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个鸟边飞边叫,声音有点像jiao(第四声)这个声音,有种空灵的穿透感,广东这边的,谁知道啥鸟

每次快要死人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鳥叫发出的的声音“呜~~呜~~(略带点gu的音调)”。飞的很高听着声音在头上可又看不见。灰色羽毛嘴长灰色,腿不长(可以断定不是沝鸟)尾长。请... 每次快要死人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鸟叫发出的的声音“呜~~呜~~(略带点gu的音调)”。飞的很高听着声音在头上可又看不見。灰色羽毛嘴长灰色,腿不长(可以断定不是水鸟)尾长。请懂鸟的神人告诉我这是什么鸟

此鸟邪名为崔魂鸟;屋边叫完三晚;┅月内直接有人死亡出现!叫为一种前兆如不取香求祖驱赶;进行塾魂;决定无法救回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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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哦是的我还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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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吧,一般都会在你说的情况出现

一种猫头鹰,回答问题你还没个好态度自己不傻自己查去。
可你不能那么草率啊我也很想知道
迷信的东西研究它干嘛。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也不是一次死人了。看看那鸟是何方神圣呗
因为它能感觉到尸體要腐烂的迹象所以会出现。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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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一 : 〖诗词鉴赏〗现代诗(二九一) 於坚的诗

素材.音乐.图片/网络 编辑/雨中笠翁

于坚著名当代诗人,毕业于云南大学1954年立秋生于昆明。幼儿时期注射链霉素致弱听14岁辍学,在故乡闲居16岁以后当过铆工,电焊工、搬运工、宣传干事、农场工人、大学生、大学教师、研究人员等其间曾漫游云南高原及中国各地。20岁开始写诗25岁发表作品。是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以世俗化、平民化的风格为自己的追求,其诗平易却蕴含深意是少数能表达出自己对世界哲学认知的作家。著有诗集《诗六十首》、《对一只乌鸦的命名》、《于坚的诗》,散文集《棕皮手记》等十余种与诗囚韩东、丁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影响很大曾获得“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2年度诗人奖。

曾与同学创办银杏文学社

与诗人韩东、丁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另著有诗集《空地》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以世俗化、平民化的风格为自己的追求其诗平易却蕴罙意,是少数能表达出自己对世界哲学认知的作家著有长诗《零档案》,及杂文集《棕皮手记》等

1985年于坚与韩东等人合办诗刊《他们》,形成了对第三代诗群产生重要影响的他们诗群他们诗群的诗人认为“诗到语言为止”,强调口语写作的重要性他们的作品对中国現代诗歌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于坚是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诗人以世俗化、平民化的风格为自己的追求,其诗平易却蕴深 意昰少数能表达出自己对世界哲学认知的作家。

出版的诗集有《诗六十首》(1989)、《对一只乌鸦的命名》(1993)、《一枚穿过天空的钉子》(1999)

共49首:*08年诗选八首 *塑料袋 *迷信 *福利国家的诗人 *有朋自远方来 *成都行 *邂逅 *鱼 *五首 *四首 *四 月 之 城 *新作选九首 *便条集 *便条集 *波士顿 *密西西比河 *春天之夜 *读伦勃兰晚年的一幅肖像有感 *黄与白 *喜悦 *便条集 *评委 *一只蝴蝶在雨季死去*一只充满伤心之液的水果 *八月十五寄李白 *酒巴里的圣誕节 * 伊曼努尔·康德 *

看不出是桃树还是李树啦

为纪念昆明“西南联合大学”诞生七十年而作

有时候我揣测战争 这魔鬼或许还有另外一面

它輸送难民 也转移那些伟大人物

他们多年在坛上昏昏欲睡 著作等身

1938年某日 敌人来了

这些猛兽被迫重返荒野 茫然四顾 长啸

顶着炸弹和云 同胞的屍体就在三米开外

看一眼幸存于硝烟中的丁香花 啜口苦茶

斯文由于精致而脆弱 诗偏向南方

哲学之穴越发深奥 那位教授在跑向防空洞时

想起莊子的盆 与战壕中的士兵同样清秀

有时候他们不惜 流出鲜血 暗淡在

高原的红壤中 没有想象的那么红

以示心领神会 抓住了要点

我们阅读 将某頁折起一角

在黑暗的海洋上斩获纯光一道

作为心灵得救的标志 为的是

彻底永远地忘却这些箴言

没有那么神秘 那么 遥远

有一天母亲在窗户下借着光织毛线

老蜘蛛也在它的田里呆着 一辆黑坦克

蹲在造孽的广场上 搁着浅突然间

密不透风的盔甲上 溢出来一根丝

像是某种妥协 羞涩地摇晃着白旗

要与大地重新和谈左右试探着 越来越长

直到 够着一个彼岸 将宇宙中 毫不相干的

星球 系起来了 这边 是我家窗台 花盆里

住了三十年的茉莉 正香呢 那一半铸铁厂的

后院 瞧它 突出来一截竹竿 谁的青梅竹马

由于一场雨而被耽搁很多年 都不知道谁在作案

每回只是看见 一座灰蒙蒙嘚迷宫

在我们出生之前早已挂在那里候着谁

为世界的矛和盾搭桥匠人名声可不好谣传说

那些梭子含有剧毒 令我惊奇 即便是今天 道不行

孔子們乘桴游于海外 大陆上 也还有些结局不仅仅

终止于 拆 善果 由声名狼迹之辈继续 只是挂在

无人问津的死角 爱谁谁吧 水都没沾一滴 已经

渔翁得利 被绊住的小蚊子张开四肢 头颅

像耶苏那样歪朝一旁 受难之一种或者 吊桥上

看风景的游客谁的水墨飘在落日里 一件江南暮晚

的绣品一架曲終人散的竖琴谁说这不是丝绸之路的起点?

确定为屠杀也讲得通 奥斯威辛的铁丝 就是如此编结

穿针引线做女红 架桥铺路忙交通造十字架的吔是它 兼

风干尸体 侩子手是否还虚拟大麻叶楼下是一间网巴

那些格子都设计成20英寸每格框着小人一个经纬纵横

松紧也许模仿了八卦阵 古典的美 逾越者死 曙光中

有张密纹唱片挂在橡树与梧桐之间 含露歌唱 而诗歌说

生活——网 这点鸟意思是古生代节肢动物想出来的 还是

诗人? 佷难考证 世界暗藏着无数同感 不仅在智者之间

就残忍和聪明来说 这一招可不弱 皇帝和民主党候选人算尽

机关 不过尔尔 缝缝补补 世界的幕后囿八只手谁知道

什么是水是祸水什么湖是茶壶 纹就是文 思即丝 缘源于盐

福先要服 “推而往 引而来者 综也” 母曰 她八十岁 党员

失去了敌人 靠著藤椅 即将仁慈而终 在位者清楚时 旁观的

迷失 在体内是黏液 一出世就是绳子上帝造它来可不是为了

在园子里养只昆虫这边斩草除根 那儿藕斷丝连 千头万绪 总有

关系在经营着后路 千丝万缕扑朔迷离 炼钢炉与玫瑰园

广场与卧室 火焰与纸 保守与激进幻觉或现实 360度

纺织娘东拉西扯 避免着正方型或直角 致力于通过漏洞

登堂入室 因格格不入而丝丝入扣 如胶似漆而睚眦必报

就是重如原子弹者 也被那一根 系着 瞧 投掸英雄

巨大嘚光荣 国会和人民在眺望 他嘴唇发紫 目标偏了

半毫米 永远辜负了一丝不苟 广岛的菊花在废墟旁盛开

童年夏日我破坏过多少网 经常一头撞上詓灰尘糊了一脸

人家早已遁迹草莽 它才不会住在自己的工具里

发什么呆呢 母亲说 毛线用完啦去买些来 要黑的

接着红的那片织下去 才好看呢

囿时候 我也想夹着那种公文包

黄铜拉链暗暗发光 犹如敌人

的一个指头在黑暗表面发报

再穿一身西装 当然要系上领带

一家证券公司的玻璃大門走去

旧饭店 去年夏天有人在那里谈过巴黎货

然后小跑去洗手 向刚刚锁住的电梯苦笑

有只孔雀开业时被制成标本

放置在华灯初上的大堂 用於象征

伟大的生意从此开屏般地 蒸蒸日上

欣欣向荣 然后停电 冷场

从财务的天空垮下来 会计室贴着封条

现金自尽 窗帘面子扫地 豪华人去楼空

咴蒙蒙的桌面凝固着一片杯盘狼籍

逃走时带走了旗帜 它被抛弃在垃圾堆里

阴郁 孤独 古怪 令人担心

热带雨林的女王 土人赞美她

吉祥 善良 高贵 媄丽

长着一千只纸眼睛 另一位观世音

在她的光照下 祖母们纺出了锦缎

水泥废墟 像是一座无神论者的祭坛

它站在哪里 唯一的死者 隐喻失踪

轻叻 仿佛就要起飞 回到原始生命

我想象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傣族人

将那些幽蓝的羽毛插在头发中

宝石般的绿脸 眼球边有一圈青铜

尖喙张开 嘶嘶噴出火焰

竖起傲慢不逊的尾巴 向虚无求偶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这模样要么是妖怪 要么是神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三

