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不可天下人负我我…”凤于九天里的哪一章凤鸣说得

凤于九天&03&威镇博间&第一章
作者:风弄
  说到和离王串通,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凤鸣斟酌片刻,问妙光:“公主可曾听过曹操?”
“曹操?”她当然没有听过。
“曹操最著名的一句话,叫作――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对,此人是个狠心枭雄,一辈子做了不少辜负别人的事。他虽然建立功业,后世却被人唾骂。我的想法,刚好和他相反。”凤鸣诚挚地说:“如果我不信任公主,公主的一生可能就要毁在我手上;如果我信任公主,也许就会被公主和离王合谋算计。两者权衡,我宁愿被公主辜负,也不想辜负公主。”
妙光如被当头棒喝,浑身一震。
心中波涛,顿时翻滚起来。
本以为鸣王英俊潇洒,身怀绝学,本xing却单纯愚笨,昨日一骗就诱了他上当,妙光未免轻敌。不料鸣王居然另有一套待人哲学,这高山沧海般的气度,舍身为人只求仁义的风范,怎不令人赞叹?
她眼中水波颤动,蓦然发现自己失态,忙转头掩饰:“鸣王恩德,妙光怎么敢当?”
“又开始说恩德?”凤鸣摆手道:“我们还是先聊聊如何当公主的替身,引开追兵吧。”
纵然感动,王兄的指示还是要做。妙光收拾心情,重新坐下,与凤鸣密谈。
“永逸送上贺礼,今日已经起程离开都城。我与他约定后日相见。所以,我明天就要偷偷离开都城。鸣王帮我引开追兵,明天也必须偷偷溜出都城,换上我的服饰朝东急驰,东边二十里外,有一条河,我的心腹会在河中放置一具容貌酷似我的尸体,让大家以为我逃亡时坠马掉入河中浸死。”
凤鸣拍掌:“妙极,我把他们引到东边让他们去看假尸体,大家见了尸体都不会再追查公主的下落。只是公主在别馆里,怎么可以无声无息……”
“鸣王放心。我会先装出身体不适,独自在房中休养,不许他人入内,然后悄悄离开。不过这最多可以拖延他们半个时辰。鸣王悄悄出了都城,在城外潜伏,一旦发现追兵出城,请立即现身朝东驰去,让追兵紧跟不舍。”妙光笑道:“后面的追兵都是西雷王的属下,即使追上鸣王,也应该不碍事吧?”
“不怕,他们绝不敢伤我。”
“那我就放心了。”妙光凝视凤鸣片刻,从腰带上摘下一个小小香囊:“鸣王大恩无以为报。这香囊是永逸送我的,请鸣王带在身边,将来鸣王有什么事要永殷帮忙,只要永逸看见这个香囊,一定鼎力相助。”
“他送你的东西,给我未免有点……”凤鸣点头。
“鸣王就收下吧,今日商定后,明日分头行事,无论妙光能否逃脱,我与鸣王恐怕都再无相见之日。这个香囊,就当是纪念好了。”
“好。”凤鸣接过香囊,放到怀里:“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再讨论了一会细节,凤鸣才回宫。
这边容恬出了太子殿,和烈儿入了密室。
“大王,哥哥来消息了。”
&&& “如何?”
烈儿道:“若言毫无动静,一直处理国事,对妙光公主的处境并不担心。他好像笃定鸣王有毒在身,西雷一定不会伤害公主。”
“那浮岩的解药呢?”
烈儿低头:“还是偷不出来。不过哥哥探听离国有一异人,药理极为精深,若言的药术也许就是学自此人。他已经出发前去这个异人的隐居地,希望可以将异人请到西雷为鸣王疗伤。”
容恬叹气道:“要快,否则凤鸣撑不住。我们手上,只有一颗缓解的药,一月之期也快到了。”
“大王放心,哥哥一定尽快将他请来。”
一路驰马扬鞭,凤鸣仔细想着所有的事情。他也不是笨蛋,自然考虑妙光是否有可能算计他。明天只需要出城,见到西雷的追兵就跑,跑不了就乖乖被人抓回来。整个过程,自己都没有被妙光那边的人控制在手上,而且都在西雷兵的眼皮底下,即使妙光要害他,又哪里有机会?
看来妙光确实没有害他的意思。
入了太子殿,容恬还没有回来。秋篮等聚在桌旁谈笑,见到凤鸣回来,连忙站起来迎了。
“鸣王回来了,秋星,快把刚刚进贡上来的新鲜水果端过来。”
秋星端了一盘果子放在凤鸣面前,笑道:“最新鲜的月月果,鸣王快尝一下。”
月月果形状小巧,只有手指般大,颜色翠绿。凤鸣捏了一个扔进嘴里,眼睛一亮:“好甜,真好吃。”他又放了几个进嘴里,对秋月她们说:“你们也快尝一尝。”
“我们都偷吃了好几个呢。”秋月嘻嘻笑。
秋篮老气横生道:“你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进贡的东西居然自己偷吃。”
秋星嘟嘴反驳:“你不也吃了吗?”
“我只吃了一个,你和秋月都吃了四五个。”
凤鸣哈哈大笑,送了一个进秋篮嘴里,哄道:“好了,不要吵,你也吃四五个好了。”
正闹得不亦乐乎,容恬回来,看见凤鸣玩闹,悄悄从他身后掩过去,猛然低头咬走他指间的月月果,还含着指头不放。
“好甜。”容恬用舌头轻轻舔凤鸣的指头。
秋篮等连忙行礼,识趣地四散。
凤鸣把指头抽回来:“咬人的小狗。”
“再喂一个。”
&&& “不喂。”
“那我喂你吧。”
容恬咬起一枚月月果,送到凤鸣唇边。
昨夜才吃了西雷王,凤鸣今夜当然乖乖躺在容恬怀里保持体力,明天有重要任务在身,至于可口的小恬,以后再吃吧。
温馨地过了一夜,容恬天刚亮就起床上朝去了。凤鸣眯着眼睛,等他一走立即爬了起来。
“鸣王要去哪里?”刚抬腿,迎面碰上烈儿。
&&& “出去。”
“昨天已经悄悄出去一趟了,今天又跑出去?”烈儿嬉皮笑脸挡着路:“不告诉我去哪儿玩,我就告诉大王去。”
&&& “不要!”
