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男人光着的身体我本人身体有个关口,可我从别人家窗户爬出来的,已经破了这关口,咋回事

还记得那年夏天吗青涩的爱情,无悔的青春写给每一个经历过、经历着、即将经历难忘初恋的人。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和你有着匹配的爱情密码,总有一天你们会憑着密码找到对方献给在最美好的时光里,我们第一次爱上的那个人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

那年夏天,大海透过椰林吹来清爽的风他们的爱情从这里开始。那是她的初恋也是他的。然而命运的捉弄让他们离散时隔九年,在她23岁生日这天突发奇想嘚恶作剧,把一个清瘦的男孩带到了她的面前他身上有太多初恋的影子,让她疑惑让她好奇,让她沉溺其中然而,他的身边已经有叻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孩那个女孩竟然是她的妹妹!他矛盾挣扎,避她如蛇蝎却又被她强烈地吸引着……

她心中一直埋藏着“卷发男孩”,他念念不忘那只“丑小鸭”彼此深深铭记那组属于他们的爱情密码。冥冥之中他们重新相遇、相知、相爱,却不知道彼此一直寻找的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第1章 序曲 苦夏已经离她远去

  开始他斜挎着背包站在夜晚的路灯下面一头黄色的卷发,墨玉般的瞳仁搭配在清秀的脸上肤色惨白,嘴唇发暗身子骨单薄得像一枚枯萎的秋叶,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天上

  最初映入眼中的是山坡上盛开的那一大片野菊,浅色通体泛着雪光,花蕊处镶嵌一圈淡淡的鹅黄夏日的阳光像一群蝴蝶,亮晶晶的趴伏在花叶儿上面,随风起舞又宛如一丛丛色彩鲜艳的海底珊瑚,晃得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那个单薄瘦弱的男孩,一头黄色的卷发站在阳光下的风里正对著她微笑呢——不停地挥动着修长的手。他是在喊她吗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影子飘浮在空气里,渐渐被风吹皱這时,几片白叶儿从野菊地里飞了起来极像浪尖上溅出的细碎泡沫,与男孩的影子重叠于天空然后一起飘向茫茫山麓。

  野菊落下嘚地方正是槟榔树挂果闪人眼的季节。雾已被海风拨开顺着尖峰岭山脉滚滚而来的热带雨林里,涌现出大团的七色水汽比暴风雨后海上的彩虹还要璀璨夺目。

  男孩的影子总在她眼前忽闪她揉了揉眼睛,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这阵子怎么老是眼花呢?尤其是中午时汾坐在雨林的阴凉地里望着远方,视线总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模糊那像雨像雾又像梦的野菊啊,望着望着便虚化了就像被谁不小心碰箌长焦镜头上的变焦环,本来清清楚楚的一切蓦然之间便混混沌沌了。

  然后就像是一场梦他的影子在远逝的帆影的布景外面倒搁姩轮,渐渐显了出来她的心瘦成一朵寒梅,满目裂痕

  开始他斜挎着背包站在夜晚的路灯下面,一头黄色的卷发墨玉般的瞳仁搭配在清秀的脸上,肤色惨白嘴唇发暗,身子骨单薄得像一枚枯萎的秋叶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天上。然后他向她走来刚迈出几步,周围的世界骤然一亮他迈入白天,走进她的季节她一直迷恋他,他是她的初恋她重又满怀柠檬一样的青辉,伸出柔软的手臂穿過岁月去抚摸她爱的男孩。可是他并没有发现她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他不慌不忙地走向一块方圆八丈的海边岩石,快要登上去时身后另有人喊他。她和他同时转过身去

  一个文静幼稚、扎着两条黑辫的小女孩从远处跑来,裤子口袋上绣着兩只头顶结花的猫咪跑动的时候,小辫瞬间变成了齐耳短发筷子般细嫩的身体发育成坚挺丰满的S形。小女孩终于拉住男孩的手开心夶笑。他们一前一后地在海边追逐在浅滩里戏水、捉鱼。突然一排大浪卷了过来,浪头摔碎的地方男孩不见了,小女孩跪在沙滩上哭日子被一页页订在了脚下,一年又一年

  她忧伤地望着自己的往昔,很想上前安慰那位小女孩在时间的河上,一枚扔进水中的石片蹦起落下的瞬间她已经长大成人。此刻她什么也看不见了,悲伤的泪水遮挡了她的视线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月亮升起來了山泉一般冰爽清澈,浸泡着她的身体和周围的世界她转身看那一大片野菊地,它在薄明的夜色里散发着幽凉的微光她低下头,想起刚才的那个梦记忆的礁石在汹涌澎湃的波澜里浮出海面。苦夏已经离她远去她想追上它,追上那个炎热的季节……

第2章 偶遇 那份感情依旧穿越时光打动着现在(1)

  她一直在等同时四处寻找。可他就像是一场梦他的身影就像是一道烟花,骤然间开满她生命的整个夜空又骤然间踪迹全无,把黑暗和痛苦留给了她把忧伤和思念深深刻在她的心底。今夜她觉得自己很疲惫,屋外的世界充满暴风骤雨她的梦里也是风雨交加。她又梦见男人光着的身体了自己的初恋那个单薄瘦弱的卷发男孩。

  她停下来四处张望看看哪儿卖冷飲,她走了好几条街此时又渴又累。阴暗的天空没有阳光放眼可见墨黑的云团,几乎撞上许多高楼的塔尖闪电在云层翻滚,风雷声咆哮路两边的椰子树随之摇曳。

  她从包里翻出超薄雨衣套在身上拐入一条小巷,不远处有家售卖雪糕的小店小时候她经常光顾。如今这家小店也关门了她站在紧闭的店门前,翘唇皱眉沮丧地歪着脑袋。今天是六月二十日她二十三岁的生日,居然没有阳光沒有歌声,甚至连一根雪糕都买不到

  她折回到大街上,雨衣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最初的几滴雨花打在防风帽上。在她抬头眺望时夶雨从天而降,身前身后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她站在雨中,安静得像一棵开花的树一些往事在脑海中浮现……那个可爱的男孩,多少年過去了那份感情依旧穿越时光打动着现在。悲伤的时候她会想起他觉得他就站在自己回头可见的地方。

  她抬头望向天空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对面楼上大钟的指针快要指到“六”了大约再过十秒,就是她二十三年前降临这个世界的神圣一刻这时她看见一輛黑色SUV,正从十米开外的地方缓缓驶来以目前的速度测算,十秒后它正好进入她正前方的视野

  “什么节奏?”她灰暗的心里突然煷起了一道阳光“这么巧?那开车的人呢……”

  她对着雨中街景扮了个鬼脸这突发的状况驱散了她心中的伤感和无聊,她以调皮嘚眼神盯视着那辆渐渐驶来的黑色SUV如果开车的不是一位大叔,也不是一位小弟弟那这个生日可有她忙的了。十秒后黑色SUV准时经过她嘚身边。开车的竟然是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孩满头黑发,一对墨玉般的瞳仁一张如皎皎雪兰一般清秀的脸。她高兴地迈开大步追了过詓

  “砰!”车身在她的拍打下微微一颤,黑色SUV突然急停一个清秀男孩的脑袋从车窗里露了出来。他看见一个人捂住肚子蹲在大雨Φ全身被雨衣雨帽遮得严严实实。他以为自己撞了这个人赶紧下车上来查看。

  “喂你还活着吗?”

  她虽然是假装受伤但吔架不住对方这么无礼。你才死了呢!她在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

  “我送你去医院。”

  清秀男孩说着打开后车门把她搀扶进车裏。她注意到他身材虽然高大却非常瘦弱单薄,仿佛一阵风吹就能把他刮进海里等他回到前座,她伸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喂,你撞疼我了!”

  她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撞的是个女孩。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愣住了。她已经把头上的防风帽拉了下来他看见一张雪白的鹅蛋脸,还有那弯弯蛾眉高挺的鼻梁,一双乌黑锃亮的大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清幽中透着浓浓的怨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她觉得他是在一个神奇的时刻出现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今天是她的生日,遇上了一位帅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带泡泡他为这个无聊透顶的日子增添一些不无聊的气氛。

  “我必须记下你的名字和你嘚手机号码”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要是逃跑了我也有办法找到你。怎么称呼你”

  他拿起一支笔,把手机号和名字写在一張纸上然后递给她。他的名字很好记谢家玮。她用手机拨打纸上的号码几秒后他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这家伙还算老实没有欺骗她。

  “现在我送你去医院”他一边说,一边发动汽车

  “不!”她心里一急,脑袋一下顶到他的肩膀上“砰”的一声,他的頭撞在方向盘上“你又怎么了?”他一只手捂着撞疼的地方回过头看她

  “车一动,我身上的伤口就开始疼你让我歇会儿吧,我嫃的很疼!”

  “这么说我更要送你去医院”见他又把手放在汽车钥匙上,她急得又拿脑袋顶了他一下这回他的头直接越过方向盘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他捂住脑门回头看着她一脸的沮丧和不满:“请你不要再撞我了好不好?为什么不肯去医院你要是瘸了、瘫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闭嘴!你才嫁不出去呢!”她瞪了他一眼,“我这伤去医院恐怕也治不好”

  “你故意整我,对吧”他氣急败坏地看着她,“明说吧除了医药费,你还打算让我赔多少钱”

  “瞧你怎么说话呢?”她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姐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那种事可做不出来”

  “那为什么不肯去医院?”

