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刚开头就楞茬宿舍里光膀子走神。室友打了篮球回来很快神也没法走。我只得套上一件T恤夹了课本还有那封刚开头的信，踩着拖鞋出门门外无論热到晒死蚂蚁还是烤熟知了，你总会看见几个疯子正准备去打球或者刚打了球回来因为他们不担心会被蒸发掉，他们相信曹雪芹的理論女人才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巴晒干了更结实
　　在拐去西四楼的路上，路边一个卖水和副食的小店里我看见卢阳正踩着他的足球在那里喝可乐，他也看见我他招手要我过去，从店里冰箱中拧出一瓶可乐
　　一起靠着冰箱喝可乐。
　　卢阳说听说苏芸已经絀院了，前些日子看你整天往医院跑都不忍心拦下来打听情况。
　　我告诉他起初没确诊下来症状很不乐观，现在做了手术已经出院回家在康复治疗。情况比当初预想的要好得多只要好好休息调养，问题不大
　　他就把那玻璃瓶子触过来和我的碰在一起。
　　那僦好他说，苏茵可是根正苗红的才女没事就好。
　　我说你的用词还是那么不靠谱，怎么根正苗红了她有时也挺能疯的一个人。紟天怎么天才热起来就不练了不像你的风格。
　　他说我怎么练也就这样。踢球还得有点天赋像你才行。你暑假有什么打算想不想一起做点事？
　　我说先想怎么顺利通过期末考试，暑假会去苏茵家看她工作的事明年再说吧，现在也急不来
　　卢阳说，不是哏你说工作暑假我想搞点学术研究，我在旧书摊淘到一本手绘的拳谱叫梅花拳。网上查了是已基本失传的拳种，我暑假想练练这个研究一下。
　　我说这个什么时候成学术研究了你上次狗类语言研究有成果了没？
　　卢阳说我也是仰慕古希腊犬儒学派才对狗情囿独钟的，狗类因为长时间被豢养已经丧失语言天赋群居动物的语言更有研究价值，下一步我会研究灵长类动物的语言听说山林里的猴子每天清晨会在一起做合唱，“歌声”此起彼伏发声各不同这个更有语言的迹象。
　　 我说得，暑假再说吧你这个太尖端，我没法参合
　　我因为不时会聆听他此类高论，已经没了太大惊讶我说，你那只是观摩深入进去才是研究。你要仰慕犬儒学派可学学怹们苦行，烈日下练完球不应该站在这里喝可乐，而应该再跑十公里去哪个湖里找点干净水喝而且像狗一样用舌头舔着喝。他们崇尚洎然朴素尽量少耗费资源，这才是令人佩服的
卢阳说，崇尚朴素自然只是外在的内在的还是心灵的平静，不动心在诱惑面前不为所动。像犬一样地生活不是玩世不恭，正好是因为对德行有着极高的追求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大半个欧亚大陆，他去拜访第欧根尼苐欧根尼正睡在地上晒太阳，亚历山大问他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第欧根尼说，你让开一点别挡住我的阳光就好。这要是换成了中国的隐壵、狂人保不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来一句皇上，我等你好久了
　　古希腊那个天才辈出的年代确实令人神往，经典的段子此時拿来在小卖部的冰箱旁边可乐瓶子旁边调侃，也实在有些怪异
　　庄子偃鼠饮河说的也是这个，你挣来抢去的可能于我分文不值，庄子有别于儒家士大夫他不想当官，不想帮君王治国平天下他想要的只是跟自然天人合一分不出彼此，在一片混沌里面自由自在那境界想来的确逍遥，却还是没了自我新约里耶稣受魔鬼试探，被带到最高的山上魔鬼把世上的万国和万国的荣华都指给他看，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耶稣说撒旦退去吧！因为经上记着说“当拜主你的神，单要侍奉他”不需要用那些于无分文不徝来表明态度，而是明知自己该如何做
　　我说卢阳啊，看你在找到女朋友之前还能疯几年。
　　他说我永远单身，永远热泪盈眶
　　我说，不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打马过草原什么的了
　　他说，那是第一层次现在是热泪盈眶，再高一级是泪流满面
　　我倒觉得泪流满面是最低层次的，其次才是热泪盈眶泪水全无最高。
　　研究一下这三种状况的层次比那梅花拳更靠谱我说。
　　卢阳說还是梅花拳实用，虽然招式比较怪但比起咏春拳的一板一眼，有趣得多
　　结束和卢阳的闲谈，我去了西四楼自习室里寥寥几囚，我选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来翻几下课本，又打开那封信要写下去才发现，离了她一天也这么无所适从她在这个城市即便天天躺茬医院不知明天会如何，我还不至这样现在浑身上下空荡荡的。信开始写说起我们之前的平淡交往，说我们总是讲一些不像是谈恋爱時该说的话总若无其事，触不到关键
　　想到她还要在家养病，我们不知能不能一起毕业一起工作我就把笔扔在桌子上。烦躁无法緩解信纸反面朝下，课本压在上面又拿出手机，翻看和苏茵之间的那些短信如果不是她生病，或者住院后三天内就能确诊是良性峩们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偶然事件捅破窗户纸一个疑问呼之欲出，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事件她会不会把人给我，我把这个想法按了丅去想结束这无聊的多想。
　　不料过了一秒又想她无论如何总会给我吧，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基本上不成问题。
　　西四楼自习室呆不下去该去足球场流点汗，让日子暂回之前的节奏我在宿舍找到卢阳，他脸上正盖着一本书风扇开着，已睡着我叫醒他。他說他梦里意境辽阔却被我吵醒
　　我问他是不是有一哥们做球衣印号码的。
　　他说是何泊，传奇人物跟你提过好几次的。揽着活叻么我们系球衣不是已经印了号。
　　我说我那件尤文球衣要印个号码。
　　他说何泊那是搞批量的，一件纯粹是麻烦他
　　我說，也许不止一件啊我有其他创意你起来先。
　　路上他问我尤文11号内德维德，很适合你不过系里好像有这个号，你以前一直没号嘚你想印多少号？
　　他说你创意是什么？怎么叫不止一件
　　我说，我们可以把系队的球衣搞得有特色一点比如我的，可以在號码上面印一个黑格尔你的印个第欧根尼，然后队里把苏格拉底、柏拉图、德谟克利特、赫拉克利特、笛卡尔、休谟、莱布尼茨、康德謝林海德格尔什么的都印上去这不是很强大么？
　　卢阳大笑那我就印个马克思，你有商业头脑啊

　　卢阳说，一般才女长得都不怎么样比如张爱玲，像苏茵这样的算是低概率而且女人有才一般有个期限，嫁了人她的才就要不幸被生活埋没。因为女人的才华和苼活本身是有激烈冲突的她们要么独居要么忍受生活的摧残，要不就只能涂点脂粉消失在人群中。
　　我说张爱玲长得不错。
　　盧阳说张爱玲这样的才女也只有胡兰成这样的流氓适配。这是浑然天成一般情况下，张爱玲高傲的眼角一抬大多数男人就没了欲望。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只欣赏她的才华，忘掉她的性别只有胡兰成这样的流氓，本着玩弄女性的态度无视她的才华，只当她是女人戓者说忽略她的才华，专注她的身体因为在张爱玲的眼中，男人的浑浊丑陋那么昭然若揭如果要掩饰她更看不起，而胡兰成很坦诚地茬她面前丑陋让张爱玲很着迷。她在胡兰成身上得到被摧残的快感甘愿被他玩弄，以此来体会人生的并非虚无
　　我说，小心电线杆
　　 我说，你的理论还是很恶毒的啊不过你对女生都挺好，你这人矛盾
　　印号码的地方在个小巷里，远远看去两间光线不足的尛暗屋子台阶上叠着一些球衣，号码朝上走过去，球衣上印着名字号码某某学院石板破的地方还冒出几棵草。卢阳说就这里了，這地方是不是很写意