“那就告诉我啊。”
凤鸣看看左右,把烈儿拖进角落。
事到如今,千万不可以让容恬知道。凤鸣叹气,只好把妙光公主的事全部告诉烈儿,只是隐瞒了永逸的身份,只说公主要私奔,要他帮忙引开追兵。
“今天就是行动的日子,烈儿,你不会去告密吧?”
烈儿想想,摇头道:“我也不想大王娶那个公主,她跑了更好。只是我担心里面有诈,他们会对鸣王不利。”
“这个我早算过了,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整个过程都在公众场合,我只要大喊一声他们就跑不掉。”
“如果鸣王已经想妥当,那就没有问题。”烈儿兴致勃勃问:“要不要我帮忙?”
“好啊,我要到市集去见公主的侍从,他把公主的服饰给我,让我可以乔装打扮。”凤鸣也有点不放心,对烈儿道:“你帮我悄悄出宫,在市集外看我的手势。那是我和离国侍从唯一近身打交道的时候,只要过了那个时候,就绝对安全。”
“好,万一公主骗你,只要鸣王一做手势,我就立即通知大王来救你。可是……鸣王为什么要冒险救离王的妹妹?”
凤鸣刚想把昨天那套让妙光叹服的道理搬出来,却发现时辰不早,拍拍烈儿的头:“嘿嘿,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两人悄悄出宫,换了普通服饰。凤鸣还为了遮掩容貌,特意戴了个大斗笠。两人去到市集,公主派去的侍从果然已经隐藏在人群众。
身在重大事件中履行重要的职责,凤鸣兴奋地不得了,对烈儿耳语:“我过去拿了东西就会出城。你不放心,在后面远远跟着我好了。”
&&& “好。”
有烈儿在一旁保护,他更放心,大胆进入市集,与那侍从碰头。
“公主已经离开了?”凤鸣压低声音问。
“对,刚刚离开小半个时辰,这些衣物交给鸣王后,小人也会离开。”
“那好,我立即出城,看见追兵就引。”
凤鸣接过衣服,刚想转身离开,那侍从忽然问:“鸣王可知道,现在四面都是西雷监视的人马?”
“什么?”凤鸣一震。
“除了鸣王身边的近侍烈儿,还有西雷王派来的人。请鸣王合作,与我转到市集后面的角落,那是监视者视线唯一到达不了的地方。我们会派人假扮鸣王,引开众人,让鸣王可以出城。”
凤鸣低头,脑中数个念头急转。
如果容恬一直监视,那妙光一定逃不了;妙光逃不了,他此刻又何必跟着侍从走。他摇头道:“既然妙光公主逃跑计划失败,我没有必要跟你去角落,你放心,我会尽量营救公主的。”
“呵呵,鸣王真有趣。”侍从的眼中闪过狡黠:“我公主以聪慧著称,她要离开西雷,何必鸣王帮忙?鸣王此刻若不听我吩咐,只怕西雷王立即有xing命之忧。”
他语气yin森,好像顷刻把寒流注入凤鸣心脏。
凤鸣瞪大眼睛:“容恬?”
“公主何人,鸣王居然敢将公主的东西随身带在身边?那香囊中是天下奇药,此刻不但鸣王已经中了公主下的毒,连西雷王和太子殿中所有侍从,都已经中毒。”他冷冷道:“鸣王不相信,不妨轻轻按胸前第三根肋骨,是否痛不可当?”
凤鸣半信半疑,转头看烈儿,正在远远地看着他。
他举手在侍从说的地方一按,一阵尖锐刺痛袭来,几乎当场倒下。
“如何,我所说没有错吧?我王只想请鸣王到离国做客,只要鸣王照我们的话去做,解药立即奉上。”
“妙光她……她利用我对容恬下毒?”凤鸣脑中一阵轰鸣。
如果凤鸣中毒,那容恬应该也中毒了。妙光有机会借他下毒,绝对不会只下普通的毒。
容恬,我该怎么办?我居然害了你?我不可以害你……
要救容恬,首先要见到妙光。
“鸣王,时间无多,不想西雷王死,就独自转身,到对面那角落去,我们已经安排了假扮鸣王的人。等假扮的人引开西雷监视者,请鸣王戴上这包衣物中的人皮面具,从东门出城,公主会在那里等鸣王。”
凤鸣张大眼睛,想到正在上朝的容恬也中毒,心中慌张无比,颤动着嘴唇问:“要是我跟你们走,你们不给容恬解药怎么办?”
“鸣王信我们,西雷王还有一线生机。不信我们,只能和西雷王一同毒发而亡。”
烈儿还在伸着脖子看着凤鸣。
凤鸣呆了片刻,眼中闪过坚毅,点头咬牙道:“好,我信你。”果然遵照侍从的话,独自转到角落可以遮挡所有人视线的地方。
凤鸣念着容恬的名字,遵照侍从的话,果然一路出了东门。
一出东门,立即有个女孩迎住他,送他一匹马,嘱道:“这马知道地方的,你骑着就好。”
一切象不可思议的戏剧。凤鸣此刻已经没了选择,只好乖乖上马。骏马长嘶一声,果然开始狂奔,一连奔了三十余里,到了一个车队前。
这是西雷最常见的商人车队,凤鸣在都城每天都可以看见不少车队入城。
马步一停,车队立即钻出几个人,将凤鸣领到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前。
车帘忽然一掀,露出妙光的笑脸。
“鸣王终于来了,让我好等,快上来吧。”她一向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笑脸,此刻分外可怕。
凤鸣上了马车,恨恨别过脸。
“真抱歉要鸣王独自驰马而来。不过只有鸣王独自乔装出城才可以不引起守卫注意顺利出城,西雷王只严令要好好查看多人行旅,生怕你被人劫持了,又怎么可以猜到鸣王会自动自觉乖乖地出城和我们会合呢?”
