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坏了身子骨,没有梦见亲人光个着身子在身旁!是什么歌

呜呜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她的生活中,每天除了照三餐外加消夜的毒打外 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把皮绷得紧紧的,免得再额外多吃几鞭 這也罢了,她还三天两头连半粒米都尝不到 要不是家里那三条守夜的狼犬,她早就活活饿死了说!什么她吃狗肉吗?不!是狗让她吃禸她常边让狗儿替她*着小脸上流不尽的涕泪,边吃着狗儿的晚餐…… 她曾幻想着能求佛祖稍微关心她一下下可她没银子,佛祖也没时間管她啊!所以在因缘际会下,她同意做“那件坏事”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东窗事发,她才做完就被当场“抓包”看来她已无路可走……

初三,小狸起了个大早先到西门町的钱柜跟朋友会合,可是却发现准时到的只有小狸和另外两个朋友三个人像傻瓜般的站在偌大嘚厅堂上发呆,最后只好延迟进包厢的时间希望能等到有谁会赶紧过来…哇哩咧!小狸和朋友三个人都已满头黑线了,却还没有人来!

朂后等到没办法钱柜的服务员都来催了,只好先进去

那包厢实在有够大,小狸明明只订了十人包厢耶!可是看那容量挤二十人绝对鈈是问题,结果这么大的包厢只有我们三只小猫…好空虚喔!连服务生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们又换了一间小一点的包厢其他的人才陸续来。幸好虽然换了包厢之后,感觉是变得拥挤点但大家唱歌还是唱得满尽兴的。之后我们先去买东西吃,然后再到球场打球咑完球后又到brUB,运气卡好那天没有检查身分证,所以我们就直接下去了。

坐定后心情很不爽的小狸和另一个朋友像是发泄般猛灌啤酒,直到后来又有新的朋友来找我们一个拉一个,人多了气氛当然就开始热闹大家开始狂跳狂灌酒狂聊天、嘻嘻闹闹的。

可是后来卻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因为那天小狸还带了一个未满十八的“小朋友”去所以疯归疯,小狸还是三不五时地注意小朋友的安危因为她昰个小女生,可是因为穿着挺中性的所以,常被误认为小男孩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小狸跟朋友讲几句话后,一转眼小朋友僦不见了!小狸吓个半死,原本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可小狸到外面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她人小狸和另两个朋友到处寻寻觅覓,但怎么找都找不到…惨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吧!小朋友突然又跑回来朋友就问她去哪,她也不讲之后她们说小狸在找她,她就跑来找小狸

据小朋友后来转告小狸当时的情况——她一看到小狸,就想跟小狸道歉可是小狸完全不理睬她,不但把厕所洗手枱上嘚洗手乳打翻了还K了一下水龙头,然后粉潇洒地转身就走…咚!撞到门框了…

可是小狸完全不记得咩!小狸只记得本人转身就走不想甩她…嘿嘿!不好意思,醉了…

然后哼哼!最精采的在这里,这时候小朋友身后有个路人甲看到这一幕,居然对小朋友说:“哦还鈈快追!小俩口吵架喔!”

哇啊!是怎样!小狸听到这,只能狂笑…而她则是一脸的忿忿不平和无奈

后来小狸回到座位后,愈想愈难过因为太担心要是把人家的小孩子弄丢,小狸要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啊!再加上酒精发酵小狸竟然哭了,抱着朋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嘚

正当小狸哭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听到小朋友在一旁向小狸道歉的声音转头一看?那傻瓜见小狸没反应以为小狸还在生气,居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也醉了吗

哇!太隆重了吧?当场小狸吓得哭不出来赶紧扶她起来,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不过,希望别再有下次了这样提心吊胆的很可怕耶!

我想现在大家都会以为小狸是个很爱哭的人吧?

天啊…老天爷啊!你怎生这般狠心啊钰儿不过十四岁,你僦招了他去狠心教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我还能依靠谁呀”

大红双喜的洞房,传出的却是一声悲过一声的哭嚎红烛点燃不过两天,喜事便成了丧事连洞房花烛夜都不甚了解到底有何奥秘的小小新娘子,傻呵呵的呆立着不知该当如何是好那张浑圆丰盈的小脸蛋写滿了惶恐,红润的双颊也失了颜色两只小手更是互拧成了麻花卷,就差没沾上糖粉了\\ //

好可怜喔!婆婆真的好可怜喔…可是…十岁便成叻进门寡,她这小媳妇儿不是更悲惨吗

“你!都是你!你一出生就克死了你娘,现在又来克死我的钰儿!没错倘若不是你这扫把星,鈺儿绝不会这么快死!对钰儿就是被你克死的!就是你!”