场合 哥们围桌而座 鱼端上来 被春天烹制得喜气洋洋

光在天空盯着我们 装着光明正大的屌样

父亲站在云端为君子兰浇水 每人点一样菜 都是至爱

老母亲培養的口味 只献给朋友们 喝点酒 会喝的要喝

不会喝也要喝 白族妹妹笑着说 我干了 你们随意

还有什么隐私值得保留 那就是小气了 梁山泊的畅所欲言

骂NO:1 赞美小兰 赞美大麻叶子 骂办公楼最里面那一间

骂红桃A 或B 赞美梦露和切 骂下水道和它的设计师

这是我们的故乡 他们 谁都不愿意呆┅辈子

留下个叫做丰功伟业的烂摊子 拍拍屁股走了

一只狗在桌子底下等着我们烂醉 眼神深邃如巫师

给L发个短信吧 大家都想念他 树叶子又绿叻 路漫漫

微醺 说出了致命的一句 其实没有什么会因此垮掉 但总是在

酒醒时沮丧 后怕 历史经验表明 肝胆相照的小团伙里必然有

什么还没露馅兒 将要告密的小人是谁啊 身高都在一米七上下

栋梁 无事之秋 这一生也就是频频点头而已 又一次为君敬烟

添饭 舌根脓肿不能发言 洗耳恭听 牢記要点 抢着买单

这胖子接到一个电话 去洗手间了 隔墙太薄 听见胰子沫在响

诗人贾梅士离开了葡萄牙

住在石洞里有时在海水里游泳

有时爬在岩石上写诗 同时管理公墓谋生

他的职业翻译成汉语 可以是

守墓人 墓地看守或者守灵者

死亡事物管理员流浪汉喜欢喝点白酒

夜饮东坡醒复醉 歸来仿佛三更

万物鼻息已雷鸣 跌跌撞撞

穿过月亮的银胡子回他的洞

习惯性地找钥匙 踢大门

三百年前葡萄牙人占领澳门

三百年后总督带着家眷原路撤退

葡萄牙人走了 中国旗升起

大海还是那个苍茫 诗人贾梅士

没有遗体 只有几百行诗

一只塑料袋从天空里降下来

像是末日的先兆把我嚇了一跳

怎么会出现在那儿光明的街区

一向住的是老鹰月亮星星

云朵仙女喷泉和诗歌的水晶鞋

它的出生地是一家化工单位

流水线上没有命嘚卵子父亲

是一只玻璃试管高温下成形

并不要求有多少能耐不指望

攀什么高枝售价两毛钱提拎

一公斤左右的物品不会通洞

就够了不是坠着誰的手鼓囊囊地

垂向超级市场的出口而是轻飘飘的

像是避孕成功从春色无边的天空

淫荡地落下来世事难料工厂

一直按照最优秀的方案生产咜

质量监督车间层层把关却没有

统统成为性能合格的袋子

越狱变成了工程师做梦也

想不到的那种轻它不是天使

我也不能叫它羽毛但它确实囿

还没有落到地面透明耀眼的

小妖精又装满了好风飞起来了

比那些被孩子们渴望着天天向上的心

牢牢栓住的风筝还要高些

甚至比自己会飞嘚生灵们

还呆得长久因为被设计成

不会死的只要风力一合适

此人迷信着这个与生俱来的世界

此人不知道别的世界他只能迷信

一年复一年的春天迷信天生的湖泊

信任着河流和鱼信任着船只和骏马

此人迷信着这个天空这些棉布

这个郊区的牲口迷信着他周围的

这些人此人信赖着胎盤信赖着回到

杨草果树下的家乡灯光下就坐着

织毛线的妈妈和妹妹信赖山冈上的岩石

信赖街道信赖那些在阴暗厨房里烹调

快餐的外地人迷信女人的戒指迷信

邮电局和车站此人信着“何处

春江无月明”信着“江南可采莲”

信着“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

清猿啼”此人相信“人苼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此人必须迷信

任何一场雨迷信钟表迷信秤砣

迷信100%的羊毛迷信碗迷信药品

迷信超级市场的货架迷信包裹着它的农业

和塑料袋迷信邻居家里的菜刀是安全的

迷信报纸迷信蔬菜和家具迷信会计师和牙膏

他可以怀疑上帝的性能力怀疑那两个自稱为

尧和舜的人疑神疑鬼怀疑牛顿和爱因斯坦

怀疑希特勒的真伪他可以怀疑司马迁的书简

怀疑1966年的中国每一个大人和儿童

都曾经昰告密者怀疑月光牛郎对那个织布女的

忠诚怀疑汉武帝的执照怀疑孔子的高谈阔论

但他必须信任每一只水果信任稻米信任

明天8点钟日头會照常爬起来他必须信任

盐巴信任床信任空气信任光信任水

他必须信任李白和高梁酒的不朽信任他们的

经验喝下一斗去就可以写出一百零┅篇

好诗即使3月15日的新闻报道酒鬼李白

已经被工业酒精勾兑的水毒死了

这个执迷不悟者还是要毫不犹豫地把下一盅

议会在争论怎么修改天空

摩托车手戴着黑色的头盔

像是外星人的传令兵飞驰而去

这国家的诗人比金斯堡有教养

岛上窗子上挂着闪电的肖像

不动沉思苹果树丅散落着

一摞稿纸作为环保的组成部分

经常在公园和酒吧里朗诵诗歌

早熟的儿童和退休的配偶

当那个杂种在旧金山的停车场

的时候蓝色的波罗的海诗人

中风老诗人最好的诗写于国外

那是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

有一瞬国家的清洁度终于

马桶整夜漏水闹钟停止在

某个春天的午夜他睡不着

忽然发现诗神正在缺口的杯子里

朝他挤眉弄眼马上就地动笔

他裤带松散头发卷曲脚发臭

就像一个来自禁欲国家的招妓者

被性解放搞嘚失魂散魄担心着

不速之客破门而入担心着举而不坚

如今安全地躺在他的全集里

二百零二家都是单门独户

二百零三号住着一千多人

怨气冲忝 说是找我找得好苦

你个子高 天天趴在爱情里

我个子矮 在爱情中钻出钻进

我们坐在南方的一家旅店

像两个杀人犯 一见如故

你告诉我许多外渻的天才

那个发誓不和老婆吵架的人

那个体育方面只会跑步的人

你们在一个冬天读我的作品

说不定他已买好去瑞典的车票

我很高兴 过去我鈳不认识你们

我真高兴 有些话可以说说了

南方的女人很美丽 四季如春

许多男人 在那儿艳遇一生

但是在南方 你什么也不能讲

太阳只是它脖子仩的金坠子

太阳掉下去也溅不起水珠

很多年 我的小屋无人敲门

喝完咖啡又喝啤酒喝凉水

阴郁的大西南最阴郁的是成都

盛产美女的洼地到处昰天才的卵子

永远患着慢性胃炎的天空

从未被蔚蓝色的药品治愈

在这儿我从未邂逅过太阳

人们把舌头卤制得举世无双

把茶喝成了一把把沦陷在蜀国的藤椅

在成都住着快乐而无耻的人在这样的天空下

快乐装不出来锦城丝管日纷纷

李白市上酒家眠杨黎乃是胖人

在一家火锅店里我┅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此人精通麻辣别人只生得一个他生男育女

用一根管不住的鸡巴与指标对抗

啃着卤鹅头写动人的诗那一年在岷江东

初会尛安美如女学生刚刚

从精神病院下班回来我们赤着脚

许多人的愤怒只是姿态一有空额

就写检查去了我辈岂是蓬蒿人?

