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占卜1结局是什么意思姐姐为什么要说谎

  私人会所的泳池边,两个年轻人正在低声争吵。

  “是我先看见她,林永昌我警告你,这次你再与我争,别怪我不客气。”

  另一个冷笑一声,“张家洲,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会所会员证还是我借给你的,不然你如何进来。”

  一边吵,四只眼睛一边看着树荫下在看书的少女。

  那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人类五官的组合十分奇妙,一般的眼睛鼻子嘴巴;排列稍微不同,即化丑为妍,还有,大小高塌差一点点,也完全不同看法。

  这女孩显然得到上帝偏爱,脸容清丽脱俗,身段苗条,最难得的是,举手投足,有一股自然书卷气。

  林永昌与张家洲这一对难兄难弟已经注意她良久,并且,打听到她的名字叫秦可晴,祖父是一家证券行老板,父母已经离异,住在外国。

  看看还有家底,多么难得。

  这时候张家洲先站起来,“我去与她打个招呼。”

  林永昌不甘人后,立刻跟在表弟身边。

  两人一挤一轧,争先恐后,脚先钩到藤椅,椅子撞向太阳伞,伞座往前倒,连带拖累茶几玻璃几上的柠檬茶蛋糕碟子等统统哐啷啷往少女那边倒去。

  泳池边所有茶客都吃了一惊,往这两兄弟看来。

  这两人不争气,竟也一起跌翻在地,做滚地葫芦。

  有些人容忍不住笑出来。

  张家洲抱怨,“你这小丑。”

  服务员已赶过来收拾。

  客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林永昌低声说:“她头也不抬。”

  正是,那样喧哗,女孩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仍然埋头看小说。

  是什么故事,紧紧地吸引了她的芳心?

  他们两兄弟讪讪地站着,手足无措。

  这时,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向秦可晴走近,朝这两个年轻人瞪眼。

  她把手放在可晴肩上,可晴这才抬起头来。

  她开始做手语,可晴以手语回复。

  林永昌电光石火间明白了。

  他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张家洲猛地转过头来,“她是——”

  林永昌给他接上去:“你不是都打听过了吗?”

  他俩急急拉扯着落荒而逃。

  到了会所停车场,两个人静了下来。

  “怪不得头也不抬。”

  “据说听不见必定也不会说话。”

  表兄弟沉默一会儿。

  “喂,有无邵也敏的电话?”

  “打过几次,人家都不复。”

  “再打多几次好了。”

  二人和好如初,肩叠肩那样地上车飞驰而去。

  听不见有听不见的好处。

  所以许多智者都佯装听不见。

  秦可晴的确是失聪儿,她的世界静寂无声。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是种损失。

  好友孟少屏递一杯矿泉水给她,嘴里喃喃道:“小丑。”

  可晴读唇语,笑问:“刚才那两个人?”

  发音经过明师训导,十分清晰。

  不过,除非是熟人,可晴很少开口。

  少屏说:“你别看那种人,将来一样娶妻生子。”

  可晴笑说:“你且慢忿慨。”

  少屏坐在她身边,“我同你游泳比赛。”

  可晴说:“我要回去看祖父。”

  可晴感动,“你看你,宝贵时间都花在我身上。”

  “咄,还不知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否则我的时间又何用。”

  可晴站起来,身段高挑,略为瘦削一点点,更觉清丽。

  那一对俗物也有说对话的时候,的确是可惜。

  少屏:“我来开车。”

  可晴说:“引擎声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早同你说像喘息。”

  “不是轰隆隆像飞机吗?”

“飞机是飕——”少屏说,“你不是自电脑处感觉过所有音响的频率吗?”

  可晴点头,“最可怕是人类的悲泣声,竟与受伤动物一样。”

  “你虽失聪但不耳聋,藉先进仪器你对世上噪音多少有点了解。”

  秦宅是山上一幢半独立小洋房,离闹市才十分钟车程,交通方便,属于矜贵地段。

  老佣人来开门,“孟小姐,你好,妹妹,祖父在书房等你。”

  少屏以熟卖熟,“我到你房里看电视。”

  可晴走进书房,敲敲门。

  他精神闪烁,双目炯炯有神,鹰般鼻子,嘴唇紧闭,看到孙女儿才露出笑容。

  银发闪闪的他穿白衬衫深色长裤,整洁得不似老人,一看就知道有专人服侍。

  他对孙女说:“过来这边。”

  可晴坐到祖父对面。

  “我有话说,你听仔细了。”

  “妹妹,这是我遗嘱副本,你看一看。”

  “我不要看,祖父好好的立什么遗嘱。”

  可晴伸手推开文件。

  “大部分现款与不动产都留给你了。”

  “祖父我陪你去玫瑰花圃走走。”

  “证券行你要来无用,赠你父亲。”

  “祖父,我替你泡茶。”

  “那无用的不孝子惟一做过的好事便是生下了你。”

  秦老先生坐下,“创业那年,我二十八岁,匆匆半世纪过去。”

  她按手在祖父肩上。

  老先生触觉如一头豹子般灵敏,忽然之间厉声喝道:“谁在门外?”

  可晴连忙去看察,原来是孟少屏。

  少屏吐吐舌头,“又自创业讲起?”

  可晴笑着点头,随即黯然,“只希望可以多说几年。”

  “我去厨房吃点心。”

  可晴回到祖父身边。

  “是那个孟少屏吗?”

  “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孩子。”

  可晴忍不住笑,“祖父自少屏十岁起就那样说。”

  “是吗,是我的偏见?”