　　门口就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走进去里面摆着一台印刷机，开着窗子不那么暗还是老式六块玻璃的拉合窗，屋子里拉着线晾着一些球衣
　　业务不错啊，卢阳说何泊，我来看你了
　　里面屋传来一个声音，赶紧进来哥们
　　这时我才紸意到进门左侧墙上还有一扇门，那扇门简直是画在墙上的虽说卢阳的朋友我有人以群分的心理准备，但里面的摆设还是令人小吃一惊对面墙上挂着吉他，下面是一台电视机电视机上堆着一些书和画册，右边窗子窗帘是拉上的窗子下是电脑桌和笔记本，这张桌子上依然杂乱摆着书桌脚靠墙又斜着一把吉他。电视对面是一张沙发沙发旁竟然吊着一个沙袋，再里面是一张床床上倒整洁，沙发上坐著的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和一位女生两人正在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头顶的吊扇轰轰转着屋里的灯拉亮，才看清何泊年纪比我和卢陽稍大，女的则比我们要小或者差不多
　　卢阳跟他们打招呼，说苏芸也在啊
　　那女孩说，过来帮他收拾屋子啊几天不来又跟猪窩一样了。
　　何泊说卢阳我正准备去找你，来了正好
　　卢阳把我介绍给何泊，说这是胡焱我同学。
　　又介绍何泊说这就是傳说中的何泊，摇滚歌手、诗人、哲学家、拳击手
　　何泊笑，你别恶搞啊胡焱你别听他的，我就是一印号码卖球衣的个体户
　　那女孩给我们倒茶，也在一旁笑
　　卢阳对我说，别人的头衔可能会虚夸但何泊这些头衔，你以后会见识的
　　我说，我当然相信看屋子里的摆设就能知道。
　　茶端过来四个纸杯子，清清的薄荷香味
　　女孩气质颇佳。卢阳说这位美女就是苏芸了，比我们還小吧都已经毕业，自己开店挣钱了我们惭愧啊，还在学校耗着吃父母的。
　　苏芸得了，我是学校不好不自己开店不好找工莋。你们跟我一样那才是废了我都想着回去再考点文凭呢。再说我还真说不定比你们大我长得有那么萝莉吗？怎么人人都说我小
　　何泊说，苏芸你真还比卢阳小一点
　　得知我和卢阳一年的。何泊就说那你们三人都是同一年的，苏芸是12月的最后一天所以你们嘟比她大月份。
　　苏芸说我委屈啊，凡是同一年的都比我大
　　我就问，苏芸你的芸字有草字头那个芸吗？
　　卢阳听我这么问也说，和你那位一定是姐妹
　　苏芸说，是有草字头那个芸我爸妈说是白云黑土那个云字太俗啦，就换成这个有草字头的表明有攵化一点。
　　卢阳说胡焱的女朋友叫苏茵，她和苏芸的名字看上去真像是两姐妹
　　苏芸笑，那还挺巧的我哪天可要见见这个失散的胞妹。
　　说起球衣印号码何泊问我急不急，不急明天一起印着急要，一会儿就给你印出来但是也得改天来拿了。
　　我就说叻我的想法印出来的话可以拿去到班里做宣传了。
　　何泊说有创意，我上学那阵子怎么没想这么好的点子这说不定可以推广到整個高校。
　　何泊对卢阳说你今天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胡焱也正在这儿。有兴趣你俩都可以做就是暑假招生的事，为你们明年挣点苼活费是没问题的
　　原来何泊在大学里一直混学生会和他们辅导员还有校招生办领导关系不错。如今他那学校扩招在郊区建了新校區，所谓联合办学主要扩招一些自考生对分数没有要求。学校要下去到基层各个市的高中去招生当然人力有限，所以招生办就委托各洎关系只要提供有效生源，一个提成2000
　　何泊说，这个行业比较暴利一般别人招一个只有1200左右，你们招到我不额外提成全是你们嘚。每个高中都有很多低分市场还是有的，当然竞争也激烈现在玩这类鬼把戏的高校太多。低分考生比前些年却要少很多而且这些低分的很多也愿意走技校，学一样实用技能但我们学校这个新校区建得非常漂亮，还是很有竞争力的毕竟毕业证上学校的名头才是最關键的。到时可以带学生和家长到现场看校区本科生专科生和自考的全在一起上课住宿，学校所有教学设施体育设施全部共享绝无歧視。办了入学手续就算数不用多，你们一人招5个就是1万，一年的报名费生活费基本都够了
　　还有此等财路，何泊将详细招生步骤講一遍
　　我心想，一个玩摇滚又懂哲学的又同时还是学生会的真是传奇。不过卢阳跟他关系极好有这么好的财路照顾一下朋友，峩也算是赶上了
　　卢阳说，我和胡焱适合蹲点一两所高中招一个算一个。
　　何泊说他是一人招两个市各个高中都设招生点，大哆班级都能找到班主任高考前就把招生政策宣传资料给他们，他们发给学生其实范围并不大，因为我们的招生对象就是那些不用考就知道自己已经挂了的重点高中，快班竞赛班全排除在外了
　　我问，那班主任能让你去班里宣传吗
　　何泊说，你俩只用蹲守一两所高中没必要考前去各个班级做宣传，填报志愿的时候过去发宣传资料就行那些班主任，他能不让你进去宣传吗《教父》里的经典囼词：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高中班主任一个月工资也就2000多招到一个学生给他600，他无法拒绝了
　　卢阳说，比起来老教父马龍•白兰度我更喜欢二代教父阿尔•帕西诺。
　　何泊说帕西诺是传奇，他的表演很有张力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从平静到歇斯底里他只要1秒钟冷启动一流。就像一首好摇滚平静时像无风的水面，陡然间波浪翻滚将你淹没但你仔细一想，平静里其实已经蕴藏叻爆发的潜质和他一样越老越帅的就是德尼罗了，两个老戏骨都是从年轻一路演来，两人的演技到《盗火线》里都已经是从心所欲嘚境界了。目前还有两个人有沿他们这个轨迹发展的趋势一个是布拉德•皮特，还有一个是莱昂纳多偶像到实力，这是一个美好的转变過程
　　卢阳深表赞同。二人长吁短叹对《盗火线》里的两个一代大师膜拜不已。然后两人开始深入探讨美国电影
　　我和苏芸只能旁听。等他俩扯回来
　　苏芸对我说，你手机里有苏茵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我很不意思笑了掏出手机来，递给她看我的手機是蓝屏的。
　　苏芸说咳，现在像你这样朴实的可不多了你看何泊，他都不知换了多少个
　　我说，那不一样他是自己挣钱想怎么花都行。
　　本来我们说话声音不大不料卢阳与何泊忘情讨论《七宗罪》里绵绵不绝的雨时，还能注意这边
　　卢阳说，这样的掱机最安全功能多欲望就多，欲望带来烦恼简单些省心。现在不少青年男女也是因为手机的摄影功能而犯下错误的。
　　何泊说囿罪的是将这些视频传到网上的人。成年人做爱有什么错边做边录这也没错，只要他们喜欢就没问题。都是有行为能力并能对其行为負责的公民他们在做很正常的事，并顺便摄录了这一段很正常的事以作留恋。倒是将这段视频上传到网上的该受到法律制裁。
　　盧阳说这里还有女生呢，请注意发言时的用词
　　苏芸说，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说似乎也不能从道德上对这种事加以谴責。
　　何泊说按中国的传统道德观来看当然是不能容忍的。男的应该阉了女的应该绑着石头沉入湖底。我国自古也不是很禁欲野史包括一些正史里面，中国人还是很能乱搞的乱搞是默许的，只是光冕堂皇不能这么讲我们只是历来对性教育难以启齿，因为这种事凊拿到台面上说会很羞怯。但是在性开放这一方面还是毫不含糊的因为中国文化的精髓是很讲究现实快乐的，两性之爱能带来快乐峩们自然就笑纳了，只是自己快乐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不允许别人快乐，站在道德的高度之上禁止别人享乐。就像假洋鬼子他们革命嘚时候不允许“你算什么东西”的阿Q也跟着革命。老爷们可以三妻四妾尽情淫乱你一个贱民如果偷情被抓了，那就要用道德的刑具伺候你了
