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地狱详细图解打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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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梦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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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4:53 发布在
梦醒何处&序幕& 神游易水,观照过去未来&天地人生,古往今来,贵在能独立特行,读懂‘人世间’这本大书才行!&星转斗移,人类来到了世纪之交。秋高气爽,疏树淡荫。清晨,年近花甲的马步云与男一女,将太极剑舞弄得出神入化,个个大汗淋漓,身心俱悦。挥汗告别后,马步云抓着七星龙泉宝剑,独自漫步在林荫之下。他踏在落叶和树影叠交的大路上,缓缓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向空中竖直抛剑,然后再用剑鞘接剑。剑抛得愈来愈高,高远得看起来象一条飞龙,一条游蛇,一根银针,一缕寒光,竟能不偏不倚,“嗖”的一声,钻入剑鞘。“好手段!”远处不知谁在喝彩。马步云没有理会,继续前行。面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草坪,过了草坪,踮着梅花石块过了一条小溪,又进了一片竹林,是那种手臂粗的苦竹,疏疏朗朗,丛丛簧簧。好个去处!他拔出剑来,正想左盘右旋几下,忽然觉得有些困倦,便扔剑草坪上,在竹丛旁悠悠地躺下,合上双眼。他仿佛有些异样的感觉。迷迷糊糊,忽然发现前面一条地沟,巨蛇一样,随着他的视线所及,不断游向前去,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宽虽数丈,却深不见底,黑咕隆咚,隐隐有空洞之声。心想,这是什么地方呢,这不是陷落地震遗留下的地貌吗?马步云沿地沟不知走了有多远,忽见一个豁口,似乎有路可以下去,便攀着沟边树根藤蔓石块,往下摸索前进。很走了一会儿,七转八弯,发现一个门洞,洞两旁有副对联,隐隐约约,歪歪扭扭,仿佛古篆,上联是“无我无人无众生寿者皆以无为法”,下联是“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额头横批是“无法无天”。马步云正在琢磨不开:“这对联……跟这横批之间……?”忽见洞内右侧有一临窗石台,台上放一本书,紫黑色封面,石刻阴文:依稀两条青龙,从上面左右两角衔着一张条幅,条幅上是隶体四字:“异人异事。”翻过封底,仿佛一对白虎,由下面扛着一块石碑,石碑上也有隶体四字:“非文非史。”马步云便从后头随手翻开,略见“灵魂的狂舞”数字;又复从前面翻开,却分明是“人性的证明”五字;再往下翻,一连十几页白纸,竟又是无字白纸。马步云顿生好奇,正欲仔细看看,书中究竟系何内容,岂料一阵狂风袭来,连人带书被刮出窗去,身子像自由落体般没有了重量,飘飘荡荡,挂在了一棵树上,书也不知了去向。身下黑黝黝亮闪闪仿佛一条带子,停睛一看,原来整个地沟里,若有若无全是水,一条无头无尾深不可测的水面,水中一个圆形的碧玉。回身望去,又是一条巨大而白亮的带子,带子上又是一个洁白的圆形。这两个遥相对应的圆玉,是什么呢?如果一边是天空,那肯定就是太阳,而另一个就是它的影子或者就是月亮了。那么,哪一个阴哪一个阳,哪一个是“日”哪一个是“月”呢?忽然间其中一个碧玉晃动起来,哦,那么肯定是在水下了。一晃动便变成了一个篆体的“勿”字,眼见得它渐渐地移过去跟“日”字相接,变成了一个“易”字。氤氲之气上,晃动的“易”字,刹那间放射出七色光来,照得沟壑豁亮。然而转眼间,“易”不见了,只留下青蓝敷着淡红的上下两条彩色的带子,煞是好看!两岸壁立千仞如两把砸地大刀,仿佛抬腿可以触到对面。然而马步云不敢,生怕万一再掉下去。正惊叹犹豫间,一个肤色雪白浑身打扮也雪白的女子,驾着一叶黑色小舟,来到他的面前。马步云莫名其妙地就攀着树枝轻轻飘入了她的小舟,在那清澈透明空气一般的水上,毫不费力地滑向前去,他的身体顿觉空灵起来。“你那包里装的什么呢?”白女子问。马步云低头一看,腰间真的有一个包。心想,哪里来的包呢,我什么时候带了包啦?他用手一摸,摸出两本书,一本是《共产党宣言》,一本是《李太白诗选》,提了过去。白女子拿到手,就把它们扔到水里:“你还迷糊啊?――‘谪仙人’貌似放情山水放浪形骸实则心向长安情系帝王很不放松可怜人儿一个;而近代百余年的实践也已经证明大胡子的‘天堂’理论当重新审视,你何必还如此见之不明呢!”马步云说:“至少《宣言》那思辨的绝妙好词,《诗选》那一醉能销万古愁的意境,偶尔还可权作美酒啊!”白女子咯咯地笑起来:“尘念太深,尘念太深!――终究潇洒难得呵!”马步云暗暗叹息,不再言语,坐在舟中。俯首一看,水清澈得像根本什么也没有,却将两边险峻的石壁和头上一线天倒映得分不清真假上下。伸手一探水意,一股清凉直透五脏六腑乃至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小船飘行在无始无终的夹缝里,象穿行在太空里的一支飞箭,一颗流星。耳边风声呼呼,眼前忽忽飞驰,两旁无穷无尽向后闪驰的屏幕上,马步云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白女子说:“要看――就看看吧。”马步云就看左边。但见一个人头戴黑色葛巾,身着蓝色麻衣,敞怀露乳坐在青石块上;左手执一本竖版线装书,正聚精会神地读着,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上天;左腿卷曲在臀下,右脚肆意伸畅着,大脚趾上下摆动,一副颇读出点味道来的神态。马步云心想,此人倒也散淡自在,自得其乐,不知是谁?白女子说:“此乃魏仁大将军,足下的星宿――热爱书本,追求自由,貌似很有主见,实则一事无成。天地人生,古往今来,贵在能独立思考、独立特行,读懂‘人世间’这本大书才行!”“哦!”他似有所悟。画面又唰唰地飞过去,忽然见到自己中学里读书时饿得皮包骨头、狼狈上学去的样子,不免叹息连连。又见自己在大会上阐讲邓拓《燕山夜话》杂文《健忘症》,那分明是文革初期批判《三家村》的情境:“从前有个人,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他驾了车刚出门,就觉得要大便,于是将佩剑插在路旁,在剑柄上栓好马就蹲下去。方便完了起身束裤子,回头忽见一堆恭,不禁跳将起来,‘谁个不懂规矩啊,竟然在路边阿屎!’再一看,一柄剑正碰在腿肚子上,一吓之余不免骂起来,‘奶奶的,谁个乘机下此毒招,差一点就刺了我的脚后根!’便驾车回家。妻子看见了问:‘官人去看医生,怎么又回来了呢?――呆子!’他说:‘娘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出言伤人呢?’自己刚做的事就全忘记了;既是娘子,却说素不相识,真是够健忘的了!作者妙趣横生的语言,将那大跃进年代得健忘症的干部讽刺得体无完肤!至于《一个鸡蛋的家当》,那更是淋漓尽致……”白衣女子见他又陷了进去,说:“看来,‘忘却’也非一件易事。《过去篇》不看也罢,看看《未来篇》吧。”马步云刚转到右面,就看到一个人赤脚披发,双目无光,跌跌撞撞,疯疯癫癫而来,见到自己便双膝跪地:“我的儿子死了,我的老婆也跳河了。马老师,我当年对你下毒手,真是报应啊!我是自作自受,作孽……作孽啊……”马步云问:“你是吕莽生吧?”他不回答,一边打着自己的嘴巴,一边走了。“我是你哥步天啊!”一棵枯树,树后是一座破坟,一个人赤身裸体跪在那里,骨瘦如柴,两旁肋骨根根可数,两手掌里捧着什么,“我好糊涂啊!那年,我不该乘你关在土圆囤里,翻墙头偷你的东西。你不记恨我,后来还照样把我的儿子、女儿、孙子,一个个培养成人。可从那以后,我就慢慢地得病,成症,食道癌,胃癌,后来发展成肝癌,心癌,肺癌,血癌,一个人哪有得这么多癌的!到了那边,老头子怎么也不肯见我,老娘也骂我骂得很凶,说我的良心被狗吃了。其实我哪里还有心呵,你看,我的五肠六肺早就烂掉了,阎王爷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一转身,又看到两个人,光着头,戴着重枷,拖着重镣,正在扛石块。呀,那不是老校长林忠实和新校长许文武吗?看到自己他们就想走过来,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然而旁边有人监督着,没有自由,不让过来……熙熙攘攘,好像杨柳中学校庆。转过一座山,壁上四字:“石破天惊”。山后一张石床,躺一憔悴女子,病入膏肓,见他过来,一把抓住,有气无力地说:“见不到你马步云,我口眼不闭啊!……心里一直记挂着你,那件事文革中吃苦了吧?