  “少屏一直是我好友,待我无微不至。”

  “可晴,你要小心。”

  老先生握着可晴的手,“你长得真像祖母。”

  可晴把祖父的手放到腮边。

  “性格亦相似,她生前老是说。”

  “可晴,我有一宗心事。”

  可晴说:“祖父我帮你完成。”

  老先生双目发出精光,“我希望看到你恢复听觉。”

  可晴讶异,“祖父我曾经被专家检查过百次,知道这件事终身无望。”

  “不,近年医学又有进展。”

  可晴反而没有为自己难过,她说:“我生活得很好,我有我的世界,一点也不缺乏。”

  可是老人固执地说:“我要你听得见。”

  可晴只得顺从他意思,“是,是。”

  女佣在书房门口说:“甄律师来了。”

  可晴说:“我在楼上,有事叫我。”

  甄律师一边进来,一边用手自喉头伸到胃部,表示肚子饿。

  可晴笑着说:“做碗虾子面给甄律师。”

  她回到楼上,少屏正在讲电话,看到她立刻挂上,吁出一口气,“老先生又训话了?”

可晴指指耳朵,“又要我求医。”

  少屏恻然,“他代你不甘心。”

  “其实世上无甚良辰美景,鸟不语,花不香。”

  可晴看着她,“少屏你益发愤世嫉俗。”

  “是吗,”少屏笑出来,“我还以为世界看我不顺眼。”

  “我还有点事,明日再来看你。”

  “新的工作如何?”

  少屏答:“听差办事,乏善足陈。”

  可晴觉得好友始终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

  少屏下得楼来,往大门走去。

  有人叫住她:“孟小姐,请留步。”

  她转头一看,却是秦老先生。

  “过来,孟小姐,我有话要同你说。”

  少屏只得走到他面前。

  老先生上下打量她,目光如电,霍霍在她身上打转,少屏胆怯,有什么事瞒得过这双眼睛?

  精灵的老人最可怕,是另外一种生物,他们经验实在太丰富,目光太过准确,几乎已是半仙。

  老人开口:“孟小姐,你在我秦家走动已超过十年。”

  少屏忽然忍不住,握紧拳头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可晴做朋友,因为我家贫,你觉得我配不上可晴。”

  老先生一愣,忽然失笑。

  在一旁的甄律师也笑起来。

  秦老先生摊摊手,“我予你这种势利的感觉吗?”

  少屏不得不说:“你没有不让我到府上来。”

  “孟小姐,我不是那样的人。”

  少屏倔强地问:“那你有什么话说?”

  老先生看甄律师一眼。

  甄律师走过来,“事情是这样的,可晴将于下月到伦敦就医,旅途上我们希望你照顾她,不知孟小姐可抽得出时间?”

  少屏怔住,这才知道她是多心了。

  只有最自卑的人才会那么努力维护自己。

  一眼就可以看穿孟少屏的心理状况。

  她嗫嚅地答:“我愿意陪伴可晴,我明日就回公司辞职。”

  “孟小姐,我们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我为朋友,不计得失。”

  “孟小姐,你收取薪酬,也是很应该的。”

  “你放心,可晴毋需知道这件事。”

  少屏终于说:“谢谢你。”

  甄律师替她挽回些许自尊,在可晴面前,她仍是朋友身分。

  甄律师递给她一张支票。

  少屏一看,数目是她目前薪水的两倍。

  “孟小姐要是你愿意,可以到我们客房小住。”

  少屏颔首,“我明日再做决定。”

  甄律师看着她背影,“一个聪敏到极点的女孩子。”

  老先生点头,“比起她,同龄的可晴如一头小蠢狗。”

  甄律师笑,“可晴有福份。”

  老先生低头,“那可怜的聋子是我心头一块大石。”

  “人生总有遗憾。”

  “匆匆一生,苦多乐少。”

  “我看可晴相当享受生活,乐天知命。”

  老先生叹息一声,“但愿这次手术可以帮到她。”

据甄律师所知,秦可晴一出生经过检查就知道是名聋童。

  因受不住压力,父母在她一岁时离异,各走一方,扔下可晴与祖父相依为命。

  老先生说:“可晴不知多久没见亲生父母。”

  甄律师颔首:“其实可晴与常人无异。”

  老先生说:“可是听不到音乐,也不知警报,你想想,损失多大。”

  甄律师尽量劝解东家,“也许这次手术会有转机。”

  老人又叹息一声。楼上,可晴在观看电视上动物奇观节目,字幕使她得益匪浅。

  童年时读特殊训练学校已经习惯这一切,可晴对生活细节可应付自如。

  像她的震荡闹钟永远放在枕头底,但是佣人还是每天来叫醒。

  家里人都会一点手语,老先生聘专人来每天教授,日子久了,大家自然学到一些。

  最要紧是祖父大能力量保护着她,使她不受伤害。

  老先生说:“我希望她听见婴儿的哭声。”

  小时候的可晴最乖,睡醒独自玩耍,累了自动睡着,从没有见过那么文静的孩子。

  难怪儿科医生都说:当孩子乖得不能再乖时,立刻要去医生处检查。

  静寂的世界,万籁无声。

  她只得孟少屏一个好朋友。

  半个月后,少屏陪着可晴出发去看医生。

  同行还有甄律师以及一名保姆。

  她们住在伦敦摄政公园附近一间老公寓房子里。

  甄律师说:“是老先生早年置下的物业,你看楼顶多高多舒适。”

  两间套房贴近,一式设计,可晴立刻把向公园的一间让给少屏。

  少屏亦礼让,“向后街的窗口有一株樱花,我要这间好了。”

  可晴躺在舒适的床上,同好友说:“一到这种关头,我就把最最琐碎最最早的记忆都钩起来重温一遍。”

  少屏用手向头部一抓,往窗外扔去,意思是叫她忘记。

  可晴苦笑,“约两岁多吧,他们在我面前叫我聋子,以为我听不见,但是看表情都看得出来。”

  少屏走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

  歇息过后,他们去医生诊所。

  可睛不只一点点紧张。

  幸亏有甄律师主持大局。

  诊所十分现代化,就在市中心,自窗口看出去,车水马龙,可晴虽然听不见,也知道市声一定嘈杂。

  他是一个中年人,身段高大,精神奕奕,有个非常可亲的笑容。

  一看到可晴便说:“我是张思悯医生,你一定是可晴。”

  可晴与他握手,大家坐好,医生开门见山,开始解释。

  “可晴,我将替你做一项手术。”

  “可晴,我想你听清楚,这项手术,尚在实验阶段,成功率只得百分之三十。”

  可睛本身没有抱多大希望,此刻只答:“明白。”

  “可晴,你对自己听觉情况,也有一定的认识吧?”

