晔钧熄灭手上的香烟,示意她在办公桌前面的位子上坐下。“你怎么来了?”
  “陆总……”她坐下,低了头想了想,咬了下嘴唇说:“刚才……刚才林总让我发邮件出去,说……免去你Alpha项目总监的职务……”
  陆晔钧笑了笑,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你还不发?到我这里来通风报信,不怕林总等下找你麻烦?”
  “陆总……”她抬起头无奈地看了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只不过……我就怕他现在是一时冲动,晚点就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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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林霁远后悔吗?”陆晔钧还是笑笑,低头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烟灰缸。“小乔,我认识霁远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一起摆平了多少难事,就是这一次,就是这个Alpha项目,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我知道,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支持韩氏。”他抬头无奈地看了未若一眼。
  未若垂下头,无意识地搅了搅手指。他们俩的分歧,说穿了,最根本的原因竟然跟她有关。那次赌气回家以后,她并没有深究林霁远为什么会改变了主意,决定跟韩氏合作,现在看来,拧着他的心思,还是让他不开心了吧……
“你大概也知道,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我跟他怎么都不合拍,就像两个齿轮,一个齿没合拢,接下来怎么转,都不对劲。我看他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只不过借机说&&出&&来而已……”
  未若一时间无话可说。她知道这个时候撤了项目总监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她不想这个努力了那么久的项目在最后关头有闪失,那样,对林霁远的打击有多大,她再清楚不过……只是自己夹在中间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无奈,她做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
  陆晔钧又想了想,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说:“走吧,我上去承认错误,看我们林总能不能放我一马。”
  未若看着他有些笑意的脸,一颗心像是放回了肚子里,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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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陆晔钧忽然说:“我从小跟霁远一块长大,后来,他爸和我爸一起到A城来发展,他一直留在B城,我却求我爸把我带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未若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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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打架打不过他啊。”他低低地笑了笑。“这小子下起手来可狠了,一点也不拿我当朋友,难得有一两次我占上风了,他哥又要出来帮他,他比我们大四岁,我哪是他们的对手,只好逃到A城来了。”
  未若跟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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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脾气越来越大,我更是只有让着他的份了。”陆晔钧转头看了看她,双手闲闲地插在裤袋里。“谁让他是领导呢。我这辈子,算是被他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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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若看着他 无 奈 撇 嘴 的 样 子,更 是 对 最 后 一 句 话 感& &同 身 受,笑 着 说:“我 不 也 是。”
“没事,我们这样让 着他,才会让他 泥足深 陷,离 不 开 咱们不 是。”陆晔 钧 话 音刚落 ,电梯门便 滑开 了,未若刚想 附 和 他两句,却&&正 对&&上 林霁远 那 极 为 暗沉的&&眼神&&,和眼 里若 隐若现 的怒 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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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她刚想叫他,却被他冷言打断:“我让你发的通知呢,怎么还没发?”他说着,看了看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怒意更盛了几分。
  很久以来,她已经适应了他的温暖,竟忘记了,他怎么能允许她违逆自己的意思?
  “我……”她有些想解释,陆晔钧却在一边抢话说:“霁远,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林霁远身边,拖着他的肩膀进了办公室,关门前,未若看见林霁远投来的一道充满寒意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似乎打了个寒颤,心也凉了下去。
房间里传来两个人压低了的说话声,她听不真切,只好一个人坐在外面发呆,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事,可是,陆晔钧反驳他的话明明句句都是有道理的,而且就算他再不好,好歹,他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了公事闹成这样,值得吗?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桌上的电话便响了,她接起来,那边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她有些胆战心惊地推开门进去,看见那两个人正面对面地站着对峙。
  林霁远看也没看她,直截了当地说:“用我的邮箱发通知。现在就发。”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陆晔钧,他不是来服软的吗?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陆晔钧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和失望。
“林总……”她走近了一步,试图想说些什么。
  “还不快去?”林霁远转了头,寒冰一样的目光,冻得她不敢再说什么,转了个身走到他的电脑前,重新打了一遍刚才写过的通知书。短短的几分钟里,这两个人一直剑拔弩张的样子,似乎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按下发送键以前,她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林霁远,小心地叫:“霁远……真的要发吗?”
他蓦地回过头,眼里的冷漠,已经转成薄怒,只听见“啪”地一声,他本来拿在手里的一个文件夹被丢在桌上,似乎震得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都抖动不已,。
  “乔未若,你到底站在谁那边的?”