我肠子都悔青了哦……还好吧……记不得我了?我是你初二班主任张玉慈啊!住在龙城青果巷古村胡同,一直打听不到你……”“一切都过去了,张老师,不说了!”马步云握一握她全是骨头的手。“这下好了……好了……”她灰黄的脸上推出一丝笑意,说完,烟气,撒手西去……怕马步云再陷进去,白女子说,“道说有生于无,无中生有,祸福相倚,相生相克,一切都有定数,一切都在阴阳互变。”又说,“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人的一生,都在作茧自缚,要及早为自己解套。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何者为最?修、齐、治、平为外修,诚意、正心为内修。内修为正,为主,修心养性,是为根本。顺道、合德、率性、随心是终极目标。天地日月,山泽风雷,乃至万物众生,趋利避害,乐天知命方是最高境界。大德曰生,大善曰爱,一切看过些吧!”马步云听了,身心一阵通泰,便觉身子飘飘荡荡,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既而迷迷糊糊,弥散开去,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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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00 &&
这是一篇长篇小说,约24万字。准备每次上传一节。愿与同好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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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42 &&
第一章&&山雨欲来,王马早有过结1、梦里梦外谁能解读有些事,有些梦(其实事也是梦,梦也是事),需要几年,几十年后才能明白,而有些迷,自己甚至一世都解不开。话说上世纪90年代中期,老牌省重点中学龙城市杨柳中学,连续三届教育质量低迷,引起了上级教育主管部门和社会各界人士的普遍关注。杨柳中学的教师都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林忠实老校长快要退休了,他想将位置“禅让”给“下海”回来刚刚提拔副校长不到一年的内弟许文武,而早他五年提拔的另一位副校长说什么也不服,还有一位女副校长死活不开口,于是四位校长的劲怎么也使不到一块去,就像寓言里说的一样:黄狗、天鹅、鳄鱼和虾子合伙驾驶一辆车,黄狗使劲向前拉,虾子拼命朝后缩,天鹅一个劲地往上提,鳄鱼的目标却是拼命向旁边的池塘里去。结果呢,小车不是停在原地,就是将要散架了事。于是教职工代表大会经过激烈的辩论,据说征得林校长的默许,决定用公开竞聘校长的方法,民主选出一个真正的而不是“钦定”的新校长来。然而,大多数教师基本上不相信这次竞聘活动的民主性,只怕是老校长深谋远虑更巧妙的遮人耳目的手法而已。因为公示的“操作顺序”中有“最后经过校总支同意,报上级批准”这一条,老校长是学校党总支书记,是最后拍板人,他不乐意的人选会报上去吗?他还是上报他内弟你怎么办?他内弟肯定也会参加竞选的呀,他老校长在教育局里的根深着呢!所以大家对此显得很冷淡,尤其是老教师,都只是在看戏而已。殊不知,将近“知天命”之年、在教导主任位子上干了20年的马步云,却一改往日的沉稳,经过几天的思索,在积极地准备竞选演讲稿了。他的一腔“治国平天下”的热血似乎仍然不减当年。他想,经过文革,改革开放,国人对专制、对人治的弊端,应该有清醒的认识。民主是当今世界潮流,任人唯亲早已成了过街老鼠,尸位素餐现象早该寿终正寝。“天下为公”么,公开竞聘,在选民即自己的同事面前亮出自己的施政纲领和任期内的奋斗目标,公开接受大家的监督和制约,无论于单位于自己,都是很有挑战意义的大好事。马步云认为,教育的最高最终目标是面向社会,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只有实行管理民主,教育民主,只有引进新的人才机制,评价机制,竞争机制,才能冲破原来的桎梏,注入新的活力,从而充分调动教学双方的积极性与创造性,不断培养教学双方的完美人格。学校小社会,应该成为探索各种先进理念的摇篮。可是,他的几个朋友说,你就悠着点吧,你认为几千年的儒家文化就这样容易改变吗?都说你老马是个能人,当个区长、县长甚至市长都绰绰有余,可是他校长连给你个副校长都不肯松口,有啥办法?“朕即天下,天下即朕”,在中国根深蒂固。人民共和国建立半个多世纪了,从中央到地方,“一把手”至今都是任命的,所谓选举只是走个程序,“直选”在农村还只是尝试,做个样子罢了,不要太幼稚!老实说,培养“接班人”就是册立“皇储”,就是专制的阴魂不散。你何必去趟这个浑水,还是教你的书写你的文章当你的作家吧。这天夜里,马步云做了个奇怪的梦。如果说,庄子分不清“化为蝴蝶是梦呢,还是庄子自己是梦”,谓之醉生梦死、生死不分,以致成了千古奇想、放松自己、游戏人生的鼻祖;那么,老马昨晚之三幕,真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人生,什么是梦,什么是梦中之梦,或曰梦中之现实了!梦中:一觉醒来,哎呀,怎么睡在坟地上,还是那种夭折孩儿的乱葬岗坟地呢?自忖,这可不吉利呀!再一看,身旁一洞,有块很薄的门板胡乱挡着,没有搭扣,依稀可见里面内容,骷髅骸骨狼藉,心里顿起惶惑,便四处找得一根铁丝奋力扣之。而后便不知所以地回了家,是25年前那古屋,赤日炎炎,便与妻在堂前竹榻上午休。梦中之梦:刚合上眼,忽见一人宽衣长袖,从东北方向缓缓驭空而来,渐见面容红赤却分不清男女,但见其人手执一支一端开裂仿佛勺柄的拨火棍,开裂处烧成焦炭样。见其飞至他俩头顶正欲进入房门,“不好,”老马心想,“此火德星君呀,火棍一落地,灾难便至……”正思至此,便见其棍在房门框上一敲,脱手下落,老马一急之下忽地跃起,原系一梦。又回到梦中:急唤妻起,告以梦境。妻大惊,言也梦见是境。双双心跳不已,坐而论梦。与妻言及刚才自己独卧坟地紧扣地门之梦,二人嗟讶之至,一时理不出头绪。于是,他又向她讲起昨日白天诧怪之一幕来:是日下午四时许,他在校长室作闲扯状:从中国的“王、霸”、韩非子的“法、术、势”;到孙中山的“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到朱g基施政纲领中引用的“吏不畏吾严而畏我廉,民不服我能而服我公”,几次三番欲奔怎样振兴学校之主题而未能,见林校长明显没有兴趣,常常“王顾左右而言他”,便微叹,出门,下楼,怏怏地穿正厅大门而出。当步及屏风后大整容镜前,离大门约两米时,怪事顿时发生:忽然一阵穿堂狂风分两股自后面左右两廊袭来,两扇原本洞开的大门,不差分毫地“砰”的一声,同时紧紧关上,老马一惊,未及犹豫,此二门霎时间(不出两秒钟)又双双打开为其放行,险些碰了他的额头。老马心说,奇哉,此兆不知主何吉凶?便陷入沉思,一头雾水地踱出校院大门,莫名其妙地走到就近一家鞋店,在一位读初中时的女同学的怂恿下,竟然下意识地买了一双皮鞋回来――又与走路通门有关!思想起来,三境阅三门,不知何意。地门未入,火门险出,政门闭而后通,何我启也?迷迷糊糊……天明渐醒,老马推妻背而起。叹曰,梦中说梦,古亦有之;二人梦中同梦,且已奇之;而梦中阅三境三门,实古今之大奇,闻所未闻也!便催妻快翻枕边《圆梦大全》。妻阅之既久,未能解得。老马曰:待我慢慢参来。老马请教了真正的“圆梦大师”,即研究“潜意识”提出“爱洛斯人格”的弗洛伊德,把弗氏的书翻了几遍,仆人“老马”便被三个主人轮流臭骂了个血喷狗头:主人之一“自我”:真是“江山易变,本性难改”,早已警告过你――方今天下,旁门易行,正门(子曰:政者,正也。)不通,你为何自讨没趣,还说什么要“潇洒走一回”?就凭你这“凡事都要认真”的德性,“潇洒”得起来吗,吃苦的还在后头呢!主人之二“超我”:你孔孟老庄也算看过几本,子曰诗云也能背出几句,怎么连“看透不能说透”都不懂,竟还有脸出书,诲人要用“别一种眼光”看世界,何其迂也?真是“铁拐李身背葫芦能治百病,反医不好自己的一条瘸腿”哦!主人之三“本我”:你已两鬓斑白,离地门不远;若不吸取20年前之惨痛教训,多少青少年成了替罪羔羊,再蠢蠢欲动,不识天时不知地利,错走一步,灾难再次从天而降,你将万劫不复!――好自为之吧!三堂会审,老马一会儿似醍醐灌顶面露喜色,一会儿又似乎一头雾水唉声叹气。三位主人见其愚顽不开,便相视叹息,哂笑而去。有些事,有些梦(其实事也是梦,梦也是事),需要几年,几十年后才能明白,而有些迷,自己甚至一世都解不开。老马既不是“上智”,也不是“下愚”,聊能“困而知之”;历经几十年磨难,反复把玩《周易》,又经高人点化,才渐渐明白过来。“20年前之惨痛教训,多少青少年成了替罪羔羊”?那么,让我们将时光倒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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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19 &&