  “如果只是耳膜遭到破坏,科技已能克服,正同视网膜可以移殖修补一样,可是你的情况不同,你的听觉神经有故障,故此线路已断,不能通往脑部,我们只得做另外一种手术。”

  可晴微笑:“医生真了不起,那么复杂的事情,三言两语用普通话说出来我们凡人亦听得懂。”

  “手术分两部分,”他指着电脑荧幕图解,“首先,在耳朵背部装置一具纽子大接听器,然后,在脑部搭上线路,使你重获听觉,这比一般电子耳窝植入手术复杂十倍。”

  孟少屏瞠目结舌,忍不住问:“手术有无成功例子?”

  可晴说:“我也想知道。”

  甄律师也好奇,“这等于接手上帝未完成的工作。”

  张医生:“我知道你们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转头同看护说:“请小咏雪进来。”

  门一开,那个叫咏雪的女孩走进来,她原来只得十一二岁,因同病相怜的缘故,可晴立刻对她有好感。

  张医生柔声说:“咏雪,今日麻烦你向这位秦小姐示范一下你配戴的仪器。”

  张医生说:“咏雪,让大家看看你的接听器。”

  咏言拨开耳边头发,可晴全神贯注,她看到小女孩耳后皮肤下明显有一纽扣大凸位。

  “请再让秦小姐看一看线路。”

小女孩又拨开头顶长发,可晴看到的是种在皮肤上的一片小小金属。

  “咏雪,请你示范操作过程。”

  咏雪取出一具香烟盒子大小的起搏器,把电线接到头顶,轻轻开启起搏器。

  张医生问:“咏雪,你听得到所有声响?”

  小咏雪到这个时候才开口,并且笑得非常灿烂,“是,医生,我听得见所有声音。”

  医生笑,“每一天就寝之前把起搏器关掉,便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小咏雪忽然加上一句:“晚上也戴着,可以听见父亲的鼻鼾声。”

  可晴一听到这句话,心头都活了。

  “谢谢你,咏雪,你可以出去了。”

  “可晴,你愿意试一试吗?”

  可晴还来不及说好,甄律师已经发问:“手术如果不成功,有什么后遗症?”

  “没有不良后果,当然,病人皮肉白白吃苦,以及,仍需支付手术费用。”

  “我们可以考虑一两日吗?”

  “张医生,明日是可晴二十一岁生日,之后,她一切可以自主。”

  医生点点头,“呵,还有一样,我得提醒可晴,病人揭开头骨的时候,是清醒的。”

  可晴立刻瞪大双眼,露出可怖的神情。

  “你不会觉得痛,我们需肯定找到正确的神经线,手术过程中你会一路回答问题,直至医生满意。”

  可晴终于合拢嘴巴。

  张医生送他们出去。

  甄律师说:“你们两个女孩子且去喝杯茶散散心,我还有点事办,司机会转头来接。”

  在史隆街的茶座上,少屏叹口气,“你看秦小姐出外就医,律师司机老妈子一大堆,好比公主出巡。”

  可晴沉默片刻,反问:“你希望做我吗?”

  少屏一早有答案:“医好听觉才问我这个问题不迟。”

  可晴喝一口茶,“张医生像不像科学怪医?”

  “政府医院认为他的手术太过奇突先迸,费用过分高昂,成效又不高,故此拒绝资助研究。”

  “咦,少屏,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过他大名,他的研究工作全靠私人经费,令祖父就是他的赞助人之一。”

  “呵,全为了我。”

  “可晴,你决定做这次手术?”

  “可晴,明天也是我二十一岁生日。”

  “我不得已早已自主。”

  “少屏我一向佩服你独立果断。”

  可晴说:“我们明日一起庆祝了生辰再说。”

  少屏有点沮丧,“过了二十一岁,立刻走下坡,很快老大。”

  “你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后日我还得给医生掀开头骨检查呢。”

  少屏恻然,“也真难为你了。”

  可晴说:“可惜在伦敦没有朋友。”

  “唏,可晴,你少担心,有香槟哪怕没朋友。”

  “你说的是酒肉朋友。”

  少屏柔声道:“世上所有朋友都只在晴天出现。”

  “少屏,我会补偿你。”

  “我知道,施比受有福。”

  第二天一早,甄律师送了蛋糕与花上来。

  老先生与可晴通电话,由保姆转达,“觉得手术可行吗?”