她低头咬了咬嘴唇,点击发送。她又错了,又试图挑战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林总了。
  她发完便起身往门外走,陆晔钧就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无声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她才听见陆晔钧轻声地说:“不好意思啊,连你也拖下水了。”
她无力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怎么能怪你呢。”
  他发起火来六亲不认的态度,她早该适应才是,却不知死活地一次一次挑战他的耐心,除了自己,她并不能怪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事情,慢慢,慢慢要浮出水面鸟~
偶也越来越纠结鸟~~写来写去也写不好,写得很慢……大家多给我点意见嘛……5555……蹲角落咬小手绢~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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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未若赌气地没有跟林霁远打招呼,直接自己先坐地铁回了家。她一个人煮了家里最后一包泡面,一边看着翻腾在锅里的面,一边有些愤愤不平地想,就算是她做的再不合适,他也不能这样冲着她发脾气,这样的家伙,就应该饿着他,否则对他太好,他都习以为常了。
生完了气,她还是有些担心,林霁远很晚也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公司里有没有吃晚饭,天气那么冷,也不知道有没有腿疼。正在看着电视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却响了,她以为是他,颇有些欣喜地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妈妈。
上次打过电话以后,妈妈一直没有动静。她说好了给她一个月时间,就真的不再打搅她,她便做了鸵鸟,打算一个月以后再去跟妈妈摊牌,说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他,大不了,她就偷偷把自己嫁给他……
电话里,妈妈果然没有提林霁远的事情,像平时一样,嘘寒问暖,两个人相谈甚欢,直到快挂电话前,妈妈才忽然话锋一转:“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还有两个星期,你想好了吗?”
 她给自己打了打气说:“妈妈,两个星期以后我们公司的新产品正好要上市,我那个时候肯定很忙,我过年回来再跟你……”
  电话那头传来叹气的声音:“未若,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肯定跟他有感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的得了那种病,抛下你一个人走了,你下半辈子怎么办,一个人怎么过?你跟他能生孩子吗?你要照顾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气,你想过没有?妈妈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受罪……你就当妈妈求你还不行吗?”
  “妈妈,我不能……”越是知道妈妈说的残酷的事实都是可能发生的,她越是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心情,心乱如麻地,只能一遍遍地说“不能,我不可以……”
  “未若,你再拖下去,不能当断则断的话,对你和他都没有好处……”妈妈似乎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冷漠,只是颇有耐心地循循善诱。“现在你们在一起还没多长时间,还来得及,分手了,你和他都容易缓过来……”
  没多长时间……如果不算当中那十年的话,他们在一起,确实是没多长时间。可是她每天早晨醒来,都会发现整夜一直和他十指紧握,谁也没有松开过,这样的难舍难分,若是有一天真的变成陌路,她又怎么能缓得过来呢?
  “你现在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妈妈是过来人,爱情不能当饭吃。你跟他分手了,好男人也不是找不到……”
  电话那头,妈妈的口吻笃定地有些奇怪,像是吃准了,她一定会选择跟他分手一样。
  她听着听着,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血涌上头,却镇定清晰地说:“妈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
  说完这句,便是沉默,接着,她便挂断了电话。
  她低着头,毫无意识地盯着茶几上的一只杯子看了很久。晚上只吃了一点点的泡面,在胃里翻腾着,几乎要从咽喉直窜而出。她为了他,如此辛苦地坚持,甚至已经打算跟父母决裂,他却还拿她当个外人,还这样对她发火,陡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委屈得眼眶泛红。
  她呆坐了半晌,才起身去洗手间,打算洗个澡上床。刚开门进去,忽然周围一片黑暗,所有的灯同时熄灭,空调也瞬间停止了转动,本来有些嗡嗡声的房间里,立刻一片安静。
  停电了。
  她适应了片刻眼前的黑暗,想起洗手间的橱柜里还有上次用剩下的熏香蜡烛,便走到角落里蹲下去摸柜门。这个橱柜在洗手间的最角落里,放的几乎都是平时不用的东西,她开了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刚打算去拿手机照个亮,却听见了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
  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人的其他感官似乎敏锐了许多。她听见门被推开,接着便又是一片安静,大概是林霁远看见这片黑暗,也愣住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手里拿着钥匙站在门口,有些错愕地皱起眉毛的样子。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为了赌气,或许是为了吓吓他,她仍然不出声地蹲在原地,只是竖起了耳朵,听着周围每一丝每一缕细微的响动。