有些事,有些梦(其实事也是梦,梦也是事),需要几年,几十年后才能明白,而有些迷,自己甚至一世都解不开。&年代中期,老牌省重点中学龙城市杨柳中学,连续三届教育质量低迷,引起了上级教育主管部门和社会各界人士的普遍关注。年的马步云,却一改往日的沉稳,经过几天的思索,在积极地准备竞选演讲稿了。他的一腔“治国平天下”的热血似乎仍然不减当年。年前那古屋,赤日炎炎,便与妻在堂前竹榻上午休。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年前之惨痛教训,多少青少年成了替罪羔羊,再蠢蠢欲动,不识天时不知地利,错走一步,灾难再次从天而降,你将万劫不复!――好自为之吧!年前之惨痛教训,多少青少年成了替罪羔羊”?那么,让我们将时光倒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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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8:32 &&
马步云所表现出来的博学的知识,雄辩的口才,常常语惊四座。真乃“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里有个韬韬蛭30里有个洮湖。这太湖,韬纬闪斯憷慕纤纭里水路到龙城。一条向西北,沿洮湖北面越尧塘、走水北、过岸头、50里水路抵金城。一条向西南,沿洮湖东岸由北沟、中沟,顺着张渚、梅渚、社渚,沿着洮湖南面的油山,70里水路到溧城。三条水在埠头形成一个半岛。埠头往南,经过儒林、官林,50里旱路过阳羡城,再10里就是丁蜀山、铜官山。年后才成,1952年,为安排洋淀桥以西的南、北水电站15部80匹马力的斯大林号戽水机,疏浚河道时发现,就在原来大码头镇北王家场地底下,挖到一个千斤大石龟,这是商埠码头发迹的象征,是“埠头”得名之由来,于是当即将石龟埋在桥墩下,建造了一座“富贵(浮龟)桥”,1958年再次疏浚金龙河,提倡“兴无灭资”,改富贵桥为“一号桥”,改洋淀桥为“二号桥”不表――埠头从此更是名声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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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08 &&
梦是人生最美好的东西,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梦。同一个星球同一个梦,这个梦就是共产主义。让我们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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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3 &&
话说杨柳镇东南方向,有条曲曲弯弯流经半个公社的天然杨柳河,过了贯通南北的阴凉大桥,杨柳河就分成南塘河、北塘河、西塘河三支。阴凉大桥南堍,有户世代为农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马姓人家。马家祖上三代佃农,直到解放前仍种着杨柳镇上大地主周余兴的13亩租田,住在地主为佃农搭的两间半狗都爬得上去的“长工屋”里,土改时政府就把这地这屋分给了马家。马家在自己的土地上苦干了三年,盖起了三间一丈三尺六寸高的完全属于自己的茅屋。互助组、合作社,马家的生活,忙时吃干,闲时喝稀,一年到头尚能勉强对付过去。马家屋后有一棵三丈多高的百年大枣树,远远望去,树盖大得像给茅屋撑起的一把巨伞,引得过往行人总要驻足而望。前村八十高龄的族长,童颜鹤发,长髯银须飘在香圆纱上装的胸前,每天都要挺直腰板拄着拐杖从阴凉桥上过去,上杨柳镇喝茶。他耳有点背,头脑却十分清醒,每逢路上碰到谁家后生叫他,他一定先将你看个清楚,是哪房的子孙,称呼得对不对,然后才答应,若叫错了一定纠正,“叫我太公,不要叫爷爷!你是某某家的老二吧!”族长每走到此,总要手搭凉棚,看一看此大树以及大树之下的三间茅屋,若有所思。有一次在桥堍水车棚里小憩,碰到老马,眯起眼望着枣树,捋着长髯凝视良久,说:“老三(老马即本文主人公的父亲,老弟兄排行第三),此树恐要应在你那聪明的小儿子身上,就是不知是祸是福!”老马一愣,而后哈哈一笑:“种田人家,哪里有此说法。”然而,老马小时候念过半年私塾识得几个字,平时也读过几本古书,农闲时喜欢进书场两个铜钱一壶茶听书,颇通一点人情世故,心说:“枣树枣树,照应(被荫子孙)之树,还是招风之树呢?”他知道有“树大招风”的说法,便渐渐地有趁早砍了此树免生枝节的念头。每逢枣子大年之秋天的傍晚,硕大的枣子,红着脸、裂着嘴笑嘻嘻地望着你,煞是可爱,老马也就偶而倒出半碗陈年家酿米酒,就一盆熟透了的枣子,敲着短烟杆附庸风雅起来。阳光下,半里路外就看到这里红艳艳密层层的枣子,不免引得过往的男女老少直淌口水,便会特地绕道过来,尽说话样。其时坐在20步外水车棚里纳凉的老马,一定叫过在阴凉桥上跳水扎猛子玩的小儿子,爬上树去摘枣子给他们解谗。小儿子就像猫一样索索地迅速上树,将那最大最红的枣子像雨点般从半天里抛下地,然而下得树来,自己的手背和大腿内侧却常常被刺毛虫刺得像蚕豆块一样连片红肿起来,弄得别人很不好意思,可他还一个劲地要强,连呼:“没事,没事!”村上往往也免不了有些偷鸡摸狗之徒,或趁老马家里一时无人,或趁黑夜,上树肆意打枣,扳伤树丫,很有些淘气,老马就是碰到或者过后明知道是谁,也不能过分认真说什么,以免伤了乡邻的和气。每到这时,他就有趁早砍树免得招怨的心思。然而,没等到老马砍树,在1958年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马家被“共产风”刮到村上住起了别人家的瓦屋,枣树以及所有的树还有老马那三间房料,都被人民公社刮去在兴修水利的河堤上做了四平手推小车的木轨。老马看着可惜,就将那枣树上直刺蓝天的笔直的中枝,削去上百个枝桠,做成一根三尺来长的擀面杖。这枣木擀面杖沉得压手,螺旋的木纹象浪花象金勾菊象茧壳丝环环相扣,老马夫妻俩特别喜欢用它擀面,擀出来的面条结实好吃。后来老两口擀不动了,它就长久闲置于台桄上。文革前,它也曾套上三寸宽一尺半长的铁锹,为“深挖沟,广积粮”作过几年贡献。然而终究物非所用。后被生产队施秤老人土根看中,镂成一把公平秤,枣红的木芯钉上金黄的秤星,让老人爱不释手。多少年来,村人们谁家出售肉猪谁家换了山芋,必定要来取公平秤,土根必定乐颠颠地亲自到场,哪怕是正捧着饭碗,以至隔壁队里进出物资斤两有争议也常来请它决断。直到有一次王大的儿子拎着两个水桶急急去河边打水,到土根家找不着扁担就用公平秤杆代替,岂料未曾开步秤杆就咔嚓一声裂成两段,土根回家后把那小子骂了个狗血喷头。王大却说,现在用磅秤了那也是古董了。全村人都说王大祖上起了数,这孩子到头发白都不会有出息。此系后话,暂且不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马一家被共产风刮到村上第二年的秋天,一场起于邻居的拦门大火,烧得他马家寸草无存,一家落难到生产队食堂柴屋里;再一年后的冬天,连续百日每天喝“三两头罹命汤”,尽管吞尽树叶、野草,老马还是饥肠辘辘地上了西天。那一年冬天,不满50户的阴凉桥村一共饿死了15个人。第二年,中央来了个“八字方针”,马家残部终于被落实政策,退赔、安排到村后“吴氏支祠”一角废弃的生产队猪舍兼磨坊里,面对着半边散发着霉烂臭气的猪栅栏、猪食槽、猪厩泥,和地中央足有千斤重的两爿石磨以及磨台,情何以堪,何以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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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4:46 &&