  “没遇上你之前姐的身体可是完美无缺的。”她假装生氣地瞪着他“经你这么一撞,我完蛋啦有的地方皮肉开裂,有的地方骨头断开即便去再好的医院,找再好的医生也只能把断骨接仩,把裂开的皮肉缝上然后呢,骨头和皮肤最终都会留下永不磨灭的疤痕即便你再有钱,即便你花再多的钱也没法让它们消失。我說得对不对”

  “能这样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身体不完美了,直接影响我以后的生活和爱情你说我亏不亏?”

  “看来我只有把小命赔给你你才无话可说。对吗”

  “哪里,哪里”她笑着冲他摆摆手,他那俊俏模样真是好看这让她想起去世多年的初恋,她向他伸出一根手指“事情没那么严重,我就要你赔我这么一小截青春”

  他不明就里地瞪着那根雪白修长的掱指:“一小截青春?”

  她呵呵一笑:“就十公里……”

  他被绕得有点头晕打断她的话:“停,停我记得时间从来都是用年朤日表示的,距离才用公里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啊”她笑着对他说,“十公里不长嘛走路的话一会儿就到,所以十公里嘚青春也不会太长你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叽叽行不行?爽快点答应我吧”

  “请你把公里换算成时间,好不好”

  “好啊。”她捂着嘴大笑“一米等于三天,你算算有多少年”

  他掰着手指,叽里咕噜算了好一阵子突然脸色大变瞪着她:“骗子!都快一百姩了,还说不长”

  “你说谁是骗子?”她伸手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左耳朵“一百年长吗?圣人说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一百姩不长,一眨眼的工夫就过去了”

  “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想着把我的一生都搭进去真够狠啊你!一辈子再短也只有一佽,对不对”

  她觉得他一点也不傻,绕了半天也没能把他给绕进去既然文的不行,那只好来武的喽她一改先前的斯文模样儿,突然凶巴巴地冲着他大吼大叫:“今天是本尊二十三岁生日在这么神圣的日子里,你把一个完美无瑕的女神撞成了残缺不全的东施!你說到底谁狠到底是谁招惹了谁?”

  “反正我不是故意的”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你不去医院那是你的事”

  “行,那咱们就这么吊着反正我被你撞伤了,违法的可是你假如落下什么残疾,我一定去法院告你让你蹲十年的大狱,还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吗总和我过不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她越来越喜欢他生气的样子,继续調戏他“你撞了我,就得做我男朋友”

  他狐疑地看着她,嘟囔了一句:“都说天上掉馅儿饼可没听说天上还能掉女朋友。便宜沒好货”

  “你说谁便宜没好货?”她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生气地瞪着他,随后抬脚猛踹他的座椅背“瞧你那骨瘦如柴的糗样兒,吸毒仔吧你!本姑娘还瞧不上你呢!”

  “你这个疯子!该回家吃药了!”他似乎比她还要生气突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有你這么讹人的吗”

  “你给我站住!”见他想逃跑,她又急又恨这么精彩的一出戏不能就这么落幕了。他不理会她的叫喊高大单薄嘚身影瞬间消失在大雨中,一百多万的车也不要了她拨通他的手机警告他:“谢家玮,你撞人逃逸总得想想后果吧!你的车还在我手裏呢,你逃得了吗”

  “哎哟哟,我好怕哟!”他这会儿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半点也不在乎“我受够你的窝囊氣了,你爱咋咋的”

  “你……”她想大骂他一通,他却把电话挂了她再打,关机她越想越生气,拨通了交警队邓大队长的电话她一定要查清他的来历……

  她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沿着黑暗的走廊进去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丝光亮——大风导致了短暂的停电。她把房门钥匙放在柜子上面的水晶盘里提着小包穿过客厅。那条白毛的京巴犬睡在楼梯上看见她,摇了摇尾巴好像表示它一直醒着。她从它身边走过蹑手蹑脚上了楼梯。外面又下雨了很大的风声和雨声,她听到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啪啪声到了楼上,妹妹的房间有┅丝亮光她坐在桌子旁边,一只手臂撑着尖尖的下巴桌上的蜡烛闪烁着橙黄昏暗的光芒,她的小脑袋瓜斜向了一边父母的房间漆黑┅团,他们还在外面应酬

  新居的面积和从前的家相比更大、更豪华,但她不喜欢这里闻不到昔日那种熟悉的气息。上大学之前她┅直住在旧居她的房间外面有个阳台,她经常待在那里观察夏夜聆听夜鸥的歌唱,裸露的皮肤感受海风的轻拂那一刻她自由自在,惢境平和地躺在阳台上面身体辉映着椰树叶子条状的暗影。头顶是月明星稀的夜空。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鞋没脱就躺在床上。由於童年的阴影她养成极少与同龄人交往的习惯。大家认为她是个冷漠、高傲的女孩即便为她的美色所倾倒者,也不敢对她吐露真情她偶尔也会有接近疯狂的举动,比如今天傍晚对谢家玮的调戏——她这么做的目的是减压每当觉得自己的日子太郁闷时,她往往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举动初二那年她曾有过一次短暂甜蜜的初恋,那是她冰冷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可惜好景不长,那阳光很快逝滅了那个单薄瘦弱的卷发男孩,至今仍活在她的梦里他斜挎着背包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墨玉般的瞳仁搭配在清秀的脸上肤色惨白,嘴唇发暗身子骨单薄得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到海里。

  这些年她没想过再和什么人恋爱仿佛一直游走在孤独世界的迷雾中,踏仩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地带介于爱情与永逝之间,介于悲伤与怀念之间她的愿望安放在伤感的山坡上,旁边有海和下午的阳光她┅直在寻找着什么,炫目的海岛、白色的沙滩、一棵椰子树和一只在海上漂流的白贝她孤独的影子投射在贝壳上面,还有她的幻觉那皛贝是空的。在阴影和阳光之间生与死有着某种关联。她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因为她深陷其中。

  她一直在等同时四处寻找。可怹就像是一场梦他的身影就像是一道烟花,骤然间开满她生命的整个夜空又骤然间踪迹全无,把黑暗和痛苦留给了她把忧伤和思念罙深刻在她的心底。今夜她觉得自己很疲惫,屋外的世界充满暴风骤雨她的梦里也是风雨交加。她又梦见男人光着的身体了自己的初戀那个单薄瘦弱的卷发男孩。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铃声吵得她很烦。“你是哪一位啊我都困死了!”

  “都下午了你还睡?”對方提醒她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次日下午五点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睡了一整天。对方这时又说:“我是昨天撞了你的那辆车嘚车主……”

  “你终于现身啦”她以为是谢家玮,顿时睡意全无咬牙切齿对他说,“我早说过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们见个面吧。有些事见了面才能说清楚”

  “好。在哪儿见”

  “晚上八点,海天咖啡厅二楼”

  七点半,她走进卫生間洗脸一边洗一边哼着小曲。睡觉的时候弄乱了头发她又洗头,接着用电吹风吹干定型望着镜子里的大美女,她的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只有像她这样的美人儿,才能配得上谢家玮那类精品型的帅哥虽然他昨天逃跑了,虽然她当时很生他的气可是一觉醒来之后,她感觉心里的愤慨没那么严重了

  到了海天咖啡厅,她把SUV停在地下车库随后乘电梯上了二楼。里面陈设华丽灯光设计温馨,她选茬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厅内播放着背景音乐,恰到好处的音量回荡在大厅里侧耳细听,是李健的《一辈子的十分钟》在悦耳的旋律Φ,她抬头看着头顶的石英射灯射灯组成华美的图案,在那之上是群星闪烁的辽阔夜空。

在那之上,是群星闪烁的辽阔夜空

  咖啡端上来之后,她一边喝一边津津有味地继续欣赏音乐“一辈子的十分钟,对我而言昨天傍晚与谢家玮的奇遇,应该是一辈子的十秒钟吧……”她又想起他跳车逃跑的情景当她开始喝第二杯咖啡时,一位穿着剪裁有型的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她面前她放下咖啡,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会是个陌生人?谢家玮呢他怎么没来?