凤鸣冷冷道:“废话少说,你答应的解药,快点送到王宫去,不然我立即咬舌自尽,你休想把我弄到离国。”
“解药?”妙光呵呵笑起来:“哎,鸣王真是天真得笑死妙光。西雷王何人,若可以轻易毒害,王兄早就动手了。容恬日夜监视鸣王动静,鸣王身上哪一样东西不被他派人查过?何况那香囊是我送给鸣王的,只怕鸣王一出别馆,就被西雷王派人偷换了。我送个有毒的香囊给鸣王,不是给西雷王杀我的借口吗?”
“你……”凤鸣霍然转头:“那我的胸口……”
“那个毒,鸣王早在繁佳就中了。西雷王也知道,就是不敢告诉鸣王,生怕他的心肝宝贝心绪不宁危害身体。”
“中毒?我中了毒?”
妙光啧啧摇头:“鸣王对这些yin谋诡计太没有防备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其实西雷王已经够周到,处处保护,无时无刻不派人监视着鸣王,自以为万无一失。我正好趁他自大之心,设一个计中计,他想暗中算计我,我就暗中算计他。”
“妙光,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凤鸣从地上跳起来。
“惭愧,没有鸣王鼎力相助,妙光怎么可以得逞?此次为王兄将鸣王带回,真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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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凤于九天第27部&1-2章
看着身材高大的若言在自己面前的软席上缓缓入座,一直心脏怦怦乱跳,屏息以待的凤鸣,总算暗中舒了一口气。
若言用可以穿透人心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哑然失笑,“本王是在做梦吗?鸣王竟然会主动提出和本王一起坐下聊聊。”
凤鸣心道,恭喜恭喜,你猜对了,这当然是个梦,不然我吃饱了撑着跑到你的离国王宫来干什么?找死吗?
当然,他是不会这么乖把真实答案告诉若言的。
凤鸣微笑着问,“依大王之见呢?”
“本王觉得……”
“本王觉得,当鸣王表示友好的时候,本王就该小心了。”若言淡淡的话语中,暗藏讥讽,“本王记性不差,还没有忘记鸣王在阿曼江边献给本王的那条连环船之计。”
“呃,这个……”
凤鸣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哪个混蛋提议说什么好好相处的?根本就搞不清离国和西雷的新仇旧恨有多深嘛!看样子,若言还牢牢记得当年阿曼江一战的耻辱。
这次死定了。
原本在睡着前,他和容恬制定了很多策略,例如见到若言应该如何表示友好,如何用话题引起若言的兴趣,包括治国良方啦,均恩令啦,同国大战啦。
甚至只要可以吸引若言的注意力,让若言不对凤鸣作出伤害性的事,甚至把兵法背几条给他听也OK。
没想到,这个可恨的家伙居然一上来就提起阿曼江之败,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格局呀……
“鸣王无话可说了吗?”见到凤鸣愣住,若言唇角勾起一丝危险的笑意,有趣地瞄着他那张依旧藏不住心事的脸。
多久没见了?个头似乎又长高了。
当初细细长长,仿佛稍用点力就会被折断的手指,如今优雅地垂在身侧,晶莹洁白,修长而拥有了内敛的力度。
在惊隼岛上,指挥众人把同国大军砸成飞灰的,就是这双手吧?
如果,可以一边饮酒,一边慢慢把玩这双珍贵的手,必是一件爽事。
“咳咳,”发现若言诡异地盯着自己的手,把手悄悄往袖子里缩了一缩,努力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难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不能。”
“为什么?”
就算恐怖分子也有谈判的可能性呀!
“因为本王没这个耐性。”若言眸中掠过捕猎的光芒,话音未落,大手毫不客气地朝凤鸣抓来。
凤鸣惊叫一声,不顾仪态地抱着脑袋,一个倒滚翻。
幸亏他在体能方面,经过容恬、容虎、洛云等多位名师的专业教导,身手大胜往昔,竟然伶俐地逃过了若言这一次突袭。
狼狈地从地上一跳而起,发现若言高大魁梧的身躯已经站立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冷笑,俨然要亲手把他抓到手的样子,顿时心里一震。
这就是容恬再三叮嘱一定要避免的情况。
什么猎人见到逃跑的兔子都会忍不住暴戾地追上去,所以千万不要逃避,否则会引发对方更旺盛的侵犯欲。
为什么我不是猎人?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当兔子?
不逃,难道我自己往枪口上撞?!
“等一下!”在若言移动身形之前,凤鸣突然一声大吼,伸出一掌,虚虚挡在若言面前,“若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们两人之间,选择了容恬吗?”
若言见他居然没有继续逃跑,还有胆子向自己发问,也暗暗惊诧。
今日所见的凤鸣,和他记忆中那个见到他就哆哆嗦嗦,一脸恐惧的凤鸣截然不同,感觉更机灵了,更勇敢了,表情更生动了。
更,有趣了。
“因为你在遇见本王之前,先遇见了容恬。如果你从小生长在离国王宫,先遇见的是本王,本王保证,会让你深深地爱上本王,从此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我又不是小鸡。”
“嗯?”凤鸣奇峰突出的这句话,让若言大皱眉头,“这和鸡有什么关系?”
“小鸡破壳而出的时候,会把第一眼看见的动物视为母亲。”
若言想了想,点头道,“似乎确有其事,本王也曾经听说过,有的鸡会跟着鸭子去水里玩,也许就是错认鸭子做母亲了。不过,这和刚刚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为了什么目的,在浪费本王的时间吧?”
凤鸣心道,恭喜,又猜对了。
目的当然是要浪费你的时间。
凤鸣故意做出一副示弱的样子,向若言请求,“我们可以坐下再说吗?”
若言怀疑地上下打量他。
凤鸣叹了一口气,又耸了耸肩,直接走到若言面前,拿起他腰间垂下的长长的细带,和自己长袍上的细带,绑在一起,打了个蝴蝶结,无奈地看着他,“这样总可以了吧?我已经向你表明我不会逃走。你要是不相信,干脆把我关到牢里好了。但是,你把我关到牢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不过帮你多吃点牢饭罢了,你说是不是?”