马步云所表现出来的博学的知识,雄辩的口才,常常语惊四座。真乃“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岁上马步云出世,马步云读小学时父亲就失去了劳力,家里的大小事渐渐地得由大儿子做主。老马的意思,穷人家的孩子能识几个字就行了,两个女儿都没有念书,大儿子也只读到三年级,马步云读完三年也就算了,何况族长还有“枣树祸福”之说。然而马步云成绩一向优秀,在班里总是数一数二,老马每每跟人家提起小儿子马步云,总不免自豪地说:“细贼胚成绩倒不错!――就是脾气倔了点。”多岁的老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除了同一考场的本校同学,其他同学以及所有任课老师,没有一个人相信马步云会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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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云读过一些书,知道这世上有所谓神人,高人,至人,然而终究阅世甚浅,血气方刚,悟性未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文革运动的忙碌,张先生的话,也就渐渐抛到九霄云外。节语文被分配在杨柳中学分部,在离杨柳镇15里的东北角乌洋塘边。这里环境优美,空气宜人,尤其在春夏季节,麦浪滚滚,桃红柳绿,乌洋塘上水阔天高,飞鸟成群,一派生机勃勃。二簧导板学天书玄妙法易如反掌,&&&&&&& 〖回龙〗&& &设坛台借东风降住周郎。……“好,好!” 马步云停下唱拉,侧过头一看,其时校门口“咯呤――咯呤――”走进一匹红毛驴子来,一位戴着礼帽、身着黑色长衫的先生,正从驴背下来,挎一个小木箱,翘起大拇指,笑吟吟地向他走来:“长久听不到这马(连良)派唱腔了,自拉自唱,好兴致!”马步云站起身,走出办公室,伸出手去:“上八洞神仙‘倒骑驴马张果老’――莫非你是――?”对方除下礼帽,也伸过手来:“不错,不错。敝姓张――张果老后代――张元凯!”“哦哦,张先生!久仰久仰!”马步云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哈哈大笑,“这身打扮,还弄了头小毛驴,颇有点仙风道骨!――这个毛驴,现在可是难得见到啊!”“二十年前,我就靠这个坐骑。”张先生用礼帽在东北方向划了大半个圆圈,“这乌洋塘周围300里方圆,都是我的饭碗,那时候叫‘走访郎中’,只要一听见‘咯呤呤’的声音,就知道我张某来了,每半个月我必定巡回一次!”“呵,对呀,埠头西南十里儒林街上有个小汤,也是常常‘格呤呤’骑马出诊,很有点浪漫,一到村上,我们小孩子就围着马儿转。我有一次摘马尾毛做琴弓,差一点被马后腿踢到呢!”马步云来了兴趣。“那很要当心!”张先生说着,将肩上的药箱放下,搁在马步云的办公桌上,“解放后,我发起组织了‘杨柳镇联合诊所’,从此就坐堂门诊了――昨天,早年的老朋友路过,说将毛驴寄养在我家半个月,今天我就重拾旧艺,轻松轻松!新政策要送医下乡,夏忙开始了,这里是我的老根据地,就包干了这一片,我们至少要作伴半个月,我就搭伙在你们学校食堂。”“好极!”马步云说,“我正要朝夕请教先生呢,我的老师李一,常常提起你。”“李一,杨柳中学创始人,可以说是我的师兄。”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慢慢捋着山羊胡子,拉一张凳子坐下,“我们曾一起师从龙城晚清进士钱振老先生。钱老当年曾任刑部尚书主事,常州有名的书法家、诗人、慈善家,声望很高,抗战时发起过几次大的募捐义举,许多实业家如龙城刘国钧、无锡荣德生等都热烈响应,慷慨解囊,影响很大!”“其后代钱小三、钱瑟之,现在书法艺术上也很有名气。”马步云倒一杯茶,恭敬地送上说,“李一老先生说你博古通今,古文底子极深厚!”“彼此,彼此。”张元凯话题一转,“‘设坛台借东风降住周郎’,马连良后来将这句中的“降住”两字改成‘相助’,看起来是大度一点,其实还是不改的好,‘借革命以营私’,像周瑜一样,将主要对手放在一边,时时不忘暗算盟军、自己人,历朝历代都有!”“对,对。”马步云附和,“防不胜防。鲁迅也说过,要瞻前顾后侧着身子走路,很吃力。”“‘学天书玄妙法易如反掌’,你知道这‘天书’是什么?”张先生又转了话题,“‘玄妙法’又是什么?‘易如反掌’,厉害得很哪!”马步云等待着下文。然而,张先生却在翻看他摊在办公桌上的书本,说:“看看你一向‘治何经典’,近来看些什么书?”马步云桌子上打开的一本是,一本鲁迅杂文《华盖集》,又从桌肚里拿出一本竖版《三国演义》,还有一叠报纸上大块的学术讨论文章之类。“你的阅读面很广,这样的人现在已经不多。听医院里小加林说,你在教师队伍的几个学术发言,很让你的同事们刮目相看!”他突然话题一转,“四书五经都读过吗?”“《论语》、《孟子》、《诗经》看过一点,”马步云说,“五经是哪五经呢?”“《易》、《诗》、《书》、《礼》、《春秋》。”张答,“本有六经,《乐经》失传了,仅留下一篇《乐记》,并入《礼经》了。”张又进一步说,“五经中《易经》最难看懂――诸葛亮说的‘天书’,就是这本《易经》,乃五经之首。诸葛亮下面不是还有一句唱词吗,‘算就了甲子日东风必起’,也是根据《易经》算的咧!”马步云闻此,肃然起敬,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张元凯仿佛进入了今天的谈话主题:中国最早最权威的经典有三部,《伏羲八卦》、《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称为《上古三坟》。历代推崇孔子为圣人,老子比孔子更厉害,你看“无为而无不为”,厉害不厉害?其实老子、孔子,他们的学问都来自于《易经》,他们两个钻研一生,也没有把《易经》钻研透。《易经》是比他们早500年的姬昌写的,姬昌就是那个周文王,他被商纣王关在牢里七年,就根据3000年前的《伏羲八卦》,研究出了自己的新东西,八卦演化出八八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也就是把天下万事万物分成六十四类、三百八十四种去研究。他的“文王课”厉害得不得了,竹筒里三个铜钱,抛来抛去,就知道天地人生,过去未来。《易经》将宇宙运行的一切规律,归纳为“阴阳互变”。《易经》认为一切存在的都是和谐的,和谐才能存在。宇宙是和谐的,人体是和谐的。太阳系十大行星,质量、运行轨道、公转周期各不相同,哈雷彗星七十六年才回归一次,正因为各不相同才构成太阳系的和谐。人体的五脏六腑,十大系统,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其运动方式与作用各不相同,但构成了人体的和谐。破坏和谐会受到惩罚,人体会生病,大自然会生病,社会也会生病,生病了就是有不和谐的因素,就要医治,就要调整。精通《易经》这本天书,就会有大智慧,就会见微知著,防患于未然。诸葛孔明他知道,甲子日在“冬至”前后,“阴极一阳生”,毛主席所谓“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那几天起东风是必然的事,所以他敢夸海口为周瑜“借东风”。说到这里,年轻人马步云,突然觉得这位张先生,腹中有无穷的学问,是一位高深莫测的神人。忽然站立起来:“那么,你肯定也会‘文王课’喽?”“占卜,是《易经》的一大功能。”张先生再次捋一捋山羊胡子,“西周的姜子牙,战国的鬼谷子,汉初的张子房,三国的诸葛亮,唐朝的李淳风、袁天罡,宋朝的邵康节,明朝的刘伯温,清朝的金圣叹,无不精通此项。”他抬头望着马步云,“你也想占一卦试试?”“然也!”马步云历来好奇,兴奋地说,“但请先生指点迷津!” “你可写一字,可以说一事,也可指一物。”张先生捻着稀疏的胡子,笑吟吟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马步云站立起来,郑重其事,背着双手,踏着块块石阶,向院子中央踱去。在一口古井旁边站定,他指着一棵千年银杏,说:“张先生,就以这棵大树,为我马步云算一卦吧!”张先生便慢慢踱过去,停下,叉腰,仰望苍穹。但见千年古杏,半腰里三个树杈,像二郎神的三刃两戟枪,直刺蓝天,树顶一个巨大的鸟窝,百鸟争鸣,热闹非凡;又顺着树干悠悠地俯视下来,三个人手接手都不能合抱的树身,竟然在一口巨大无比的砂缸里,砂缸至今冒出地面尺把,仍然完好无损地围着树,仿佛给树身套了一只脚环,树与缸之间空隙已经不多。张先生上、下俯仰,绕树一周。树北两间瓦屋,已被大树挤破墙瓦,树南一口古井,井栏业已古旧不堪。他抬头望望冲天古树,低头看看千年古井,最后停在井台,口中念念有词,掐指排算起来,忽而蹙额皱眉,忽而微微点头。马步云正要听他宏论,不料张先生却说:“你先猜个谜语吧――一木口中栽,避开杏字猜;束根好不好,笑你呆秀才。――打一字。”马步云想,“一木口中栽”,不是“杏”字,不是“束”字,不是“呆”字,于是说:“那就是‘困’字了!”“对!你这是〖困〗卦。”张元凯先生接着开始解读此卦:“坎下兑上,泽水困。池水都渗到大泽下面去了,枯涸了,所以干困了。困,就是困顿,困厄。按卦理分析――你这五、六年之内,会遇到大的困境,仿佛困在乱石之中,居于蒺藜之上,甚至连妻子都见不到,身险、名辱,很凶的。什么原因呢?卦象上看,你的阳刚之气即你的聪明才智,将被周围的小人所掩盖,所包围,所遮蔽,你说的话,将不会被人相信,甚至作反向引申,任凭你怎样分辩,也是徒费口舌,所谓‘百口莫辩’呀。”马步云被说得两眼眨巴,半信半疑,张先生却突然打住,踱开了步,绕井一圈,沉思良久,继续说道:“不过,最终你能够解除困厄,走出困境,这就需要你在困境中保持乐观、愉悦的心态,不可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悲观沮丧,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呵!