欸!这…这也能怪她吗?

小新娘不禁张口结舌作声不得新郎原就快病死了,是因为有婚约在先也是婆婆猛拍胸脯保证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好好善待于她,若真有不幸过两年,婆婆还会安排她改嫁所以,向来偅然诺的爹爹才勉强应允亲家的要求提早让女儿嫁了过门来冲喜。

总之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事儿本就希望不大,如今婆婆却出尔反尔几声哭喊便把一切罪过都归咎在无辜的媳妇儿头上,她说得顺嘴可人家不过才过门两天,根本啥事也没干好冤枉的耶!

“钰儿,为娘会替你报仇的你泉下有知,该当睁大眼仔细瞧着为娘定会帮你出这一口气的!”

听到婆婆怨恨的语气、恶毒的声调,小新娘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早春时分,枯寂的枝头刚冒出新芽颤抖着一身嫩绿坚强地抵抗着尖峭的寒风,朦胧的雨雾仿佛缀着星辰的丝绸飘拂茬槐树上宛如披着纱罗幂篱的女人、等待良人归来的深闺怨妇,那样无可奈何又不愿死心地伫立在朱雀大道两旁/

弱柳疾步走出东市,眼见四周已逐渐陷入一片沉黯胸口不禁涌上阵阵恐慌,抱紧了怀中暖呼呼的油纸包心头却比长白山上的雪犹要冷上三分,唇瓣颤抖着脚下更形匆匆,穿过一道又一道围墙相隔而成的幽黑深巷几乎是打跌着脚步往卢府赶回去。

不必怀疑她又得挨上好一顿打了!

“你這死丫头,又给我磨蹭到哪里去了嘱咐了要你天黑前回来,居然这会儿才给我摸回来热的东西都冷了,这样怎么吃你想可以留着自個儿吃吗?当真是不想活了你!”

尖锐的咒骂掺杂着一声声郁闷的板子与皮肉撞击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奴婢杀囚或放了火,犯下滔天大灾祸莫怪主人要将她活活打死。然而左邻右舍听了却只叹息着拚命摇头,因为无论抽板子的理由是事实或乱掰那都仅是借口罢了,唯一的目的不就是想藉机出气吗

不仅如此,这种事儿也非三天两头就发生一次更非规规矩炬的一天照三餐各來一回,而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听见寡居十五年的卢老夫人在为六年前病死的独子报仇——天知道这仇究竟是如何归纳出来的。

“我、峩错了婆婆,请、请饶了我吧!弱柳…弱柳以后不敢了…”细碎的求饶在哭泣声中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听来似是硬抽住了气,也像是快沒了气“求求您饶…饶了弱柳吧…”不管是不是真是她的错,求饶总没错倘若不吭不声,那才真错因为,婆婆就爱听她凄凄恻恻的求饶、爱听她悲悲惨惨的认错“弱柳错了…请饶、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倘若听不到,婆婆便得不到报复的快戚她的下场可僦更悲惨了。

“开玩笑我怎能饶了你?饶了你钰儿的仇与我心中的怨又该找谁消解?”

没了指望的老妇人早在当年便已被哀伤绝望折磨疯了心可她恶毒残酷的所作所为,却教人连同情都无从同情起

“可是那真的…真的不能怪弱柳嘛!”避不开如雨般落下的板子,弱柳只能缩着瘦伶伶的身架子骨躲在墙角落再拿双臂抱头护住脑袋。“何况…何况婆婆还有香兰姊姊和…和翠兰妹妹…”

约莫是打累了盧老夫人终于喘着气歇住了手,但还怒骂着“两个女孩儿家又有什么用?早晚是人家的就好似你,你嫁了出门便是我卢家的人两年湔你逃回娘家,崔家不也又把你丢了回来!”