若言双目炯然生光,虽然非常狐疑,却终于被凤鸣勾起更为激烈的好奇。
“好,”若言缓缓点头,“就让本王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
好不容易,让若言再一次坐回精致的软席上。
可是,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凤鸣轻咳两声,有条不紊地说,“所以说,小鸡一旦破壳……”
“再说什么小鸡之类的无聊话,本王就不客气了。”若言扫过来的目光,说明他是认真的。
“那……我们就说说你比不上容恬的地方,总可以了吧?”凤鸣忍不住冲口而出。
“嗯?”若言眯起眼睛,“鸣王是存心想激怒本王吗?”
凤鸣顿时缩了缩脖子。
不能怪他胆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怕了若言这么久,这次可以挺直腰杆和他面对面地谈判,已经很有进步了。
问题是,这个对手,实在不是随便说点小故事就哄得过去的。
不愧是当王的人。
看来,不管是容恬还是若言,都绝不会上一千零一夜这种拖延时间的小伎俩的当的。
唯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凤鸣思忖片刻,感叹着说,“我这一次来,本来是诚心诚意和离王示好,希望化解彼此恩怨。可是不管我说什么,离王都会往最糟的地方想。也不能怪离王,谁叫你我第一次见面时就没有留下好印象呢。唉,难道我们就真的不可能有心平气和相处的一天?”
这番话,除了第一句有点情非得已的虚假外,剩下的大部分倒真的发自肺腑。
若言也不禁沉思。
长时间以来,他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凤鸣。
但得到之后呢?下一步,当然是彻底地收服,让他臣服于自己雄风之下,让他对自己像对容恬那样的全心全意。
占有一个人的身体非常容易,但要得到一个人心悦诚服的归顺,却难比登天。
这才是真正的占有。
现在凤鸣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竟令人难以置信地主动示好,这是千古难逢的机会,如果自己主动放弃这个争取凤鸣的心的机会,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蠢材。
想到这里,若言心里已经松动,淡淡笑道,“鸣王已经在我离国王宫中,本王随时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既然如此,那也不急在一时。既然鸣王这么想和本王聊天,我们就聊聊,就当本王在占有鸣王可爱的身体之前,满足鸣王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凤鸣在心里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我才不会让你占有我纯洁的身体!
“那太好了,多谢离王的体贴。”
“不过本王有言在先。”若言先警告一句,“不要再把本王当傻子,说一些无用的废话浪费本王的时间。”
“离王放心,”凤鸣举起手,竖着两根手指对天发誓,“这次我使用的方法,包你不会觉得是浪费时间,而且,一定会增进我们彼此之间的了解。”
“什么方法?”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若言皱眉,“这是什么?”
“首先就是猜拳,猜输的人就要选择是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凤鸣立即热情洋溢地把游戏规则给若言详细解释了一遍。
若言听了规则,瞳孔微微一缩,意味深长地问,“赢了猜拳的一方,可以指定输家做任何事情作为惩罚?”
凤鸣打个冷颤,赶紧解释,“只能是跑跑步,唱唱歌之类的。”绝不包括上床!
“说真心话的人,不会撒谎吗?”
“不可以撒谎,一定要说真话。”
“嗯,”若言沉吟片刻,悠悠道,“既然如此,双方先立下誓言吧。”
“什么?”
“按对方的说法,立一个绝不说谎的毒誓。”
凤鸣咋舌。
哇,玩个游戏都要发毒誓,你也太认真了吧……
“鸣王不愿意?”
“哦不,我当然愿意,反正我说的都是真话。”凤鸣赶紧撇清。
“那就好,那么请鸣王按照我所说的立誓,”不等凤鸣反对,若言已经有条不紊地说道,“我,西雷鸣王,立誓在和离王若言的真心话大冒险中只说真话,绝不撒谎,若违此誓,容恬必死于若言剑下,尸骨无存。”
凤鸣满脸震惊。
“这个誓言,呃,是不是太毒了点?”凤鸣蹙眉。
若言冰冷的目光,缓缓斜到凤鸣脸上。
“难不成,鸣王从一开始,就打算撒谎欺骗本王?这个所谓的游戏,其实是鸣王的又一个诡计吧?”
“不不,我没有骗你。”
“那就很简单了。只要鸣王说的确实是真话,又何必担心这个誓有多毒呢?本王做事一向公道,鸣王按本王所说的立誓,反过来,本王也可以按照鸣王所说的立誓。”
这种时候,如果说NO,八成会立即被若言撕成八大块吧?
怕就怕他在把自己撕成八大块之前,先撕衣服,然后上演一出禽兽三级片……
凤鸣想起前几天噩梦中被若言压在身上凌辱的情景,浑身一阵颤栗。
咬牙想到,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底,抱歉,容恬,借你发个誓,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违背誓言。
“我,西雷鸣王,立誓在和离王若言的真心话大冒险中只说真话,绝不撒谎,若违此誓,容恬必……必死于若言剑下,尸骨……无存。”凤鸣纠结着肠子念出若言指定的誓言,表情坚决地迎上若言的目光,沉声道,“离王满意了吧?现在,该轮到离王了。”
“鸣王要我立什么誓呢?本王照办。”若言一脸轻松。
“请离王发誓,如果你破坏游戏规则,”凤鸣一字一顿地说,“就永远不能碰触我,一片指甲、一根头发都不许碰。”
若言双目霍然转厉,死死盯着凤鸣。
凤鸣全身绷紧,知道自己再次愚蠢地激怒了他,但此时此刻,绝不能继续示弱,唯一的机会就是坚持到底。
凤鸣昂着头说,“我身在离国王宫,离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他忽然停下。
若言冷冷问,“不过什么?”
“不过,离王要是连一个说真话的誓言都不敢立,我……”
“你就怎样?”