而且,你身处困境还要保持君子的道德操守,甚至临危不惧、舍生取义,这就更难,需要很深的修养功夫了。然而,‘处卑污而大尊贵,居幽暗而极高明’,心志要弘大,要明亮,惟其这样,才能合道,脱险、脱困。――近旁的这口深井,好,金生水,水生木,有利于你破困而通,而出,否极泰来。“有道是‘无事不占’,‘不动不占’,你今天毅然指树而占,说明冥冥之中,早就人、树相通,此亦‘易与天地准’,‘天人合一’之故。”最后,张先生正色道,“易学乃是一门高深奥秘之玄学,不动则已,既然惊动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切记,切记!――刚才那个谜语,也不可等闲视之,好好揣摩揣摩!”马步云被他说得一时间云里雾里,心里七上八下:“先生何不明言教我?”“天机不可泄露。”张先生说着,正冠,背箱,上驴,“我还要去看个老病号呢――后会有期!”马步云读过一些书,知道这世上有所谓神人,高人,至人,然而终究阅世甚浅,血气方刚,悟性未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文革运动的忙碌,张先生的话,也就渐渐抛到九霄云外。视先见之谓诳言、戏言,此亦凡夫俗子、芸芸众生之悲哀耳!至于张先生,从此虽与之见面,也曾吟诗联句,谈古论今,差不多跟马步云成了莫逆之交,却再不曾提起算卦一事,也许是“卜亦有道”吧。&&&&&&&&&&&&&&&&&&&&&&&&&&&&&&&&&&&&&& &&&&&&&月26日毛泽东诞辰纪念日那天,也便成立了一个纯贫农家庭出身教师的少数派组织“近卫军”,因他前阶段的“知名度”,在本单位不久的大联合中当上了造反派“一把手”――杨柳公社教育系统文革会主任,且在一年后(毛泽东畅游长江一周年)地区大联合潮流中成了一大派“七?一六联络站”的主要负责人,两年后成立杨柳公社“三结合”临时权力机构时,被龙城市来的军管会代表指名进入“杨柳公社革命委员会”。的命运却大同小异。这段生活造就了他,也同时毁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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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路文博押回杨柳镇如果说路文博是反革命阴谋集团成员,那我们的阶级觉悟到哪里去了呢?这不是麻木到真的“连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睡在身边都不知道”的地步了吗?&1971年3月14日下午4时多,金(城)龙(城)大河杨柳镇轮船码头,一号桥下“哒哒”地钻出一只轮船。轮船刚靠岸,船舱里走出了杨柳公社政法干事赵幼炳,接着出来的是路文博。路文博拎着铺盖,神情沮丧,被杨柳大队十个“群众专政纠察队”队员,由龙城押了回来,步履十分艰难地一步步向前捱去。两百多米前,就是杨柳镇的显著标志――高高的钟楼塔,塔南面钟楼饭店着地的通长粉墙上,扑面迎接路文博的就是一条巨幅标语,墨汁还在淋漓着:“路文博,是你彻底交待问题的时候了!”路文博,戴着眼镜,头发蓬松,穿着一件灰色的小棉袄,精神极度颓唐,见到如此标语,顿时面如土色,身体一阵摇晃,要不是左右两个纠察队员夹注,险乎就要仆倒。与此同时,下街头杨柳中学旁边长途汽车站最显眼的山墙上,是字如箩大的吓人标语:“坚决打倒反革命阴谋集团五一六!”上街头,路文博寓所的对面,大众饭店的墙上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三条不同内容的标语,虽然出现在杨柳大街上、中、下三个不同的地方,但是一联系起来,含义就很明显了。这一支队伍和三条巨幅标语,立即像一片巨大的阴霾,笼罩了整个杨柳镇。这天下午,马步云正好去钟楼旁的邮电局,目睹了大街上发生的一切。晚上,马步云半夜未睡,坐在床上,跟妻子一遍又一遍地试着进行唯物论的反映论的分析。妻子丁红,怀中抱着刚出世半岁的儿子,默默地听着,她一向非常钦佩丈夫从艾思奇那里学来的唯物辩证法。“如果说路文博是反革命阴谋集团成员,那我们的阶级觉悟到哪里去了呢?这不是麻木到真的‘连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睡在身边都不知道’的地步了吗?”马步云不解地说,“这不符合‘存在决定意识’啊?他能潜伏得这么深吗?”“我们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妻子附和着。“他的生活圈子跟我们有些不同,他有几个城里的朋友。”想到这,马步云觉得情况有些复杂,“但相处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有所暴露啊!”…………夫妻二人在黑暗中头碰着头,将跟路文博几年来接触的情况一点点地进行了条分缕析,想了大半夜也没有想出头绪来,只觉得形势的复杂已经超出自己的思维能力,在急剧变动的现实面前,一切逻辑推理都显得苍白无力。马步云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一场新的更大的风暴就要来领。马步云这天夜里做了个梦。他忽然面对着浩淼的大海。但见天上乌云翻滚,海上混沌一片,浊浪排空,奔云和骇浪象千军万马从那水天相接处,不,从那天外滚滚而来,让他大有站立不住之势;屋脊一样大的浪头,一排推着一排,不停地扑向海滩,似乎永不疲倦地翻卷着白沫,将那海沙冲洗得干干净净,颗颗发亮。海滩上一道道,一层层,一圈圈,象少妇的发髻,浑圆明亮,象姑娘的眉毛,线条分明。“汹涌澎湃!”“大浪淘沙!”“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就是这样吗?他想。那海浪忽大忽小,时猛时缓,一不小心,他的裤腿就被打得尽湿。惊魂未定,海浪已经“哗哗”地退下。脚下的沙子随海水迅速流淌,他的双脚在不断下陷。他一低头,发现几个黑呼呼的东西,张牙舞爪却又若无其事地沿着他的腿肚子爬上来,吓得他回头就跑,然而他的双脚陷在沙里,拉也拉不出来,两条腿也觉得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仿佛不属于他自己的似的。他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爬到岸边,海潮就发着怒发着疯追了上来,要不是他紧紧抱住了一块大石头,就没命了。难道到了“天涯海角”了?马步云竟然又仔细地研究起海边石块来。任凭潮涨潮落,浪起浪伏,风吹浪打,水刷沙磨,这海边的石块,你看它不动不摇不惊不吓,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它不因为水落石出而趾高气扬沾沾自喜目空一切;也不因为潮涨浪涌惊涛飞溅而大呼小叫失魂落魄无所措手足,抑或自乱方寸失了根基与之同归于尽以逞一时之勇。真正是“任凭风浪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啊!它不学海生物沉浮不停轻狂飞舞,不像海边泥沙之随波逐浪,浑上浊下,相反,它的根越埋越深越扎越稳,跟整个大地浑然一体了。尽管其肢体被海浪穿凿冲刷得千疮百孔甚至瘦骨嶙峋;尽管其皮肤被剥去其棱角被磨平以至露筋露骨一团浑圆,然而它终久不改坚硬的质地,光洁润泽的本性。他依着它,攀着它,抚摩着它,忽然觉得应该在此拍个照,留个纪念。“啊呀,我的照相机呢?”正在马步云奇怪自己的相机不见了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牯牛那么大的巨浪把他卷了下去,而且迅速把他推往大海深处,并肆无忌惮地抱着他怎么也不松手。他仿佛碰到了一位从未遇到过的强劲对手,任凭你拼死挣扎也无用。他不由自主地向大海纵深游去,企图登上前面遥远处水面上一块上下颠簸的皮筏。但浪头实在太大,手脚的划动完全无效,而且鼻子里呛水呛得不行。他又捏着鼻子妄图潜入水底,抚摸着海床的海草前进,像小时候跟朋友们玩“官兵捉贼”游戏时潜水逃跑一样。可仍然不行,马步云感到大海有一股浑厚而不可亵玩的巨大力量,驱赶着你,裹挟着你,且又驾驭着你向前、向左、向右或后退,完全由不得你自己。马步云突然害怕了,这不是碰到魔鬼了?――救命啊!他终于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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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主任变成贪污犯王大含着眼泪,车推肩挑,冒着风雪,将妻子儿女第二次送回了老家。此仇此恨,真是“寒天喝冷水,滴滴在心头”啊!“燃烧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氧气,二是燃点。