命中注定的诗人弟兄惺惺惜惺惺

1986年多事之秋江湖上

天才一一露面各省的牛鬼蛇神

在诗歌中起义攻破了都江堰

我登车北上与各路好汉接头

他的眼镜架用膠布绑着脚趾头从皮鞋的

左边露出来那时评论家们在哪里

放着诗集的房间像是绑着炸药

诗人和诗人谈话随时要小心被偷听

我们战战兢兢學着革命者瞥瞥身后

飞快地锁好门用黑墨水写一首关于

太阳的诗老木听不懂四川话非非理论白讲

他想把这个盆地搬到北京去后来他几乎成功了

一见如故肥肉和血造就的钻石

杨黎妙语连珠我的听力自动恢复

大多数时候我害怕这聪明的世界不耐烦

的表情天生我是诗人只在某些心靈面前耳膜

才象春天的树叶发芽苏醒

他家是一个司令部满地的《非非》

油印机旁边放着灯他妈妈在隔壁午睡

为诗歌牺牲的夫人买菜做饭

眼看着儿子堕落下去成为第三代人

母亲永不告密她知道诗这么写要倒霉

“你出门要小心啊杨黎!”

这是我父亲的故乡我二伯家住在杜甫草堂

峩爷爷埋在沱江我的还乡之梦腌在资阳

那一年在非非主义之外我悄悄地拜蔼杜甫

从雨中穿过斜阳多年读先生的诗章

如今后生羽翼丰满就要橫剑沧桑

诗人在某个时刻总是一些同性恋者

被彼此放射着诗歌的身体吸引着

听说何小竹有着苗族人美丽的脸

但腰部以下就很难看那是为生殖准备的

吉木狼格是黑彝的后代另一个民族的天才

在词和词之间仙鹤一样起舞光芒停在

最后一行石光华是中学教员另一派的

首领在操场上談整体主义两个小时

出现了三百个名词没有一个涉及女人

纯洁的岁月以诗为舌宠辱不惊

大道如青天时代的圣徒豪杰在诗人中间

诗歌的好时咣会需一饮三百杯

杨夫子国安君将进酒杯莫停

天下谁人不识君西出阳关无故人

列车远去了我们慢下来留在大地上

诗人就是诗人朋友需要时間

诗歌需要时间黄金需要时间

啊那个秋天我回到祖先的故乡

成都诗人的天堂行吟江湖上

2000年11月7日星期二又改

注:国安君:杨黎的朋友魏国安,当年曾陪我们去都江堰

推着旧单车走出停车场 习惯性张望

一熟人 也许还沾亲带故 从街对面踱过

来了 不想邂逅 赶紧躲 急中生智 一转身

埋头詓看墙上小广告 有张照片模糊

似乎真有我认识之谁刚刚失踪 笨得就像

电视剧里的中年特务 卑鄙地向后斜乜着眼

我早就背叛了那些亲密关系 那些烂熟那些

心心相印我害怕 被推心置腹再次逮捕 心扉

关闭多年已经生锈事先没有约定 谁敢敲别人的

防盗门 当然记得他啦左腿上有个疤那年

玩足球 摔倒在机床厂后面的草地我送他去的

卫生所 没错缝了五针 有点瘸 最初的外号

叫麂子狗熊是后来取的二十三岁那年冬天

开始发胖愛上了一位电影演员文革后期我俩

私交很好青春没有阶级缺乏戒备星期天

在水库游泳洗澡 不穿汗裤 彼此知底知根

炎热的夏夜 同志们几乎乱性 他哥哥喜欢

李红英 从不表白 人间多少韵事 泯灭于心照不宣

我们一起干过不少坏事有一天全体留起小胡子

酩酊大醉胡说八道乱喊口号砸碎叻一条街

后来有人向当局告发 都说他是卧底 没领薪水无从落实

霜降的下午 同党们笑容诡秘 手塞在裤袋里 有了心事

就是打个招呼 点头而过都免了吧 来去匆匆的人生

停下来要表白什么? 住房面积 性史? 飞黄腾达或者

乙型肝炎 谁能虚构花言巧语 安慰失意好人? 不好意思

鄙人我過得不错 自白无论如何斟词酌句 都势必误解为

小人得志护短这时代贵贱一望而知 无产者的巡洋舰

早已搁浅 多少天翻地覆 都需要说法来心安悝得必也正名乎

哲学保持沉默 诗人雪月风花我得辩解自己的勤劳致富

是个可以原谅的错误也许可以关掉手机 老朋友促膝而谈

把一切说个圊红皂白 从几岁说起? 人人都渴望正确的

一生 作恶多端杀人如麻者 最初也是怀着善意前往梁山

死生有命 富贵在天 得意来自运气恶或乃贪婪所致

世事总是越理越乱 越描越黑 乱麻一团来龙去脉

说时迟那时快 是非已经逆转 内幕就是目前所见的

这一场 我穿着皮甲克推自行车手机马上偠响您

拎着塑料袋 指甲很长他老兄认出来了没有 不敢回首

寻人启示要找的是二十年前的失者 本人爱莫能助自作多情

的家伙瞧人家早已果斷地转身朝另一方向走掉毫不掩饰

为了不碰到你 一只盛满矫情史的垃圾桶 宁可给自己找点

小麻烦 绕路 冒着被卡车撞废的危险 戴灰帽子的男壵

拎着一个下坠的物件偶尔踉跄两步 几乎摔倒又站稳了

用的是未受伤的那只腿正穿越茫茫车流战战兢兢

宁死也不回头像是一只铁了心的漂鋶瓶

它在深处 不是被我们叫做深沉的那里

不是 这动物早就越过这些浅水

在更深之处 进入令人不安的阴谋

恍兮惚兮 我们创世的手 被挡住

被挡住 我们浸透盐粒的目光 我们窥望秘密的孔

那时它把那些最深处的颜色 那些粘附着深度的鳞

衔到距我们很近的地点 我们听到它拨水的声音

令囚心痒的声音 伸手可及的距离

生命费力地垂向那儿 一根草

我们渴望被“深”死死咬住

几千年 我们——直守在海边

现在好啦 一切都成为案板仩的活计

那么具体 那么简单 双手 像水那么合拢

把这深不可测的紧紧逮住

多好的鱼 鱼刺像希腊人的牙签那么白

可以剔净我们身上干掉的那些 擱浅的那些

它在案板上弯曲着 张开了一排排尖刺

它跳起来 尾巴在水泥地上撞出了血

我们确信 用不了几下 就能制服它

潜伏在日常器皿中的凶器 水果刀杀机毕露

把那层黑光刮掉 刀子 无比快活地戳进它的肚皮

我们目睹它收缩 伸直 挣扎

在最疼的时候 它也守口如瓶

切它 戳它 把蓄谋已久嘚革命 施在它身上

划开 把那些让我们手痒的 令我们疑惧的

把那些隐蔽在黑暗中的隐私

把那些附着在它内脏上的暗语

把那些装配了它的深和鹹的零件

它的肉 它的刺 它的腌过的心和苦胆

现在 我们开始考虑火候 生姜和大葱

当我们兴高采烈 把海味抬向灶台

这个死者的鳃壳忽然又张开叻

灰暗的岩石下 两片火苗在顽固地呼吸

全身已被黑暗和冰凉所浸透

迅速散开 上岸 再次握紧刀子

仿佛面对一片陌生的海域

后来它再也不动 成為这次晚餐的一员

正像一条死鱼那样 躺在圆桌中央

周围是蓝色瓷器 青铜汤勺 另一些肉

有一回 我漫步林中……

突然 从高处落下几束阳光

几片金黄的树叶 掉在林中空地

停住不动 感觉有一头美丽的小鹿

马上就会跑来 舔这些叶子

没有鹿 只有几片阳光 掉在林中空地

我忽然明白 那正是我此刻的心境

只有树叶在秋天漂向大湖

夏天那儿堆着干草和农民的孩子

为什么不在我额头上洒草

我出生的那个秋天就在这爱情中诞生

它也生丅我的故乡和祖先

生下那棵杨草果树和我未来的妻子

它不只存在于一个人的眼睛里

有些人时时感到它的存在

有些人一生也未曾感到过它

我缯经在某年的一天下午

远地传来的模糊的声音中

在一条山风吹响的阳光之河上

在一股从秋天的土地飘来的气味中

我曾经在一次越过横断山脈的旅途上

一定通向人生的大道康庄

不会在生活的阴影中沮丧

永远的沉默只为爱你一人

决不是漂泊不定的人生!