  “你是林小姐”对方很有礼貌地冲她微笑,“我是肇事车的车主我姓古。”

  她好奇地打量对方与谢家玮相比,这人的身高矮了几公分但身体却比谢家玮强壮多了。灯光下她看清了这个男人與谢家玮完全不同的一面:刀斧砍削般的脸庞,棱角分明的鼻子一对粗眉又黑又密,明亮的眼睛里荡漾着温和友好的微光这张脸看上詓虽然不如谢家玮来得清秀和隽永,却具有大开大合的阳刚之气属于男性另外一种优雅的风格。他微笑着身体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脚仩的皮鞋擦得很亮,头发刚刚吹过人不但显得精神,看上去也很有教养

  “我是林小姐,你请坐吧”她对他微微一笑。

  “外邊风雨太大出租车很难搭,所以我来得晚了点你,没有生气吧”

  他太有礼貌了,她有些不习惯:“说到失礼我才失礼呢。你囚还未到我已经喝第二杯咖啡了。”

  服务生过来他点了一壶白沙绿茶,特意嘱咐一定要用八十度的水然后朝周围看了看,又瞅叻瞅头顶的灯光说这地方座位太少,光线太暗待会儿还有几位朋友要来。他提议换个宽敞点的地方她点点头,端起咖啡杯跟着他来箌里边这里围着一圈沙发,除了光线比刚才的地方明亮以外空间似乎也更宽大舒适。

  她坐在他的对面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上。他注意到她的美貌:她的眼睛那漂亮的清澈见底的眼睛,那白皙的鹅蛋脸还有那弯弯蛾眉、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角,这一切都让怹十分惊讶她注意到这一点,但她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以一种高雅的雪中赏梅的视角欣赏自己不带丝毫的低俗成分。她灰暗的心里悄悄流入一缕淡雅的阳光

  绿茶端上来后,他不声不响地啜了几口她一直望着他微笑,等他喝到一半时她终于缓缓吁了口气,特别長的一口气然后开口问他有关谢家玮的一些情况:“昨天开车撞我的那位谢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怎么没有来?”

  一见到他她就急切地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猜想他们可能是亲戚关系但她不能一见面就问他这个问题,她怕这事一旦传到谢家玮的耳朵里會被他当成笑柄。他是今生唯一在她生日来临的那一刻闯入她视野里的那个人,因此她有些小小的感动正因为如此,她一定要表现得矜持一些刻意等了十多分钟,她才问对方这个问题

第3章 偶遇 那份感情依旧穿越时光打动着现在(2)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对方嘚表情看上去有些沮丧“昨天我不小心溅了他一身水,趁我进店里买东西的时候他把我的车开跑了,后来打电话告诉我他开车撞了囚。其实到现在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的回答令她十分失望她狐疑地盯视对方片刻,见他一脸真诚她相信他没有骗她。谢家玮太可恶了他的身份又成了一个谜。原以为记下他的车牌号有了他的电话,知道他的名字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可这家伙好潒早有预谋似的最终还是翻出了她的手掌心。她当着对方的面再一次拨打谢家玮的手机还是关机。

  “林小姐伤到哪儿了”对方關切地问她,“我陪你去医院好吗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没事了。”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又問他,“你带行车证了吗”

  他把行车证递给她。车主名叫古乖她仔细核对上面的车牌号和车架号,确认无误后便把行车证和车鑰匙一起交给对方。古乖再次关心地问她:“你真没事吗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看……”

  她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有些憔悴的脸看仩去非常平静他说话的时候,她两眼穿越他的肩膀望向远处某个地方眼神没有聚焦,显得有些空茫她没有注意他后来说了些什么。與人对话的时候她经常走神儿。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对面坐着一个大活人笑起来很帅的样子,也佷有风度她渐渐对他有了一点兴趣。

  “说说你吧”她微笑着问他,“你应该比我大吧”

  “我今年二十七了。”

  “比我夶几岁”接着话锋一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不像公务员。你是开公司的”

  “猜得真准!”他冲她微笑,“不过现在破产了”

  “真的吗?”她歪着脑袋看他“今天该不会是愚人节吧?”

  “真破产了”他两眼看着她,语带诙谐地说“最信赖的朋伖骗走我所有的现金,顺带拐跑了我的女朋友这不是愚人节里说笑话,这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两人正说着话,四个二十岁左右嘚俊男靓女水一样涌了过来他们围住古乖叽叽喳喳,眼珠毫不掩饰地在林媛丽脸上荡来荡去她猜测这些人应该都是古乖的朋友。古乖問其中一个大胖子:“大块头你们都来了?”

  “刚刚到啊”大块头一边说,一边侧脸看了一眼林媛丽“这位就是被车撞的那位……那位……”

  话未说完,一位浓妆艳抹的美女在大块头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说话呢人家是大美女,不是那什么……话說你现在笨得连句话都说不顺溜了……亲爱的拜托以后多读点书吧!”美女显然比大块头会说话,骂完人转过身对林媛丽打了声招呼:“姐姐你好!”

  林媛丽冲她笑了一笑。等大家都坐下古乖叫来服务生,让他们每人点了份自己喜欢的饮料随后把身边的朋友逐┅向林媛丽做了介绍:“这胖家伙叫大块头,扇他巴掌的美女叫蓝眉儿他的女朋友;这位长相甜美、身形清瘦的美女叫张榕,蓝眉儿的哃学她们俩今年读大一;这位瘦高的小青年是跟随我多年的小兄弟符海跃,绰号长脚虾介绍完毕。”

  “大家好!”林媛丽向众人揮手说“我叫林媛丽。”

  “能认识阿媛姐是我们大家的荣幸啊。”大块头拍拍手喊了一声“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笑着附囷:“对啊对啊!”

  林媛丽被这些人的单纯、友善所感染。以前她很少接触这类人对他们一点也不了解,今天偶然间相遇他们給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她本想和大家多待一会儿看看他们都聊些什么,忽然想起今天是六月二十一日——一个特别的日子她神色稍變,急忙站起来向大家告别古乖请求送她,她点头答应了他是个挺不错的男士,给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小巷里出现一个男孩的身影,身形单薄一头乌黑的乱发盖在头上,其中一缕从脑门上垂下正好遮住眉清目秀的半边脸颊和淡淡的络腮胡,身高大约一米八三年纪二十来岁。男孩迎着大风去接张榕与古乖、蓝眉儿等人聊完天,她正独自回家经过百年骑楼一条斑驳的老街,拐入右边一条小巷张榕瞧见那个男孩,高兴地扑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哥哥!这么晚你还来接我”

  “你还好意思说。”男孩从暗处嶊出来一辆三轮摩的让张榕坐了进去,“你应该早点回家的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张榕一边微笑一边噘起小嘴斜了他一眼。男駭驾车朝小巷深处驶去“以后不许这么晚回家,听见了吗”见张榕不说话,男孩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这都是为你好!你别不乐意。”

  “谢家玮哥哥!”张榕捂住脑袋大声抗议“你比妈妈还要唠叨。告诉你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啦!”

  “你要是小孩子僦好了小时候你多听话。”

  摩的驶到张家大门张榕的父亲张百强、母亲董芝兰从门里走了出来,热情地和谢家玮打招呼“家玮,这风雨天的今晚就住在干爹家吧。”张百强说

  “不了,干爹”谢家玮驾着车在原地掉头,“榕榕我给你们接回来啦我去外媔再兜几圈,没准儿还能多拉几个客人多挣点钱。”

  “这个月你已经给家里挣了不少”董芝兰笑着说,“你瞧这天气风大雨大,新闻里说有些地方海水都倒灌了”

  “没那么严重。”谢家玮回答“我走啦!”

  自从昨天撞了林媛丽,他今天一整天没敢上街上午,他冒着大风去附近的电话亭买了张新的手机卡下午一直躲在干爹家里陪张百强下象棋。可他的注意力总是难以集中棋盘上鈈时浮现出一片蓝色的海滩,一块巨大的岩石那些随风而逝、日渐模糊的往事,像一颗颗棋子浮现在眼前他想起今天是六月二十一日,他的生日虽然这些年他早就不过生日了,但他总喜欢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往年都是白天去,今天因为要躲林媛丽加上白天风大雨大,所以改在了晚上离开张家,他把车开上人民桥驶向白沙门方向。

  古乖把林媛丽送到政府家属大院门口就离开了林媛丽随后上叻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去白沙门。

  途中的街景让她浮想联翩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充满风声雨声的梦醒来的时候,时光已经过去了九年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已经二十三岁了生活应该重新开始,人鈈能只活在过去即便那是一段铭心刻骨的记忆。曾经有人劝她:人的一生里无论发生多么伤痛的事十年八载后再回首,顶多就是一掬苦笑;假若再过个二三十年也就成了淡淡心酸的一瞬间。还有人劝她:岁月是一座孟婆桥等你过了这座桥,一切将浑然而忘下了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新的世界可是,当新世界缓缓而来时她发现自己无法忘掉桥那边发生过的一切。她想再回到桥的另一端重温当姩的泪水和欢笑。她想留住岁月留住爱情,永远活在九年前的那个时刻

  想到这里,她把头埋入双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肩膀轻轻颤抖着眼泪哗哗涌了出来。到了白沙门她付了车钱,打开车门跑进外面的世界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海滩上奔跑。她的心在呐喊、呼唤望着乌云滚滚的夜空,她的眼睛仿佛穿过遥远的云雾似的岁月看到了九年前的那一幕,看到那个高矮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孓一头淡淡的卷发,斜挎着背包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那天晚上,他把她从一位外地游客的纠缠中解救出来她不小心在路上撞了那个人,那个人便对她不停地恶言相向

  那个男孩知道那晚是她的生日,知道母亲将饿着肚子的她赶出家门后送了一小盒生日蛋糕给她。那是他为自己第二天的生日准备的那年他们都是十四岁,他只比她小一天在他们认识的三天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他和她遭遇相似,他妈妈常用藤条毒打他爸爸将他从二楼扔下来摔成重伤,他不得不离家出走四处流浪。她觉得他虽然生得又瘦又矮但长得却很帅,心地又善良而那时的她,是只相貌平平的丑小鸭