二者缺一不可。”下午第一节课,教导主任马步云正在代别人上一节初三化学课,“当然……”“党委蒋书记叫你去开会。”杨柳大队革委会主任王大突然闯进教室。“不是说生产会议我一般不参加吗?”“刚刚的决定。公社革委会委员都要去。”“我下了课来。”“有人代你的课――跟我走吧!”没有一点余地。自从毛主席关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的指示发表后,贫、下中农就开进了农村中学,“块块”(地方领导)对于学校的干预权就大大超过了“条条”(教育行政主管部门)。马步云撩下教科书和粉笔,告别了他的学生们,跟王大直接出了校门。他没有回办公室跟其他老师打个招呼,也没有跟隔壁办公室的妻子说一声,跟着王大,疾走如飞。这王大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而且脸也黑得出奇,漆黑的鼻梁上有一个八字形白色刀疤。鼻下人中特别短,翻卷的上嘴唇只能让牙齿几乎全部暴露在外面,跟倒竖的双眼勾勒成一幅凶神恶煞的脸谱速写。王大的父亲是苏北人,常年靠捉乌龟、嘭团鱼(用声响吓唬而捕捉甲鱼)为生。盛夏正午,赤日炎炎,村人们正摇着芭蕉扇,在树荫下或者水车棚里,半闭着眼睛打盹息晌,忽然传来“嘘――嘭”的巨大声响,于是不怕炎热而好奇的妇女或者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跑过去,便会发现村头屋后的某个塘口,必定有三两个男人,浑身墨黑发亮,赤条条的只在腰间围一角同样墨黑发亮的油布,肩扛一支油光锃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长毛竹杆,竹竿一头是一柄亮闪闪的铁制利器,绕着池塘转,眼睛死死盯着水面,时不时地嘴里会突然发出“嘘――”的一声啸叫,伴随着啸叫,两丈多长的竹竿,从头顶画一个大弧,“嘭”的一声击打到水面,水浪哗哗地向四周迅速推开,“唰――唰――”地撞向塘岸,如此这般不消半个时辰,把一个不大的池塘便会搅得象口沸腾的汤锅,然后,他们便四散蹲在岸边,没有言语,眼睛一眨不眨地在水面搜索泛讯的路线,其时人们便会莫名其妙地发现,他们或在岸檐底下,或在水中老杨树洞里,或者水边的什么破瓦盆底下,将大大小小的团鱼、乌龟一只只捕捉出来。也许是正在水底纳凉的龟、鳖们,被突然袭来的接连不断的巨大声响吓昏了头,忙忙地钻进老窝避难,也许是整个池塘水面反复震荡,给龟、鳖们的水下呼吸带来了困难,让它们不得不急速浮近水面,这一行动就势必暴露了它们的行踪而被富有经验的人们乖乖地逮住。那时龟、鳖是不入鱼类的真正的野水属,塘上的庄稼人一般是不会计较的,并不知中药店里高价收购。然而据说,塘口经这么一折腾,团鱼、乌龟就净了塘而断子绝孙了,村人们因此很不喜欢他们,遭骂是常有的事,而他们也就总在人们不友好的骂声中,急急忙忙地转移。其时,常常会有一个一丝不挂的猴子般的小男孩尾随其后,那便是王大。王大原叫王黑大,也许是皮肤太黑的缘故吧。他父亲没有儿子,是从鱼船上抱来的。土改中斗地主王大很积极,尤其喜欢拿棍子和麻绳,一次在公审恶霸地主时,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地主,从两丈多高的台上一脚踢了下来,当时就没了气,使得掌握政策的工作队很尴尬。他也便因此失去拿棍子的权力,很萎了一个时期。他在杨柳公社铁塘村土改分田地讨老婆后,自己竟然也不会生育,村人们说是他父子捉乌龟喜欢净塘断子绝孙作了孽,只好又领养了一个儿子。大跃进时,他在除四害捉麻雀运动中特卖力,一个晚上伙同三个赤卵弟兄将铁塘村所有的树都锯倒,麻雀一只不见了,树也成了大炼钢铁所需焦碳的材料,真是一举两得,受到上级的表扬,火线入党被提拔当上了大队民兵营长。王黑大当了干部后,总觉得自己名字里的“黑”字,会让人联系到自己“捉乌龟”出身不是本地人的家史,便将“黑”字去掉改成“王大”。他说“王大”这个名字好,说书人说,“贯通天、地、人者为王,一统天下者为大”,很可表明自己的抱负,当他后来做了大队革委会主任兼党支书,君临杨柳大队之天下后,他更觉得当时给自己改这个名字是多么的具有先见之明!革委会“一元化”其实就是“一人化”,凡事都要“一把手”签字,他觉得“王大”这两个字太好了,笔画少,容易画。那年村里办民校,所有的村民都成了马步云的学生。马步云专门花了一个晚上,先教他写“王大”两个字。然而,他写起来总是有倒笔,写“王”字总喜欢三横画完了再画竖,写“大”字也常常先捺再撇,还说我走路总是先出右脚,再出左脚。他说,无所谓,反正只有我“王大”才能写出这样两个字,倒笔也是一大特点,别人正好冒充不了。村人们却不买他的帐,平时照样叫他“黑大”,有的索性直呼他为“捉乌龟佬”。“捉乌龟佬”其时像钩魂的“黑无常”一样在前面疾走如飞,马步云几乎有些跟不上。这么快有点儿反常,俗话说又不上杀场何必催得这么急!脚下走得快,马步云的脑子里也飞快地转了起来。这王大与马步云同在一个阴凉桥村住着,两人有些过结。共产风盛刮的年,抓阶级斗争出了名的民兵营长王大,从十里路外的铁塘村调来阴凉桥村兼任第一队长。他一来就把村上的“上海佬”李桂的家庭成分从“小量出租”改成“富农”,而“地、富、反、坏、右”是阶级敌人,“富农分子”李桂被三斗两斗以后就从正屋赶入了生产队的猪舍,不久升任杨柳大队大队长的王大就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正屋――这个阴凉桥村上最好最高档的三间青砖院墙红漆木结构楼房。村民们包括老农抗会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其时什么“一天等于二十年”啦,什么“共产主义近景在眼前”啦,形势发展太快,老百姓也弄不清上头的政策,“他们干部总不会错的,再看看吧。”没想到后来中央政策不断的贯彻,整风整社四清运动中,工作组发动贫下中农一学习一对照,干部王大除了命令主义、办事主观武断、工作作风恶劣外,未经任何一级政府批准,长期以来无偿占有“收归国家”(王大当时就这么说)的李桂的一幢楼房大院,是经济上很“不清”了!一追究一清算下来,王大进入了两难境地:要么你王大是“富农分子”李桂的孝子贤孙,继承李的财产,而这一点王大当然是万万不会接受的;要么你王大成了侵吞国家巨额财产的贪污犯,因为按照你王大的逻辑,李桂的一幢楼房是“没收”了,而有权“没收”的当然只有国家,而“国家财产”你王大自说自话的长期占有着算什么?当马步云在一次核心会议上作出如此分析后,四清运动来一向以“一类干部”自居的王大一下子傻了眼,这不是严重“四不清”成了“三类干部”了吗?马步云接着说,退一万步,就算你是租用――当然,当年也要有租用的手续――那么,按如今市场上最低的价格算,如此高档次的上、下六间楼房外加一个大花园,两间厢房,每月元计,六年多就是多元,一担稻子才元,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问题呢?工作组、公社领导及大队的主要干部和贫协委员等在座的人,忽然觉得王大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是“三类”,甚至是“四类”了,而“四类”就是“走资派”了。王大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大家反复商量,说李桂是“富农分子”证据不足手续不全,是不是要纠正,这个问题可以阁一阁,到四清运动后期处理。你王大是“一时糊涂”、“缺乏政策观念”(这一点他王大当然就已经接受不了),本着“治病救人”的方针,于是会议决定:一、王大必须立即把楼房交给公家,不能再住;二、多元钱,王大必须订个退赔计划,自我革命,争取宽大,争取村民们的谅解。否则,按照当时政策,贪污元以上者,就要撤职查办、依法判刑。王大一肚皮委屈,万般无奈,第二天只得把一家妻子儿女送回老家铁塘村,自己花钱在村上另租一间平房住,好好工作表现,将功赎罪。岂料三个月后工作组就撤走了,说是犯了方向性路线性错误。这下王大来劲了,逢会便说工作组犯了路线错误;并且说“村上个别人、个别年轻人,立场有问题,竟替阶级敌人说话,我们要找一找阶级根源!”不久,王大不但一分钱没有退赔,一家人反而又住进了楼房。不过,为了堵住老百姓的口,他悄悄地自作主张让李桂一家也住进楼屋了,“革命干部”王大住楼上东间,“富农分子”李桂住楼上西间。不过据王大妻子出来说,“对面相逢不相识,两家犹如陌路人。”村人们却暗地里嘁嘁私语:“红、黑二家,和平共处,倒也有趣;不知革命干部王大的革命立场哪里去了!”“说得好听,无非是红堂堂的楼房不享受白不享受!”王大对于群众的议论当然可以充耳不闻。殊不知,政治运动飞速发展,“四清”连着“文革”,一年以后杨柳大队自发组织的红卫兵,召开全大队贫、下中农大会,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严冬,再一次将王大请出了楼房,他们依据的理由仍然是马步云当年的“二难推理”。几个至今住在“风扫地,月点灯”的“顶头虎”长工屋里的贫苦农民,在大会上声泪俱下地声讨王大:“王主任,你住在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白来财’楼房里,你还想到我们穷人的苦楚吗?