  门厅里先是传来了电灯开关的声音,噼噼啪啪地响了几声,接着停顿了那么一两秒。
  他连叫了两声,见没有人应,便快步走了进来,两只脚的脚步声,一深一浅,差异明显,那是因为这几天天气不好,他一直不太舒服,那样熟悉的脚步,在这完全没有光亮的环境中,空洞又漂浮。
  林霁远显然没有来得及换鞋,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极为清晰,显示着他先是在餐厅和客厅里转了一圈,在他刚要走出客厅的脚步声中,忽然夹杂了“咚”的一声,接着便是玻璃杯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未若刚下意识的直了直身体,想要出去看看,便听见他径直继续刚才的步伐,没有一丝犹豫地进了书房。
  她再度蹲回去,听见他很快便到了卧室。他每找过一处,脚步便凌乱几分,到最后离她最近的时候,已经是慌张无比的样子,急促的步伐敲打在实木的硬质地板上,她的心跳,便跟着那脚步声紊乱起来。
  终于,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又钻了一点,小心地抬起头,看见门口的一个黑影,推开门,便再也没了动作,呆立了片刻,才缓缓地转身。
  房间里有一点点外面的积雪反射进来的微光,她能看见他的轮廓,那修长消瘦的背影,溶在黑暗里,带着一股颓然而绝望的气息,他转身的样子,像极了电影的慢动作,艰涩而滞重。
  在找遍了整个家里也没看见她以后,他像是死心了一般,接下来的脚步便骤然慢了下来。
  她小心地站起身,从身后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抬手扶着家具,几乎是一步一捱地挪到床边,再一手撑住床垫,一手扶着右腿的膝盖,极慢极慢地坐下,倚在床头,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筋骨一般瘫软无力,连肩膀也虚弱地垮了下来。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个侧影,一动不动,沮丧地垂着头,像是陷入了绵绵的沉思中。房间里,凝结着一片死寂,连空气似乎都被他的失望冻成了冰。
  良久,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床头柜上有一对情侣杯,一大一小,他们一人一个,杯里还有昨夜的剩茶。
  他拿起她的那个,仰面喝完了茶水,杯子仍贴在唇边,便又是呆呆地静止住了,无意识的目光,不知道落在那里。
  未若站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这样的林霁远,她从未见过。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的时候,就好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玻璃人,只要伸手轻轻一碰,便会碎成一地。看着他,她自己的魂魄力气,似乎也被人抽吸干净,只得傻傻地愣在那儿,很久很久,才攒足了力气,慢慢地走了出去。
  “霁远……”她走到门边,小小地叫了一声。
  他蓦地抬起头坐直了身子,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一言不发地,只是盯着这边看。周围的一片模糊里,她找不到他的视线,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得又走近了几步,却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自动停了下来。
  他放下了手上的杯子站起身来,脚步有些不稳,却一步便迈到她的面前,毫不犹豫地一把抱紧了她。
  “若若……”
  他只叫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重的呼吸从头顶上传来,每一声都像是如释重负的叹息。
  她伸手抱紧了他的腰,耳边就是他急促的心跳声,毫无章法,毫无规律。
  “霁远……”她抬起头,刚想说什么,一双冰凉的唇便落了下来。
  她刚意识到,他的唇齿间,有浓烈的酒精气味,心里一惊,却还没来得及反映,就发现自己被他踉跄着推倒在了床上,紧紧地压在身下,而他的一双手臂,就垫在自己的背下,仍旧是那样紧紧地勒住了她,不肯放开。他的唇齿,一刻也不曾停滞地,近乎疯狂地咬着她的口舌,那呛人的酒味充斥着她的意识,很快便令她呼吸困难。
  未若试着摇了摇头,想找到一丝新鲜的空气,他却猛地抽出一只手,急迫地按住她的头顶,让她无法动弹半分。她明白,自己无法挣脱,便只好不再挣扎,却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后,带着一缕抚慰的温柔。
  他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舌尖的动作更大力了几分,手指立刻滑到她的胸前,开始解她的衣服纽扣。她本来就已经脱了外衣打算洗澡,身上只留了一件针织衫和一件衬衫,只是那针织衫的纽扣小巧圆滑,他的手指笨拙地摸索了许久,也没解开一颗,那夹杂着酒气的呼吸蓦地粗重焦急了很多。她刚动了动身子,就听见一阵轻微的撕裂声,接着,便是几粒纽扣落地发出的撞击,叮叮咚咚的,格外清脆。
  他竟然直接扯开了那一排碍手碍脚的纽扣。
  隔着两个人的衣服,她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体里腾起的一团火热,带着一丝粗暴和野蛮地,迫切地在寻找一个出口,迫切地要确认,她就在这里。
  “霁远,今天……不行……”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扭开了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
  林霁远却像是真的喝多了神志不清,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一般,滚烫的手掌径直穿到她的裙底。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推开他的手臂,腾地往后挪动了一些:“我说过了,今天不行!”