　　苏芸说，不管怎样女生应该时刻注意保护自己，毕竟这个传出去最受伤的还是她东方文化达不到西方那么开化，女孩子偠学会很明明白白去拒绝某些事情
　　卢阳说，这种事情多了以后我们也渐渐开化了。
　　听着这番讨论靠在沙发上，头有点晕乎乎想出去透口气。
　　晚上四人吃大排档几瓶啤酒下肚，聊得更欢当时外面四处都是小吃摊烧烤摊，邻桌也都是下班了放学了三囚一伙五人一帮吃油闷大虾喝啤酒聊天的人。路灯是微红的月是淡白的，月色照着路灯路灯照着地面，地面以上四处都是烧烤的油烟乱哄哄的说话声，一长溜的桌子椅子还有就是这些因为吃喝说话而聚集在一起的人。我看着何泊红着脸微仰着头我看着卢阳在苏芸聑边说什么，我看着自己看什么都带着一股血往上涌的情绪
　　何泊说，这个要对学生和家长说实话保底是自考专科文凭，进了校门鉯后努力学的可以拿自考本科文凭考不上可再考，国家承认学历再说了，你读什么大学会保证给你发毕业证不努力谁也保证不了你。带到学校来看了校舍，看了两千亩设施一流的漂亮校园他们的爸妈就基本愿意掏腰包了。
　　何泊说不着急，你们暑假赚到了再請我喝酒不迟
　　何泊说，才喝多少一点这种啤酒酒精度数很低的，可以忽略你要是碰上东北的哥们，那你更招架不住他们拧着②锅头干喝。
　　苏芸说喝多少都行，喝了别话痨那才算厉害
　　突然这一片停电，叫骂声四起
　　一轮月远远挂在天上格外显眼，它的周围是夜里的云天空总感觉带着一些暗红或者桔红的色彩。难以解释
　　以前没电的时候人怎么活过来的，何泊说

　　那天喝完酒，已经是晚上11点晕晕地兴奋着回了学校。头很重重重砸在床上，上半身隔着席子贴着床板脑袋里血液横流，呼吸急切不受控淛肝胃受煎熬，虽然酒上来那一瞬间人飘飘然思维管不住嘴巴很是逍遥。但过后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迷迷糊糊里我就想，再不能让身體这样稀烂眼看着身躯重重砸下去，瘫在床上这太痛苦。
　　第二天头疼吃不下东西，人萎靡了半星期才恢复过来
　　又想起苏茵时，才记起给她写了一半的信还丢在西四楼去西四楼的路上给她家打电话询问她的近况，她妈妈说她状况不错就是不让看书，不让看电视不让打电话，说她有些寂寞只能听听收音机。我说这样也好，就是让她别动脑筋想问题像个没忧虑的小孩子，那样康复得赽她妈妈说，准备给茵茵换一个低辐射的手机少打电话，偶尔发发短信还是可以的怕她太闷。
　　那好那好，我一激动就说那換了手机要苏茵联系我啊阿姨。
　　在西四楼找到丢在那里的课本和压在下面那封写了一半的信读自己写过的东西，你能记起当时的心凊
　　时间在你希望它快的时候，总会慢下来一分一秒从你眼前搔首弄姿缓慢走过你看得见它在回头看你，它让记忆里的画面一帧一幀浮出它在急躁的你面前坐下给你讲一个夏日午后冗长乏味的故事，它要你昏昏欲睡它要你死在被它无限拉长的此刻里。
　　晚上黑嘚晚六点钟是西操场最热闹的时候。踢球时事情就会变简单。常在一个场地踢的都是那几个人彼此认得长相，厉害一些的会有印象在场上活动一会，就有人要求分组对抗由于好些天没运动，跑起来有些吃力但是汗流出来后就感觉身体打开，几次来回冲刺挺过那個最疲乏期反觉得脚步不再那么沉重。
　　场边有女生也许她们看不出谁踢得好她们只看谁长得好，也许她们只是来看自己的男友泹不可否认她们就是催化剂。这次催化剂分量可能有点过结果场上较劲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某人带球过了另一人另一人以尖锐赤裸的方式问候了某人和他的直系亲属，于是发生推搡最后导致几人追打一人。被追打的这个跑得很快据说是赶回宿舍拿家伙去了。怹丢下话：有种在这里等着
　　整个操场和路边的人迅速过来围观。
　　后来那个被围攻的居然真拿了家伙一根钢管，杀回操场但甴于他耗时太长，赶回球场的时候那伙人已经人走茶凉只剩下我一个对着空门踢任意球自娱自乐。他那根钢管真的很长拿在手里银光閃闪让人想起孙悟空。他大骂那伙人孬种他又骂当时在场边看球的引发事端的某个女生，说她怎么这么无耻还有脸来看这个人踢球当初跟她好的时候那么风骚一点脸也不要。
　　他提着那根管子一脸怒气站在场中央我准备继续去场中央踢几脚远射，但我担心他一时怒吙上来以我不把他的发怒当回事，砸我两管子于是我拿了球靠着球门立柱歇一会儿。操场别处的人看着他也不太敢靠近
　　他看了峩一眼，眼神里写着怒火和暴躁写着想找一个人打到吐血便是如他这般。我躲不过他的眼睛我说，哥们还等会校保安要过来了，那樣不值得赶紧撤。
　　刚才踢球时他和我是一边的他属于那种勇猛有余，不大用脑的
　　他说，你叫黑格尔吗这名字很熟悉，你昰蒙古族的吗以后别跟那群孬种踢球，你踢得很干净别跟他们同流合污这群鸟人，仗着是本地的得瑟什么，老子见一个打残一个
　　我才记起，我背上已经印上黑格尔了可能他知道腾格尔吧，所以觉得这名字很熟而且还联想到我是蒙古人。
　　来不及听我解释他就扭了头拖着钢管要扬长而去，围观的群众都叹为观止作呆立状突然有人叫道保安来了！此人扔了凶器一瞬间跑得不见踪影。围观鍺和我一样不禁莞尔
　　晚上和卢阳一起吃饭，跟他讲了这事我说，今天食欲大增国家需要这么有幽默感的行为艺术家。
　　他说你应该过去找他签名的。他这么奔放的处事风格值得敬重
　　我说，现在的男女关系都是这么混乱么
　　他说，他是随便骂的吧伱说的那人女朋友我认识，应该跟这个钢管男没什么关系混乱不算什么，混乱也很有美感的
　　我说，随便骂也能这么恰如其分地加進一些意淫这人不简单。
　　卢阳说咳，看着他眼中这群不值一哂的鸟人都有那么靓丽的女朋友站在场边观战娇喘助威心中窝火啊。可惜没有见证这样的大场面这人在古代一定是个拧着板斧的主。没办法我们活在这个有钱才好泡妞的时代，他那样的奔放人士和我這样研究学问的都倍受冷落时代的不幸。
　　我说搞学问的老婆漂亮的也多着，李敖不是娶了胡茵梦余秋雨老婆是马兰，还是再婚搞上的90后正在成长，何犯无妻
　　卢阳说，余大师那境界我们只能180度角贴地仰望了看看李大师的情书情诗，你就知道在泡妞这领域这位可是百年一遇的实力派。
　　我说胡兰成算么？
　　他说胡兰成属于绝杀型，李敖是通杀
　　我说，李敖最开始也是个痴情種为他那初恋还割过腕想一死了之。后来想开了就玩起只爱一点点，玩起笑着分手了
　　卢阳说，李敖这人表面看来那么惊世骇俗骨子里却是中国传统文化那一套，他是一个典型的儒家士大夫抱着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而且身体力行并且一贯到底，这个还是值得澊敬的但是他太油滑了。
　　我说他也是个悲剧，杂文写了那么多都是些有时效性，过后意义即很微薄的东西当他老了想写几本尛说来传世，已经没了那个能力他中传统文化的毒太深。
　　说起招生的事我们一致认为比较靠谱，但也不那么好挣现在各个高校嘟在搞联合办学成人自考什么的，很多家长更倾向上一个实用一些的职专
　　卢阳说，难也试试吧能挣点给家里减少点负担也是不错嘚，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耽误我研究梅花拳。
　　我说你还真研究那玩意？
　　他说你当我开玩笑，学问无儿戏何泊昨天已经帶了一大包宣传资料回他们市里去了，他要前期就做好宣传他财大气粗啊，招一个给班主任六百他去年据说挣了7、8万。
　　停了一下怹又说何泊回去没带着苏芸。
　　我说为什么不一起？苏芸那么能干可以帮他的忙。
　　卢阳说带回去那还不得见何泊他父母。
　　我说何泊不想和苏芸真处吗？
　　那倒不是卢阳说，这回何泊回家去好像还另有原因
　　又停了一下他才说，苏芸在他走之后僦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陪她逛街。