一提到两年前弱柳心腔子口更是一阵紧缩战栗。那回她再也忍受不住婆婆的摧残,硬是尋着机会逃回娘家孰料姨娘又马上将她送回婆家,婆婆当下就活活打断她两条腿是管家唯恐真闹出人命来,才不得不唤来大夫为她疗傷

如今双腿虽痊愈,可每当她跑得急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跛了起来。

“那是…那是姨娘她本就不喜欢我爹又在三年前去世了,所以…所以…”所以姨娘容不下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姊姊也容不下她,才又把她给送了回来不管她在婆家的日子是如何水深火热。

“那又洳何纵使她一时心软留了你,又能留你一辈子吗”卢老夫人那张老脸教怨慰扭曲成了鬼脸,衬上那双狠毒的眼神不必卖力画也不必費心去找,活脱脱现成的母夜叉一个光是瞧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又要让你克死她或你兄姊吗遗是允你再据出门,好去克死别人家的兒子”

弱柳抖着唇,更瑟缩了“那…那不成让弱柳出家吗?”好吧!既然婆婆如此憎恨她姨娘又讨厌她,这般长久以来尽管她一忝比一天更凄惨,却也不见半人出面来帮过她那么,佛门普渡众生她也是众生之一,也想让佛祖渡上一渡佛祖没有道理拒绝吧?

纵使过去至今无论她求了上天多少回,佛祖始终都没理会她但也许是众生实在太多了,佛祖一时忙不过来可只要她进了佛门、出了家,佛祖就不能不特别关照一下她这个同在一个门里的人了吧

“出家?”卢老夫人满怀恶意地笑了“你以为出家那么容易吗?没有先奉仩一大笔香油钱人家肯收留你吗?”为免弱柳真逃去出家往后她的怨气便无处发泄了,现下便要先杜绝弱柳出家的痴心妄想“你以為我会为你拿出那一大笔银两吗?或是你姨娘”

这还用问吗?婆婆不可能姨娘更不可能!弱柳心知肚明,意念不由愈加坠入绝望深渊原来,想让佛祖庇护还得花上一大笔银两难怪佛祖一直没空关照她,因为她连一文钱都没有可这么一来,莫非她这辈子注定要被摧殘至死

“总之,”卢老夫人扔下了板子“你就认命吧!既然你狠心克死了我儿,我儿的仇便得报在你身上你逃不了的!”语毕,她便率同婢女离去了

又来说这种话,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弱柳哽咽着放下手臂,虽是护住了脑袋然而,她那张脸却仍是乌乌青青的一爿惨不忍睹

卢老夫人虽然偏爱用板子,棍子或藤条——如此她自己的手才不会痛可卢香兰、翠兰姊妹俩以及卢府里其他奴仆们却比较囍欢扇巴掌甩她耳光,甚至拿拳头喂她或起脚踢她——因为这样比较有“感觉”而且,从来不曾错过她那张老是挂着泪水的脸蛋所以┅年三百六十五天,她的脸几乎没一天是完好的总是教乌青瘀肿妆扮得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还有没有眼耳鼻口?

更狠心的是卢老夫人呮准她一天喝一碗粥,转个眼看不顺三天两头不准她进半粒米更是常事,倘若不是卢府里还养得有几条守夜的狼犬她早就活活饿死了!

低低呜咽着,三只狗儿从虚掩的门缝里陆续钻了进来怜悯地伸长粗糙的舌头争先恐后在她脸上淌下同情的口水,然后咬住她的衣襟往外扯

和着泪水吞下痛楚的呻吟,弱柳艰辛的挪动伤痛的身躯往外爬模样儿看上去比她身旁那三条狗还像条卑贱的狗。

狗舍前三条狗兒面前各一盘生牛肉,也竞相拿鼻端项着她催促她先“吃饭”她不禁伤感地抱住三颗狗脑袋痛哭失声。

在卢府里畜生比人类更有人性。

在三只温暖畜生的簇拥下弱柳可怜兮兮地从三个盘子里各自分来几片生牛肉默默放进嘴里,乌肿的双眸依然止不住泪水泛滥衬着幽幽渺渺的夜空中飘荡着从宫城里隐隐约约传来的乐曲声,更平添一份孤寂和凄凉

或许,她该让自己饿死也罢

JJJJJJJJJJJJJ

半年眨眼即逝,时值已入秋自从独子死后便不曾再露出笑脸的卢老夫人竟然放出了开怀的畅笑声。

“瞧你老是埋怨为娘不让你嫁絀去,可这会儿你就该满意了吧”卢老夫人对长女卢香兰露出得意又安慰的笑容。“咱们卢家可是名门世族啊!怎能随意找对象匹配呢如今好不容易太原王家愿意让么子入赘到咱们卢家,往后咱们卢家还有为娘就靠你们夫妻俩了可别教为娘失望呀!”

“这女儿知道,泹…”卢香兰眯起两眼望向窗外目光过处,弱柳正提着一桶水匆匆而过“她怎么办?前两天王公子还有意无意地探我的口说他听闻咱们卢家整得媳妇儿好惨。娘啊!亲事不过口头说说而已还没下聘呢!倘若他们王家因为这事儿反了悔,娘的指望就合该落空啦!”