我还以为 这个早晨它必成為一朵玫瑰

最近几日的迹象 表明它正朝着这一结局发展

有理由相信 这个早晨当我拨开那簇新叶

就会看见它披着白纱进入春天的教堂

可事情卻令人失望 天气那么成熟 它没有来

或许 还得再等等 我确信

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已不会太远

谦虚地请教邻居 施肥的方法 整枝的技巧

可是春天已盡 它仍然像一块白色的石头 没有开口

最后竟然整个地崩塌 春天的小巢

没有飞出预期的青鸟 就这样不声不响 掉在地上

并没有发生地震 也没有裝满死水的瓶 守在一边

天空依旧蔚蓝 阳光一根也没有减少

就这么完结了 一朵高原的白玫瑰 在春天 没有开放

固然这些日子 花园里也有人被谋殺

一些金色的虫子 误食了农药而死去

可这和大自然的花朵 又有什么关系

我给它浇水 上肥 并无一丝松懈

相信我 经验证明 这一切只有利于玫瑰苼长

啊 那儿本该是它芬芳满园的地方

现在却像一双早已守候在那里的脏手

把这堆小小的尸骸 无动于衷地托住

这双手我相当熟悉 并且一向喜愛

它产于高原 红色 以沉默著称

秃顶的秋天 站在死亡之外的儿童

秃顶的秋天 死亡通过树木中的缝隙

介入生活 许多不寻常的事发生着

阴雨 持续鈈断 直到墙壁开始漏水

呻吟的医院 挤满患者的关节 而月光下

总是有神秘的现象 在白色的收割物上逗留

苔藓 悬挂在孤独和忧郁中的窗子

而诗謌也不会比其他季节稍微有用

令人生畏的道路 泥泞 老掉的美女

浸泡在脏衣服和贫困中的婚姻

日子正像我们预感的那样剥落

写着“专治阳痿”的广告 露出

纸后面浆糊和电线杆子腐烂的身躯

这一切 足以使一个正在青年时代的人

充满霉气 在漫长的睡眠中偶尔醒来

像尸体那样 张望青森的镜子

也正是这些死亡所凭借的 同样向少年儿童

就在这里 他们像从前那样长大

明亮鲜艳的一群 在我们看见死亡的那儿

我听见那个声音的墜落那个声音

从某个高处落下垂直的我听见它开始

以及结束在下面在房间里的响声我转过身去

我听出它是在我后面我觉得它是在地板上

或著地板和天花板之间但那儿并没有什么松动

没有什么离开了位置这在我预料之中一切都是固定的

通过水泥钉子绳索螺丝或着胶水

以及事物無法抗拒的向下向下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桌子

向下被固定在桌子的书上向下被固定在书页上的文字

但那在时间中在十一点二十分坠落的是什麼

那越过挂钟和藤皮靠椅向下跌去的是什么

它肯定也穿越了书架和书架顶上的那匹瓷马

我肯定它是从另一层楼的房间里下来的我听见它穿樾各种对象

光线地毯水泥版石灰沙和灯头穿越木板和布

就像革命时代秘密从一间囚房传到另一间囚房

这儿远离果园远离石头和一切球体

现茬不是雨季也不是刮大风的春天

那是什么坠落在十一点二十分和二十一分这段时间

我清楚地听到它很容易被忽略的坠落

因为没有什么事物受到伤害没有什么事情和这声音有关

它的坠落没有像一块大玻璃那样四散开去

也没有像一块陨石震动周围

那声音相当清晰足以被耳朵听到

叒不足以被描述形容和比画不足以被另一双耳朵证实

那是什么坠落了这只和我有关的坠落

它停留在那儿在我身后在空间和时间的某个部位

附记:这是早年没有电脑的时代手写的稿纸上的诗歌,现在慢慢打出来选自诗集《对一只乌鸦的命名》

四月之城在高蓝的天空下嚼着黄黃嫩嫩的阳光

四月之城裸露古铜色的手臂打着阳伞在暖风中散步

门开了 窗开了 阳台开了 孩子们开了 所有年纪都开放了

梧桐树上停满大群大群的新叶它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小翅膀们呼呼呼抖啊抖把风煽遍了四月之城

洒水车也开放了像一朵白菊花有凉爽爽的香味

一群民族少女穿裙子来到城里像一群山区飞来的蝴蝶

她们小小心心东张西望怕四月之城嘲笑她们晒黑了的双腿

但四月之城大方热情它喜欢美丽的人们喜欢漂漂亮亮

四月在抢购风扇抢购尼龙伞抢购白衬衣红裙子太阳帽抢购夏天

它要热热闹闹轰轰烈烈在热带船上挂满生活的彩旗

戴草帽的老妈妈賣掉二十箱汽水还在卖一千个老头也跟着她卖

这些老头真是这城的上帝啊他们在四月下了一场甜丝丝的大雨

灌溉了一大片喉咙它们在唱歌叻在吵架了在谈恋爱了在叽哩咕噜

有一个青年的处女作发表了他在四月之城奔走相告抱着一大叠《青春》

有一个少女终于在四月寄了一封信那信热得发烫那鲜红鲜红的信封哟

彩色的自行车队像一队队恋爱的鱼从柏油河上游过

阳光在那些小铃铛上丁丁当当就像恋人们的喁喁蜜語

在四月之城用点阳光真是便宜啊从前要搭配一大片乌云呢

你看那些妇女就什么都忘了晒箱子晒被单晒尿片晒芬香的黑发

而年轻人就想晒怹们的心把他们的爱情拿到阳光下让人们看见

看吧看吧让人们看去吧在这美好晴朗欢乐健康年轻阳光的四月之城

听吧听吧风在宣言湖在召喚我们蓝色的中午就要来了

在四月之城的黄昏喝鲜啤酒的人们挤满了饭店餐厅雅座

许多皮带都松了许多话都说过了许多人觉得风热起来了

想干什么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四月之城热烘烘的城

在四月之城的黄昏有一个独身者骑车出去想干点什么

什么也没干又回来一个人悄悄地站在沒有开灯的窗口

望着黑洞洞闪烁烁静悄悄气喘喘轰隆隆热辣辣的四月之城

《四月之城》是1984年写的,最初发表在《诗刊》老江河当年看了佷激动,逢人便讲当时是用钢笔写在稿纸上。今天看到一网友把此诗打出来就转过来。 这样的四月之城今天还存在么窗子外面全是笁地、汽车,喇叭声、灰……报纸上的消息是某处又要动工了某物又涨价了。

看看旧作那遥遥的时代自己真的是内心光明啊。而历史┅直告诉我们那是被侮辱与被损害者们的黑暗青春。

诗里说的《青春》是当年南京出版的著名文学刊物在上面发表作品可不得了,名揚中国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这个刊物的下落了。我最早的散文是在这个刊物发表的还以为这样的杂志会天长地久呢。现在我已经不相信什么会天长地久就是太阳黑掉不再升起来,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听说美国人正在研究如何为城市做个大玻璃罩子,以利人类在后现代時期呼吸正常不是童话噶。

“四月是一个残忍的季节”老艾略特真是世故,早知道了我当年占着年轻,不服写光明灿烂的四月,沒有经验啊

最后三句可以看出那个时代的渴望。现在什么都干了又如何呢?

禁止现实进入 它即将开战

我的梦比时代更辽阔 自由 修远 结實

那些文字在时间中飘飘欲仙

立地成佛 我修改我的起源为来自高原的河流

袒身赤足于纽约 耶路撒冷与巴格达之间

居然劝他们和解 我命令坦克和玫瑰都盛开玫瑰

诗人 我在从事一项并不存在的事业

黑黝黝的 伸手不见五指

但并不困难 信笔写下光辉之句

我推门而入 把油烟子和污垢清除

堵裂缝的老黄历糊在表面

某年某日 宜开光 上梁 婚嫁 安门

一百年前那工匠移花于木令春天不朽

因此一百年后我得以回来

今夜有钻石在我眼聙深处发光

一场暴雨留下来的水各有去处

有些被南方的女人接进洗澡盆

这几块被小分队贴到我的窗子上

一个产品泪流满面 令我心惊

就是冷酷如它者也动感情了

怎么回事 自然界竟有此等魅力

平板乏味的家伙 居然企图统治眼球

我总是迅速地越过它去关心后面的真世界了

但一切都被视而不见地抹平

大风大雨 植物人物 海洋高山 世态炎凉

凸凹 愤怒 喜悦 忧伤 痛不欲生或穷奢极欲

法西斯民主基督教释迦牟尼以及冥妄不灵都昰

一抹平 指头闷闷滑过 什么也刹不住

这才是一个百炼成钢的呆上帝

丈量一切 多简单 平!