  “很刺激,已决定试一试。”

  “太好了,祝你成功。”

  “只得百分之三十机会。”

  “那算是合理的比率,只得百分之一机会也要试。”

  所以秦庭桂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生意人。

  两个年轻女子并没有外出大肆庆祝。

  她们静静在公寓里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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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这一世,不要你流泪(真白转世文,文采不好不要PIA我)

还没说完真岚已经抖成一团了,那边云朗满地打滚,茉艾尔没有说话,神情古怪的看了真岚一眼,扭身走开了,当地上两位抖完之后抬头早已不见了她,都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怎么在意,却不知在不久之后,三个人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在命运转轮下完全改变。
“西荒的神啊,请赐予这些年轻人力量,保卫我们的家园,我们虔诚的在此…”
拿着彩带,宣读着庄严的誓词,真岚却在想着刚刚云朗的话,今天开始可以去帝都吗,帝都啊…
这天晚上真岚百无聊赖的坐躺在自己的毡房里幻想着明天的帝都之行,对那个陌生的地方总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什么,说不清,正躺着发呆,突然一个小脑袋凑到眼前,由于靠得太近,小脸扭曲的可怕。真岚只是稍微闭了下眼睛,显然这类情况司空见惯。
“野丫头,知道你脸长的吓人,每次都这样也会有抗体的”
难得茉艾尔没有立刻顶回去,真岚这才坐起来眯着眼看着她,一脸疑惑,心想着加冠仪式这么快改变一个人?
“真岚,我想给你占卜”
“算了吧,五岁那年你给我占卜,占卜我活不过十岁,结果我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活了十八年,你啊,少来了”


今天我一定要给你占卜”一句话说的,茉艾尔小脸上摆着坚决俩字。
“…”面对坚决的小脸总会让某位男子汉无话可说。只见茉艾尔拿出占卜所用的物品,一个水晶球。这让真岚稍微刮目相看了一下,西荒传统占卜师在满十八岁之后占卜的工具由笔仙,换成了水晶球,工具的替换代表着占卜师可以独立为人占卜,代表占卜师灵力的成熟,其实茉艾尔并不是真岚所说那样没有才能,恰恰相反,茉艾尔的才能是过去百年无人能及的,一般占卜师必须在十岁之后才能运用笔仙给人算命,茉艾尔五岁那年就能驱动笔仙,第一个占卜之人就是真岚,准确度难免不大。
一段咒语后,水晶球慢慢发光浮到空中,水晶球内渐渐出现影像,此刻茉艾尔紧闭双眼,占卜师虽有能力给人占卜,却不能窥视他人命运,真岚紧紧盯着水晶球内渐渐清晰的影像,右手慢慢扶上心口,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茉艾尔闭着双眼,只觉占卜时间已过,四周又过于安静了,便睁开双眼,只见真岚已经翘起二郎腿吃起了旁边的奶酪,不由怒由心生,但依然压抑着心中怒火,急切的问了句:
“真岚你看见什么了?”
“没有啊,只不过看见一个丑女拿着鞭子鞭打我啊”真岚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
旁边茉艾尔却信以为真,脸上竟出现了一抹红色,从心里扯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羞涩的跑出毡房去了。
真岚对茉艾尔的动作没有在意,在毡房里呆了半会,觉得异常憋闷,信步走到毡房外面,一下倒在厚厚的草垛上,刚刚是怎么了,心中突然间的空虚寂寞,是十八年来不曾体会过的,似乎心中某一部分被人生生的扯掉了,为什么,那一袭白衣啊,只是那样轻轻飘过,带给自己的竟是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此刻真岚一贯漫不经心的脸上,竟透着一丝丝悲哀,十八年来不曾见过的悲哀啊。
不知为何,真岚只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自己可以在帝都找到,帝都啊…那个权利金钱聚集一起的地方,竟和自己的命运紧紧相连么,那个龌龊肮脏的地方,会有什么呢。

此时茉艾尔一路小跑,终于到达自己的毡房,拉上门帘,面色彤红,幸福之色溢于脸上,真岚啊,是真的么,你命中的人,是我吗…
云朗此时确实在茉艾尔的毡房四周独自徘徊着,踌躇要不要进去,茉艾尔,我的真正的心情啊,该不该告诉你…
柔和的月光铺洒下来,这一夜似乎特别安静,草原的夜晚似乎特别漫长,三个少年在成年的这天,命运的转轮已经悄悄将他们湮没。

而远在帝都,一白衣女子在白塔之上静静遥望,月光照过来,女子瓷质的脸上隐隐透着些迷茫,突然一只手搭在白衣女子的肩上,女子回头望去,露出笑容,回头抱住来人的腰身,那人低头看着怀中的佳人,轻轻地叫着:
来人有着精致的脸庞,美丽堪比日月,此刻一贯冷漠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温柔,只想将怀中女子紧紧嵌入自己的命运里,但是在这怀抱中的白樱,此刻脸上却有着深深的迷茫,这就是我要的生活么,锦衣玉食,有良好的家事,生在这奢华的帝都,有爱自己的男子,可是苏摩啊,你的爱就是我一生的追求,是我白樱这一世的幸福么,这是我要的么,心中迷茫着,却将男子拥的更加紧了。


感觉到怀中佳人的情绪波动,苏摩抽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白樱的乌黑的长发,脸上的温柔之色更加浓了,一双精致的眸子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宠溺。明天便是他们十八岁的成人礼,白之一族的郡主与空桑太子的成人礼必将是盛大而且奢华的,而这二人早已在出生的时候便已指腹为婚,法典规定,太子与太子妃成人礼之后,太子妃必须去西荒生活一个月,太子则留在帝都熟悉作为一个太子的职责,一个月后,太子与太子妃便成婚一起参政,从此便站在整个空桑的最高端,如此美好的未来啊,竟像是排好的一台戏,锦衣玉食的一生,是该幸福的吧,白樱自嘲似的笑了笑,不应该迷茫,这是她的人生,或许去西荒的一个月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如白之一族所有的女子一样,坦然迎接这些。