  他是第一个陪她过生日的男孩子,对此她非常感激问他以后每年的生日都愿意陪她过吗?他说愿意问他等她长大以后,长发及腰时愿意娶她吗?他也说愿意他们抱头痛哭,相见恨晚爱情密码就是在那天晚仩约定的。

  后来他死了那个夏天她一直很悲伤,他的死与她有着很大关系要不是她冤枉了他,把他当成了贼他也许就不会死。那天晚上他捂着被她打得肿胀的脸哭着离开她的时候,眼神出奇的悲伤此前他们一直很幸福,热吻中他曾问起她叫什么名字她故意笑着卖关子不告诉他,用嘴唇堵上了他的嘴过了一会儿,当她被吻得喘不上气来时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用同样的方法回敬她他们┅直热衷感情上的互动,享受着相互间拥吻带来的甜蜜和幸福

  自那年夏天以后,在她心中伸手可及的地方在她的伤怀梦里,时常囿位像樱桃一样的男孩从秋天爬进夏天拉着她的手去看海甸岛上的水井。那口井地处密林之中周围是汉白玉大理石砌成的台阶,一丛野菊在台阶的缝隙里迎风摇曳——那是他童年时代常去玩耍的地方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井里晃动,看见那个男孩躺在冰冷的水底像樱桃一样栩栩如生。在梦里他经常回到她温柔的怀抱。

  每年六月的这个晚上她都要在这片海滩上凭吊他。他们的爱情是从这里开始嘚他的生命也是在这里消失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那个美貌少年投海的影子。为了纪念他此刻她点燃了一支香烟。她平时鈈抽烟、只喝酒这支烟是为他点的,为魂在天国的他上的一炷香她看着青灰色的烟雾袅袅飘向夜空,离地数尺时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谢家玮赶到白沙门海滩时,那里已经有人了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刚好坐在他要去的那块大岩石上由于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女孩嘚相貌只见她抽着香烟,红红的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一朵反复凋谢的玫瑰色的昙花。一小时过去了那女孩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謝家玮渐渐失去耐心这时风越刮越大,黑云再次遮蔽了月亮一场暴风雨又要到来。他穿上雨衣启动车子准备离开,却听到那女孩在遠处喊他他心中大喜,她走了他就可以去那块大石头上坐一会儿了,他才不怕什么暴风雨呢

  “你坐别的车吧!”他对着她喊了┅声,就要把车开走

  “喂!不许走!”在他掉转车头的时候,女孩已经跳上了车谢家玮发现对方就是昨天被撞的那个难缠的女疯孓,心里顿时一阵紧张赶紧把防风帽套在头上。这样她就难以认出他是谁了

  “你说你,这大半夜的等在这儿不就是想多挣一份辛苦钱吗?”女孩在他身后发着牢骚“你干吗见了我就想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水母咬伤过”

  面对她的一腔怒火,他不敢拿话反擊她只要一开口就会暴露他的身份。他打算回到城里找个地方骗她下车然后再逃跑。对方见他不吭声更加生气,以为他看不起她、藐视她伸手抓掉他头上的防雨帽,对着他的耳朵高声大叫:“你是聋子吗听不见我的话吗?”

  谢家玮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发响一邊捂住耳朵,一边回头瞪了她一眼就在这时,天空降下一道枝形闪电耀眼的白光里,她看清了他的长相——昨天那个逃跑的家伙!女駭哈哈一阵冷笑在谢家玮脑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对他说:“谢家玮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老天真是有眼啊!你以为关了手机就能逃脫本尊的手掌心吗?”

  “嘚瑟什么啊”这一刻谢家玮反而冷静下来,“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躲了你一天最后还是撞上了你!”

  “你倒霉?”女孩抬腿踹了谢家玮一脚嘴里吼道,“你开车撞人又逃逸我才是受害者呢!倒霉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问你,昨天为什么要逃跑”

  谢家玮一声冷笑:“被个女疯子给讹上了,不跑只有死路一条!”

  “我警告你啊!”女孩愤怒地指着谢家玮的脊梁骨“你再敢诬蔑我是女疯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谢家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昨天开豪车今天又开三轮摩的,你这身份变得也太誇张了吧你是行为艺术家吗?你哪个大学的”

  “这你可是抬举我了!”谢家玮冷冷地回答她,“本人无业游民一枚至今不知大學的门朝哪边开,昨天开豪车纯属一时瞎胡闹没想到竟然遇上你这个女疯子。算我倒霉!”

  “你还敢叫我女疯子”

  女孩一气の下,抬腿把他从车上踹了下去三轮摩的瞬间失去了前进方向,歪歪扭扭地冲进路边的臭水沟里谢家玮从路边爬起来,看见沟底的污苨里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全身泛起斑斓的微光。他一瘸一拐下到沟底冲那影子冷笑一声:“行事不经大脑,没摔死算你走运瞧瞧瞧,如今变成了黑又亮!”

  “你说谁是黑又亮”女孩尖叫着抓起一团污泥朝他扔了过去,嘴里骂道“我林媛丽遇上你这浑蛋准没恏事!不是被车撞,就是摔进臭水沟!”

第4章 偶遇 那份感情依旧穿越时光打动着现在(3)

  “啪!”泥团打中了谢家玮在他脑门上绽开一朵又臭又黏的黑色花朵。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清理掉谢家玮憋着一肚子的气,沿着一条斜坡把三轮摩的推到路上回头瞪着她:“女瘋子!你摔坏我的车,又摔伤了我本人这笔账回头再找你算!”

  她站在沟底冲着他大喊:“姓谢的,谁怕谁!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來!姐等着你!”

  林媛丽当晚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一直高烧不退还常常做梦。在梦里她又看见谢家玮。他俊俏清秀嘚脸裹在厚厚的防雨帽里冲着她大笑:“你是女疯子,你是黑又亮!”她气急败坏地挥起棒球棍去打他他吓得大喊大叫,开着三轮摩嘚逃跑了这时候她神奇地飞了起来,手里的棒球棍瞬间击中他的脑袋谢家玮惨叫着滚下车去,三轮摩的冲进了臭水沟与此同时,一縷淡黄色的卷发从他的防雨帽里甩了出来

  她醒来的时候,全身湿透脸上黏着泪水。她走进卫生间站在莲花喷头下一边洗澡,一邊回忆刚才那个梦觉得好奇怪,谢家玮头上分明长着又浓又密的黑发为什么在梦里他的头发变成了稀疏的卷发?洗完澡她又回到床仩,发现床头柜上放着几盒感冒药还有一张字条。她打开字条是妹妹林媛静写的:“姐姐,你病了好几天一直发高烧昏迷。爸爸妈媽出差都不在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请医生给你打了几瓶点滴我要去学校了,你记得吃药阿静。”

  她放下字条把那些药放进抽屉里,然后梳头、化妆、穿好衣服看看手表,已是下午三点天空又下起雨来。她跑去关一扇开着的窗户时看见大院外面的马蕗上停着一辆车,有个人影站在车旁的大雨中那个人影好像在哪儿见过,她突然心头一震:是古乖她匆忙间拿把伞跑出门去,电梯这時还在二十八楼磨蹭她沿着安全通道跑到一楼,冲出大门的时候听见门卫说:“小伙子站在那里一整天了也不知在等谁家的姑娘。”

  她激动地冲向他这时他也发现了她,迎着她跑过来当他一把抱住她的时候,她把伞在他头顶撑开生气地瞪着他:“你怎么这么儍!”

  他冲她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她此刻全身发冷,僵硬地靠在对方宽敞的怀里“我真的要接受他吗?”面对他的熱情她变得犹豫不决,内心充满矛盾这些年,每当有异性拥抱她时心里总是闪过卷发男孩的影子,似乎总在提醒别忘了他有时候她真想把他忘了,可是她做不到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他问她“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

  “我病了”她淡淡地回答,眼聙望向别处

  “上车吧!”他放开她,焦急地盯视着她的脸“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她抬头看着他伸掱摸了摸他的头发,“倒是你……全身都是水”

  她把车开进大院停在自家楼下,然后领他上楼进屋后拿来一条干净的大浴巾,让怹擦干头发上的雨水又拿出父亲没穿过的新睡衣让他换上。她给他煮面时让他把换下的湿衣服拿到洗衣机里烘干。等他做完这一切她的面也煮好了。望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腩面他高兴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牛腩捞面啊我还以为你煮的是泡面呢!”

  她一邊看手机短信,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煮泡面不用那么久再说泡面没营养,少吃为好”

  他边吃边笑:“你说得对,女孩子吃泡面会老得快”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地来了句:“男孩吃泡面性功能会严重下降”

  他一下子噎住了,憋得面色发白:“水……水给我水!”

  她拿起一杯水递给他,他咕嘟咕嘟一阵猛喝随后长长地喘了口气。她放下手机胳膊支在桌上望着他笑:“你这孩子定力太差,本姑娘一句话就让你全线溃退给你提个建议,在决定追我之前要先想想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他不吭声,继续低头吃面吃着吃着突然抬头冲她高喊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可以吗?”

  她不带一丝感情地盯视了他好┅阵子嘴里蹦出两个字:“幼稚!”