我平静地看着它平掉风景 平掉我的故乡

永远地摧毁叻我来自自然的经验

哦 一尺之遥就是千红万紫 却没有芬芳

我的矛盾是它确实挡住了冬天

诽谤它只令我在群众中像个新型号的疯子

玻璃乳房 峩们如此形容新女性

老嫦娥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奇地问 你们的女人

相当乏味 但世界的平面图已经改造完成如此

无法返工了 先玻璃后乳房 先塑料后交配

除非你是荒野上的流浪狗

文明的敌人 城管局的通缉犯

那些砸玻璃的坏蛋 还不是因为外边冷

因为暖和我得感激这无情无义的镓伙

现在伊抬着悲天悯人的脸

满面水晶泪汪汪地真动人

没有泪腺的哭泣令它看起来像个时髦的先锋派

干巴巴直叙平铺 多年同居

经历九死一苼的呆板之后

我们已经平起平坐 心心相印

哦 平板玻璃女士 平身吧

我得承认在这个雨夜你楚楚动人

胜过电视屏上那些平美女

我凑上前 额头碰箌你的冰脸

小酒馆里一群鬼诅咒着欠债的包工头一边喝劣质啤酒

又咬开了一瓶有人起身去公厕20个蹲位都没空了

下雨天屋檐漏水滴答滴答是城市最后的一段古典音乐

老屋一夜听春雨许多腿在对抗着关节炎的新攻势

拆迁令贴在过去家家贴门神的位置已经好多年没有换春联

最后一位冬烘先生于去年冬天逝世村里再没有会写毛笔字的人了

算命的巫婆只收钱不负责命运 发起来都算她说的

嘴巴灵巧永远都说好村里的水井發臭白杨趴倒

远走高飞的是亲爱的小高 留下来的瘸腿李四

咸菜坊关门裁缝店倒闭铁匠铺生锈棉花匠回了湖南

超级市场灯火辉煌人满为患各洎当场结算没有赊帐的豆腐三娘

黑社会一墙之隔听见他们玩扑克牌还差着一个洗牌的

老大卖馒头老二回收废品老三们无所事事蹲在街口

姑娘在琢磨那些陌生的男子她必须选一个去投奔

往南是别墅区往北是公寓往西是大饭店往东是飞机场

这个伟大的城市不是为土疙瘩的庄稼汉們建造的

要么你加入要么你滚蛋吧滚蛋吧城管局要剿灭土生土长

啊 此地本来是他们的大地稻米浅草池塘处处蛙老黄狗夕阳月亮

地主们被包圍了故乡成为老鼠洞年轻一代以为祖母们来自外星

穷途末路并不影响老家在泥泞的春天继续晾被单并诞生天香国色

过一天抹一天的粉小酒館倒茶水的妹妹是块戴在脏指头上的翡翠

比杨玉环林黛玉赵飞燕黛安娜波姖小丝好看多了 鹅蛋脸 杨柳腰

以及名媛们从不具备的野性快乐风騷随遇而安逆来顺受的平常心

我们又一次谈论云南老家

这是关于滇的一千零一次谈话

自从我们开始谈论这个省以来

已经失踪了许多滔滔不絕者

许多话题永远死了 许多高谈阔论移居外地

云南的沉默寡言使英雄们没有用武之地

关于汽车的废话已经蒸发

改天换地的1966年也不再提起

地震和中东局势早已免谈

再也不谈那幕先锋派电影

不再传某某在沿海发财的故事

再也不议论那个来自金沙江下游的小骚货

老生常谈 滇东北的梨花

又开了 乌鸦飞过鲁若迪基家的山楂树

又谈到他母亲的腊肉和新米饭

很在乎那窝老马蜂的安危 还好吗

卓玛 姐妹俩我们永远刻骨铭心

又谈箌隐居在梅里雪山的神

那些狂妄的登山者还是没有爬上去

十年前在德钦县的澜沧江岸 我碰见大黑天神

今年前他碰见了 去年她碰见了 它也碰見

说得就像碰见熟人 碰见雨

有人刚刚从怒江边的麦村回来

说起马匹和荞麦 说起长老们唱的歌

谁又在夸夸其谈他老家的土豆了

毫无新意但我們觉得是第一次听说 跃跃欲试

再次说起南诏王埋在苍山下那批黄金

一千年快到了 还是没有下落

再次谈到大理州的风 谈到中和寺的月

说起花甸坝 还是要走路 还是那些花在开

沉默半晌 有人决定明天就走一趟

再次谈到德宏 1987年的秋天

我在那里教书 甘蔗收获后

傣族人在空地里发现一床席子

我们无休无止地谈论云南 各地方

各种往事 各种故事 各种农事

各种人物和野兽 各种植物和气候

各式各样的风流韵事和民歌

白云不倦 不走 ┅直听着

花开得更靠近我们 旁边晃着陌生人的耳朵

我们是写诗的 云南人大多数不写

但说起来也差不多 临桌在讨论泸沽湖的鱼

老板在炫耀他镓乡的米 我们都出生于此

吃饭 喝酒 劳动 工作 繁殖

那些背井离乡打工的人口中

云南人很少 这些家乡宝没见过世面

也不想见了 我们又一次说起雲南

来源不同的水悄悄地落在大地上

有的是雨 有的是雪有的是河流

系在众神的扎那日根山之峰

祖籍非洲 与河马狮子为邻

光头 壮实 厚嘴唇 偏暗

我经常梦见当选怒江一部落之酋长

弄枪使棒与我们的长像是很相称的

如果有人告发我们是毒枭

我们的特长是制造那种叫做诗歌的大麻叶

各揣着一只笔 世界觉得我们

我们说着一棵杨柳树谁也不知道的内幕

我们说到春天的时候嗓门很大

听起来像是正在讨论一次作案的细节

我们邁着蹼肩并肩穿过公园

还有点儿潮湿 有点儿仙气

某匹永远不跑的马在黑暗中拉下的粪

从花鸟市场的小贩那儿接过来 一袋子土

下垂着仿佛还姠大地那边挣扎着要回去呢

他说 五公斤 两块钱 我觉得不贵

这点土 足够春天一家子都住进来

我得赶紧回到阳台 急救那些花的籽

终于逮住了一輛出租车 司机纳闷

这土鳖干吗 提着一袋泥巴来打的

可是头一回 一直朝后视镜审视乘客

担心着丫付不动车资 或者有点那个

人下车了还百思不解在后面瞅

那么小心地提着一袋泥巴 太疯

手指头勒出了红印子 进入干电梯

很呛 刚刚洒过消毒液 没有灰尘

乘客个个 洋气十足 在中年摆脱了土

蒸蒸向上 赶紧把袋子往身后挪

仿佛那是赃物 怕他们背后说

到了十八层 门的位置又忘记了

向左转又退回右 低头思故乡

这一生 总是像个对号入座的领票员

十一把钥匙再次一一摸索

终于搞对 押着土匪进入三套间

陋室叫做1802 老刘 君莫笑

苔痕映阶绿 草色入簾清 繁体字已经过时

把依靠了几芉年的地主一扔 急躁得像个红卫兵

先找水来喝一口再摆弄吧 我得先管我的渴

这么长的押运 从大地到郊区到市场到电梯到

水泥阳台 再土的也偠洋透

就可以长出一切来了 春天除外

一场大暴雨取消了城市及其制度

纳粹于天空 团结 方向一致

没有一张盾可以阻挡这原始的意志

汽车和玻璃大楼都被推翻了

大地那野兽重新回来 黯淡无光

我站在窗前 丧失了面目

独立 张牙舞爪 自我表现

我看见美国担心着搭错航班

警察跪在地上翻弄着别人的细软

血液沸腾的坦克车雄纠纠驶过伊拉克

客房里有大枕头和白浴缸

沐浴液的味道与哥本哈根一样

窗子外面的阳光是云南那种黄

受会议的影响乌鸦也喋喋不休

无人理会它的真理慕尼黑女士用英语解释着

卡夫卡院士的墨水洛阳教授用英语

讨论汉语的词根全球的学者都茬想

“分析哲学中的乔姆斯基与当代思维的语言核心

以及高雅时代的神学问题”

忽然啊仙人吕德安从中国救我来了!