  黑黢黢的房间里,她的音量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他终于清醒,全身一僵,却还保持着伏在她身上的姿势,好像不该如何是好,而她似乎也被自己吓着了,想不明白,本来已经褪尽的不满和微愠,怎么会又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又轻轻地把手臂环上他的肩头。
  房间里本来有残存的暖气,没过多久,也渐渐散尽。未若没穿多少衣服,开始觉得有些冷,本能般地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这样小的一个动作,却像是惊醒了他。他默默地拢好她胸前的衣衫,才撑着床垫,慢慢站起身来。
  “我去看看是不是保险丝爆了。”说着,他便转身出了房间,开门走到走廊上。
  他略显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漆黑中,很久以后,才缓缓地又走回来。
  “是市政限电,这一片都停了……”他一边说,一边关了门。
  未若已经穿了衣服,环着手臂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茶几上的一支灯火如豆的蜡烛上,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薰衣草暗香,见他进来,她拿起蜡烛捧在手里,走了两步迎了上来。
  “霁远。”她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攀上他的手臂,抬头看着他晦明难辨的双眸。“今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霁远依旧那样沉沉地看着她,半晌才轻声地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更好……”
  刚才回了家以后,未若已经想过很久,即使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也渐渐反应过来,林霁远并不像是心情不好,就会莫名其妙拿工作开玩笑的人。
  像是要再让她相信自己几分,林霁远低了头,拉住她的手,摩挲了两下她的掌心,才低低地说:“你相信我。”他的声音温柔,语气里却有不容她辩驳的淡淡命令。
  未若的心底,早已经恍惚着叹了无数次气。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她愿意相信他瞒着自己总是有原因的,就像他也瞒着那有50%可能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厄运,就像她也对他瞒着家里要把她扫地出门的态度,一切的隐瞒,都是被那双看不见的命运之手步步紧逼,直到无路可退。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半转了身,脚步还没抬起,又被他一把紧紧地拽住手臂。
  “你去哪?”他的声音,顿时起了三分惊慌。
  “停电了不能洗澡,但是总是要洗脸洗脚的吧?我去烧水。”她勉强笑笑,捧着蜡烛走去厨房,留他一人静静地站在这一片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夜里一直没有来电,窗外反而刮起了大风,新的一波冷空气夹带着雪花,侵袭着这座经历了好几个暖冬的城市,突如其来的寒意,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未若不自觉地在被窝里蜷成一团,却依旧觉得全身冰凉,除了那只被林霁远一直握着的手还有一丝暖意。他感觉到她有些瑟瑟发抖,微微地往她身侧挪了挪,另一只手探上她的小腹。
  “痛不痛?”
  “还好。”她覆上他的手背,那手掌宽大温暖,再加上他那样温软的一句关心,她便没出息地觉得好点了。
  “我去帮你烧点热水喝。”他说着,就要掀被下床。
  “不用了。”她拽住他。“黑灯瞎火的,烧什么水啊。”
  “那你受凉了……”他还要说什么,被她轻声地打断:“你……少像下午那样冷冰冰地凶我,我就没那么容易受凉了。”
  他一怔,不自觉地又靠近了她一些,侧了侧身,把她抱进怀里。
  “若若……我……”
  “你跟陆烨钧有什么矛盾,我明白,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其实也不想管,我相信你……但是……”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你那个样子,很让人讨厌。”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只听得见窗外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窜过。
  她终于,还是讨厌他了……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窒闷,那潮水一般涌起的复杂情绪,宛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将他生生溺毙其中。
  “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以为我走了?”僵持了片刻,还是她先开口。
  他没有回答。
  “霁远……如果你总是这样,我不能保证……下次也不走。”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他明白,在这温柔的外表下,她的心并不柔弱,反而有股令他也想不到的坚强和韧劲。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她的手,仿佛下一秒钟,她便会凭空消失。她说完那些话,便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睡了,睡梦中,似乎是为了取暖一般,下意识地一直往他的身边贴,直到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密不可分。