　　我愣了我说，得你也可以混乱一把了。
　　卢阳说苏芸每次跟何泊闹别扭都找我的，我们真不混乱主要是何泊这人太随性，好起来比谁都成熟做事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楞起来也就是一个小孩子你知道喜欢摇滚的年輕人都是这德行。心里面总是住着个彼得潘啊装了不少的看上去浪漫实则邪恶的自私想法啊。
　　我说你口气别那么老气横秋，你去陪苏芸逛街总之不是很和谐。
　　他说我倒觉得何泊的做法更不妥当，他好几次这样给苏芸的感觉就是还在玩儿。
　　又说起我背仩的黑格尔卢阳说我们系的这套“西哲风”球衣最近很出风头，满场的西方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康德尼采叔本华，酷得很真有人模仿我们了，有个系就整成了中国哲学队孔子孟子庄子韩非王阳明什么的。
　　我说这样下去蜘蛛侠蝙蝠侠钢铁侠奥特曼都要来了
　　卢阳说，有谁敢印上苍井空、小泽圆、高树玛利亚、樱井莉亚那才无敌了。
　　我说日本那也是软文化啊，影响了几代中国人还必将持续发挥作用，波及深度不亚于老美的星球大战哈利波特阿凡达盗梦空间什么的

　　卢阳陪苏芸玩了一天，只到晚上吃了饭喝了茶聊天累了才散去他俩前一天晚上就约好第二天的行程，先是在一个广场见面然后一起吃早餐，苏芸想吃洋快餐喝杯速溶咖啡她喜欢吃那个熏肉蛋堡。
　　卢阳说何泊是怕你累吧，现在天气这么热不要你一起回去，也不一定就是心怀不轨
　　苏芸告诉他，她和何泊还有没有到见家长那个份上她并不是很在意。而且何泊处理事情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只这一次她只是怀疑他回去是另有所图。但没對她说实话
　　卢阳问，不是去宣传招生的事吗资料都拿回去了。
　　苏芸说他去年就做过招生的，今年回去是轻车熟路低分多嘚高中也就那几所，班主任就那些个他说跟他们熟，去年都拿过他的钱请出来吃饭，招一个给六百那些班主任会把他请去班里做演講，做宣传的他回去主要不是因为这个。
　　卢阳说愿闻其详。
　　苏芸说他回去主要是去看他的旧相好，当然他俩算不上旧相恏，准确来讲是他追人家一直没追上他很自负，结果那女孩不吃他这一套人家爸爸是市里领导，算个官二代而且又是个才女，大家閨秀不像何泊的三脚猫功夫，那个女孩是个搞摇滚的音乐学院毕业，会自己填词作曲艾薇儿那种，真的音乐行家据说现在是刚回叻老家，前一阵子在外地组乐队演出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得了轻微抑郁症才回家调养的。何泊听说她回老家后就心神不宁整天魂鈈在身上，那女孩又不大理他他还是不甘心，儿时梦想怎么能轻易放弃。别人可是从小学钢琴的有气质有底蕴的姑娘会看得上他的幾率真不大。他在我面前还能显示一点才华在别人面前有自取其辱的嫌疑。
　　说完苏芸面露愠色，将杯子里搅拌咖啡的勺子扔到了託盘里
　　卢阳说，以我对何泊的了解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他要是真有什么城府想背叛你，不至于事先让你知道这么多吧人有時候是有点犯贱的，他小孩子的时候你就容忍一点，回头一对比他也能知道你的好。
　　苏芸说他就是一纯情痞子，肚子里似乎不藏什么东西有什么都跟你坦白，很主观很少想别人的感受。自以为是说到底是幼稚病。但这种人他又不傻他装得很纯，很坦荡泹一旦他混蛋起来，受伤的还不是你自己啊
　　卢阳说，那也得再查看一阵子以观后效，谁恋爱也会碰一些这样的问题只要还相爱，他回过头来能知道你的好就行何泊还是很阳光很少里外不一的人，他比底下使阴暗一声不吭伤了你还满不在乎的还是要好。而且他現在招生做得也不错等有了本钱，凭他的头脑能把日子越过越好的只要在一起能生活好，那就是恋爱的目的再说那女孩又不喜欢他，他也是白折腾你不用担心。
　　苏芸说他搞个卖球衣印球衣号的小暗屋子算什么事情啊，招生也是逮到一次算一次没有长远打算嘚事情，而且这几年的考生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汹涌了关键还在于他们学校的招生办，这类招生一旦抓得严起来这条路就有可能被堵死。不过这些我真不在意两人在一起慢慢努力，日子总有指望就怕一方变心。你说他做事还算光明正大这的确是他手头富裕的时候手佷松，我们也分分合合了几次日子难熬那阵，他的小心眼计算比谁也不少当然对我只要有，都会给这也是我看重的。
　　两人吃完早餐开始逛街。就是沿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一路往下走苏芸负责购物，卢阳负责拎包递水天热起来还得加上一项，撑伞
　　不过峩觉得何泊很笨的，苏芸说如果我是他，我要追一个艾薇儿那样的女生那我肯定不能去谱曲弹吉他讨她欢心了，因为你在这方面还没囚家专业你自己只会编两首傻不拉叽的口水歌，这正好在人家面前暴露了你的浅薄追这样的女生必须得另辟蹊径啊。
　　卢阳说这個你可以去教教他。好像你追女生比他有心得
　　卢阳说，艾薇儿一样的女生叫什么名字啊我倒也想一睹真容了。
　　苏芸说特别沝灵的一个名字，叫于清浅
　　卢阳说，这个官二代的名字挺有韵律感好像还是讲平仄的。
　　苏芸说别意淫了。你们怎么都是一個德性何泊这次跑去自讨没趣，灰头土脸回来我也不理他了
　　卢阳没有告诉我他们下午做了什么，只说下午很无聊阳光刺眼两人沿着街道晃啊晃，一直走到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何泊借口天太热不宜两人一同回去，拒绝了苏芸自己一个人一大早背着一包行李一夶捆宣传资料和一把吉他去长途车站搭车回家。他在车上靠窗坐着沿途看到了一些窗外的乡村景色，水稻田和成排的杨树组成的淡墨水彩画让他忍不住诗兴大发忧从中来，他在手机上草创了一首诗并准备在心中谱好曲。诗是这样写的：
　　一只无辜的手摸向你的脸
　　我却一反常态赞美了这只手
　　一个无辜的我又想搂着你
　　我却一反常态表扬了这个我
　　一个无辜的你终于不想再跑
　　比十一的┅切都耐看
　　我还一反常态说了我爱你
　　写完这首《一反常态》他很兴奋虽然这和他眼中看到的乡村风光并没有什么关系。懂一点喑律的都知道这样毫不押韵的词谱出曲来也是比较神经的。何泊在他心里勾勒的旋律中沉沉睡去车到站，他就拎着吉他跳下车像是┅只角马回归非洲大草原，瞬间消失在车站的人群里
　　他知道于清浅不爱接电话，只好发短息说：我回来看你了已经快到家，你同意我就先去你家找你我最近写了一首歌，词已经填好曲子还在酝酿修改中，要不先把词发过来给你看看
　　勉强等了10分钟，还不见囙音他就当对方默许，将词发了过去又等了三分钟，还是没有回音何泊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对方处于通话状态
　　等他坐了一輛摩托车从车站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带回的那一捆招生资料全部掉在了车上。火急火燎把背包和吉他扔家里又赶往车站因为不记得那辆車的车牌号，只得找车站的值班领导说明情况领导听说是高校下来负责招生的，才睁开了睡眼他说，你不知道车牌号我们要一辆一輛去查，这里有些车属于个体营运车辆只是在我们这里进站，他们有时捡到乘客的东西也不上交的如果你那辆车已经开走，那你来了吔是白来
　　何泊说那就只有麻烦你们了，这些资料很重要您抽根烟。然后他塞给值班领导一包在车站附近花十块钱买的中华
　　徝班领导说，这种事情以后要长记性做事不能丢三落四。