我那房子,外面落小雨,家里下大雨;为了求你批几根木料,批几片瓦,我到你家跑断了腿,早一趟,晚一趟,你理都不理啊!你的阶级感情哪里去了呢?而你凭哪一条住在李桂的楼房里呢?前年阴凉桥村的马步云说得好,你是富农分子李桂的孝子贤孙呢,还是哪一级政府有批文分配给你住的?你说啊!如果你拿不出根据来,我看还是搬出来的好,当干部的住在普通平房里才能想到我们这些穷人!大家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对!搬出来!”群情激愤,一片呼声。“王大必须立即搬出楼房!”拳如林立。“你王大也是一贯大道理装在手电筒里,专照别人,不照自己!”“这回也叫他革革自己的命!”大会结束后,王大含着眼泪,车推肩挑,冒着风雪,将妻子儿女第二次送回了老家。此仇此恨,真是“寒天喝冷水,滴滴在心头”啊!王大从此将马步云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虽然,当时马步云根本不在场,事前根本不知道,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情,因为如前所说,马步云此时已在杨柳中学成了一个大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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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强奸命案强势压下“有的人不是要告我吗?不是识了几个字就不得了了,到处写信吗?惟恐天下不乱!结果呢,毛主席说得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此之前,王大咬着牙在四清运动中能迅速逃过“严重四不清”这一劫,摇身一变而为“革命干部”,被结合进红色政权大队革委会当了主任兼党支书,还正好让他巧妙地利用了一件蹊跷事,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这在运动频繁形势急剧变化的年代是常有的事。为将动力电输送到各个自然村,使广大社员都用上电动脱粒,原大队书记陈昌一个月内两次出差,两次都去大队出纳员贺文敏那里白条暂支了元现金去南京购电杆、电线。然而,年底结帐时,陈昌硬说只有一个元,说在支取第二个“元”时,已经将前一个“元”结清:“你当时应该将我前次的暂支条撕毁,没有撕那是你出纳的事。”出纳员贺文敏当然不依:“一切有不会说话的文字作证,官司随你打到六部里!”事情闹大了,元,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谁也不作退让。拖到第二年,文革开始了。第一个回合是“破四旧”;第二个回合接着便是清理阶级队伍。当然,首先“以阶级斗争为纲”,将“死老虎”即所有的五类分子“地、富、反、坏、右”杀一个下马威,“富农分子”李桂再一次被大队红卫兵――在大队党支部领导下的红卫兵,即史称的“御用红卫兵”――扫地出门,一直赶到一里路外的猪场去养猪。一查,据说贺文敏(其实是一个同音而不同字的“贺闻名”)的父亲解放前是国民党三青团员。这不是混进革命队伍里的“阶级异己分子”么!那么,陷害党支书陈昌就是必然的事了。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贺文敏正在南塘河边与本队社员们一起筑草塘,十几个大队红卫兵突然从河滩下猫着腰翻过岸去,蜂拥而上,一下子将贺文敏来了个五花大绑,一块足足有五十斤重的门板做成的牌子挂上了他的脖子,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阶级异己分子、国民党三青团骨干――贺文敏”,“贺文敏”三个字加上大大的红×,一阵“打倒――”的口号后,红卫兵扛着旗子,敲着锣鼓,一行人押解着泥人一般的贺文敏,一个一个自然村游村去了。一连十天,天天如此。“必须把阶级异己分子贺文敏的反革命气焰压下去!”陈、王背后都这么说,“群众专政就是好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元的事闹大了。而陈、王二人却逢会必谈要当心阶级敌人搞破坏,“特别要当心钻进革命队伍里伪装革命的敌人!阶级斗争这根弦不能松!‘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千真万确!”然而,老百姓都说,这“阶级斗争”四个字,无非是个“大帽子”,“大帽子”一扣,就什么事都可以胡来了,别人也就不能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大家不会忘记土改斗地主那时的情景。比如,明明是召开的贫下中农大会,一开始总要宣布“大会纪律”:一、大家都要认真听,尤其妇女、小孩不准吵闹;二、大会不结束不准离开会场;三、提高警惕,当心阶级敌人搞破坏!这第三条完全是为了吓人的,它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前两条,也像晚上大人吓唬哭声不息的小孩:“当心被老虎听见了从窗口跳进来把你吃掉!”几千年来习惯于逆来顺受的中国农民,知道凡是巨风刮来时,还是先忍一忍、看一看的好。而当事人贺文敏,那口气就咽不下去:你陈昌,一个共产党的支书,昧着良心侵吞元公款不说,还趁文革运动暗中指使一帮不知就里的青年,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打击报复,变着法儿摧残迫害我,明摆着就是要叫我“不说话”,真正是“阶级斗争,你死我活”了。其时,贺文敏有个哥哥在海军测绘学院读书,现在已经是少校了,一封信写到了省军区,军区立即批转地方,不几天此信件加上各级领导“批示”就到了杨柳公社革委会。部队出身的党委刘副书记,一次开公社革委会全会时,要马步云“顺便关心一下你大队里贺文敏事情的真相”,马步云对此事本来一目了然,找了几个有头脑敢于说真话的基本群众,搞了份按上手印的“调查”送给了刘副书记。公社革委会便指示王大负责“立即纠正贺文敏事件”。一直站在陈昌一边的王大,突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大队党支部扩大会议上批判陈昌“挪用公款,心术不正,与一个支部书记的身份不相符合”,就轻巧巧的把陈昌挂了起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顺理成章,他王大一跃而成为了杨柳大队“一把手”革委会主任兼大队党支书,笼罩在他身上半年多的“楼房事件”阴影终于自然消失。尽管如此,他的内心里却非常忌恨马步云干预杨柳大队的事情,因为他总觉得马步云的一双眼睛时时盯着自己,“这是一个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一个随时可能危及自己前程的危险人物。”每每半夜醒过来,王大的牙都咬得咯咯响,尤其在他第二次被从楼上赶下来之后。事不过三,偏偏有一件致命的事,再一次落入马步云的视野。当年阴凉桥村一共来了十五个女知青,除了十四个无锡女知青,还有一个杨柳镇的,叫姜玉。她妈老大,姐妹三个,大女儿姜敏靠大姨一年前插队去了西塘村,姜玉是来阴凉桥村靠小姨的。没有想到只有半年工夫,王大的儿子王富祥,背着妻子死皮赖脸地叮上了姜玉,一次钻了个孔子,乘其他知青都在社场上开夜工,溜进姜玉的宿舍。第二天,众姐妹只知道她默默地流了一整天的眼泪,也没有问出个什么究竟来。哪里知道,姜玉后来竟怀孕了。这在当时是个不得了的大事情:军婚和知青是“高压电”,中央三令五申,动也动不得。姜玉与许多社员一起,背着铺盖被派去十里路外的史恭庄村挖泥炭。干了两天,她四肢无力,茶饭不思,常常恶心,身体有了严重反应,要求休息。可带队的妇女队长、王大的“铁杆义姐”朱玲“不准”。姜玉便独自强着回了阴凉桥村的宿舍。王大得知后就在社员大会上破口大骂:“我不要看小资产阶级那一套娇气!知识青年到农村来,就要老老实实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竟然不劳动跑回来!回来也得劳动!躺在床上?什么态度!明天再不去工地,我将派再教育小组把你押解了去!”那晓得,这一骂,大队革委会主任这在大会上“泰山压顶”般的话语,传到姜玉的耳朵里,就要了一个少女的命。知青姜玉的眼里,生产队长就是一个土皇帝,别说大队书记、大队革委会主任了。她性格软弱,内向。她发现副队长、王大的儿子王富祥多次晚上,或在村巷弄的拐弯处截住她,抓她的手臂,或在开夜工时有意接近她,拉她的小辫子,或者用小石子扔到窗下她的床上,像魔鬼一样缠着她,她明知道他这是想“揩她的油”,“吃她的豆腐”,分明是要调戏她,欺负她,她也没有办法。她没有告诉过知青小组里的其他任何一个朋友,她觉得这是丑事,为什么她们没有碰上而偏偏我碰上了呢?这些事,搁在自己肚子里不要紧,一说出来就不好了,问题不能解决反而会传得更难听。