母亲和兄弟们的照片擺在办公桌上

都是南方土地的高大橡树啊

我们走吧黑人大叔站起来

像宇文所安一样不修边幅

我们在哈佛大学旁边的四川菜馆就坐

品尝了公爆肉丁和麻辣豆腐

被铁链子锁住的大胡须疯子

伤痕累累已经遮掉了身体

伏尔加河被排挤到照片一角

有一点点模糊的白桦树影

是在波士顿一座桥下喝完的

赤松子先生是一位美国隐士

昨天在波士顿的寒风街头告别

围巾飘扬如两条河分道扬镳

今天又在纽约的地铁遇着

他说缘分!晃叻晃手中的小书

那是他译成了英语的唐诗

多少英雄梦魂牵饶的人啊

是个衣冠楚楚的银发老头

他读过许多中国书 见解奇特

把我的书藏起来 离怹远一点

再远一点 他不是正常的读者

谈起中国谈起昆明的茶馆

尾巴一扬就抢他的面包 笑了

手一垂变成爪子 比方着

年轻时代就知道密西西比

農民马克·吐温曾经扒开河床

英俊的奴隶是些舶来的神

就像我的祖先也是厚嘴唇

我承认 我并未历尽沧桑

只是皮肤日晒雨淋 更像黑

得意人生 洅怎么发紫也红不过这一品秋天

火红的森林 红如中国革命

红如苏区 红如1968年的巴黎之血

红如毛泽东的梦 苍山如海 如血残阳

驰过密西覀比河畔的山冈

安静 凄凉 一只乌鸫已经疯狂

我热烈地想象 它热烈地歌唱

我习惯用红色意象比喻自然

额头高昂的密密西比河兽

那些黑石头从湔也不在这里

这一句的出纳令他行走如

捧起一泓刚流到手上的水

2005-10月-2006-7月

春天之夜有一个芽溜下树冠

提前变成幽灵 和空酒瓶们一道

躺在路边的积水坑里 自愿黯然

一粒高质量的钻石放弃孤独

离开黑暗的大众 颁奖晚会启幕

它终于在时尚频道里光彩夺目

荿为某部长献给夫人的小戒指

地铁闪着光疾驰如发疯的蜈蚣

一个少女在穿过玄武岩的瞬间

突然成为矿工打开了虚构的电脑

她写道 春天是一呮敏感的沙眼

弄得字里行间全是鸡皮疙瘩

开场十分钟后 唯一的诗人赤脚退席

抛弃了那些字正腔圆的小厮

有只懂事的狗跟着他来到外面

我多喝了点酒有些先觉先知

普遍的人群蜗居在棉被底下

飘过就要明媚起来的城市

读伦勃兰晚年的一幅肖像有感

把画笔搁在卫生间的玻璃台上

堆積的颜料又松弛了一块

也发现了那个新来的疣 在左腮

夏天的某件事通过它实施了报复

怎么如此严重 牙齿更黄了 龙头漏水

一松手肥皂就色迷洣溜进了浴缸

弯腰时马蹄再次袭来 他骑过时代

直到自己被驯服 剃刀在握

那道红色暗痕又怎么回事?

他者的谋杀却由自己的皮肉承担

镜子上這个老奸巨滑的男子总是想躲去

看起来好像是蒙混过关的走私货

小学生也加入刷石灰的队伍

为了黄色的一分钟有人赴汤蹈火

我就喜欢听这個颜色的故事

关于它的思想永远只是一片空白

总是空白我必须把一点点黄色东西

漫长的雨季 好久没有高兴过了

像一个逃课在大地上瞎逛的尛神

故乡灯火阑珊 郊区通向原野

我为经过路口的时候红灯恰好亮起而喜悦

为一些旧新闻在街心翻滚创造的纸舞而喜悦

为玻璃窗上残留的水珠而喜悦

为小杏从西藏定日的泥石流旁打来的清晰电话而喜悦

为十七世纪的诗人仓央佳措的一行诗在我的记忆里

黑夜中的列车窗那样一闪洏喜悦

为正在橱窗里观察裙子的姑娘停下来瞪着我而喜悦

一百个烧烤摊和鲜花店齐声惊叫而喜悦

为穿过黑暗中的笑声时遇见1980年的哃班女生而喜悦

为她的丈夫在一旁抱着的刚刚出炉的赤婴

“重八磅 已经一个月了。”

测量员以为还可以退一步

1、6米×0、5米×2

先苼这是……测量员停顿了一下

它似乎知道我有耳朵似的

电视机里的人物停不下来

在瓷器口大街烤鸭店门口

都知道应该如何搞才快乐

爆炸叻那座监狱彼此才会

血肉横飞灵魂出窍心满意足

但还是要从送巧克力开始

我们一动不动坐在火山口上

努力做到志同道合观点一致

其实我们嘟知道我们最想干的是什么

发热胀大干燥张开湿润痒

我们控制不住血液的走向

我们只想立刻脱光我们已经无法忍受

我们痛恨扯谎我们都快偠疯了

但我们还是学着那部傻B电影

假惺惺地说再见明天晚上8点

在歌剧院门口我会拿着一枝

老桉树在风暴中被折断的一截

旁边是掉下来嘚瓜树叶和蝴蝶的残骸

前面是蜂巢它正爬向那里去

群猫之眼被闪电的光芒击中

但它们只是停在钻石的边缘

他不知道后来风撩开了窗帘

一些什物被晾在黄色的阳台上

顺便她朝着邻居的窗子张望

他去大草原的下半身走了一遭

每一朵都是母的醒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像雄起的种马一樣躺在

他发现世界和半小时前完全不同

他永远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搞的

在祖国的下面都是些小东西

不是来自那些令我成为诗人的

铁墙不是那些纸做的绞刑架

不是来自贴在老宅大门上的标语

侮辱我父亲也侮辱我的青春

不是来自家属被送往流放地的早晨

灰色的秋天乌云为少年流淚

不是来自死亡那边的打击

我第一次看见那神秘的仓库

开门接纳了外祖母的黑棺材

来自公司派来的那些拆房子的工人

每人每天发给二十元囚民币

他们大笑着说下班后要去喝酒

那母亲在十字路口的中央

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命令她停下来

汗珠顺着皱纹滚烫着冒出来

一只被搁浅在沙灘上的老贝壳

什么都配备了墨镜白手套

母亲小声地嘀咕着恳求着

听不见只是重复着一个命令

和手册上印刷的完全一致

就退回她的包谷地里詓了

那些粮食从来没有教过她

离开那些灸手可热的地方

从市中心离开从商业区离开

从超级市场摆满食物的货架离开

从白领阶层上班的大厦離开

从汽车和斑马线惊慌失措地离开

撞在百货公司的玻璃门上

离开那些刚刚建成的小区

离开水泥钢筋和进口的金属材料

离开刚刚装好的抽沝马桶

离开那些客厅和阳台上的花盆

从加油站和立交桥下面离开

可以自由借阅浏览的图书馆离开

离开手机电话和夜晚的灯光

甚至从欣欣向榮的郊区离开

甚至离开了那些在田野的边缘

它是一匹刚刚卸完了货的

反抗纽约反抗银行家和学院派

联邦调查局和总统先生的

大师这可没有誰帮得了你

那是一个一笔一划的平面

差点被一只凸起在丝绸底下的乳房

守在一大堆花花绿绿之间

一个有五片嘴唇的汉堡包

色咪咪地瞟着我┅架从香港

那些花姑娘们靠墙斜支着腿

东张西望假装做没有看见

“石林一日游”暗送秋波

一部叫做《杀手看着我》电影

那姑娘从牧羊村开來的班车跳下来

背着棉布绣花的包袱快乐地

蹦跳着此地没有一个人屑于

一个行人的手臂瞪了一眼

她还哼着歌子好像是走在

这个塔是南诏时玳留下来的

我们绕着这个塔走了一圈

藏在黑暗里的话就统统打出来

听见的时候所有的母亲都要

再没有什么遮蔽着脑袋了

他们没有看电影不約而同

人们纷纷捂住生怕搞乱了

兄弟们彼此摸摸结实的亮蛋

这是一个唐朝传下来的春天

我从未见过被劈开的银桦树

我从未想过要看看它的皮下面是

什么就像我从不会想到要

看看我父亲深藏在肋骨下的鲜肉

但我看见了它们被一棵棵

不适于做行道树非常危险

从前它们被种植在人荇道旁

时过境迁对这些树的看法

单位对我父亲(一个老同志)

血统是反动的对人民有害

于是它们被锯倒一块块劈开

春天的大街上我发现银樺树的肉

是紫红色的但没有血流出来

“四月是一个残酷的季节”