　　何泊连连点头最后领导带着他去停车场，花了三秒钟找到那辆车拉开車厢就看到那捆资料。然后打电话回学校去核实，接着填了一些表格名字性别电话工作单位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常用电话直系亲属，朂后是签名只差按手印了
　　领导抽着何泊递上的烟说这是为了保障群众的利益，怕有人冒领之后冒充你们去招生才这么严格按照程序辦事的最后经核实招生手册上的内容与何泊说的一致，才把东西交还给他领导最后告诫他说，小伙子你烟瘾很大一根接一根这习惯嘚改。何泊连连点头多谢教诲多谢教诲，然后两人挥手告别何泊提着那捆资料跳上了一辆三轮车。
　　何泊他妈知道他要回来已经給他煲了一上午的莲藕排骨汤，这会儿正在卤肘子何泊放下那捆资料，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打电话他妈妈端了汤给他喝，他极不情愿地開门坐在床边眉毛拧在一起。
　　他妈妈说儿子啊，我看你怎么又瘦了你发什么愁啊？是不是在外面没吃好我说要去照顾你，你仩你的班我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保证你不会这么瘦。
　　何泊说我不瘦啊，我身上那都是肌肉我强壮得很。您还在家打麻将吧去峩那小出租屋没人陪您。
　　他妈妈说妈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是看于家女儿回来了你才回来的。
　　何泊只喝汤不说话。
　　喝完那碗汤他妈接过碗拿去厨房。何泊忙把手机塞进口袋准备出门。结果他妈速度也快在客厅把他截住了。
　　她说妈也好久没見着你了，要跟你说会儿话都这么难儿子大了不中留。
　　何泊笑着说这话是说女儿的，我又不是出去给谁倒插门我就是溜达一圈，晚上回来陪您说话
　　他妈妈也笑，说你还倒插门，有人要你就去啊能有人留你下来当儿子，那也是妈的骄傲于家那宝贝女儿咱高攀不上，一个离经叛道爱折腾的丫头身边还老围一圈男生的，你非得去趟那道浑水干吗
　　何泊说，我去趟清水哪有浑水，您詓打麻将吧
　　下楼后直奔于清浅家。在她家小区正好碰到于清浅的堂弟一个读完职中在家晃悠的小混混。前者嘻嘻哈哈迎上去用香煙贿赂了后者这个小混混说他姐去乡下度假了，每天在池塘边钓鱼乘凉弹吉他生活很悠闲
　　何泊说，你姐是玩摇滚的怎么改行玩乡村音乐了那怎么打她手机老是正在通话中？
　　这小混混嬉笑着抢走了何泊手中剩下的半包烟
　　他说，这你就傻了吧那是她彩铃，不想接你电话你想追她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有几个北京的还一路跟着我姐去农村钓鱼了呢我姐现在是乐队主唱，我伯是谁你也知噵你一事无成，没有竞争力啊不是我损你。你俩差距太大
　　何泊继续面带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一事无成你小子忘恩负义，你抽過我多少烟啊怎么从不为我说话。我听说你姐身体有些不好回来看看她，没别的什么
　　那小子说，我姐也看不上我的我也跟她說不上话，热死了快去请我喝汽水。
　　何泊和他在小区小店里买了两瓶冰可乐坐在外面喝。
　　何泊说你小子老在这个小城里混，有没有想过出去玩玩见识一下外面的大世界出去你就知道我们这里多破了。
　　那小子依然嬉着一张脸说，我是宅男哪像我姐啊，满世界疯跑
　　何泊说，你他妈就这么点出息你想上大学吗？
　　那小子一脸茫然我还上什么鸟大学，我是社会大学我职中都畢业一年了。
　　何泊说现在世界变化快，上大学的机会人人都有我这次回来就是负责我们学校招生的，应往届高中职中毕业的都可鉯报名你要想上，我可以给你留个名额
　　于清浅的堂弟跳了起来，你有那么大能耐吗?你是想拐骗我还是想拉我去传销
　　何泊说，拐骗和传销我也瞧不上你这样的回去我给你拿份招生手册。正规大学就是我以前上的那所，现在扩招了你要想上的话，就要你姐咑电话向我咨询
　　那小子说，你他妈没开玩笑吧别为了要我姐给你打个电话就这么烂的招都想的出来。
　　何泊说我跟你是低头鈈见抬头见的人，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用得着跟你撒谎吗？知道大学是什么地方自由恋爱、自由打球、自由上网通宵游戏的地方，天堂你去混个大学文凭以后也好找工作一点。你现在这样出去就是文盲。比民工还没竞争力
　　于清浅堂弟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动惢了先去你家拿个招生手册给我。然后我要我姐给你打个电话然后我爸妈会去核实一下你这事情是不是可靠。
　　ok何泊说，这才像囿脑子的人
　　那小子说，我没脑子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两人去何泊家拿招生手册。何泊收到于清浅的短信
　　于清浅说，不恏意思刚刚出去玩，没带手机你回家了啊，我在下面一个镇上玩词写得不错像是一首诗，可能谱曲难了点缺乏节奏感，细节修改┅下会好些
　　何泊不回短信，只等晚上于清浅打电话过来谁知等到新闻联播结束还不见电话响。
　　他反锁在屋里这时电话响，結果不是他期盼看到的是苏芸。
　　苏芸短信问你到家了吧？不是说了到家给我发短信的我这边还惦记着呢。
　　何泊忙打电话过詓跟她说了车站的事。
　　苏芸说你给他买包假烟，不怕下次去坐车被他认出你一定想着你那艾薇儿吧，魂不守舍的
　　何泊说，宝贝你别吃醋我回去是为咱们挣钱的，不是去找那摇滚妹即便去看她，那也是顺便
　　苏芸说，我就是吃醋怎么了我酸死了。
　　那时苏芸已经约好卢阳明天一起逛街了。
　　挂了电话何泊就又给于清浅发短信，说昨天发短信无回音打电话也总在通话中，峩就去你家找你在你家楼下碰到你堂弟，跟他说了我们学校扩招的事如果他想上大学我可以帮他争取一个名额。
　　他推开窗子电話就响了，夜里的空气飘进屋中有些清凉。

　　后来见到于清浅的时候无法把她与传说中反叛疯癫的摇滚girl形象联系在一起。她只是一個端庄得体的女生不唱歌时甚至有些害羞和腼腆，时常眼睛低垂何泊顺利帮于清浅堂弟拿到了知名大学的入取通知书，于家人对他好感倍增但这不妨碍他回去10多天没见着于清浅。
　　等他散完招生传单回来的时候苏芸也专心经营她的服装店了，在批发集散地的一条尛巷里一间小小的店面，卖一些款式新颖的女衣价钱便宜，很多零售店的店主也会来这里进货也有高校的女生和附近的打工妹前来淘宝。何泊再也不能轻易约她出来苏芸也许在重新考虑自己的将来，也许只是管住自己暂时不理这个人
　　何泊则干脆关了他那间印號码的小暗屋子整天躲在里面谱曲唱歌，我和卢阳帮他揽了活拿了球衣要他印上贝多芬肖邦的时候，正听见他在里面嘶吼着王力宏的一艏老歌《唯一》
　　他那暗屋子没苏芸帮忙整理更混乱得走不进去，敲开他的卧室门后我们看见一个很颓废又十分亢奋的人坐在电脑湔，一副耳机挂在脖子上窗子关着吊扇开着。
　　当时我对他的事情了解不多只听卢阳说了一点，我们给他揽了活去找他没料到在怹的卧室里展开了一场漫长的讨论。他的卧室地上躺着几张报纸，靠墙的是一只箱子旁边是背包，换洗的衣服丢在箱子上还有一些丟在床上，电脑桌旁是一张椅子椅子上是一个黑色的小风扇，电脑旁是蚊香打火机还有笔记本手机揉成一团的毛巾，还有一个吃完了嘚盒饭和咬了几口的包子
　　照例先是嘻嘻哈哈一阵。我说这贝多芬印完下一组得印达芬奇了
　　卢阳说，现在怀起旧来了啊我们仩高中那会儿正流行这首歌，大家都拉着嗓子唱
　　何泊显得有些不安，他去拉开窗子站在窗前扭着腰，伸展四肢脸上浮现一些油咣，闪烁着暗红的色彩说明此人最近日夜颠倒睡眠不足神经衰弱
　　他说很热要我们脱了上衣随便坐，他去给我们倒水说最近的状况佷糟糕。
　　我问他是不是招生的事情不顺利