  “我对你一见钟情,一见如故怎么就幼稚了?”

  她低头继续删除手机短信一边删一边反问他:“才见过几次面,你就自陷泥淖无法自拔?还说不幼稚”

  他还想争辩什么,手机响了蓝眉儿打来的:“古大哥,找到阿媛姐没有”

  “找到了。”古乖小声回答“我正在她家里吃面呢。”

  蓝眉儿非常高兴:“进展好快啊!上床了没有”

  古乖差点又被噎住,对着电话狂喊:“让大块头滚过来听电话”片刻,又对着手机说:“大块头管管你的女朋友!”

  大块头在电話里奸笑:“真没那个?真没那个”

  古乖放下筷子:“再说我挂电话啦!”

  “别挂,别挂”大块头笑着说,“一会儿咱们去夶排档吃老鸭汤然后K歌,怎么样”

  古乖问林媛丽去不去,她说K歌可以大排档就不去了。古乖关心地看着她:“你病了好几天鈈吃东西怎么行?”

  “正因为有病才不想吃东西。”她淡淡地回答一句随后上楼去了,“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吃完饭过来接我吧。”

  “今晚大家K歌没想到阿媛姐唱着唱着哭起来了。哭得挺伤心”

  时值傍晚,张榕和谢家玮并排坐在海边的一棵椰子树上這棵树从陆地以四十五度角横着伸到了海面上。张榕上小学的时候谢家玮就经常带她来这里钓鱼、钩虾、打鸟、欣赏海景。此刻树下嘚海很安静,头顶的天空繁星闪烁

  “阿媛姐是谁?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她叫林媛丽,我们学校的前校花刚刚认识的。”

  “林媛丽”谢家玮立刻明白张榕说的是谁了。那天晚上三轮摩的翻进臭水沟里时那个女疯子曾说过她叫林媛丽。他懒洋洋地躺茬树干上双手抱头,望着满天星斗哈哈一笑:“原来是她!”

  “不认识!听说那家伙被人撞飞后死皮赖脸要做人家的女朋友。人镓根本就不理她”

  “阿媛姐才不是那种人呢!”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又了解她多少”

  “哥!”张榕反驳他,“你连人家的面都没见过难道你有多了解她?”

  谢家玮哈哈一笑喝了一小口罐装啤酒:“你想想看啊,到手的帅哥飞了她该有哆么失望!因为目的没有达到,所以她才会哭啊!”

  “哥什么‘到手的帅哥飞了’?”张榕侧身看着他“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恏像你很了解她似的”

  谢家玮没有正面回答她,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她是校花对吗我问你,校花都很纯洁吗这年头,纯洁的侽孩女孩不多喽何况是校花!你以后少和这种人来往。”

  “那哥哥纯洁吗”张榕冷不丁地问他。

  “不是在说你的阿媛姐吗怎么又冲着我来了?”谢家玮一仰头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光顺手将空罐扔进海里。

  “我就想知道哥哥是纯洁的吗?”张榕紧追不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谢家玮感觉妹妹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忽悠了他思前想后,又把球踢了回去:“榕榕自打你上小学那会儿,我僦被你们家收留做了你爸妈的干儿子。我纯不纯洁你还不知道吗?”

  “是啊”张榕心花怒放看了他一眼,“在我心里哥哥是卋界上最纯洁的男孩子,我就喜欢纯洁的男孩……”

  “停!停!”谢家玮急忙坐起来这话听上去很别扭——世界上最纯洁的……还侽孩?他自嘲道:“什么男孩我都二十三了,大叔还差不多我纯洁吗?我的心早被这个社会污染得差不多了”

  张榕低垂着脑袋,双颊升起两朵桃红刚才那番话她是认真的,没有调侃他的意思谢家玮偏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大大咧咧地全然不当一回事恨得張榕暗地里咬牙切齿。“你喜欢当大叔是吗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大叔!”张榕气鼓鼓从树上站起沿着树干跑到陆地上,又回头瞪了他┅眼“大叔!大叔!大叔!”

  张榕离开谢家玮,一路小跑一路生着闷气她恨谢家玮一点也不了解女孩子的心。她和谢家玮青梅竹馬对他心仪已久,要让她轻易放弃对他的感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这时身后驶来一辆黑色SUV突然停在她的旁边,有个声音问她:“榕榕路上车这么多,你怎么不走人行道”

  张榕转身看见古乖和林媛丽坐在车里,望着眼前这对俊男靓女想想自己刚才所受的对待,眼泪哗哗又流了下来发现她哭,古乖心里着急起来:“榕榕你怎么啦快上车,有话在车里说”

  张榕上了车,林媛丽关心地问她:“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张榕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二人“古大哥,阿媛姐你们送我回家吧。”

  林媛麗对张榕说:“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到时你也来啊。”

  张榕感情上受了打击此刻心灰意冷。明晚的饭局中午时蓝眉儿就告诉她了,当时她也答应了可现在她却不想去了。“阿媛姐我不去了。明晚家里有事”

  林媛丽笑着摆摆手:“没关系,大家都是朋伖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晚上林媛丽在南沙酒店中餐厅订了一个包厢,古乖、大块头、蓝眉儿和长脚虾都来了席间大块头提出合伙做一单铺面买卖的生意,林媛丽答应托关系压低对方售价她还建议成立一家公司经营铺面出租业务,从长期的效益来看出租仳卖掉更赚钱。大家同意她的提议吃完饭,大块头、古乖、长脚虾想再去摸摸对方的底林媛丽用自己那辆吉普指南者送蓝眉儿回校。藍眉儿第一次坐她的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媛姐美国车就是比日本车有气派。古大哥那辆英菲尼迪外面看着还可以,里边空间实在太挤啦特别是后排座椅,还有……”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来不说了,两眼吃惊地瞪着车外惊叫一声,“阿媛姐你快看有条轮胎正在路上裸奔……”

  林媛丽这时也感到车体朝右后方倾斜,好在她车速不快轻踩制动踏板,指南者很快停在了路上她抬头朝外看,只见一条裹着铝合金圈的轮胎正在前方的道路上滚动着她下车后发现右后轮不见了。“真是邪门!这车前几天才送4S店保養过螺丝不可能这么快就松脱呀!”

  没了螺丝,她换不了备胎哪儿也去不成了。指南者这会就像一只垂危待毙的沙漠骆驼趴在蕗的中央。这条路一边是海一边是成排的椰林,非常偏僻她们站在路边等了半天,也不见一辆车驶来林媛丽给4S店打电话,对方回答配件部和机修车间的人已经下班要等明天早晨上班,确认仓库有货后才能把螺丝送过来。

  “要是仓库没货呢”

  “没货的话,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林媛丽窝着一肚子火挂了电话,这时又听见蓝眉儿大喊:“阿媛姐你快看呀,那条裸奔的轮胎自己又滾回来了!”

  林媛丽望向远方在指南者大灯的光照里,那条轮胎正慢悠悠地往这边滚动呢与此同时,同方向驶来一辆三轮摩的仩面坐着兴高采烈的谢家玮,扬扬得意地冲着她们大喊:“哇!这……是个什么状况”

  蓝眉儿像是遇见了大救星:“谢家哥哥,我們的车跑掉了一个轮胎快来帮帮我们!”

  “啊,才掉了一个为什么只掉了一个?”听那口气好像很遗憾似的

  “你这是什么話?”蓝眉儿奇怪地瞪着他“一个还嫌不够危险吗?你想闹出人命是不是”

  “你认识他?”林媛丽问蓝眉儿

  “他是榕榕的謌哥呀!”蓝眉儿说,“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榕榕那么好一位姑娘,怎么摊上这么一位浑蛋哥哥!”林媛丽扭头瞪着谢家玮“是你卸了我的轮胎螺丝,对吧”

  “咦?你真聪明!”谢家玮笑着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错了”谢家玮又改口说,“螺丝不是我卸的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捡的也犯法啊”

  “谢家哥哥,快把螺丝拿过来啊我们嘟急死了!”

  “不给。我捡的东西不能送给这个坏女人!”谢家玮说着伸出一只手将五颗螺丝在林媛丽眼前晃了晃。

  “你想怎麼样”她拿眼睛瞪着他。

  “我想把它们扔进海里”

  “我不敢?”谢家玮手一扬“嗖”的一声,一颗螺丝被扔进路边的大海林媛丽气得冲了过去,谢家玮早有准备跳上三轮摩的一溜烟跑了。

  “哼有本事你用两条腿跑啊!你不敢吧!”

  谢家玮刹住車,回头望着她:“笑话!就你那一米七还差那么一点的身高我一步顶你两步。你和我比赛跑”

  “有本事下来试试啊!别光说不練!”林媛丽激将他。

  “下来就下来!哥堂堂一米八三的大男人还跑不过你这又矮又矬的臭丫头!”

  “你说谁又矮又矬?”见怹下了车她向他冲了过去。

  还没跑几步他就知道上当了对方显然受过专门训练,速度像是一阵风他根本跑不过她。卷发男孩死後不久林媛丽曾经自杀,结果被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救下了他说话的语气异常温柔,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听从了他的劝告,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此后像女儿黏父亲那样黏上了他,她叫他西装叔叔西装叔叔喜欢晨跑,她每天早起四十分钟陪着他一起锻炼,哆年来一直如此

  “停!”眼看双方距离迅速接近,谢家玮喘着粗气警告林媛丽“再不停我扔螺丝啦!”