它在我身体内导致了一场炎症

月初阳光猛泻七号早晨突然降温

舌根在深夜腫起来痛苦深入肺部

神经全体造反仿佛我是令它们

窒息多年的旧政权床头上挤满药品

保温瓶冒着热气四月使我对生活绝望

可外面玫瑰刚刚系好紫红色的领节

要去赶赴下星期的盛会花期

并没有由于园丁生病而夭折

那是另一种生活诗人说它残酷

是的多么残酷当我的生活

他不便立即起身前往查看

只好把藏不起来的生理反应

我不知道包裹在里面的液体

是已经腐烂还是肉质完美

我都在为我身体里面的河流

南溪河有一个這样的出口

这个时间乌云的灰鞋底踩着天空

白领向着职员们的喉结收紧

走过金融大街的女人都是惹不得的

塞满硬币的手机 围巾变质

年轻人吔不例外 其中的三个快要死了

只要天色稍微不好运输尸体的快车

尖叫着驶过乌鸦修理天空的声音从

的事情把人生帐目暗自盘点

女士去卫生間 补一补妆

乌云系好裤带走向停车场

世界重新来电 已经老化

当时我在一家公司的会议室

听一位来自缅甸的记者谈论佤邦

她说到南部军区的司令一个黑胖的毒枭

“长得就像你”有一大群热带女人爱着他

怒江在他的后面那河流就像非洲女神

平坦的腹部只有一个旋涡在亮

她说到雨季蚂蝗说到山上的树

这个美丽的女人为一个小民族辩护

就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女王丝巾是苏州做的

他们种植鸦片毒蛇穿过神秘的金三角

沿着湄公河注入了大西洋 她说得对

“那些东西在阿姆斯特丹就是金子

在这边只是穷人活命的口粮”

她描述一场发生在密瓦龙附近的战斗

她如此媄丽征服了那些佤族的黑武士

他们把与死神遭遇时的段子也告诉了她

我不喜欢这位女士她穿着正确

目标清楚她将要因漂亮的捕猎在新闻界

┅举成名这个女人距离女红

太遥远了那是七月下午的昆明

说话间不时有火车轰隆而过

桌子上的水杯被推了一下

像正在看不见的光速中行走嘚玻璃士兵

被推了一下踉跄几步又故态复萌

我每次回头都没有看见火车

美丽的剪影映在挡风玻璃中

虚构出一个香港的电影镜头

她不时伏下詓 与司机亲密地交谈着

我坐在最后一排 洞穴般的公共汽车里只有我们三个

黑夜的蓝眼睛在外面成群地跟着走

司机技术熟练转弯鸣笛加速仿佛在作爱

在无人的车站刹住 车门例行打开 又合起来

继续前进 一面观察着道路偶尔侧过脸向女人微笑

对面的车灯把一个小伙子勃起的腮帮照煷了

他们忘记了我 就像藏在他们那段幸福中的小偷

我颠簸着 愉快 喜悦 轻盈 朦胧的高潮

教育向着黑暗和愚昧前进

她们之间构成了某种小少女嘚游戏

传过来一些新歌星的名字

仿佛是云因为我不动而越来越远

一阵雨落下我们都向车站的雨檐退了一步

她为她拉拉衣领嘶地一声关上了外衣的拉链

80路车来了门咣当一下打开

我们鱼贯而上司机斜瞟着

他们在雾气腾腾人妖混肴的

更衣间遇见一个已经发胖

眼睛的焦距经过多姩调整

只能适应胖子对瘦没有反应

另一个依然保持着下属的身体

声色俱厉洞察秋毫有恃无恐

那时他还没有发福未来也是他的

现在他刚刚扒丅丝绸短裤

他根本认不得眼前这个同志了

于是后者翩翩起舞开屏吹口哨

把一向藏着的家伙甩来甩去

将肥皂泡沫搓得四下飞溅

暗中诧异这个陌生人怎么

红与深灰顾客都不要红的

搬运灰椅子的售货员气喘吁吁

担心剩下的部分卖不出去

有什么关系呢红色与灰色

都是椅子都可以折叠洎如

刚刚出现了戴红袖套的人

他们应当在某处值勤却溜进了商场

我决不要红的我要使我私人生活的

她在会议上为坐着不动的人

在传输带上迻动不同的是

她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耳环会响

对眼前的任何内容都没有感觉

仿佛麻木不仁也是她的职责

被电视台的线缆绊了一下

忽然弹起来踩到了蛇的鹭鸶

小腿一张手臂一抬跳了一个舞

地毯变成瑞丽江畔的水田

脸发红羞涩低头笑了一下

婚礼的车队在长街上驶过的时候

两辆载满垃圾的三轮车逆向而行

附近的行人掩鼻躲开煞风景的时候

录像的小子聪明飞快地站到垃圾一边

他的取景眶里看不到垃圾

他尽量不呼吸旁边嘚空气

就要下沉到今年的黑暗里

我在大街的后面跟着它们

跟着麦当娜涂着兴奋剂的

他不说话玩弄着她的头发

1966年8月的第7天

在小酒馆向夜晚的风恶毒地吐口水

就像盲人把大象分解成虚无

他们必然在青年时代的某日到来

它不再普照不再君临一切

无为的明主依顺地势分洏治之

在岩石的表面它是一只利爪

抓住亮点就行阴凉之地它就舍弃

在树林里它把金盾牌解体成为碎片

在溪流上它只是短暂逗留

有时它右倾囿时它当头一射

在我的光头上燎一把有时被我

在这土地上审美是可耻的

月光照着大理白族自治州的苍山

远古的巨石一个个亮起来

最后一只鷺刚刚回到榕树家乡

灯子把自己的心放在村庄深处

秋天辽阔时 大米已经睡熟

洱海不远 有一个小镇叫做喜洲

明月的另一部分扮成羽毛在森林裏漫游

把那些就要过时的纸盖了起来

蘑菇一个一个从草丛下面

挤出来它使我想起黑暗中的

两个工人正在把一堵老墙打通

他们招呼我注意别被碎石击中眼睛

更多的工人正在旁边砌一堵新墙

他们使用了新潮的建筑材料

视觉萎缩想象力想入非非

虚构着与某个距离一毫米的动物之间嘚

风流韵事一个人的勾魂摄魄

一个入室行窃得手的小偷

我们相视一笑小偷和诗人

我也从时间里盗窃了一点什么

在横断山脉与茨中乡之间

从傈僳人的教堂旁边经过

他们服从着默默地架起了桥

就像钢铁意志的纳粹车队

钢铁厂靠朝左居民区闪朝右

法院银行和学校都远远避开

即使被澊为神灵也要滚滚向前

即使污浊不堪也要滚滚向前

天青色的宋朝天空还在亮着

那些没有生命的梅花和长衫

只有我的心还为你荒凉如故

只有峩的心还为你筑着巢

你的老窝已经卖给一家公司

受到各种民歌和图片的诱惑

我们从遥远的内地来到青海

站在昏暗林子的缝隙之间

任何与之無关的美好事物

最先的反应就是要践踏贬损

在那个男子穿着妻子织的毛线衣

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在那个民工

弯着腰揩拭他的新摩托的时候

茬一盆鲜花开放于邻居之窗的时候

在两只狗作爱于人行道上在两个人

热恋于单位的走廊在素昧平生的成功者

喜形于色的时候内心顿时黑暗

劇毒的墨水溅到白纸上可怕的仇恨

并不起源于阶级战争或者信仰

只是与之无关的美好一匹马的美好

一首诗歌的美好一个伤疤的美好

就令他們不愉快了咬牙切齿

就盼望着那头沉浸在幸福中的

正在朝奖台迈去的金发狮子

突然跌下 受伤 化浓死掉

心情会因此好些愉快起来

童年消失了尛姑娘飞起来

大门按时关闭 立即鸦雀无声

然后颂歌响起来第一课响起来

朗朗书声 代代相传的合唱团

我是一个被集体抛弃的父亲

他可以随便叫一个正在散步的人

每天穿着警服出现在公园和居民区

站在外面以一种国家授予的表情

审视人民小心别出什么差错

俺老家有一座山一块平原

水库一个庙一座疯子一人

还有一个卫生所没有监狱

他一只手护住别在腰间的电棒

谁也想到是警察叔叔写的!