  这一夜,不知道这座城里有多少对人紧紧相拥着入眠。而所谓的爱情,无非是祈求另一个人的体温,能融化尘世间的冰雪,能在寒风潇潇世事飘摇的人生里,抓住一丝温暖与依靠,纵然有时会互相刺伤,也希望那个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还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亲耐滴童鞋们,虽然后面的情节,偶想是想好了,但是,写的很慢很慢,因为……偶纠结啊,痛苦啊……挠墙ing……偶会尽量努力的,多谢大家的宽容。
PS,我再怎么纠结,也没有可怜的小林童鞋纠结……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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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班,林霁远便匆匆忙忙地要飞去北京,只看他的神色,未若便已经隐约猜到,一定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在那边等着他。他根本没时间细说原因,整天都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甚至行李也是未若先一步回家,帮他收拾好了的。
  “回来的机票……订哪一天的?”未若站在门口,把行李交到林霁远的手上。他这样的临时出差,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她心里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他低头看手机上的行程簿,头也不抬地说:“星期六好了。”
“那天25号,我们还可以一起过圣诞节。”她笑起来。“可惜平安夜要一个人过了。”
他抬了头,淡淡地笑了笑,那笑意,半点也没流入眼底。
  “箱子里有暖宝宝,我看过天气预报,北京也在下雪,很冷。”她假装没发现什么,拉着他的手说。
  “我又不在室外呆着,哪用得上这个。”他皱了皱眉头,终于收起手机,抬起头,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那边有个朋友,遇到了点麻烦……非去不可……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着,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简简单单,自然而然的亲昵,令她忽然觉得心底里甜丝丝的。
“能让你这个时候扔下Alpha的,肯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她笑着说。“快走吧,待会要赶不上飞机了。”
“嗯。”他点点头,穿上大衣出门。
未若看着他进了电梯,才合上了大门。刚坐下不久,门铃却又响起来。
林霁远空着双手站在门口,显然已经下了楼,把行李箱放上了车,又折回来。\&
  “忘带什么了?”她奇怪地问。
“你不是有条手链,只要带着就会走运的吗?”他一脸认真地问。“是啊……你要那个?”她被弄得一头雾水,那条水晶的手链是她最喜欢的一样首饰,总是号称是自己的护身符,还曾经被他嘲笑说是封建迷信,现在巴巴地又赶回来,就为了那样东西?
  “嗯。”他仍旧是一幅严肃的神情,直到她去把手链找了出来,交到他的手上,才看见他点了点头,收紧了五指,把手链紧紧捏在掌心里,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霁远。”她赶在他再次走进电梯之前,拽住了他的袖子。“放心吧,会一切顺利的。”
  她看得出他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却不知道如何排解,只好无力地说了句安慰的话。
“嗯。”他点头笑了笑,暗黑的双眸里,似乎闪过一缕希冀。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他握紧的掌心始终没有松开过,直到那本来冰凉的手链,渐渐沾染上了他的体温,和手心的一层薄汗。
林霁远走的第二天,未若便开始感冒,连着又加了两天班,症状愈发严重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开了一个下午的会,她趴在桌子上头昏脑胀的,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未若,怎么了?”有人关切地伸头过来看了看她。
  她无力地摆摆手:“没事,感冒了,等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那人给她冲了杯热茶放在手边,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却觉得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还是趴在桌上,直到热茶变凉,才撑着桌子爬起来,稀里糊涂地打车回了家,洗了个澡窝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抱住林霁远的枕头,假装他就在身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间,她被家里的电话铃声吵醒,伸手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颇为僵硬的女声,在说英语。
“你好,请问林先生在吗?”
  那声音的口音非常明显,她一听便听出来,电话那头,是个德国人。
  “他……有事情走开了……马上回来……请问您是哪位?”
她试探着开始说德语,并且开始撒谎。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怎么会如此毫不犹豫地说着谎话,似乎是潜意识里,被某种奇怪的直觉支配着的。
“啊……你好。”那边是个年轻的女孩,听见她在说德语,语调顿时轻快起来。“我这里是法兰克福亨廷顿舞蹈症研究中心。”
飞速滑过耳畔的德语,其实她并没有听得太仔细,只听见了最关键的“亨廷顿”,心跳便毫无征兆地狂飙起来。
  “噢,林先生……我先生不久前去过你们那里……”她已经翻身坐了起来,集中全部心神,从未觉得说德语,竟是这样难的一件事情,继续说着谎言,还要尽量装出坦荡荡的样子。
  “是的。他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来取,我们在进行年底的整理工作。林太太,麻烦您通知他,有时间来取一下报告好吗?”