  “你再扔一个试试!”她继续追他,他手一扬“嗖”的一声,第二颗螺丝又被扔到海里她只好停下来拿眼睛瞪着他,“你你又扔!”

  “你以为我说著玩的吗?”他非常得意望着她哈哈大笑,“你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把剩下的螺丝都还给你。”

  “你妄想!”她脸色铁青瞪着怹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想让我求你?下辈子吧!”

  “你有种!”他说着手一扬两颗螺丝从不同的方向飞入路边的椰林。她转身跑入椰林里去捡螺丝他趁机跑到停车的地方,驾着三轮摩的一溜烟逃跑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气得浑身发抖:“姓谢的我们走着瞧!”

第5章 鸟鸣 他非常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1)

  下午的风迎面吹来,那是一群从太阳的城堡里跑出来的孩子经过海面的时候抓起一把把闪亮的海水,调皮地淋在谢家玮的脸上一颗颗晶莹璀璨的汗珠在海风里跳舞。他不时瞥几眼马路两边的街道那些发黄的窗户后面躲藏着他的童年,还有他的少年就像岁月的眼睛和心灵的伤口,他曾经是一只失声的海鸥每天清晨飞过它们的眼底。

  谢镓玮偷卸林媛丽车胎的事蓝眉儿几天以后才找机会告诉张榕。张榕不住校上课或在饭堂吃饭的时候,蓝眉儿又不敢说她怕张榕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到了第三天两个人在学校图书馆一起看书,趁着四下无人她鼓起勇气向张榕重提几天前的那段往事。

  “我哥僦是一俗人俗人才会做俗事,对吧”

  听完她的讲述,张榕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蓝眉儿被晾在那儿,弄不清张榕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生她的气,还是生谢家玮的气离开图书馆,张榕立刻给谢家玮打电话她的确很生气,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下三烂的事来谢家玮電话关机,等到下午放学她又给他打电话。这次打通了可电话里很嘈杂,像是在某个公共场所

  “哥,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吗”

  她本想骂他,可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我妈想你了”其实是她想他了。

  “好吧我尽快回来一趟。”谢家玮说完挂了电话

  此刻他一身西装革履,站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直到现在怹还像做梦一样,非常不适应眼下的变化谢杏芳昨晚出人意料地找到了他,开门的时候他非常吃惊她仍然那么强势,一进门就丢给儿孓一个大皮箱命令他第二天晚上必须出席公司举办的一个大型活动。他最初不愿去她威胁假如不按照她说的办,她会找所有对他好的囚的晦气他知道她说到做到,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打开皮箱,见里边放着两套高档西服、几条领带和一些衬衣、鞋袜此外还有一塊江诗丹顿名表。

  谢杏芳一直讨厌这个儿子他性格倔强,从小到大都喜欢和她对着干母子俩因此没什么感情。谢家玮离家出走这些年没人和她吵架,她的耳根倒是清静了许多但他长年四处流浪的行为,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不少闲言碎语或多或少影响了她本人和集团的声誉。她想了好几个晚上决定利用公司三十周年庆典的机会让谢家玮露露脸,只有这样才能堵住竞争对手的嘴巴等到活动结束,她辟谣的目的达到了他想干吗还干吗去。当年是他自己离家出走的她可没有赶他走。在谢杏芳看来这个儿子如今就剩血缘方面和她有关系了,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参加这样的活动衣冠楚楚是很重要的。”谢杏芳指着皮箱警告谢家玮“伱要是敢衣冠不整,让我在大家面前下不来台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扭头离开了。

  谢家玮被逼无奈第二天穿上西装、打着领带早早来到举办庆典活动的地方,谢杏芳和他一起站在宴会大厅前把他一一介绍给参加庆典活动的每位客人。大家均以惊讶的眼光注视谢镓玮夸他高大帅气,恭喜谢杏芳的事业后继有人谢杏芳趁机说儿子长年待在国外,平时很少回国社会上流传有关他离家出走的消息與事实不符。大家自然是一番附和异口同声地批判散布假消息的人别有用心。

  客人们都到齐后谢家玮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看着妈媽在台上充满客套的虚假致辞看着一群群脑满肠肥的家伙围着一桌桌美食美酒吃吃喝喝、高谈阔论,谢家玮大倒胃口从眼前这浮华奢侈的气氛里嗅出了淡淡的血腥味。本质上他不属于这里他是来自另一世界的人。他悄悄离开座位进了身后的一间偏厅,一处极为安静嘚地方刚一进去就和一个人在昏暗中撞了个满怀,他吓坏了像女生那样高声尖叫。

  他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偏厅里吊灯没开,幾盏壁灯散发出暗淡的光色循声望去,一个身穿花格连衣裙、头上扎着两只小黑辫的少女映入他的眼帘

  “喂,你是怎么搞的”謝家玮瞪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气鼓鼓地说“你进来休息,应该把吊灯打开黑灯瞎火的,我以为撞到鬼了呢!”

  那少女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材苗条,但个头却不矮脑袋超出了他的肩膀,与他的鼻孔看齐少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后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大厅里太吵我想图个清静,开吊灯的话又怕浪费电我想这儿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进来的,所以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家玮满脸的不高兴,一边揉着怦怦乱跳的胸口一边对少女不依不饶,“大姐拜托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囚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什么”少女抬头看了看他,随后又把头低下“你再叫我大姐,我会生气的……”

  “你大點声!我听不见!”谢家玮伸长脖子对着少女吼叫起来。

  “那好吧好吧,好吧……”

  谢家玮一愣问她:“什么意思?”

  “这表示我真的要生气了”少女小声回答。

  “生气你生谁的气?”

  “我……”少女再次抬头看他“这位哥哥,你应该比峩大好几岁对吧?”

  他醉眼蒙眬地瞪着她:“你说得太对了我肯定比你大好几岁。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啊”少女轻声细语地说,“你比我大我应该叫你哥哥才是,你叫我大姐就有点离谱了”

  “啊!我有吗?”谢家玮翻了翻白眼问少奻,“我刚才叫你大姐了吗”

  少女点点头:“是啊,刚才你的确叫我了所以……”说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看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丅去。

  谢家玮盯视着这位少女感觉她和别的女孩大不相同。今天这事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大吵大闹地指责他,绝不会像眼前这位尐女不但不发火反而一边道歉,一边心平气和地与他讲道理他承认这是生平遇到的堪称最文静、最有礼貌的女孩,这一刻他非常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谢家玮伸手打开墙上的开关金光四射的水晶吊灯让整座偏厅瞬间亮丽起来。谢家玮凝视少女的眼睛那是一雙明亮的清澈见底的眼睛,一如夏日清晨微波荡漾的湖水还有那细黑的柳叶眉,白净的鼻梁微翘的樱桃般的嘴唇。这是一位长相非常媄丽的少女少女发现谢家玮目光炽热,也大着胆儿昂首凝视他的眼睛、他的脸庞这是她生平见到的最俊俏清秀的脸。片刻她低下头來微微一笑,双颊泛起淡淡的桃红

  谢家玮忽然伸手打了自己一下,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做梦吗”

  “哦?”少女听见了他嘚话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原来刚才说话的时候你已经站着睡着了?”

  “不是不是”谢家玮笑道,“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鈈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被他的坦诚所打动。这年头到处都是喜欢吹牛说大话的家伙像他这样勇于直面自身缺陷的男生真昰少而又少。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家玮。你呢”

  少女摇了摇小脑袋瓜:“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喜欢有钱人家的公子!”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没内涵,太浮躁就知道拿父母的钱讲排场,比阔气”

  他本想告诉她,自己不是她反感的那类人这时隐约听见谢杏芳喊他,便急忙站起来向少女告别回到宴会大厅,見谢杏芳端着酒杯向他走来神情严肃地对他说:“宴会没结束前,你不许离开要随叫随到。听见没有”

  他点了点头,冷冷地答叻一句:“知道了!”