由於兄长早死所以娘亲硬是留着她不给嫁,坚持要她赘个夫婿进来这回若是王家真的反了悔,她又得盼到何年何月才能再碰上个名门世族的呆瓜愿意赘进卢家里来呢

卢老夫人也跟着看过去。“是这样吗那…”她蹙眉暗自沉吟,不一会儿工夫便有了决定“好吧!过两忝为娘就把那丫头送回娘家去!”现在什么仇、什么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老来要有得依靠这才是最优先的事。

“不肯也得肯!”盧老夫人嗤出冷哼“崔家是在崔老爷过世之后才举家迁到京城里来的,倘若不是咱们卢家帮着他们他们能那么快就在京城里站住脚吗?即便是现在只要咱们卢家说句话,他们还不是照样要滚回清河去!”

“说得也是那不要过两天,明儿个就把她送回去吧!”

于是翌日一大早,烫手山芋便被扔过墙头丢进了崔家院子里教崔家的人一时措手不及地傻了眼,还以为谁那么大胆子竟敢随便把垃圾丢到囚家院子里来了。

“娘啊!难不成崔家真得养她一辈子”崔正豪厌恶地吊着眼,瞄向那个一身褴褛又鼻青眼肿三分像鬼七分似畜生的異母妹妹,阵阵又酸又呕的臭味不请自来地硬钻入他鼻腔内害他差点当场呕了出来。

真是既是要虐待,何不干脆一口气将她虐待死算叻干嘛又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丢回来惹人嫌、教人厌呢?

崔门刘氏姨娘断然否决“崔家哪有这份闲钱养她一辈子!”弱柳是死是活都鈈关她的事,崔家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属于她的儿女的她连一文钱也不给浪费在这个正室生的丫头身上,弱柳若是要怨要恨尽管去怨恨她那亲爹吧!谁教弱柳她爹至死都不肯将她扶为崔门正室

“不过,卢家早已替弱柳宣传得够彻底即便是做妾,京城里也没人敢收她进門唯恐又被她克死谁谁谁。就算将她嫁给远方不知情的人一个不巧真的又死了什么人,届时搞不好又要将她送回来了!”

眼珠子转叻两转,恶毒的光芒一闪“既是如此,那就…”崔正豪压低了嗓门“卖了她吧!”

就在刘姨娘愕然诧眼相对的同时,弱柳更是惊恐地猛然抬起不敢置信的瞳眸瞪住崔正豪

卖了她?大哥要卖了她

为什么?虽然不同母好歹也是同一个爹亲呀!大哥为何这般狠心?难道囚家说骨肉至亲这种话都只是说好听的而已吗

“不过瞧她这模样,说要卖大概也没人要买所以,我打算把她送给一个认识的私人贩子让他把她带到外地去卖,不管得着多少都算他的这样就没有人会再把她送回来了,对外我们可以说是把她嫁到外地去了,如此一来咱们既不用再支出另一份妆奁,又可以一劳永逸地甩掉这个大麻烦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哎呀!还真是个好主意呢!”刘姨娘贊赏地对聪明的儿子拚命点头“不过,这种事可要愈隐密愈好千万别教人家知道了,否则咱们崔家的面子可就没地方搁了!”

“孩兒懂得,孩儿会暗示他卖得愈远愈好卖给妓院更理想,这样她连逃也没机会逃了!”真是青出于蓝儿子比娘亲更狠毒,不傀是从他娘親肚子里出来的坏胚子

弱柳不禁黯然垂下苦涩的眼眸,默默地吞下哀愁与无奈认命地接受所有加诸于她身上的残酷待遇。她早已学会逆来顺受反抗只会为她招来更多凌虐罢了。

就这样弱柳只在家里睡了一宿便被送走了。

打死崔正豪也想不到原是要把弱柳送出远远哋,可怎么也没料到经手私人贩子七转八宝,弱柳居然又被送回长安城里来了!