“我就以后再也不和你说真话了。”凤鸣对他不屑地一瞥。
虽然只是一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光华流溢,宝石一般生动诱人。
若言微愕。
他原以为凤鸣要说什么狠毒的威胁,没想到,却是如此孩子气的一句话。
天下之大,也只有凤鸣会在他若言面前以不再说真话来要挟。
“哈哈哈哈!”若言大笑之后,眼神深沉,直盯得凤鸣心里毛毛的,“刀枪箭斧,本王尚且不怕,还怕和你说几句真话吗?好,本王就陪你玩到底。”
凤鸣忙道,“你发誓不破坏游戏规则,不能撒谎,也不能玩输了就耍赖滥用武力。”
“好,本王发誓,绝不破坏游戏规则,否则今生今世,不得碰触鸣王一丝一毫。”
凤鸣双掌一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大声道,“好,誓言已立,游戏开始!”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就算打死凤鸣,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和若言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一天。
到底是怎么样诡异的命运,才能制造出目前如此荒诞可笑的一幕?
堂堂西雷鸣王,和他最惧怕最想躲开的离王若言,哥俩好的坐在同一块软席上撩起袖子猜拳。
值得幸运的是,凤鸣在猜拳方面,似乎有点天赋。
“耶!我赢了!”即使是最可怕的若言在面前,但凤鸣得意忘形之中,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看着若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很礼貌地问,“请问离王,你是选择大冒险,还是选择真心话呢?”
最好是选择大冒险,那我就惩罚他做两千个伏地挺身,这样可以拖延很多时间,说不定没等他做完,这个叫本鸣王焦头烂额的破梦就已经醒了。
睁开眼,我就可以见到最最亲爱的容恬。
“本王选择真心话。”若言饶有兴致地看着满脸兴奋的凤鸣。
虽然第一盘划拳输了,但能见到如此兴高采烈的凤鸣,却也算一份礼物。
这个小东西,在容恬面前就是这样活蹦乱跳的吗?
早就打探到不少关于他的消息,他的贪玩,他的爱捣蛋,他的小耍赖,还会逃学,他身边的人,都对他又爱又恨。
但是,在把他囚禁在身边的半年里,他却惜字如金……
既想立即把他压在身下,探索那象牙般雪白的可爱的身躯,听他婉转呻吟,但是,又想再继续看着他神采飞扬,说不尽的灵动俊逸。
“真心话啊?那我要问你问题了。”
“鸣王请问。”
“嗯……”这可让凤鸣有点犯难,玩这个游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对若言,他可并没有什么很想知道的问题。
早知道就和容恬商量一下, 看看要不要问点军事机密了。
凤鸣想了半天,才问,“我身上的毒,是你叫人放的吗?”
问这个好像有点吃亏,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
果然,若言毫不迟疑地点头,“不错,是我派去的人做的。”
“就是那个叫余浪的人吗?”
“本王已经回答过一个问题了。”
“哦,那继续猜拳。”
凤鸣撩起袖子,又伸出雪白漂亮的手,“幺幺四五六!哇!又赢了!”
连续好几盘,竟然都是凤鸣猜赢了。
而若言每次都选择了真心话。
“那个冒充杜枫的余浪是什么人吗?”
“离国王族。”
“是你要他毒死我吗?”
“本王怎么会害死你,下毒是为了得到你。我已经给西雷王去信,只要他肯把你送来,本王就帮你解毒。”
凤鸣愕然。
从来没有听到容恬提起过这件事。
“我们第一次在繁佳见面,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下毒?”
凤鸣的问题,让若言不禁想起第一次和凤鸣见面的情景,在繁佳三公主别致的住所里,正是这个天真幼稚的小家伙,破坏他向三公主求亲的大计。
从此,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再想过迎娶新王后的事。
“那个时候你是名义上的西雷太子,又博学多才,下毒害你,主要是为了对付西雷。”
也许,还有一点当时尚未清晰的,想把你囚禁在掌心里的想法。
凤鸣皱皱可爱的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容恬而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老害我。”
若言已经立誓不破坏游戏规则,也就是说,不会中途动用耍赖动用武力。
这种前提条件下,凤鸣暂时可以放下心防,畅所欲言。
“本来嘛,大家没什么私人过节,你离国看西雷不顺眼,可以用国家策略嘛,为什么总针对我这个无辜的人呢?第一次见面,你就在我身上下毒,毒发时几乎把我痛到死。”
“接着,你又打算让夏管骗我出营地,在外面布下伏兵想抓我,幸亏我没有上当。”
“没想到,你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让妹妹妙光出使西雷,用什么私奔的话来哄我,把我绑架了。”
“后来,在博间……”
“又后来,在土月族……”
“对了,还有,在悬崖上……”
“…………”
“你说,换了你是我,你会喜欢一直害你,抓你,折磨你的人吗?”
面对凤鸣义正辞严的指控,若言泰然自若,视线锐利深刻,微微笑道,“只有不听话的骏马才需要用鞭子调教,如果鸣王乖乖顺从本王,本王又怎么不好好疼惜鸣王呢?一旦本王疼惜鸣王,鸣王会比在容恬怀里更加满足。”
最后两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藏着淫邪的暗示。
凤鸣听得头皮发麻,生怕激起若言的“性致”,不敢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连忙岔开话题,“好啦!好啦!继续猜拳。看来你猜拳不大行啊,一盘都没有赢过……”
拳头划出去。
看着自己和若言停在半空的两只手,凤鸣瞠目结舌,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若言一盘都没有赢过,现在好了吧,话音未落就让若言赢了!
“本王赢了。”
“是啊……”
“请问鸣王,你是要真心话,还是要大冒险?”若言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让凤鸣忐忑不安起来。
不会想好了什么歹毒的惩罚吧?
放心,我死也不会接受大冒险的。
真心话,最多就是让你问一点私人问题罢了,就算你问我和容恬做的时候用什么姿势,我也不怕!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不过,谢天谢地,幸亏我一直不怎么过问容恬的军事机密,如果你问,我也只能老实不客气地说不知道,那可是大大的真话,嘿嘿。
“我选择真心话。”凤鸣这个输家作出了选择,斗志昂扬地说,“你尽管问吧。”
若言深如墨潭般的眼睛往凤鸣身上缓缓扫过,露出一丝令人心惊胆颤的浅笑,缓缓开口,“这真的是一个寻常的梦吗?”