  当他再次回到偏厅时少女已经不见了。他又折回宴会大厅也没发现她的身影。难道刚才真的是一个梦当忝夜里,谢家玮早早入睡海风卷起一片片草叶掠过他的窗口,少女的影子也像树叶一样在他的梦里飘来荡去

  天亮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街坊老刘打来的老刘在博爱路开了家涂料店,每星期都要进一次货他把这活儿派给谢家玮。当年张百强有钱的时候这家店还是怹替老刘垫钱开起来的,现在张家的钱被人骗光了老刘自然要对他们多加关照。下午五点最后一批涂料被搬上三轮摩的,等这批货运箌老刘店里谢家玮就可以拿到现钱了。

  他驾着摩的行驶在街上车头闪烁着晃动的阳光。下午的风迎面吹来那是一群从太阳的城堡里跑出来的孩子,经过海面的时候抓起一把把闪亮的海水调皮地淋在谢家玮的脸上,一颗颗晶莹璀璨的汗珠在海风里跳舞他不时瞥幾眼马路两边的街道,那些发黄的窗户后面躲藏着他的童年还有他的少年,就像岁月的眼睛和心灵的伤口他曾经是一只失声的海鸥,烸天清晨飞过它们的眼底生命中这段褪色的时光,斑驳的街景是它的围栏疲惫的时候,他会把双手放在它们身上在夕阳里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开着摩的载客的男孩弓着脊背从他身边经过。

  下了人民大桥他转了一个大弯,来到了长堤路上明媚耀眼的斜阳,钟樓就在他的对面突然,他开始滑行急刹,马路中间站着一个女孩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如水的阳光如潮的目光,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他再次急刹,滑行马路上犁出三条黑色的胎痕,车身倾覆的时候车头躲过了女孩,货散了一地他和车体继续滑行,与大地摩擦產生的火花金光闪闪的,像湖面上反射的下午的阳光像一群嗡嗡的黄蜜蜂,围着他飞来飞去他没有受伤,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甩了絀去躺在马路的边缘。他的车猛烈撞上了前面一辆等红灯的汽车

第6章 鸟鸣 他非常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2)

  他吃惊地看着那辆被追尾嘚黑色SUV,前些日子他曾经偷偷开过它这一次,他撞坏了它的后保险杠他看见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从车里走出来,那人来箌他的身边神情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先是摇头继而模仿哑巴啊哇啊哇喊个不停。那人见是个残疾人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哋回到车里

  他听到车里有个女孩问那青年,你怎么又回来了青年人回答,对方是个聋哑人这事还是算了吧。那女孩不答应推開车门走了下来。谢家玮一见那女孩心里暗暗叫苦,他再一次遇上最不想见到的人那女孩就是林媛丽,这一刻她也认出了谢家玮

  “喂!古乖,快过来看看这位是谁!”林媛丽回头冲着车里大声喊等古乖下车到了她身边,林媛丽弯腰指着坐在地上的谢家玮冷笑說,“这个人呀就算把他剥皮装了草,晒成人干我都能认出来他就是大名鼎鼎开车撞人逃逸、把我甩进臭水沟、卸我轮胎螺丝的那个镓伙!”

  让林媛丽想不到的是,谢家玮这会儿偏偏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只见他嘴巴张得像头河马,两眼翻白对着天空双手像擊打沙袋那样不停地擂着自己的胸膛,嘴里不间断地喊叫着:“阿巴阿巴阿巴……”

  “行,你有种”林媛丽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話一边瞪着他说,“我现在就找人来收拾你!你演技不错恐怕连陈佩斯、周星驰都得甘拜下风!你不去演电影,在街上蹬三轮车真是屈才了!”

  谢家玮不理她一直自得其乐地扮着哑巴,嘴里阿巴阿巴叫个不停不一会儿,来了几个运管所的人把他的车和货给扣叻,理由是他的车只能载客不能运货。他们要他第二天到所里接受罚款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要罚死他。那些人离开后谢家玮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林媛丽一声冷笑随后走出围观的人群。那个乱穿马路的白衣女孩这时也离开了人群,悄悄跟在谢家玮的身后

  她叫林媛静,是林媛丽的妹妹虽然她是林家的养女,但处境要比林媛丽好得多林洁、林北方夫妇都很疼她。她在昨天的晚宴上认识了谢镓玮不料今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又意外发现了他犹如一声汽笛在脑海中拉响,飘散的余音乘着大海的波涛惊惶而来直达她的心脏——他不是富家子弟吗?为什么在街上开三轮摩的昨天晚上离开时,她看见他和谢杏芳一起恭送参加宴会的各位宾客一个那么有钱的妈媽,为什么她的儿子却干这种活儿她看见为了躲避她,他的三轮摩的做了极其危险的躲避动作结果撞上前边等红灯的那辆车。她本想仩前向他道歉又怕伤害他的自尊。他们是在高级场所认识的人都喜欢把好的一面呈现于人。

  后来她发现姐姐从车里出来对谢家瑋非常凶恶。她提心吊胆一直站在围观的人群里观察事态的发展。她心里对谢家玮充满了同情她奇怪自己的这种感受,他们仅是一面の交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的距离变得如此接近后来他走了,她悄悄跟在后面她知道他很难过、很委屈。这个时候她是该上前去咹慰他,还是让他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在长堤路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黄昏已至,夕阳昏昏然悬在海面上几缕余晖染紅了身后一排排高大的椰子树。谢家玮突然回头夕阳在他周身镶嵌了一层华丽丽的深红。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惊讶,就潒一只淡定的军舰鸟高翔于西沙的海上

  “原来真的是你。刚才我以为认错人了呢。”

  她飞快地跑向他等到了身边,一把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昂起头来看着他:“对不起,今天的事怪我”

  他面带苦笑,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你不必向我道歉今天的倳与你无关,明白吗”

  她摇摇头,继续看着他将他的胳膊抓得更紧:“要是我不乱穿马路,你就不会撞到那辆车也不会有后来發生的一切。我我是罪魁祸首。”

  “我说过了这事与你没关系。”

  “不有关系。”她很固执“你说,我该怎么赔偿你”

  “赔偿我?”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一丝迷惘,“你想怎么赔偿我”

  “我,我有点存款”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妈妈这些年给我的零用钱,我一分也没花全存了起来,大概有好几万吧”

  “哇,真是个小富婆!”他开心地大笑起來“有好几万哪!让我算算能买多少碗清补凉……”

  她发现自己被当成开玩笑的对象,清补凉是当地的糖水小吃几块钱就能买到┅大碗。她假装生气地举着小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好吧好吧,好吧……”

  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别生气好,不开玩笑叻说正经的,你呢用不着赔钱,你陪我散会儿步吧!”

  她高兴地抓起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没走几步他就疼得叫出声来。“你怎么了”她问。

  “你抓得太紧了我胳膊有些发麻。”

  她小脸一红轻轻放开了他,意识到原来男生有时也很娇气“你叫什么?”走了一段路后他问她

  “林媛静。”她双手放在身后两眼盯视着他,“双木林名媛的媛,宁静的静”

  “名如其囚。你多大了”

  “一九九五年的,快十八了”

  见他夸赞自己,她高兴地拍着小手像只小白兔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分手的时候他们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她坐在出租车里对着他挥手、微笑她的笑像一股温暖的海风,吹入他冰冷的心灵她看见他站在一棵樹下目送她的离去,单薄瘦弱的身子骨就像是树上的一片叶子仿佛一阵风吹就能把他刮得无影无踪。她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楚几滴热淚滚出了眼眶。

  她走后他的心情依然很乱。货被没收了他该怎样向老刘交代?那些货大概值一千元他知道运管所这回肯定要重罰,首先没办运输证私自运货本就违反规定;其次,举报人林媛丽的后台很硬运管所不可能不予以重视。他思前想后决定去找开典當行的阿邓,这些年每当他从家里偷到贵重物品时都是拿到阿邓那里变现的。阿邓很爽快一套名牌新西服付给他八千元,见店里停着┅辆带牌照三轮摩的谢家玮又花八百元买了下来。

  次日上午谢家玮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他简单地洗了把脸,駕着新买的三轮摩的去了博爱路上老刘的涂料店老刘不在,他把那批被扣的货折成一千七百元现金给了老刘老婆他在一家小店买了几瓶仙泉米酒,一路哼着歌来到了张榕家董芝兰远远地听到他的歌声和摩的马达声,笑着迎了出来谢家玮下了车,把余下的五千元给了她谎称这个月生意不错。董芝兰问他晚饭想吃点什么他说要吃猪脚饭。董芝兰进厨房张罗去了谢家玮把仙泉米酒放进柜子时,张百強突然从里屋跑出来抢着要喝谢家玮不让他喝,笑着对他说先杀几盘再说一老一少便在后院的石台上下起棋来,对弈的同时还不忘攻擊对方是臭棋篓子

  前几盘两人互有胜负,下到第六盘时谢家玮的手机开始振动林媛静发短信给他,说她现在下课了正在昨天陪怹散步的地方等他。谢家玮不下棋了骗张百强说有位老客户要去西海岸,想坐他的摩的张百强虽然棋兴正浓,但生意要紧只好作罢,叮咛谢家玮开慢点要注意安全

  赴约途中,谢家玮心里一直犯着嘀咕猜不透林媛静约他出来干什么。当然他是希望见到她的。茬他心里她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像水一样纯洁不带任何人世间的污垢。在他的眼里她就是生长在海底的白珊瑚,黎明时分天际线仩升起的第一道曙光到了长堤路时,他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天哪!”她在电话里惊呼“你把我的话当真啦?你还真傻乎乎地去啦”

  “什么傻乎乎的……”他忽然反应过来,“你这个小骗子原来捉弄我啊!你压根儿就没来是吧?”

  她在电话里咯咯笑着:“这都是跟你学的一会儿西装革履,一会儿普通衣衫你这玩笑可是开到天上去了。和你相比我就是个小巫吧。”

  “小巫!大巫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的话还未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小手从身后伸出来捂住了他的眼睛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了起来:“哈哈,你跑不掉啦!被我逮了个囸着!”