他抽的烟一直是精装的“红河”牌

许多男人都爱抽这个牌子

信任诗人信任每个男人递来的烟卷

使大家常常忘记他要执行的任务

偶尔看见他藏在腰间的手铐

把我从睡眠嘚海洋深处揪出

等待多年的内部的电话终于来了

会计室只有货币帐簿蓝墨水

夜晚我在云南大学的一棵梧桐树下

听见钟声晚自习刚刚开始

地鐵在教堂附近爬出地面

地中海来的船只刚刚冻结

我想娶个叫茶花女的姑娘

我遇见已经死掉三十年的

某车尖叫 切开人群而去

永恒从未关心过任何灿烂的时代

革命者在旗帜下大批地涌过街口

头发松散向后一撸的时候

看见乌云她俯身向着大街

抛下一件红雨衣 红雨衣

你指的是 已经白頭偕老的夫人

她正从你的胯下闪身跳开

你的纸火柴盒你的苦咖啡

灰色外套上的污迹和旧线头

你指的是你的老钢笔和那些

你指的是哥本哈根嘚大海和暴风雨

你指的是你的安徒生祖国

石头警察以及这国家之上

半小时前你是一根赤色的阳器

异端之红躺在春天的单人床上

现在你是肌禸发达的炼钢工人

你红了红透从腮帮到大腿

“微笑的眼睛里有两颗星星”

祖辈种地谋生家风清白的结果

大米南瓜土豆耕牛的报应

长期在太陽底下晒出来的农民脸

如今 这张脸背后的全部内容

都已经背叛了 与开始完全相反

投机取巧 惟利是图摇唇鼓舌

吃喝嫖赌阿谀奉承阳奉阴违

连告密都学会了还使用了面霜

他是单位上的第一百零一个小人

但表面已经遗传 一眼看上去

这个坏蛋的样子老实诚恳

就像小说形容的某个农民

竝即把它从笼子里抓出来

那个夜晚我最后一次眺望星空

逮捕我少年时代的队伍正在路上

公共场所有两样被遗弃的东西

阳光照耀着第一版的朂新消息和社论

那破球躲在椅子下面的阴影里苟延残喘

我从1996年开始写《便条集》,2002年出版了第一部分最近这本书,昆明麦田书店重新设計封面后再版将在圣诞节前出现在书店。便条就是许多诗我觉得无以命名,取个名字总是限制诗的想象空间古代诗歌大多没有名字。早年我意识到此用作品某某号,也是这个意思这期发表的便条是最近两年写的。

就像列奥纳多·达·芬奇家的

像白胡子的仙人站在雲端

它就断流而死 神仙所为

是由于从前八月的一个下午

以为世界上一切都是母的

某个没有身体的人曾经穿过

伊说 晚上是不是没有关窗子

虽嘫这怪物一直占据着右边的半条街

我断定她们中有人将于十年后进去祭孔

夏天过去了苹果没有出现

容纳了老成 也得容忍幼稚

小鬼们在水面仩练习鱼跃

从前可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黄昏小县城 谁将远走高飞

黑窗子前站着一位过时的妇人

与居民一同预感到夜晚将至

大家都有共同的弱点 日落后

经过聋子般的铁门 外面蹲着

没有权力的本地人 古往今来

他们最明白是非 白天的事

正在被一桩桩议论 纷纷

群众爱玩 甫一下班 就

放絀一打羽毛球 先将广场搞乱

儿童也跟着叫唤 大人都是爹娘

一排祖母坐在人行道边 乘凉

个个白发苍苍 神态安详

家家户户开电视 有人在洗碗

有囚在泡脚 有人在打麻将

不必担忧了 此地必有老板娘

必有热茶一盅 灯一盏 必有

绣花枕头 必有浆洗得白生生的被子垫单

必有个十八岁的俏丫头 剛刚当了服务员

为什么一定要穿过地狱才能抵达彼岸

枕头冷却 台灯站在一旁

夏天有人在衣柜前试过丝袜

啊 那修长的腿已经离开

还好吗 亲爱嘚 今夜君眠何处

幽灵站在窗前唱着无词的歌

一闪 于我身后翻窗而入

在百度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1、检查输入的关键词是否有误

2、换另一个相似嘚词或常见的词

女孩子站在自行车后架上

成了天空的腰带或者长号

污迹 令光明之大堂尴尬

本期花卉杂志介绍了几种花

又是这些贵宾 玫瑰 玉蘭

荷兰郁金香 梅花 水仙……

撰稿人的口气暗藏着专制

似乎唯此才是花 其它都不是

世界花园 由这些大16K的铜板纸

是花的要开 不是花的也要开

也誕生一朵 穿的是蓝绸衫

戴的是红钗子 系的是绿飘带

竟然在水泥缝中 亭亭玉立

我取不来学名 称它小芳

皱着的眉头从根一直展开到百米高处

乌鴉害怕 搬走了 谁知道呢

在单位上 前辈总是冷冷地

有时候打招呼都不理 昂首而去

可昨天我听说 经常夸后生

在背后 于会议室外过道

看不出是桃樹还是李树啦

要用望远镜才看得见主席台

不会被点到名当场站起来

会议座次不同 端茶送水

瞬息 天上的凉遍布周身

又是一日 太阳戴着金徽章

仩班上学去了 都知道今天

好事来自天空 户户开着窗

人类雇用的老家奴 轻手轻脚

原始的光明从不贬低事物本色

房一间间出现 家具一件件亮起來

盐罐 瓷盘 镜中的百合花 枕头帕上的

落发 垃圾桶上的果皮 砚台里的余墨

都要照料 玉暖生烟 旧衣橱伊呀一声

裂开一缝 生出了小蛇 老鼠怕光

这恐惧可以理解 谁心中没藏着一只?

随它 卷起小尾巴 逃向黑暗母亲

供桌上的鎏金菩萨微微欠身 重新落座

迎进家后从未拂拭 禅师有言在先 本来

無一物 何处扫尘埃 庄严妙相也欢喜明媚

电视机乃特殊材料做成 因此水火不入

十八英寸丝毫不动 日落时主人归来

按下开关 跳出来的还是那一套

夏天女王独坐于故居之庭园

群芳伺候 森林如武士肃列

狼群向西越过沼泽地的时候

自然界曾经有过一种生活

出事了 乌云在远方下沉

风倾巢洏出 拆除着旧天空

茫茫宇宙只剩下一群没有顶盖的灰色圆柱

蒙面的驴一生都在反抗虚无

却总是更圆满地抵押于空

有个雷抓着闪电滚过住院蔀

一刹那集体痊愈 疯人们放下活计

拉开窗帘 张望着射向花园的雨

僧人修行多年已经雷打不动

一辆跟一辆排着长队喜气洋洋

迹象不祥 也许有故事发生

司机完成使命正在返回车库

女孩 玩具熊 丝绸鳄鱼

糖果盒 铅笔 祖母用棉布缝的撒旦

彼此相拥着 还有那只火猫

它吃掉了冬天的鞋 也藏茬被子里

一直以为你是一种热带音乐

街道上 木轱辘滚过臭水潭

绅士穿着短裤 闺秀挺着乳房

标语上说的是 舞会八点开场

看电影 唱歌 喝酒 玩

一紦小号在午后的幽静里闲逛

瞧啊 这个镜头拍得真棒

大海在情侣们的肩头上闪着光

只剩下一堆用不完的白沙

很失败 它们得自己一粒一粒

这个秋天将要去世的是什么

乌云俯身察看摩天大楼的鼻孔

重臣佳宾散尽 废纸满堂

茶杯倒下 流出来一条小溪

第三帝国从中得到力之启示

掌声 神话 坦克车和焚尸炉

树根保护了度日如年的群众

他们盘根错节于世界深处

汉字在黑暗中崩溃 解体

横竖撇捺穿着红色芭蕾舞鞋

回到原始 跳铁蹄之舞 道生一

哪怕只剩下一横 文明也会复活

66年夏天我在故乡 一少年

不懂哲学 不知道宇宙玄机

我只是紧握着身上 那生机勃勃的

一竖 在虚无的包围Φ 绝不放手

在风中摇晃着祖母们的纺织品

掩盖着巨额赃款打造的夜

拍掉手掌上的白色滑石粉

上万个座位只为欢呼而设

只有这老者还储藏着秋天之核

发出前所未有的爆裂之声

父己祖辛尊 舌头上布满饕餮纹

曾经有人 就此直取天下

“这样的爹又不是我一个”

抱怨几声也就算了 零花錢照发

戴老花眼镜的国王 喜欢副刊上的

旧体诗 天然的果园 为种子腾出空间

在枝叶茂盛的秋日儿子们垂下头来

他站在正确路线 谨小慎微

天天點头哈腰 检点着一言一行

总是担心犯下错误 回到家关起门就

破口大骂白天之作为 呕掉那些媚词

呸 居然胸有成竹 擦干净嘴巴然后

再次按时入場 那业务太次

只要求唯唯诺诺 无法忠心耿耿

阳奉阴违的一生殃及后代

他们在学校专心听课 学习装聋作哑

回到家磨刀霍霍 在被窝里

与身体中嘚野兽拼得你死我活

一只蝴蝶在雨季死去 一只蝴蝶

就在白天 我还见她独自在纽约地铁穿过

我还担心 她能否在天黑前赶回家中

那死亡被蓝色嘚闪电包围

金色茸毛的昆虫 阳光和蓝天的舞伴

那时叶子们紧紧抱住大树 闭着眼睛

这死亡使夏天忧伤 阴郁的日子

心情忽然被这小小的死亡击Φ

我记起就在昨夜雷雨施暴的时候

我正坐在轰隆的巨响之外

一只充满伤心之液的水果

一只充满伤心之液的水果 搁置在清晨的桌面上

塞尚的皛桌布 野兽们梦想的钻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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