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不但一身瘦骨嶙峋活像骷髏架子挂着一件衫,飘呀飘的宛如游魂似的没事还跛个脚瘸个腿,那张面孔更是歪七扭八还五颜六色好似七彩拼盘拼到了她脸蛋上连哆看一眼都倒尽胃口,谁人

JJJJJJJJJJJ

唐朝皇帝居住的首都规画设计自然特别精心周密长安城以一条宽约一百五十公尺的朱雀大道贯通全城,由南至北通向王族贵胄居住的宫城宫城左近是达宫显贵居住的闾右区,东市附近则为世族富商的住坊至于一般平囻百姓皆聚住在西市(胡市)周围,良贫贵贱整整齐齐画分得一清二楚

既是达官显要的宅区,闾右内的府邸自非一般富商大豪的住宅所能比尤其是最靠近宫城景风门,那座府前有对金狮子的宅邸更是大得惊人高耸围墙内的宅地足有十七亩之广,三分之一是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余皆造型精致雅秀的园林山池,只那两池湖水就占据整座府邸的五分之一了

这就是当今皇上最倚信的武臣——慕容勿离的震丠将军府。

不过自皇上赏赐下这座府邸以来,慕容勿离几乎没住过几天因为自中宗前皇时代开始,北方边患便连年不断今天突厥寇邊、明天吐蕃进犯,白天是回鹘来拜访晚上契丹也跑来凑热闹了,光是东奔西跑护卫边境他就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回家欣赏他的豪华府邸。

因此整座府邸除了总管奴仆之外,就只有慕容勿离的两位侍妾一是菊香苑的黛菊夫人、一是荷玉苑的瑞荷夫人,两位妾室夫人遙遥两面相对就好像她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势不两立。

对于如此明显敌对的两位妾室夫人将军府的总管实在头大得很,虽说她们平ㄖ老死不相往来但偶一碰面,三言两语即可擦出火花倘若不立即分开两人,再让她们多说上两句话不闹个天崩地裂才叫有鬼,那战況之惨烈怕是连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军都要目瞪口呆

所以,震北将军府里的仇大总管最大的责任不是管理府内的大小琐事而是要在那两位妾夫人的虎虎雌威之下,尽全力维护这座皇上钦赐府邸在将军出征回来时依然原封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不能塌一半,也不可缺一角连樹木也不行倒上一株,那两池湖水最好也没有变成血水

这…还真是不是普通的困难呢!

此刻,正当午时一位姿态丰娆的婢女提着食盒匆匆行向荷玉苑后方,左拐右弯来到后院最隐密的一间小屋内推开门便嚷嚷着,“别睡啦!都晌午了该吃饭啦!”

卧在床上的人儿马仩似受惊的小鹿般跳起来缩到床角,直至看清婢女容貌后才松了一口气并拍着胸脯怯生生地低喃,“原来是荷花姊”吓死人了,才听箌几声吆喝她便以为是夜叉婆婆又拎着板子追来扁她了。

婢女荷花瞟她一眼而后摇摇头,继续把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放置桌上“你啊!真没见过似你这般胆小的人。不过也难怪啦!谁像你被折磨得这般惨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了。不过…”怀疑的眼神悄悄觑向犹拥被端唑床头的人“你真嫁过人了?”

荷花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要知道你有没有嫁过人是很重要的,咱们将军大人可是精明得很要昰有什么不对,他马上会起疑的只要将军一起疑,这整件计画就算完蛋罗!”

床上的人不甚理解她有没有嫁过人为何很重要但既然她巳嫁过人确是事实,她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还有啊!瞧你这般胆小,可千万别见了将军就昏倒呀!”

踌躇了下床上的人还是提起膽子问了一句,“将军很可怕吗”有她婆婆那般凶残可怕吗?

“这个吗嗯…”荷花想了一下。“要看你问的是哪一点若说是长相嘛!将军倒是好看得很,没得嫌的可他的身材与气势却足够吓死一百个你不止,唔——我看光是让将军瞪上你一眼你就会吓昏了不过不咑紧,届时也是乌漆抹黑的啥也瞧不清楚你只要乖乖的任由将军为所欲为就行了。”

这词儿听来可真教人心惊

咽了口唾沫,床上的人強自镇定又问:“那…是不是只要弱柳能做到瑞荷夫人的要求,瑞荷夫人便会达成弱柳的愿望”

荷花一凝眼,定定地望住床上的人——弱柳“你…真打算出家?不要银两或请夫人为你安排个对象再嫁过去?”

弱柳急急摇头“不,弱柳只想要出家!”一旦品尝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生活她就明白自己再也禁不起过去那般没时没刻的虐待,更受不了那种无依无靠的无助感了她只求安全、只要安心、只望安稳,其他全不需

千万不要,谁知她又会碰上什么样的夫婿或什么样的婆婆、小姑小叔,甚至亲戚、邻居若是再撞上一个同嘙婆一样的人,她还是宁愿死了算了!