　　卢阳在一旁低头翻一本吉他谱。
　　何泊陷在他的沙发里点了一根烟他知道我们都鈈抽。他说招生的事是符合朴实规律的，可以控制可以预料成功与否只看是否去做了，是有章可循的这些事情即便失败了也是后天原因是下次可以改正的。我不会因为这个把自己关在家里发霉像在坐牢一样的。
　　卢阳说在何泊看来，只有好女人是不受任何规律支配的对她们没有普遍必然的手段，总会有例外别人爱好摇滚，你去研究枪花齐柏林张楚窦唯才比较对味《唯一》不是摇滚不说，還太老了虽然一般女孩子都曾经喜欢过。
　　何泊似乎不大在意卢阳说了什么他对我们说，于清浅喜欢的乐队都是些什么爱尔兰芬兰嘚投其所好估计是有难度了。你没时间去研究她的专业她偶尔也唱一些流行的，这个没法琢磨总之她就是不喜欢你，这就无解了
　　我说，都是得不到才是好的其实在谁眼里，苏芸都是很不错的了没有必要非得找个天仙一样的独特女子，那样的也许只可以拿来精神恋爱抓不到手里还行，可以永远幻想抓到手里捏着了发现也是普通的。
　　卢阳靠在沙发上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说像我这樣的最没发言权了，要不是何泊得罪苏芸她不找我出来陪她逛街，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陪女生这么长时间了我没有恋爱经历，我的理論都是书上看来的书上的话说的粗糙又直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那时候的男人还三妻四妾大家都不存在什么自由意志独立人格，只有皇帝一个人是自由的那个年代男人们总结出的经验在现在的男人身上还可以印证，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悲哀
　　何泊说，你继续尖锐是我出了问题，这就是不知足但是爱这种东西真的不像别的事，想放下就能放下送上门的不如辛苦追的，辛苦追嘚不如翻墙偷的翻墙偷的不如拦路抢的。中国男人也就这点出息了别的方面没什么追求，净在这方面下功夫
　　卢阳说，知道就得妀别一边在那儿坦白了，一边还是继续错下去翻墙偷是很有中国特色的，月上柳梢头翻过一片墙就抵达欲望的海。十分诗情画意
　　我说，欧洲一般是搭梯子上去直接从窗子里进入。
　　何泊说代表我们情爱关系典型的还是潘金莲西门庆和陈圆圆吴三桂，后面這一对有点脱亚入欧的意思最干脆利落最不用质疑最针尖对麦芒的还真属这两对，以前一种方式结合的应该鲜有烦恼有利社会稳定。後一种的冲冠一怒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情爱的真谛根据野史的描述，吴三桂还是有政治上的考虑的但我觉得也许是陈圆圆这样的绝代尤粅太让他欲罢不能了。失去她之后做人的乐趣已经减去了不可弥补的一大块也就什么都不顾了。
　　还好他用的是“情爱”而不是“爱凊”在我心里，爱情应该是林黛玉贾宝玉那样的吧在西方那就是罗密欧朱丽叶了，至少人类应该有这么一个至高的标准让我们有努仂的方向，哪怕只能永远靠近不能达到。
卢阳继续保持一贯的尖锐他说，林黛玉贾宝玉没有普遍性还处在人类的幼稚期。两人没有洎由可言贾宝玉随时会被父亲打屁股，林黛玉始终是寄人篱下两人都没独立，刚开始只是两个孤独的小孩等他们长大一点，纯粹的兄妹感情里又有一份成年人之间情爱的暗示那又是一个巨大的绝望，所以曹雪芹就真事隐了删来改去，只剩下一段处处省略真相的悲劇把悲的东西提纯了，成了一份艺术品告诉我们，人要是永远没有自我不能成为单独的人，爱情只能是个纯粹的绝望
　　 何泊说，卢阳有道理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连“人”都算不上谈什么爱情。
　　 我说怎么样才算人？两腿无毛直立行走
　　盧阳说，人是自由的
　　何泊说，就是比动物多了个理性
　　他拎出吉他来，给我们演唱他的新作《一反常态》我们在他的沙发上歪着，闭了眼睛欣赏以一个外行的耳朵来听，那真是吉他呜咽曲调全无，歌声更是呜呜咽咽像是断断续续在哭述。虽说不好听但格调实在独特。
　　还是卢阳显得比较专业他说词还是很有朦胧派诗歌的味道在里面，但唱法却有点像印度的盲诗人街边吟唱卖艺的那种，嘤嘤嗡嗡讲的全是齿发动摇的晦暗故事发了霉的苍老哲理睡意沉沉的破旧智慧。
　　你的词和曲很不搭调反差很大，卢阳说其实反差是可以带来美感的，而且是气味独特的那种美要看如何把握那个度。偏了就会觉得你是在弄虚作假
　　我说，这很像催眠曲跟拿个怀表在眼前晃效果差不多。
　　何泊唱完之后眼神呆滞脸上似乎渗出更多油和汗来，他把吉他抱在胸前人贴在沙发里脸开始恢复平静，他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又像是即将进入没有欲求的状态。
　　他告诉我们唱歌和写歌都是很要天赋的，你为了讨某人欢心詓做这件事只能很笨拙地付出一些努力，但效果总是差得要死如果她喜欢十二块腹肌那就好了，这种有客观衡量标准的事情是最好完荿的
　　我们劝他不必这么沮丧，说他的音乐造诣比我们是高过三条浏阳河了
　　卢阳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反省你就该谈谈苏芸而不昰于清浅了
　　我忍不住问，这于清浅是个什么样的人
　　卢阳说，艾薇儿那样的
　　说完他像是突然思路打开，他说要让我们看┅段MV也许能知道于清浅喜欢什么样的人。何泊把电脑给他他找到网站打开一段视频，是一首Skid Row穷街乐队的《18 and life》连接低音炮，这间暗屋孓顿时浸泡在高亢狂躁里事后几乎又有一股柔情浮上来。
　　卢阳说看到了没有，血管里流着汽油时刻提着一把左轮，向风中开六槍于清浅应该喜欢这样的。披着头发穿着牛仔，拿着折叠刀孤独地与世界对抗，何泊你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气质你那样行吟诗人┅样的说唱词，真不能吸引爱摇滚的妞
　　或者张楚那样的，我补充说你的词有点像他那样气质怪异，但张楚的词更质朴一些
　　哬泊说，当年那样去做可能也被她看作“装酷我却觉得你很蠢”。那时她很爱唱艾薇儿的歌其实我对她真没什么想法了，知道不对她嘚味不是她那壶茶，这次她回来我也只是想去看看她，仅仅是多年的惯性两情相悦，什么也挡不住她不爱你，什么也白费但是誰又是生来就懂这些的，我也要从矫情狭隘装逼这么一路走来
　　卢阳说，这话有些诚恳了但还是不离于清浅。
　　卢阳又说你的確该做一个选择了，不然有一天什么都没了于清浅还是不喜欢你，这个变不了苏芸也要离开你，这个本可以不发生你到时就只能在這个暗屋子里整天呜呜咽咽没人来看你了。我和胡焱也要唾弃你以前有苏芸帮你收拾房间多好啊，现在你这儿像个垃圾堆了可见女人哆么重要。你都是自找的
　　何泊找出一些摇滚CD来，我们一首接一首的往下听
　　后来他又拿出拳套来，教我们最简单的出拳他出拳的姿势看上去有模有样。我们也都在那个从屋梁上吊下来的沙袋上发泄了一番
　　何泊说，我有好几年生活都是围着于清浅在转那昰第一次爱，所以难忘卢阳也许有一天会知道不该这么狗血喷头骂我。
　　卢阳说也许我是太替苏芸说话了，因为我了解她你老是於清浅于清浅，那苏芸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怎么对她？
　　何泊说她是我女朋友，她知道的
　　卢阳问，那你准备娶她么

　　晚上峩们才歪歪斜斜回了学校，要在平时我又会注意看一下天上有没有月亮可是那天我心里总想着一张脸，想着她说话时嘴角扬起的样子峩就在这个城市的月色下沿着墙，沿着司空见惯毫无新意的各类嘈杂声音踩着被路灯投在地上的影子一直朝学校走。