他是副队长,到时候在分派活儿上,评定工分上,让我吃哑巴亏,就更不好受了。他妈王大的老婆是个有名的雌老虎,到时候挖苦我,嘲笑我,臭骂我“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到头来“羊肉未吃落得一身羊骚气”,里外不是人,就更要钻地洞了。她也从来没有跟她的小姨妈说起过,他害怕一告诉姨妈,妈妈就会知道,什么“篱笆扎得牢,野狗钻不进”啦,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啦等等母训,又要没头没脑地泼过来。还是一切自己注意点吧。那天晚上,姜玉身子有点不舒服,就没有到社场上去开夜工脱粒,晚饭后一个人在家,打算躺在床上看一回儿书后早一点睡觉,没料到一个石子又扔到了她的蚊帐上,她正要关窗格,王富祥已经推门而入,大摇大摆地走进她的房间。生产队知青小组八个人住三间茅屋。中间一间前大半间堂屋,后小半间厨房,东西两间隔成四个房间。姜玉的床在西北后间北窗下面,后门进去右拐,只要走上几步,就到了她的床前。“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王富祥说着就坐上了她的床沿,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唔,是有点儿‘发烧’!”姜玉“嚯”的坐起了身,本能地用手一挡,正好被王富祥一把抓住,顺势只一拉,她就跌入他的怀中,再一压过去,把她压倒在床上,两人就在床上滚了起来。一对一。一个女人真的要是拼命反抗,男人是很难得手的。然而,姜玉他不能死命的搏斗,更不能翻脸,只是消极地自卫。姜玉她欠他的。姜玉虽然插队到小姨的阴凉桥村,她却不能吃住在小姨家,她必须住在知青小组里过集体生活。她们制订的“集体生活章程”之一,是八个人轮流负责小组的“开门七件事”,一周一轮值。那次正好轮到姜玉操持全组的生活,桶里偏偏没有米了,姜玉便挑上一担稻谷去一里路外的邻村加工。习惯于被父母支配到粮管所十斤八斤籴米的居民小女子,对于如何“将稻谷变成大米”的过程,操作起来简直比解一道方程应用题要难上几十倍。姜玉一担稻谷挑过村西边的小桥,挑出村两条田埂,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知道自己心狠了挑得太多了点,然而,回头不可能也不甘心,只能咬咬牙,三步一息、五步一挪继续前进。正当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向大队加工厂艰难进军时,对面来了年轻的副队长王富祥。不满百斤的担子,王富祥挑上肩头轻松得就像拎小孩的玩具一样。到了加工厂,复杂的加工流程,王富祥嘴唇叼着烟卷,跟加工老头搭拉着玩笑话,像玩儿一样三下两下就结束了。结束了,又帮她挑到家,撂下挑子就走,茶都没有喝一口。这件事在王富祥是小菜一叠,在姜玉却是心存满怀感激。王富祥离开时,姜玉一边追出后门,一边说:“水都不喝一口!怎么谢你呢?――若有机会,我小玉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王富祥不置可否的“嘿嘿”一声走了。姜玉从此却不免就有点后悔。妈妈的话是对的。作为一个年轻女子,第一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随便接受别人尤其是陌生男子的馈赠和帮助,万一接受了也不要随便说出过头的感激之言,放在心里就好了。从那件事以后,王富祥就有事没事地接近她,不分场合地说些“十三点”(常、锡方言:不三不四,离谱,夹素带荤)的话,做出些“十三点”的事,让她在小姐妹里很尴尬。可是,姜玉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他,原谅了这个年轻副队长,原谅了这个据说在妻子那里“没有情趣”的王书记、王主任的公子。因为心存一种真诚的歉意,一种莫名的同情,搏斗中姜玉的反抗就只能有所控制,有所控制的反抗在对方看来就是一种半推半就的做作,就给对方一种莫名的鼓励。王富祥没有费什么大周折,就势不可挡地扫除并攻克了姜玉一切物质的、心理的障碍。一边动作一边还嘻嘻地说着“你不是说要做牛做马报答我吗”的玩笑话,整个入港过程不到一刻钟就草草收场了,因为后门外2步就是村中大道,时不时有嗒嗒的脚步声过去,而且社场就在西边小桥过去两百米不到的地方,其他开夜工的知青也会回来喝口水、解个手什么的。因此双方都不想僵持下去,虽然他走的时候,她的眼泪照样在嗒嗒的滚落。姜玉一夜未睡,她的眼泪流了一夜。一念之差,使她没有守得住自己的堤坝,几分钟给自己造成的伤痛是巨大的,不仅是肉体的,更大的伤痛在心里。这算什么呢,一个女孩子的贞操就这样轻而易举、稀里糊涂地没有了。万一那个“十三点”他吹嘘出去怎么办?在小姐妹里自己还有脸呆下去吗?妈妈知道了不把我打死才怪呢!第二天,她没有出工,姐妹们以为她身体真的不适,也就没有怎么劝她。后来,她变得沉默寡言了,出工总喜欢独自一个人。她尤其远避着王富祥,万不得已相遇,一定脸若冰霜,视若无人。万幸的是,王富祥没有将那件事扩散出去,社员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默默的过了半个多月,她的心也就慢慢地平静了。后来,她的例假不来了,她认为属于偶然,以前也有过,她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也许她还不懂得这些。后来,连续几个月例假不来,她也照样没有跟那件事联系起来想。再后来她食欲不振,反应严重,而且自己觉得肚子渐渐地有些异样,她这才明白那次她闯了大祸,才终于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跟王富祥出面,让他把自己的妻子离了跟自己结婚,他不是说对自己的妻子没有情趣么。然而,她又想到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没有这个魄力,妈妈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嫁给一个二婚男子的。再说,一想到王大那个家庭,尤其王大那个老婆的尖刻,王大那个一脸杀气的自以为是,姜玉不寒而栗,与其去过那种生活,还不如死了的好!于是,什么也没有想出结果,就那么半死不活地拖着,过一天算两个半天吧。王大大会上像宣判一样的话,犹如给她脑门上打了个晴天霹雳,当天晚上姜玉就在门框上用一根裤带结束了自己年仅岁的生命。当第二天下午朱玲率领再教育小组来押解她的时候,跌破大门,僵直的姜玉全身已经发紫,肚子已经明显地鼓了起来,有经验的老妪说至少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她的父母闻讯赶来,哭得活来死去。有几个群众代表就来找村上最敢于出头说话的马步云,说是有人看见朱玲将姜玉放下来时,曾在她的口袋里拿得一封信,那肯定是她的“绝命书”。殊不知,正当马步云跟几个要紧人物商量起草上告王、朱草菅人命,一封信刚刚寄出,马步云却被莫名其妙地带走了。“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好厉害。加上其时大部分知青已经“打回老家去,回城闹革命”了,比及五天后镇江地区革委会批转“认真查处姜玉死亡真相”时,公社里副书记朱斌出面,已抢先一步软化了死者父亲,答应给他安排一个优惠的工作。尸体已经火化,没有了苦主,谁还去多事?落得王大诸事摆平后,有一次竟然有意到马步云家所在生产队社员大会上傲慢的说:“有的人不是要告我吗?不是识了几个字就不得了了,到处写信?惟恐天下不乱吗!结果呢,毛主席说得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进去了!”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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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00 &&
马步云像阿Q一样莫名所以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因为大家都盘膝坐在地上,他便有些鹤立鸡群的孤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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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马步云是一阵轻松,仿佛一下子被他看穿了对方不过是一座空城,击溃对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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