(转自沧月《镜神寂》)
白樱此刻在自己的房间里,靠着黯淡的烛光,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六合书上的文字,千年前的空桑大帝啊,为了一女子生生寂寞了一世么,这是个怎样的男子啊,一代帝王,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父亲说每一任太子妃之所以在大婚之前须在西荒待一个月,只因为那里是光华皇帝的故乡,他在那里生活到14岁。
白樱合书,站起走到窗前,虽是夜晚,帝都还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后日便要远赴西荒,离开这奢华的帝都,也许在那个地方,可以了解那个男子吧,千年之前的空桑大帝啊…
空桑太子与太子妃的成人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节日了,壮大的游行队伍,旁边的百姓互相拥挤着以得到更好的位置凑凑热闹,也顺便一睹太子与太子妃的风采。
      此时苏摩与白樱所坐的步辇位于游行的中心,苏摩在前,白樱在后,苏摩对周围百姓涌动的热闹景象只是漠然,而白樱则怔怔的盯着步辇之外的世界,那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那些打闹的孩子,说笑的少女,他们没有富足的生活,没有华贵的衣物,白樱还是看呆了,自由啊,那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从前的白之一族的郡主,现在更是空桑的太子妃,这些都来的太沉重啊,偏偏无力挣脱,那是无形的锁链啊,自由对于她,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今日也是真岚的第一次帝都之旅,看云朗一副眼睛不够用的样子,真岚忍不住调侃两句,却早来云朗的白眼
“你还不是第一次来帝都,说我…”
一句话真岚愣了愣,这个帝都,似乎来过,虽然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瞬间勾起笑容,手做八字放在下巴
“云朗啊,不要把你和我这样的十大杰出青年相提并论,我可是西荒少女的梦中情人,自然比普通人来的有见识”
抬头看云朗,云朗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话,眼睛只是盯着游行的中央,目光发怔,脸上竟有一丝潮红。
“怎么了,看上哪家姑娘了,我给你…”
真岚边说边回头望去,目光接触到步辇中那个白衣的女子之后,脸色煞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调侃的话,那个女子啊…


云朗走出艾茉尔的毡房,抬头望向漫天的繁星,自嘲的苦笑了。
“这么短的生命足够了吧,只要有她,云朗啊,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满足了”
除了云朗自己谁也不知道,水晶球里的命运。
真岚刚从毡房出来便看见呆呆望天的云朗。
“云朗,今天看天还没看够啊,天上有美女?”
云朗也没看来人,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真岚惊讶的睁大眼睛,正在犹豫要不要抬头去鉴赏一下来自夜空的美女,难道是女神不成?云朗已经低下头来了,直直的望着真岚。
“真岚,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哈?你在说什么肉麻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啊”
云朗喃喃的自言自语,径自走远了,真岚望着从小到大的朋友的背影,竟然看出一丝落寞,想来又摇了摇头,只是朝那个背影喊了句
“明天空桑太子妃会到这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云朗似乎没有听见,径直往黑暗中走去,始终没有回头。


第二天的太阳依然没有升起,通往西荒的队伍已经从帝都出发,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足足有半里的距离,直直通向西荒去了。
马队的正中是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从它具有皇家的装饰物,不难看出车中人的地位,窗中帘子随着马车的摇晃掀起一角,隐隐约约看见了少女瓷质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欣喜之色。
白樱修长的手此刻在宽大的衣袖下面纠结了起来,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只有十八岁的少女终于拥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一贯沉静冷漠的眸子里有了一些雀跃,即使这样,年少的太子妃依然正襟危坐,身形没有动半分。
对于白樱,西荒是个神秘的地方,十八年来只是通过各种书籍熟悉那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又是熟悉的,无数个寂寞的夜晚,总是默默的想象着那个地方,白樱依然记得第一次阅读《六合书》中有关光华皇帝的时候,关于他的记载深深震撼了当时年仅八岁的白樱,不是因为他在无色城中沉寂百年复辟空桑,不是因为他励精图治种种出色的政绩,不是因为空桑民众在他死后如何的怀念他为他而哭泣,只是那个男人,单单为了一个爱上鲛人的太子妃,生生寂寞了一生一世么?
而传说光华皇帝原是生活在西荒,在那生活在十四岁才因为没有太子人选被召回白塔之上,想到这里,白樱微微皱了眉头。


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宴会正式开始,白樱与族长坐在正上方,真岚在左,各小部族族长依次落座,部族里的女人早已把饭菜都做好,依次端上来,各式的菜色,正中间摆着一个烤乳羊,还在火上来回转着,火烧得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羌琴想起,鼓点随后响起,只见一群西荒盛装少女从两旁踩着鼓点翩然而至,高昂的琴声,有力的鼓声,和着少女们整齐有力的舞步,色彩繁多的衣袖,令人眼花缭乱起来,众女子似已将这音乐发挥到极致,突然音乐戛然而止,少女的动作也停止,从正前方走来一位少女,长长的头发高高盘起,各色丝带贯穿其中,一些过长的丝带直直垂下来,上面穿件色彩鲜艳小马甲,内里的衣服袖子长度及地,裤子上挂满各色的铃铛,朝席中人做了礼,音乐骤然而起,少女随着音乐跳起古老的舞蹈。
舞惊四座,那个少女正是艾茉尔,真岚看的呆了,这是那个野丫头?云朗在后面的坐席中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中央旋转的可人,惊天的美丽,就像花开的瞬间,随即云朗温暖一笑,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
白樱坐在上座,看着那个和着音乐舞蹈的少女,衣袖翩跹,举手投足间透着西荒女子特有的自信与高傲,那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眼神一阵复杂,说不清是羡慕还是悲哀。
宴会初始的舞蹈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随后众人开始吃喝聊天,好不热闹,笑着闹着,宴会从上午一直开到了傍晚,大部分人都已经酣醉了,摇摇晃晃的起身告辞各自回家了,有些竟然已经醉倒在桌子下面,由那些不太醉的人迷迷糊糊搀走了,小族族长此时也起身向族长告辞之后回去了。
真岚带着白樱走到一个毡房前面,回过头来
“白樱,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了,有什么事找我便是”
说着指着旁边的毡房,挑一下眉
“那便是我所住的毡房了”
白樱似乎吃了一惊,“白樱”这个名字似乎只有那个人这样叫自己,从来人们都称呼自己“郡主”或是“殿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直呼其名的,但眼前这个男子叫出来自己竟然不觉突兀。
真岚一听白樱的话,随即裂开嘴笑了起来。
“那个,我不是什么公子啦,我们年龄相差无几,叫我真岚就是,对了,也没问你,能叫你白樱吗?”
“无妨,真岚公…真岚”
“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看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明天带你逛逛我们西荒,别看这里荒芜一片,有很多地方的”
说着便转过身去,只是随便向后摆了摆手,白樱吃惊的看着打着哈欠走向旁边毡房的男子,好随意的人,却不觉无礼,随意的语气随意的笑容,竟如三月的温暖