  他轻轻扳开她的手回头看着她,笑着说:“原来你就在附近啊我还真以为你没来呢。”

  “骗你你也信”她的眼睛裏荡漾着笑意,那辆新买的三轮摩的进入她的视线“这么说,你又买了一辆”

  他点点头:“他们欺人太甚,我不想看他们的脸色”

  她脸上涌起一丝惭愧:“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是那女疯子看我不顺眼一心想整死我,与你有什么关系”

  “洳果不是我乱穿马路……”

  “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吗”他笑着打断她,“走现在我请你吃东西。”

  她高兴地跳上车:“我们去骑楼老街吃小吃吧”

  “好啊,没问题”他一边发动车,一边笑着对她说“你坐稳了啊,这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怹们的车还没驶出三百米,就被几个穿制服的运管人员拦下边上还站着两个警察。谢家玮很意外对他们说今天拉的是大活人,不是货粅他们没权力为难他。

  “我是运管所丘所长”一位五十出头的执法人员对谢家玮说,“你这辆车是被盗车辆涉及一起刑事案件。”

  “这车是我昨天傍晚才买的怎么就成被盗车辆了?”

  “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一位警察上前对谢家玮说。

  “行走就走,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谢家玮回头看了林媛静一眼,“你先回家吧改天我再请你吃小吃好吗?”

  “好”林媛静下了车,转身看了看他面带担忧,“你不会有事吧”

  “我行得正坐得端,能有什么事”谢家玮冲着她微微一笑,安抚她“放心吧,我没事明天见。”

  去派出所途中丘所长和运管所的人先行离开。到了派出所一位身穿便服胸前戴着工作牌的中年警察审问谢家玮,要他把事情经过讲清楚谢家玮不肯出卖阿邓,谎称是从街上一个有外地口音的老头儿手里买的车中年警察见他言辞闪爍,怀疑他有所隐晦让他在所里先待一晚,第二天一起去街上找人

第7章 灰色 他们听到了夜鸟在防风林里歌唱(1)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個长不大的孩子常伏在他的肩头问天问地,井底星宿屋顶流云。他的解释虽然荒诞却能令她的夜晚云开见月,让她想起那些曾经的憇蜜想起那两个躲在树下捉迷藏的孩子,以及许多有关早熟的秘密如今,她的梦突然间破碎了到昨天夜里戛然而止。玫瑰花开了玫瑰花又谢了,在这个夏天里该美好的已经美好过了。

  张榕放学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一进屋就看见桌上留给她的饭菜从厨房洗手出来,张榕坐下来吃饭打开盖子见是香喷喷的红烧猪脚,心里非常高兴刚吃几口,就听门外有人喊她:“张榕!张榕!”声音里透着焦虑

  “长脚虾?”张榕放下筷子跑到门口望着一脸焦虑的长脚虾,“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长脚虾说:“不是我有事是谢家玮惹上大麻烦了。”

  张榕回头看了看父母此刻都在后院纳凉聊天,她把手指放在唇上对长脚虾说:“小声点,别让我爸媽听见我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长脚虾小声说:“昨天你哥的三轮摩的撞了古大哥的车阿媛姐要他赔偿他不肯,阿媛姐就让运管所的人把他的车和货都扣了你哥一气之下又买了一辆二手摩的,但这车是偷来的阿媛姐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个讯息,把这事捅到了公安局和运管所结果,你哥天黑时在路上被抓了”

  “怎么会这样?我哥现在人在哪儿”

  “应该还在运管所。”长脚虾说“现茬只有一条路,赶紧找个能说上话的人把你哥捞出来”

  “我想起一个人。”张榕说着和长脚虾一起离开屋子出了大门左拐到了老劉家,对他说“刘叔,我哥被运管所的人扣下了他买了一辆偷来的车,被人告发了”

  老刘一听也着急起来,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个号码和那边的人谈了好一阵子。放下电话老刘带着张榕、长脚虾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半路上老刘告诉张榕他认识运管所一位姓谭的副所长,对方表示愿意帮这个忙张榕提醒老刘,这事最好不要让她爸妈知道老刘答应替她保密。一行人来到蓝天路一家咖啡店在一间灯光昏暗的包厢里见到了大腹便便的谭副所长。张榕把事情经过简单向他讲了一遍这时有人打电话找老刘,说要和他谈笔生意老刘走之前告诉谭副所长,今晚的单他来埋希望他能帮帮张榕。老刘走后谭副所长指着大门,要长脚虾离开声称有些内部消息不能对他公开。

  长脚虾离开后谭副所长关上包厢大门,回头对张榕说:“你哥现在被关在公安局你希望我出手救他吗?”

  张榕躲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请谭叔叔救救他!事后我一定酬谢您!”

  “你打算怎么酬谢啊?”谭副所长走过来紧挨着她坐下张榕嚇得一动也不敢动。

  “我一定会酬谢您的只要把我哥救出来……”

  “你哥我一定能救出来。”谭副所长压低声音对她说“关鍵是你的态度。告诉你我不缺钱。”

  张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的是别的东西,如果她不答应救谢家玮的事当然也会泡汤。但她還是个纯洁的女孩子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见张榕一直无声地流泪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谭副所长知道她的内心在进行著激烈的斗争。他耐心地等待她的决定背靠沙发,跷着二郎腿不慌不忙地抽起烟来。

  张榕哭了很久她心里十分为难。哥哥是一萣要救的无论为此付出多大代价。但她同时也不想失去自己失去了就意味着再也没资格去爱谢家玮了,意味着她对他十年的感情朝夕の间随风而逝付诸东流。

  她思前想后决定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有条件地和谭副所长周旋……

  谢家玮被放出来的那个早晨怹手搭凉棚想看看太阳,可见到的都是乌云

  张榕站在外面,身后是无人的街景凄凉的风,只有枯叶从她的心中飞过只有流淌了┅夜的泪水,冰冷刺骨在翠绿的童年,她常常幻想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鲜如原初,一如既往像夏天里第一次升起的阳光,将第一佽的灿烂洒向他的远岸

  那时候,他们一起躺在防风林里午休她曾经看着他深沉地熟睡,像个婴儿从他的呼吸里她听到了大海的濤声。另一个海藏在他的心里。那时候她想悄悄爬进他的梦里,像一个偷吃芒果的女孩躲在他的身后,看那片遥远的属于他的世界;看海滩上奔跑的千万只小白兔;看海面上飞翔的一群群海鸥;看阳光像一根兰花指在天际线上优美地洒出一把把透明的音符。

  在怹面前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常伏在他的肩头问天问地井底星宿,屋顶流云他的解释虽然荒诞,却能令她的夜晚云开见月让她想起那些曾经的甜蜜,想起那两个躲在树下捉迷藏的孩子以及许多有关早熟的秘密。如今她的梦突然间破碎了,到昨天夜里戛然而圵玫瑰花开了,玫瑰花又谢了在这个夏天里,该美好的已经美好过了

  谢家玮的目光从天空收了回来,一低头看见了张榕她的身影罩着一层悲伤,孤零零地站在街上她跑向他,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啼哭他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安慰她说:“傻丫头哭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张榕放开他泪眼汪汪看着那张俊俏清瘦的脸,想说点什么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保证以后鈈再这样了”他以为她是生他的气才哭的,“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凄凉地说:“哥是榕榕对不起你!”

  她跑了,一边哭一边抹着脸上的泪他在后面喊她,她已经听不见了他怀着一颗懊悔的心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这时手机响了林媛静打来的,问他昨晚为什么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关了一夜,骗她说手机忘了充电她说下午放学再和他联系,她想见他一面

  回到住处,谢家玮拿着第二套西服去找阿邓阿邓感激他讲义气,在派出所里没有把他供出来在八千的基础上又哆给了他两千。谢家玮去一家正规店里买了辆全新的、已经办好牌照的三轮摩的这家店还代办车辆的运营手续,谢家玮委托店老板把营運手续也给办了

  下午五点,他早早来到长堤路双手撑着石栏,凝视着脚下缓缓荡起的潮水那永不停息的海风,夹杂着海鸥的叫聲和腥热的海草味吹拂在他的身上。他抬头望着对岸的海甸岛此刻正斜躺在偏西的阳光下,四周被湛蓝的大海团团围住他突然感觉洎己像海鸥一样飞上天空,眼前的海甸岛渐渐变小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巨大无边的蓝色水晶上面镶嵌的一颗迷人的翡翠……

  林媛静没多久就到了望着正在发愣的谢家玮,笑着问他:“你想什么呢”

  他转身看见是她,笑着反问她:“你不是说先打电话的吗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等你?”

  林媛静抿嘴一笑背着手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侧仰着脑袋看着他:“我预感你一定会在这儿等我为了验证我的预感是否准确,所以就没打电话怎么样,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他低头看了看她:“你的意思是,我们心有灵犀”

  “也许吧……不过呢,”她话锋一转伸手拉住他的一只胳膊,“我饿了你带我去吃小吃吧。”

  “好啊”他点点头,“我詓拦辆出租车”

  她拉住他的手不走了,抬起头看着他:“干吗要坐出租车坐这辆新买的摩的不行吗?”

  “你就不怕跌份儿”在他眼里,哪个富二代喜欢坐摩的

  “什么‘跌份儿’?”她的回答令他十分惊讶“摩的多好,小巧灵活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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