凤鸣骤然僵住,半响,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宫到处都有守卫,你怎么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入本王的寝宫?本王醒来这段时间,为什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出现?如果说本王在做梦,但人怎么可能梦见从未听过的游戏。这种匪夷所思而有趣的游戏,似乎也只有此刻应该还在博间的鸣王才可以想得出来。”若言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仿佛要把面前的凤鸣刺穿了,“此情此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这个……”
“别忘了你立下的毒誓,有一字不实,容恬将会有一日死在本王剑下,尸骨不存。”若言不冷不淡地“好心”提醒。
“……每次只能提一个问题……”凤鸣一头冷汗地搪塞。
“那好,请鸣王先回答本王的第一个问题。”
凤鸣扭过头,避开若言好整以暇的审视,想起自己刚才用容恬姓名立下的誓言,挣扎了半天,最终气馁地低声说,“是的,这不是一个寻常的梦。”
若言一点也不惊讶,胸有成竹地伸出手,“来,继续划拳。”
“还要划啊?”凤鸣心中大叫不妙。
“当然,本王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游戏了呢。而且,本王会让鸣王把本王想知道的答案,一个接一个如实奉上的。”
佳阳城守府里。
府中最大最华丽的寝室中挤满了人,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一切仿佛凝固了,静到极点,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容恬、容虎、烈儿、秋蓝等侍女,以罗登为首的一大群忧心忡忡的萧家干将,还有最近才被自己的副将打包送给鸣王的佳阳城守孔叶心,此刻,都正围绕在寝室中那张大床旁。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床上沉沉入睡的凤鸣脸上。
另一个无法触及的梦的世界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呢?
在入梦者尚未醒来之前,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等待是天底下最难忍受的事。
容恬从凤鸣入睡后就一直坐在床边,深深地凝视着他,姿势丝毫没有变过,刚毅的脸上平淡无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秋蓝和秋星也“听”孔叶心说了心毒的事,知道鸣王这次入睡很可能会见到离王真正的阳魂,想到鸣王这么害怕离王,现在却要孤零零去面对那可怕的男人,既担心又心疼。
凤鸣刚刚入睡,她们就忍不住哭了。
但她们绝不敢惊扰中毒的鸣王,都死死捂着小嘴无声地流泪。
所有人中,脸色最难看的是萧家人。
萧家是典型的行动派,萧家杀手团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人家怕他们的,哪吃过这种无法做声的闷亏。
明明利刃在手,高手成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少主去只身赴战,像那佳阳城守说的,这是阳魂和阳魂的单独较量,旁人无从插手。
去他的阳魂!
去他的单独较量!
真恨不得咔嚓一剑,叫离王那个下毒黑心的混账阳变阴,人变鬼!
唉,只能呆站在床边,这感觉真窝囊。
崔洋站在罗登右边,以杀手特有的犀利眼神紧紧盯着少主精致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丝最微不足道的变化,仿佛这样就能推测出这场阳魂之战的内情。
可恨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少主似乎睡得很香。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崔洋忍不住低声道:“如果孔城守的推测没有错,现在少主应该正和离王碰面。如果少主目前正陷于不利情况,我们当机立断把少主叫醒,是不是比较……”
房中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他虽然说得很小声,但相比之下却不啻于大嗓门的嚷嚷。
说到一半,所有的目光转了方向,齐刷刷向他射来。
崔洋赶紧闭嘴,以为自己贸然开口,打破沉默,惹来众怒,正等着挨骂。
不了,却听到耳边接连出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冉青用不会惊扰到凤鸣的小音量说,“我也正有此意,我的老天,这样没有尽头的等待真要命,我宁愿赤手空拳去和黑熊打一架也比受这种煎熬好啊。”
身边几个萧家年轻高手虽然没吭声,却纷纷点头。
他们也憋惨了。
“不许轻举妄动。”罗登板起老脸,威严地扫了这群年轻人一眼,“如果事情这么简单,西雷王会一直坐着不动吗?大事当前,最忌心浮气躁,乱作主张。你们之中有人比孔城守更了解心毒是怎么一回事?贸然打断少主和离王的阳魂相遇,如果伤到少主,或者让少主无法醒来,你们负的起这个责任?如果洛云在,他肯定不会……”
说到不明下落的洛云,萧家人,包括罗登自己的脸色都更为难看。
罗登不再往下说,只轻轻叹了口气。
又把目光转回到躺在床上的凤鸣身上。
罗登虽然不是杀手团主管,但在萧家资格够老,而且萧家又最讲究等级和资格,崔洋等人受到他训斥,都垂下头,不敢再做声。
孔叶心对于鸣王身边的小团体来说,明显是个新丁,所以他一直很本分地待在床的外围,一听崔洋提议弄醒鸣王,这位说话结巴的城守达人就有点着急了。
赶紧把笔沾了墨,刷刷刷写起来。
等他写完,罗登已经训斥完毕。
以防万一,孔叶心还是小心地戳了戳崔洋的后背,等崔洋转过头来,便把手里刚刚写好的字伸过来,请他看一看。
上面写道——拓照族秘法非常诡异,鸣王阳魂如果是被离王召入梦中,强行惊醒可能会伤害鸣王的阳魂。不可冒险,不可冒险。
他连写了两个不可冒险,显得很是担心,频频往崔洋脸上看,瞧他是否领会。
崔洋点点头,低声道:“多谢指点。”
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莽撞后的羞愧。
其实崔洋他们从小被挑入杀手团培养,绝不是心浮气躁之人,但老主人和夫人一起消失,洛云生死不明,少主中毒危在旦夕,不祥之事情一件接一件出现,难免就沉不住气了。
“鸣王动了。”忽然,容虎沉声道。
这一声,顿时把大家神经扯到最紧。
冉青等高手经过常年训练,目光锐利,和容虎同时注意到凤鸣精致的眉脚轻轻纠了纠,仿佛就快醒来。
情不自禁之下,众人身子都往大床的方向倾斜,秋蓝和秋星更是紧张得小手捣在心脏的位置,濛着泪雾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
容恬更不用说,他是第一个发现凤鸣脸上有变化的人,早就微俯上身,把长着薄茧的温暖手掌轻轻贴在凤鸣鬓角上,令人安心的嗓音低沉地问,“凤鸣,你醒了吗?”