“你回头看吧,这个人他哭了,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竟然哭了,他是真的爱你啊…”
“有你在身边,便是幸福…“
是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白樱,我是真的希望你得到幸福啊,作为白樱,而不是空桑的太子妃…”
是谁在说话,语气温柔,温柔的让人心疼…
‘你是谁,我看不清楚,明明说着温柔的话,为什么那样落寞,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呢…’
眼前的人什么话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把她推开了。
白樱满脸汗水的从梦中惊醒,微微喘息着,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是梦啊,如此真实的梦境,心痛的感觉犹在,那个男子,为什么,明明那样温柔,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
白樱从床上起身,掀开布帘,外面依然漆黑一片,叹了口气,白樱打算回去继续睡觉,抬头一看竟然有个人影坐在那里,这么晚了,是谁啊?
听见了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前面的人转回头来,侧面在月光的阴影下看不清楚,但是那双眸子,似乎落满了星光,如同深潭般晃动,白樱看着那双眸子,怔了一下,淡淡的开了口。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似乎很满意,那双眸子弯了起来。
“是啊,我叫真岚呢,不是真岚公子哦,白樱”
白樱轻轻答应了一句,便走过去,走到真岚跟前,真岚抬着头看着她,风从旁边轻轻吹过,白樱因为睡觉散落的发丝轻轻的飘动着,真岚抬手去摸,但是一下有被风吹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只剩下两手空空,真岚怔怔的看着那双手。
真岚往旁边让了一下,让出了一块空地,白樱挽好衣服做了下来,月光斜斜的把两人的影子映射到了地上,重叠在了一起,一眼望去,竟然像是一个人依靠着另一个人,但是面向前方的两人都没有看到。
“白樱,月光很美吧,我觉得呢大漠的月光是最漂亮的呢”
“是啊,这里,很美丽,比帝都,还要美丽”
真岚微微惊讶,侧头看着白樱,那瓷质的皮肤此时在月光下更加的晶莹剔透,眸子里落满了月光,一身白衣,整个人抱腿而坐,风吹起,似乎下一刻便会羽化而去。
“白樱,带你去个地方怎样,那里比这里还要美上百倍,那里可是我的圣地,连我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去过呢”