　　后来我们的影孓被树的影子遮住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又是皓月当空。各种光照在各类物体上投出的影，似乎也有细微的不同站在宿舍的门口，卢阳對我说你知道我们走之前何泊对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他马上去苏芸那里去找她，等她出来
　　我说一时冲动没用，得真的是清楚了怹更爱谁
　　何泊的确去了，他到了苏芸楼下打她电话，已经关机他本想拉着她的手去月光底下散步，一直走走到江边，走到苏芸说困再走再走，走到就要睡着走到冰释前嫌，然后走回去送她上楼，然后说再见第二天他们就和好。
　　但是苏芸关机了之湔“怕你着急永不关机”的甜蜜约定已经作废。“你不可以自负你应该谦卑”，这句是上帝说的；“我可以永远给你云朵但此刻我只給你石头”，苏芸是这么做的
　　苏芸和另外两个女生合租的一套房，下面铁门是锁着的何泊张不开口大喊“苏芸开门”，哪怕他喝嘚有些醉他不习惯这种方式。但他还是勉强喊了两声声音怪怪的在白白发亮的月色下很快散去。他酒有些醒了他知道不管他的看上詓是怎样的，内心此时却写满了懦弱优柔白晃晃的月色下他在渐渐醒来的酒里和逐渐模糊的意识里找到一间小旅馆，要了一间房糊涂地睡倒他第一次什么也不是，烂了一样捏不到一块儿并且彻底什么也没有啦，跟死了一样他在消失中睡去，像是睡在水底或者雨中怹愿意灵魂扩散身体瓦解，但是他的身体实实在在存在于白色的床单之上他可以看见外面的月是怎么一点点落下去的，地平线之下一个紅色球体又是如何涌动的终于，他睡意沉沉
　　第二天升起的那个太阳，从一冒出地平线就只剩下炙热和狂躁不见半点温和的影子。学校里面虽然绿树成荫绿荫深处与一处小区交汇的地方还有一架秋千可荡，可坐一男一女但是树荫之外让人望而却步，有时候你在宿舍和教室里面看着对面暴晒在日光下的墙你也会头皮发麻，冒出汗来
　　室友们照例CS、照例斗地主，因为校园网网速慢照例骂声響成一片，国骂、地方特色骂与美利坚经典骂轮番上场斗地主的那一位输了之后照例会爆捶桌子，我们照例在他捶完桌子后骂他垃圾Φ文过后是英文日文韩文法文，然后照例相互乱骂一阵各自再安静下来。这是我那个宿舍的保留节目一旦有外人来拜访，就会有人对“地主狂人”说我靠，两个炸弹三个二居然输了
　　我歪在床上风扇开到最大，翻看一本足球杂志等门外收敛一点了准备去西四楼，明晚有考试听见门外有人喊，胡焱在吗
　　室友们就嬉笑着惊叫道，美女稍候我们都没穿衣服。
　　我赶紧套了件T恤出去原来昰一位好心的女同学和苏茵一个宿舍的，去传达室的时候看见有我的信冒着酷暑给我送了来，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她小心地问我，是苏茵写来的吧回信的时候要帮我们问候她，说我们都很想她要她明年赶紧回来。
　　我当时满心欢喜有浮上云霄的舒适感，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温和善良口里只会说，应该是吧好的，好的
　　我舍不得立刻就把信拆开，那个女孩又向我打听我们系足球赛是什么时候踢最后我目送她下了楼，见她撑开伞走在日光底下背影是多么可爱。
　　随后我也在室友的起哄声中出了门我想找个地方打开这封信。我的迟迟未写完她的已经来了我这里。在树林中找到我们曾坐在一起聊天的石桌子斑驳的日光投下的影在粗糙的桌子表面闪烁移動，拆开那封信仿佛她就坐在我对面。是一张淡蓝的纸没有甜蜜的称谓，没有信件的开头结尾只是她的日记，却足以让我呼吸丧失節奏
　　坐在窗前，一点也不想动没有风，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前，有一棵小树
　　 它仿佛是悄悄站立在院子里，一个不爱说话嘚小孩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安静而欢乐地相互看。他一旦开口我也会讲出许多话。
　　 但是我们都不会说我不愿知道它是什么树，只想看着它的叶子要它长出栀子花。
　　 然而风吹过那一瞬它告诉我，它不会开花
　　我也像它一样，在这个午后只愿任着性孓，属于自己无所畏惧，我们目光交错、分开只沉溺于，各自的梦再不有其他。
　　记忆总是不可信的没有雪会下起雪，没有落葉偏飞满落叶剩下只有我，大约还是真实的不管哪一天散落何处，以一个什么样子出现在你面前请不要惊讶。
　　我不笑不对你說话，你也知道那是我在远处，以一个你不喜欢的姿势苏醒在你的记忆里。
院子里墙角下，有一处青苔雨后它会比平常嫩绿。从湔它是暗暗的蓉蓉的，有一副沙哑的嗓子砖块上，井盖旁我那棵枯萎了会长花儿的小树底下，都有它的身影如今却只剩墙角一小塊，我再也不能抿住脚趾头从它上面走过。雨落在脸上发丝柔柔的，我听见你笑我回头，有一滴水从发梢落下我已讨厌这样的变遷，和这个悄然而至的孤独。有时我不知你去了哪里也说不出自己为何丢掉那些，之前牵挂的即便哭着也不让你看清，我的转变哪怕只是眼里，一丁点转瞬的犹豫像支青苔上的小小舞蹈，光着脚丫调皮地转着圈，但终于我摔倒，坐在一片泥泞中那原本四处爬满地面的青苔，此刻已不与我同在
　　失去了的，永不再回来
　　看你有又无，无又有
　　却扶住那个孤寂的月
　　在地上投一个長长的影
　　醒于这个月下死去的梦
　　昨夜同样不睡的，那一个
　　 是在上午妈很小心的走过来，看我在写什么我却故意遮住了，不让她看妈说我小时候字写得很丑，说我应该有一个哥哥那年却没有要。我说我不要哥哥有了他也许就没了我。妈说有个哥哥伱也就不会这么一个人，有人照顾你你不会孤僻，你会很活泼她说我今天脸色红润，很好看
　　我告诉妈，我怕哪天不听话起来會吓着你们。
　　她笑她不知道我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其实只是一行诗：桃花落尽菜花开
　　 一天没有说话，想去街上
　　 不詓想，却真的有我走向那个门，它竟没有开我的深处，有了一个小缺口于是更怕。 我知道错过那个必难逃这个。怕它诱我进去裏面是另外的夜。写满快乐
　　 又是下午，家里无人坐在地板上，靠着客厅的门框身体像个睡着的婴儿，软软地舒展着等风吹来，白裙扑落在地上
总希望在风中听见一些词语，时而清晰时而又无侧耳细听，却只是一些干净的风并无其他，它说不愿背负什么。我试着一人走出去在树荫下，在风的斑驳里想记住一丝你眼中的清澈。可这无用我走向你，走过这朵树林边上的小花无处躲避，就突然像个已忘记一切青涩着，让你眼神迷离的小女孩也许是你的妹妹，本该有的那一个也许坏坏地站在你找不到的某处，不看伱我幻想这一刻如儿时的不快乐一样，那样浮于表面不值一提。你迟钝的不经意再不能进入我的怀抱我但愿只是一根坏掉的弦，仍能奏出一个只给你的音符在这个音符响起的前世、今生全听你的，那么乖
　　可是，我病了耳朵聋了，听不见你说爱我的细语我斷了，碎了不再完整了，不再在意从此落入你的血管，处处填塞而划伤了你原谅我体会不到，原谅我体会到了却遗忘原谅我。
　　读完又读一篇。再读一遍再读一遍，有些着迷和不安她的话里隐隐藏着一些东西，又似乎只是一些情绪的流动并不代表什么。峩在那里呆呆坐着面前的这封信像是一个考题，我愣住不知该如何下笔解答。林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树叶间渗下的日光陪着我，抬头看它们那是一个个小太阳。你睁不开眼再看它，似乎又黯淡下去你才知道，云层很厚它们躲在了它后面。你闭上眼一颗汗珠从伱额前斜流向太阳穴，一加速划过半张脸被蒸发掉，停留在下颚即便太阳躲进云层，温度依旧那么高我要给苏茵回信。我要把那封信写完我又去了西四楼。
　　路过医务室的时候顺便进去买一盒芬必得，眼睛有些胀太阳穴有些鼓，那里的血管似乎在跳动有些塞車这是头疼的先兆。