  “呃……最近他可能没有时间……因为我生病了,他一直在家里陪我……您能不能先把检查结果告诉我们?”细细密密的汗水,很快便已经浸透了她的手掌心。
“对不起林太太,这属于病人的高度隐私,除了本人,我们是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的。”那个公式化的口吻,说得倒略有些遗憾的样子。
  “小姐……”未若喘了喘气,做最后的尝试:“这个检查他本来并不想做,是我让他去的,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应该知道,对不对?”
“林太太……不好意思……”对方有些为难的样子。
“其实他自己并不介意,是我……是我太爱他,我没有办法失去他……我想,你一定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这样的话,用外语说&&出&&来,似乎显得比较容易,只是她说着说着,已经开始呼吸急促,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既希望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拜托您……我……拜托了……”她早已全无睡意,胸中只有一片空荡无奈,语无伦次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短暂的片刻沉默以后,那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恭喜您,林太太……”
  她只觉得眼前似乎腾的一亮,像是有朵璀璨的烟花腾空而起,划过绚烂的一道弧线,绽出星星点点的七彩光芒。
  这喜悦来得太过强烈,她一瞬间红了眼眶,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哦,只是祝您圣诞快乐。”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格外亲切可爱,说完,还补充道:“祝您和林先生健康长寿。”
  “多谢,也祝你圣诞快乐。”未若笑着答谢,却发现一滴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脸颊。
  她起身站到窗边,暗夜中雪光反射出一片晶莹剔透,天上仍有碎银般的细密雪花飘落,洗得空气一片清新。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泪水很快便消失无踪,甚至本来的头痛鼻塞,也缓解了很多。
  她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号,铃声便响了起来,简直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的心情直攀到高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便笑开了。
  “霁远……”她丝毫没有怀疑,如果这时他就在身边,她肯定会手脚并用地抱紧他。
  “你怎么了?”林霁远一下子便听出了她喃喃的鼻音。
“没怎么啊……”
她还想抵赖,却立刻被他打断。
  “……嗯。”她只好乖乖承认。“感冒了,不过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沉默了一下,接着,压低了声线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信号有些不太好的样子,断断续续的:“你……我怎么……你一个人……”
  因为听得不是很清楚,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
  她其实很少听到他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先是一愣,接着便神清气爽,顿时觉得头也不那么疼了,对着话筒开始撒娇:“那你早点回来嘛……回来给我熬粥喝……”
  他又沉默了片刻,才简短地说:“好。”
  “北京冷吗?你这两天怎么样?是不是很忙?我都忙昏了,也没时间打电话给你……”她哑着嗓子一迭声地问。
  “没事,都挺好的,这边……不用你操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速极慢,话语间比平时温柔很多。
“你腿疼吗?”
  “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
  “晚上睡得好吗?”
  “很好。”
  “想我了吗?”
  “……想。”
  “有多想?”
  “……很想。”他一直极有耐心地回答着她每个问题,连说平时从来不说出口的肉麻话也没什么犹豫,她把手伸到窗外,一抹雪花落在指尖,居然久久不曾融化,她看着那点雪白,满心温暖地说:“我也想你了……”
  他像是轻笑了一下,轻声对她说:“你不舒服,就先睡吧,别忘了开加湿器,不然太干燥了,嗓子会更痛。”
“嗯,好。”她一边应着,一边上床躺在被子里。“我上床了。你也早点休息哦。”
“别挂电话。”他忽然放大了几分声音。
  “啊?”她有些没听明白。
“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别挂。”他压低了的声音,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缓缓地,像春日里荡漾着的一泓清泉。
未若只觉得心仿佛陷入蜜罐里一样,甜得发腻,她依言把手机放在耳边,睡着之前止不住地笑着暗想,分开了这么两天,他便也绷不住了。要是换作平时,他哪里会做这么肉麻的事情。&&她的呼吸声并不明显,隔着电话,几乎什么也听不见,林霁远却不知道自己听了多长时间。他只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地保持着那样一个通话的姿势,很久很久。
  在他的头顶,是布满铅云的法兰克福的天空,视线所及之处,人烟稀少,偶尔有穿着厚重冬衣的人匆忙走过,无不拧紧了衣领,埋头抵御着寒冷。公园里的树木已经枯尽,只留着暗褐色的树枝,随着大风吹过,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是这些树最后的呜咽,凄凉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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