“怎么样,白樱,这里漂亮吧…”
真岚开了口,白樱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张瓷质的小脸转过来,认真严肃的表情。
真岚此刻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会有这样的人,说“漂亮”的时候不是应该一脸陶醉,最起码更加柔和一些吧,会有人用“这个问题很严重”的表情说出这样轻松的话来,惊愕了一刻,真岚便笑弯了腰,爽朗的笑声,浸润的整个空间。
白樱看着此刻无比欢畅的少年,虽然不知道究竟他笑为何物,但是嘴角也慢慢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知为何,在这个少年身边,快乐对于自己不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即使只是一个月,这样的人也足够自己记一生了吧,此时白樱是这样想的,可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一直一直笑着的人会和自己有一生一世的纠缠,就像那个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前世之约今世之盟,命运已经开始转动。
两人笑过,真岚正了正脸色。
“白樱,这个地方是一个温泉,不管何时都温暖如春,我经常自己半夜来这,相当不错的地方”
真岚没有明白这个“为什么”代表什么。
“为什么独自一人?”以你的性格不是应该很自然地邀上一群朋友来此游玩么?后一句话白樱并没有说出口,刚认识一天的人,自己为什么觉得这样了解呢。
真岚闻言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眸子一转望向池水,像是在逃避着白樱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笑。
“没有,想一个人就一个人”
看着真岚的笑容在池水隐隐绰绰的光泽下斑斑驳驳,白樱今日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啊,此刻虽然依然笑着,也许并不是那么快乐的,白樱紧紧盯着那个笑容,隐隐的心疼。
那一晚,在池边,白樱和真岚坐在那里聊了很久,基本是真岚一直一直在说着各种话,白樱从开始的浅笑到后来笑出了声,单单这几个时辰,似乎,有什么改变了,又似乎,它一直没有变,依然站在时间的原点,望着快乐的两人,一直一直都在。
回到部族的时候天依然是墨一样的黑,真岚朝白樱吐吐舌头,一耸肩,表示没事了,白樱望着这个少年,微微的笑了。
真岚扭头看着白樱,天色很黑,白樱的脸在月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身形,但下一秒白樱说出了一句话,真岚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眸子里不知为何,第一次,有了泪水的痕迹,真岚什么都没说,只是迅速转回头去。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一个女人,本太子就是要娶你,看他们能怎样”
是谁,这样随意而霸道的口气,只因安叶一句话,这些记忆便如水般涌来,只是,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摸样,这个声音在梦中听过,是谁…
小安叶看着眼前的大姐姐,不明白为何她只是呆呆站着,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以为她没有听到,刚要再问一遍,旁边有个声音插了进来,明朗的语气。
“小安叶,这种问题直接问我问题就好了啊,姐姐啊…”
说到这,真岚可以顿了顿,扭头看着旁边刚刚从自己的世界中恢复过来的白樱,扯开嘴角,很大声的说着。
“是我漂亮的新娘子哦!”
说着便一把拉过白樱,和自己站在一起,一挑眉毛的对着小安叶说:
白樱一下子红了脸,急急的喊到,却不知说些什么了,狠狠的看了真岚一眼,面色通红,转身走了。
真岚见此,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最后笑的弯了腰,旁边的小安叶不明所以,看看真岚,看看已经走掉的白樱,对着已经笑的弯下腰的真岚,很认真的说了句:
“真岚哥哥,你和姐姐很配。”
一句话,本来已经收住笑的真岚,抬起头来看了看小安叶脸上写着认真俩字,趴在地上颤抖着久久没有起来,为何,笑岔气了。
当真岚终于从地上挣扎了起来,看着旁边白樱在孩子们簇拥中,一贯沉寂的面上,此时也染上了笑容,淡淡的笑开了,这样的表情在真岚面上是难见的,从小到大,总是笑着闹着,灿烂的笑,阴险的笑,疯狂的笑,然而此时,真岚面上淡淡的笑容宛若那皓月当空,一层雾气,朦胧之中带着些许温柔的气息,那个如太阳般灿烂的少年啊,就这般笑着,默默的看着白樱,目光久久都没有移开。
转眼已到晌午,孩子们玩累了,便跑到毡房里吃饭去了,真岚见白樱只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呆呆的望着小安叶送的花,直直走了过去,默默的做了下来。
微风吹来,广袤无垠的湛蓝色天空,点缀着稀疏的白云,成团儿的白云被风吹散,散落了整个天空,几只雄鹰翱翔于天际,俯瞰着地上的所有,一声长鸣,响彻整个大漠,高傲如它,不知人间变了几番。
久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真岚以为两人会这样坐下去的时候,白樱突然开了口,将花放在手心,似是怕不小心损坏了般。
白樱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淡淡说了句。
“我有幸福的资格么,真岚啊…我…”
剩下的话白樱再也没能说出口,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臂膀,包围着自己,白樱一瞬间的僵硬,便软了下去,只是将头埋在这个臂膀中,再也没能说出一句。只消片刻,真岚的胸前湿热一片,真岚感觉到了怀中人轻轻的颤抖,眸子里悲哀一片,终究没有说话。
直到很久以后,两人依然记得那时的天空有多么的澄澈透明,那样的天空映入眸子里,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海,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那淡淡的蓝色啊,任狂风吹过,发丝在空中轻轻摇曳,始终发着透明的光芒,像极了当时的情感。
两人相拥的上方,那片云静静的停留,竟似为两人守护,安静,如果,如果一直都这样安静,该作何,如果有一天那片湖海里起了波澜,有该作何呢。
幸福,是这样远么,安静的在真岚怀中哭泣的白樱,心中突然升起的温暖啊,骤然化作酸楚从眼角流出,十八年来不曾有过的任性,竟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天,白樱痕着眼泪睡在了那片温暖里,没有看到,真岚眼底的心疼和温暖,没有看到,真岚轻轻抱起自己的身影,也没有看到,真岚在自己唇角印上的那个吻。
也没有看到,映着天空的真岚的眸子里,那份感情四溢开来,比那收藏千年的美酒更加的,醇厚浓郁。
真岚就这样径自抱着白樱,根本没有在乎侍卫们诧异的眼神,先将白樱轻轻扶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便往回走去,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看见真岚轻轻一招手,便不再言语,跟着真岚往回走去。