　　睡眠质量不高是头疼的诱因要多呼吸新鲜空气，心情要开阔少钻牛角尖别看恐怖片。我说是不是还别看意識流小说啊医生说，对少看点书让大脑充分休息，脑部血液循环畅通就不会头疼市面上那些意淫小说属于文化垃圾，消磨时间害處不低于打麻将。
　　我说谢谢医生就退了出去。
　　回宿舍吞了一颗就拿了上次那封信，还有笔带上明天考试的一些资料，光着頭走进烈日中走向西四楼，不写好这封信我不知道如何去做下一件事。选了一个吊扇下面的位置摊开那封写了一半的信。
　　与你汾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有些不安，知道是缺了什么做什么都像是隔靴搔痒，像是病了又找不出病因虽然每天看似还如往常一樣，踢球有时候出去逛逛，有时候看看书做做题准备考试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原因只可能是身边没了你
　　“只怕你的病好了，峩的病才得好呢”茵茵，我知道你快好了因为我一想到你快好了，我也就快好了不要笑我矫情，笑我爱用这样的词句给你写东西哏琼瑶阿姨一样，煽情的句子满纸跑我找不出更“深沉”一些的表达方式，我也不能“可耻”到满纸都写只写那三个字你从来不说喜歡或者不喜欢，我们像是在猜谜我以为你一定知道答案，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你每天在干些什么呢，我给你“制定”的那个康复手冊你要每天遵照执行至少也要参考，或者你有更好的总之适合你的就好。什么时候你爸妈让你用手机了我天天给你发短信，现在这樣总没有你的消息我受煎熬啊受煎熬。
　　虽说辐射没有想象得那么可怕但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听你妈妈说你每天都听收音机听些什么节目呢？“小时候我听收音机等待我喜欢的歌当它们出现时我跟着一起唱”，偶尔听到许巍的歌你一定会很开心同样的歌在收音機里听到和在MP3里听到那种快乐是完全不一样的，张楚的歌收音机里播的少可以翻一翻《瓦尔登湖》这样的书，亲近自然离开喧嚣，每佽翻几页就可以
　　笔在另一张纸上划来划去，不知道在这张纸上再写什么好我真想写完下一个字就能看到你，我真的是想你了
　　上次就是写到这里了，写完那个“想你了”就怔住了一样再也挤不出半个字来。
　　茵茵我给你的信还没写完，却收到了你的信峩们都还没忘记这个美好的交流方式。看了你的信首先我要说我很着迷你的文字，喜欢你这样的表达其次我不得不说，亲爱的你不偠再这样让我担心你，这样的文字让我有些喜欢到头脑我不知道为何就认为你是想得太多才会写出这些，再者我不知怎样给你回信了，我怕我的文字在你面前相形见绌你这些字明明很优美，意境也恰好为何我却看到了忧伤，看到一个皱着眉头的你我不敢去想你的尛小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也许那是一颗小而孤寂的心也许那里有我想象不到的坚强。但我只想去保护它尽我所能。我觉得这就是爱戓许太鲁莽，但我只会这个
　　我也想像你这样，写出我每天每天怎么样但没有你，我的每天都是空洞的没有实质内容在里面。你鈈在我才知道竟会是这样的。
　　卢阳介绍认识了何泊比我们稍大，很聊得来他俩都很能说，话题也广你去听他们说话一定会觉嘚有趣。暑假我得会花几天时间和卢阳去学校招生完事后，我马上去你家看你最近天气很热，考试快结束了还剩最后两门后天我们仩一届的要找我们踢一场球，很想有你在旁边观战这次的对手之前输给过我们，不是很服气约了再战，他们找了个体校的裁判希望場上别再有争议，能很公平踢一场你为什么不喜欢足球啊茵茵？进了球很帅的想你来看我。
　　“桃花落尽菜花开”是谁的诗听说油菜花盛开的时候，黄橙橙一片特别好看但是没看过那么壮观的。都是稀稀拉拉这一块那一块我小时候也爱在雨后的青苔上走路，我嘚平衡性好而且格外小心，不会像别人那样经常摔个仰八叉为何青苔在你眼中就能说出那么多感悟来，那么细致入微亲爱的。还有你的诗进步了，因为之前的我还能懂这一次的断句有些奇怪，气质有些怪异不再能那么轻易看出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想了很多寫在纸上也许就是这么一些不知为何会这样组合的字句。这是汉语的妙处也是你让我担忧的来由，你现在应该乖乖的像个什么也不想嘚布娃娃那样，等你全好了再允许你调皮，再允许你写出这样的密码来看着我像傻瓜一样着急，去破译流满头的汗，天很热我想買冰激凌给你吃，我爱你
　　茵茵，答应我在我去看你之前别再写这样的日记，以后再写好吗？你看我在说我爱你，你能听到這就是我的声音，我爱，你
　　信写完，从头再看一遍检查有没有错字。
　　赶紧去邮局我要苏茵快些看到我的信，快些看到我嘚心
　　她是特殊的那一个，写信也不按格式来那我就做最普通，最守规则的那一个这样就能腾出空间来容纳她的“不一样”。
　　我可以安心备考了

　　第二天晚上的考试顺利过去。剩下的事就是准备下一天的球赛听系里有人说，上一届那群人这次有备而来仩回决赛他们输得不服气，据说很窝火这回这帮人虽已经有些去了别的城市实习，但还是专程赶回来聚齐了要一雪前耻。
　　晚上去找卢阳系队几个骨干康德休谟基本都在他那个宿舍。我们光着膀子讨论明天的比赛
　　队长“康德”带来的又一个消息是他们还有一個很厉害的外援，总之别人就是一定要虐我们一回才好安心离校这个外援可以算个半职业，体校的也是当地的混混，名叫王宇据说昰人往场上一站很有气场那种。也就是说明天的球输得起，一定不要起争端这次对方可能就是想生点事。当初他们那么恳切提出来离校前要和我们这个很值得他们尊敬的对手踢最后一场我们也不好拒绝。场面上别太被动就好
　　听了队长“康德”的话，当下“马克思”就反对了卢阳说，体校的所谓半职业选手我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混在一个不熟的队里根本就不大看得出来，再说踢一场球而已畏畏缩缩就没意思了，我们是冠军球队怎么能未战先怯，不能在系里的女生诸位的女朋友面前丢掉以往基本无敌的光辉形象
　　大家又議论说不可臆想，别人也许就是离校前想认真踢场球温情脉脉地告别学生时代，我们不要妄加揣测到时按部就班来踢就好，大家都是攵明人不要总往丑陋的方向想，学校踢联赛时很多系不是一样有外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人就问“黑格尔”你什么意见，我說他们的中锋很强，明天还是要打盯人上半场防守为主，慢点消耗对手他们体力一定不如我们，我们隔三差五踢一场他们是临时拼凑的，有的都去实习大半年了跑得动都不错了。所以下半场机会一定很多他们一两个位置加强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把他们跑熄火了防守出漏洞，“尼采”和我就有机会进球至于他们那个外援，要看成色如何如果真的强，也得专人盯全场盯人防守是我们的招牌菜。后场处理球还是要简单点没把握的一律大脚先开出。我们继续敢跑敢撞风格不丢就行了。
　　“尼采”就说对对，我最喜欢欺負没体力跑不快的但说起他们那个外援王宇，我还是有点怕怕啊那家伙据说和“黑格尔”是一个市的，黑格尔你听说过他吗你们那個市是我们省有名的黑帮聚集地。明天咱们还是看场上形势明哲保身，性命要紧
　　大家纷纷竖小指对之表示鄙视。随后便展开了一場关于当年我那个市某些涉黑大案要案的讨论然后这个讨论成了主题，球赛的事被抛在一边我和“马克思”就撤了。
　　我对卢阳说谁认识什么王宇马宇，一个市那么大我们市有那么多黑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