等了片刻。
凤鸣的睫毛液若有似无地动了动。
开始是难以察觉地微颤,渐渐的颤得厉害了,仿佛要从沉睡中醒来,眼睑却有千斤重一样。
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都很不得帮他一把,却又都不敢轻举妄动,捏着心等他独自从困境中挣扎出来。
揪心的等待中,乌黑浓密的睫毛终于缓缓掀起。
“唔……”凤鸣鼻子里发出一声懵懵懂懂的呻吟。
“鸣王醒了。”
“少主。”
“鸣王?”
“哇!”凤鸣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一瞟,猛然怪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鸣王,怎么了?”
“你们搞什么鬼啊?吓人吗?”凤鸣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一醒来就看见头顶上方这么多双眼睛,吓了他一跳。
不过,无须众人回答,他立即就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容恬从床边伸过手来,凤鸣下意识地就挨他身边去了。
众人早就等得心焦,见他终于醒来,七嘴八舌问道。
“少主,你真的梦见离王了吗?”
“若言和鸣王交谈了吗?”
“那个坏人有没有欺负你?”这是秋星问的。
孔叶心说话不够其他人快,写字却很有效率,激动地刷刷写了一张,送到凤鸣眼前,问他——阳魂相遇,是否真有其事?
不等凤鸣开头,他又意犹未尽地在上面再加上了一句——鸣王可以确定那是另一个人的阳魂,而不是鸣王自己梦出来的形象吗?
瞅着凤鸣的视线略带激动。
这个看起来胆小的家伙果然是学术派的,一涉及到阳魂什么的讨论,就露出一点狂热的劲头来了。
凤鸣一醒来就被他们问得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左看看右看看,不禁问正用一双长臂搂着他的容恬,“你没问题问我吗?”
容恬转过头来审视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次醒来,身子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一阵阵发抖,看来,孔叶心的猜测很有道理,你的梦真的发生了变化,是吗?”
“嗯嗯,确实是这样。”凤鸣点头。
向孔叶心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
环顾周围那些关心他的人们,凤鸣说,“大家不要急,我才刚醒来,起码给我几分钟清醒一下,安静,安静。”两手举起来,往半空中虚虚一按。
大家立即安静下来。
凤鸣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刚才做的那个梦里,是有若言出现。不过,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性质。是若言的阳魂呢?还是,只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这样吧,我先说说自己梦见了什么。”
他清清嗓子,开始一五一十,童叟无欺地说起自己的梦境。
众人都露出认真聆听的申请。
讲故事一向是凤鸣最杰出的本领,这一次虽然是个梦,一样被他讲得有曲有折,高潮迭起。
说到若言一伸手就往凤鸣身上抓时,秋星吓得花容失色,全靠体贴的尚再思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
听凤鸣说他后翻身躲了过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拍着酥胸道:“好险。”
转过头去,微红着脸,感激地瞅了尚再思一眼。
凤鸣继续往下说,大家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浮出当时的情景,容恬听得最为仔细,不时开口问一两个问题,例如梦中离宫的软席式样,是否有其他人出现在梦中。
凤鸣一一回答。
“所以,后来为了拖延时间,我只好和若言玩真心话大冒险。”
所有人一愣,齐问,“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
“这是一种我故乡独有的游戏,猜拳决定输赢,输的人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为了让众人明白这种他们从来没有玩过的游戏,凤鸣把规则详尽地解释了一遍。
接下来,就发现所有人都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呃,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冉青才硬着头皮说,“少主和若言比猜拳,是不是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
容虎说,“若言的武功不错,鸣王和他猜拳,真的有点吃亏。”
冉青赶紧点点头,非常感激容虎帮他补充了最后一个词。
其实他是想说“蠢”这个字的,但这对少主实在不敬,所以最后还是默默吞回了肚子。
容虎所用的“吃亏”就相当委婉了。
不愧是西雷王调教出来的人才。
凤鸣不解地问,“我知道若言武功好啊,但我只是和他比猜拳,又不是比武。打我是打不过他,难道比机灵我也差他一截?”
众人心里一片哀嚎。
您老人家真是没常识……
“凤鸣,”容恬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拍,苦笑着解释,“但凡武功好的人,观察力,反应力还有对身体四肢的控制力,都比常人要好,像若言这种一国之君,从小就受到国内最高明的师父教导,善于琢磨别人的心理。这些条件加起来,估计在你出拳的瞬间,他已经瞧破你打算出什么了。他要赢你,自然很容易。”
凤鸣一愣。
再前后一想,猛然领悟过来。
若言,你太狡猾了!
我是蠢材呀!
满脸愧色。
罗登生怕少主面子上过不去,打圆场道:“请少主先说完,我们再讨论吧。”
凤鸣把各自发下毒誓的事说了,不敢去看众人鄙视的眼神。
说到自己先赢了若言几盘时,声音越来越小,惭愧的红云更是从耳朵一直蔓延到脖子。
现在他当然知道,开始若言是故意输给自己的。
这奸险小人,把我当小猫小狗一样逗着玩!
可笑自己还呆呆的自以为有猜拳的天赋。
“后来,若言就一直赢,再也没有输过。”凤鸣耷拉着脑袋。
这个结果,不用凤鸣说,大家都能猜得出来。
冉青看他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出言安慰道:“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游戏,输了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少主安全醒过来了。若言问问题又如何,可以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胡扯,也没什么大不了。”
凤鸣叹了一声,“我刚才已经说了,游戏之前我们都发了毒誓。”
冉青翻了个白眼,对少主的老实乖顺无话可说。
和王族不同,毒誓这种和天神,诅咒有关的离奇东西,萧家人从来不放在眼里。
如果随便嘀咕几句就可以有这么大的效果,还要杀手团干什么?