“云朗,吓死我你有什么好处啊”
一边抚胸一边对着头枕双手躺的舒服的云朗喊到。闻言云朗并没有在意,一双眼睛直视着天空。
“野丫头,平时聒噪,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了,还真是不太适应”
艾茉尔闻言作势便要抽鞭子。
突然的转变话题,淡淡的语气,让艾茉尔一愣,也随着云朗的动作,与云朗并排躺了下去。
“云朗,和你说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好不好”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很久,久到艾茉尔以为云朗已经睡着的时候,身边人淡淡开了口,些许的沙哑。
“喜欢,就说出来啊,野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不干不脆了”
听见这话艾茉尔转过头,看着云朗的侧脸,高高的鼻梁在脸上投上了阴影,稍薄得嘴角紧紧的抿着,眼睛还是直直的望着天空,从这个角度看去竟然看出了些许落寞之色。
似是想通了什么,艾茉尔猛的起身,抬起头来对着天空说到。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西荒女子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喜欢便是喜欢了。”
回头看着依然躺在草垛上的云朗,眼神明亮。
说完便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身后的云朗没有动,甚至连望着天空的眼神都没有收回,只是,在月光的照射下,那好看的嘴角抿的更加紧了。
我从小生活在大漠,我,真岚,艾茉尔,从小便摸爬滚打在一起,从记事起便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想过。
我,喜欢艾茉尔,很久以前便是。
她,喜欢真岚,很久以前我便知道。
不过这不算什么,只要看到艾茉尔被我们捉弄,发飙,那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活力,拿着她红色的长鞭跳着脚生气的样子,我便满足。
我从来都不是容易满足的人,但是这样我已满足,也许我是我们三人中最清楚的人,真岚是我兄弟,虽然这句话我们俩都没有说出口,但我云朗,认定了他是兄弟,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帮。
野丫头啊,当我看到水晶球里的一切,我很高兴,我很害怕,我也很满足,死亡原来如此之近了,我依然感谢,我谢谢上天把你赐给了我,我谢谢你陪我走过生命的最后。
一直以来我告诉自己,不在乎,只要看到你我便不在乎了,但今日看到你落寞的身影,听到你对我说,你喜欢真岚,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年的事实,却让我的心,跌进了深谷,原来我在乎的。
我在乎你的眼神追随真岚,我在乎你的情绪因他一句话而波动,我在乎那样直率高傲的你,只是看到他抱着那个太子妃就独自坐在月下伤心,原来,我一直都在乎呢…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告诉你,喜欢就说出来,可是你可曾知道,只是说出那一句话,便耗费了我所有的气力,我甚至无力,看你坚决的背影…
命运让你我在一起,即使那样短暂,我已满足,我想对你说,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如果这些让真岚知道,他会笑我吧,看着他拥着空桑的太子妃缓缓而至,竟是有些羡慕了,你们两个都是直白大胆的人,而我云朗,大漠的汉子,那个骑着马驰骋的人,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白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不断不断的在坠落,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全世界只有自己,只有绝望。
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自己,抬头望去,朦胧间能看到那人吊起嘴角笑着,笑容漫不经心,薄唇轻启,淡淡的声音。
“阿樱,我希望你幸福啊,不要再被那黄金的锁链锁住,阿樱啊,逃吧…”
声音清淡如微风吹过,白樱的心却起了波澜,想要凝聚视线看清那人,但始终也只能看见那淡淡的笑,想要问清那人是谁,为何如此频繁在自己梦中出现,却是无力了,视线模糊,最终连那笑容也淡去,沉沉睡去…
再醒来周围一片漆黑,白樱摸索着找得到门口,掀开门帘,外面已是日中,白樱皱起眉心,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那时竟然就那么睡着了,想到这里白樱不禁自嘲,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贪恋那份温暖了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有了期盼么。
见白樱醒来,在毡房外守候的侍卫终于松了口气,昨日见西荒的少年怀抱着太子妃殿下直接进了毡房,如此放肆的行为,让这些从小就受等级教育的侍卫不齿,即便如此,这些面容刚毅的侍卫的脸上表情始终没有动半分,见白樱撩开门帘,齐齐跪下,道:
心神被拉回,白樱只是淡淡开口。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领头的侍卫未抬头,只是低着头答道。
“回太子妃殿下,现在是,您已经睡了两天了,真岚公子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您”
闻言白樱瞬时睁大了眼睛。
身边侍卫没有说话,白樱正了面色,皱起的柳眉重新归于淡漠,最终之说了句:
“起来吧,我自己去走走”
走出几米,一阵吵闹声引起了白樱的注意,白樱从不是好奇之人,举步欲走,偏偏一个少女的声音飘然而来。
“真岚,我喜欢你,你今日说清楚,我便…便”
少女的声音到底戛然而止,似是在隐忍着什么,白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了,真岚站在那里,对面站着的是,那日舞姿堪比凤凰的女子…
“野丫头,你开玩笑的吧,你这样整日拿着鞭子的女孩子,娶了你我不要过了”
吊儿郎当的语调,似乎激怒了少女,抽出鞭子一下子抽了过去,被真岚灵巧的闪开了,少女不禁喊出了声,声音里已带了些许哽咽:
“随机如此,那日你又为何…为何说在水晶球里看见了我”
疑惑的回答,似是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终于让少女隐忍的泪落下,无声的掉落,少女只是倔强的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发出抽泣的声音。
真岚身影往前迈了两步,伸出手似是想要抹掉少女的泪,少女倔强的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已是沙哑不成声了。
“那,真岚,只要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便…不再纠缠于你”
激动的厉害,一句简单的话,竟然说的断断续续了。


     “我不管,我不管她是空桑人也好,他人之妻也好,我就是爱她,就是希望她得到幸福”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如此说过,这对她是一个承诺,又何尝不是一个诱惑,这句话颠覆了自己过去十八年来所有,明明是那样霸道而放肆的话语,在自己听来却是如此的温暖。
     白之一族的郡主,太子妃,似是锁链一般,自己早已就是那白塔之上的一句木偶,今日为何又有了希望呢,这样的奢望啊,如此遥远如此近在咫尺,却是怎样都无法触摸。
     毡房之内一阵安静,毡房外的真岚微微窘眉,还是传来了那声淡漠的声音。
     真岚便掀起门帘走了进去,看见白璎端坐在房内,见他进屋微微点头,淡漠如同刚见面时,却独独不敢正视真岚的面孔,真岚虽然奇怪但也未问。
     “白璎,明日便是我们西荒传统的节日,我们西荒男女老少都要参加的,你也准备准备吧,这个是我们这里最热闹的节日了,还有明日西荒所有的壮年要参加比赛,你会为我加油吧”
     边说边挑着眉头,似是想起了热闹的场景,一张脸眉飞色舞。
     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身后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愣愣的没有回神,从始至终,白璎都没有抬头,没有看那张笑的一脸灿烂的脸。
     第二日一早,早已起来的白璎听闻毡房外一阵喧闹,便掀开门帘,只见一群穿着色彩鲜亮的西荒女子在自己毡房外,和侍卫说着什么,便走了过去,门口侍卫看见白璎,便过来汇报。
     听侍卫这样说,白璎扭头仔细看了看,那群西荒女子手里捧着一些色泽鲜艳的衣物以及饰物,本来和侍卫说着什么事,看见白璎出来便齐齐的望向这边。
     闻此言,那些女子雀跃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拿着那些衣服唧唧喳喳的向自己走来,白璎一阵恍惚,看着那些灿烂的笑脸,楞了片刻,随即让她们拥着回到自己毡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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