何况,毒誓的对象是西雷王而已。
又不是他们萧家少主。
“这么说,鸣王真的如实回答了若言提出的问题?”
凤鸣尴尬地点点头。
“所有的问题?”
继续点头。
大家都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了。
“凤鸣,”容恬用手捧起他垂下的脸,无奈而温柔地问,“你到底告诉若言什么了?”
凤鸣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鼓起勇气,苦笑着道:“全部……”
“大王,繁佳的军报送来了。”
帘外传来的声音,让若言从梦中惊醒。
前一刻,那人还在他眼前吞吞吐吐,小脸皱成一团的说着“真心话”,转眼却……
一股怅然若失和恼怒涌上心头,若言霍然坐起,掀开床边的垂帘。
下了床,他没有理会站在一旁躬着身,双手毕恭毕敬呈着军报的侍从,而是大步走到室内设下的矮几处,双目灼灼地盯着梦中出现的软席。
就是这里。
他清楚地记得席上刺绣的纹路,虎形外缠绕一圈荆棘,是离国王族常用的图案之一。
刚才,鸣王就是坐在这软席上,和他玩那个闻所未闻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那张五官出色的脸上表情是那么丰富,时而得意,时而目瞪口呆,不管哪一种都赏心悦目,整座离宫都因为他而变得生机勃勃。
若言不由自主屈下一膝,把手掌按在软席上,想从上面汲取到凤鸣残留的温度。
但是,软席全然冰冷。
这一切,究竟是否真的发生过?
那梦中鸣王所透露的拓照、心毒、阳魂,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王?”身后传来侍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声。
奇怪,大王醒来后,竟然瞧也没有瞧军报一眼。
那张不起眼的软席摆在寝宫有大半年了,今天哪里不对劲,让大王这么注意它?
侍从好奇地把视线投往软席,身前的若言忽然转身,吓得他赶紧低头。
“大王,这是繁佳刚刚送到的军报。”
若言接过军报,拆开看过后,脸色平静地说,“来人。”
两个王宫侍卫立即从门外进来,垂手等着他的吩咐。
“拖下去,砍了。”
侍从吓得脸色像纸一样白,跪倒在地上,磕头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知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嘴上虽然说知罪,其实心里糊里糊涂,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大王不高兴了。
把大王叫醒这是常有的事。
实际上,这也是大王自己从一登基就立下的规矩。
凡是军报送达王宫,即使大王已经入睡,也必须唤醒,呈上军报,以免贻误战机。从前只发生过侍从为了讨好大王,没有及时唤醒大王而被处死的,杀了几个侍从后,再也没有人在送呈军报时敢耽搁半刻。
“大王饶命啊!”
两个侍卫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但大王的命令谁敢质疑,二话不说,一人拽住侍从一个胳膊,恶狠狠地拖到殿门外,侍从留下一串凄厉的叫声,“冤枉!冤枉呀!大王饶命......”
不一会,一下惨叫响起。
所有声音截然而止。
妙光一早过来请安,正好看见侍从在殿门被斩首,血糊糊的头颅滚在地上,两眼不甘地大瞪。
王宫里处死奴仆本来就很寻常,她也不怎么在意,跨进殿门后,眼中出现若言的背影,他正在低头盯着什么沉思不语。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是一张普通的软席,妙光不禁笑道。“王兄再这样盯着那软席看,它恐怕要烧起来了。”
若言转过身来,眼神变得略为柔和,竖起一根手指,朝她勾了勾。
妙光像小鸟一样轻快地走到他跟前,送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声音清脆地问,“王兄心情不好吗?”
“谁和你说我心情不好了?”
“既然没有心情不好,为什么一大早刚起床就动怒杀人呢?”妙光两只眼睛乌溜溜地转着,好奇地问,“那人伺候了王兄五六年了,一直很机灵,我还以为王兄很满意他呢,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丢了一条小命?”
若言淡淡道,“他吵醒了本王。”
“吵醒?”
妙光眼光一掠,已瞥见桌案上放着一封已经打开的信,虽看不清上面内容,但从式样和颜色上就看出是远方送来的军报。
军报必须立即呈报的规矩,她当然也是知道的。
王兄一向重视军务,怎可能下令处死遵照他的命令,叫醒他并且送上军报的人?
妙光本来只是随口提起那被杀的侍从,现在却不禁上了心,暗暗奇怪。
想要再往下问,忽然想起若言刚才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不希望自己多嘴,不禁犹豫地沉默起来。
对这位杀人如麻,没人可以猜透的王兄,她心里也是有着惧怕的。
“你一早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没地方玩了吗?”
妙光忙笑盈盈答道:“我嘛,是特意过来向王兄禀告的。按照王兄的吩咐,媚姬姐姐已经搬到精粹殿,这几天我忙得腰背都酸了,总算把媚姬姐姐的新居布置得妥妥帖帖。我还送了她一扇嵌紫贝的屏风呢,摆在内室又漂亮又雅致。王兄要不要忙里偷闲,到精粹殿看看你未来的王后呢?”
“她答应了吗?”
“嗯。”妙光沉吟片刻,“她是一个又聪明又美丽的女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令人难以对她生出不好的感觉。现在,她虽然还未正式答应,但看起来又不像要拒绝的样子。如果她最终拒绝了王兄,王兄会杀了她吗?”
若言淡笑道:“杀了她对本王有什么好处?容恬那种对天下有企图的男人,很少会对至亲以外的人产生感情,但是,感情一旦产生,就很难消失。媚姬即使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但在他心中一定有某种特殊的地位,否则他落难时怎肯去向媚姬求助?把这女人捏在本王的手里,让她为本王做做挡箭牌,让容恬难受一下,不是很有趣吗?”
妙光听着这无情的话,不禁对风姿卓越的媚姬生出一丝同情,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低声道:“王兄英明。那么,在她还没有应允王兄的条件之前,王兄并不打算大驾光临精粹殿,对吗?”
“恰恰相反,本王这就过去。”若言目光从不远处的软席上滑过,脑中浮起凤鸣和他并肩坐在上面的一幕,眼底溢出一丝罕见的温柔,“有一个问题,本王要向她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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