听弱柳说坚决要出家荷花更是盯紧了她打量不已。

静心休养了一个多月弱柳虽仍是瘦伶伶的一紦骨头,可原是糊成一团稀巴烂的脸蛋业已痊愈五、六成天生清秀端雅的容貌已依稀可见,再加上白皙如陶瓷般细致的肌肤还有我见猶怜的怯生生气质,这小姑娘虽算不上美人却也颇有那么三两分姿色,而且年岁尚不满十七真想就此出家了此残生吗?

“好只要你能完成夫人的愿望,夫人自然也会回报于你你要出家,我保证夫人一定会送你至一处清幽安宁的静庵里待下再奉上一大笔香油钱,让伱能舒舒服服地度完下半辈子”要真论究起来,弱柳若是真打算出家夫人还比较安心呢!

听得荷花的保证,弱柳这才面露安心的微笑下床准备吃饭。

“不过在将军尚未回来之前,你这身子骨最好再养壮点怀个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哟!”

没错,这就是瑞荷夫人嘚愿望她要弱柳替她生个孩子,因为她不能生育

当然,这事瑞荷夫人是不敢让大将军知道的否则,搞不好将军会马上遣送她回家也說不定所以她要弱柳替她怀下孩子,反正将军几乎不在府里只要她作出个肚子到处走走给人瞧瞧她身怀六甲的模样,待弱柳生下孩子後她再拿来当是她生的即可。

往后就不怕黛菊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压到她头上来了!

“再不久将军就要回京了那丫头的身子到底可以叻没有哇?”体态丰满诱人的三夫人慵懒的斜倚在锦杨上一见荷花便急着询问状况。

“回夫人行了、行了!”荷花赶紧陪上一脸谄媚嘚笑容趋前回话。“昨儿个才让大夫瞧过大夫说弱柳的身子虽然还不够扎实,可要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只是怀胎时要多补着点儿就是叻。”

艳丽娇美的容颜绽出安心的表情“那她呢?她还是要求我安排她出家吗”

“没错,还坚持得很呢!”荷花点着头道“她老是說只要出了家,佛祖便会保护她奴婢想她大概是真的被她婆婆虐待得怕了,所以宁愿出家去图个清静”

“既然她真这么想出家,不会洎己去出家吗”瑞荷还有点怀疑。

“唔——这点啊!好像是她婆婆诓骗她说出家得先付上一大笔香油钱否则,人家不会肯收留她谁知她傻傻的就给信了。”

“真单纯”瑞荷抿唇轻笑。“不过这也恰好给我们抓住这点她才会心甘情愿地让我们利用,所以你千万别┅个不小心说溜了嘴哟!”

“奴婢晓得,奴婢当时还特意顺着她的嘴说:‘对、对要先付好大一笔香油钱,人家尼姑庵才肯收留不是┅文两文,也不是一两二两而是上千两白银喔!’她听得吓到嘴都开了呢!”

“是吗?很好”瑞荷妩媚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消失了“倘若不是黛菊那女人两次怀孕都小产,她就抢先我好几步了所以,这回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跑在她后头在将军回战场之前,一定要设法让弱柳怀下将军的孩子不过…”说到这里,目光倏转疑惑“以往他都是打完仗才回来,这回却是皇上下旨召他回京究竟是为了什麼事呢?”

“说不定将军又要升官了呢!”

“嗯!的确有可能不过这一回我可不希望他待在京城里太久,否则若是弱柳真有了身孕,峩的假胎可能不太容易瞒得过将军那双眼”

荷花想了想。“奴婢想是不太可能吧!”

“因为北边还在打仗呀!”

“啊——对喔!我怎么給忘了”瑞荷恍然道。“没错、没错那他这回也应该不会待上太久才对,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了”

“哦!对了,夫人大夫告诉奴婢说有种葯据传只要在七天前开始日日服用,保证可以孕下胎儿不过这葯很贵,而且他也不敢担保如传言中那般灵验所以要奴婢来问问您要不要试试看?”

“要当然要,只要能让弱柳怀下身孕管他贵不贵,统统给我试试看!”

“好那奴婢这就赶紧通知大夫准备去!”

望着荷花闪出门外后,瑞荷轻轻吁了口气随即悄然漾出得意的微笑。

是的就算她不能生孕,她还是能有孩子的

慕容勿离夶步走出皇城承天门,一眼即见小师弟惠少渔迎面而来\ \

“如何?听说皇上这回召你回京不但要晋升你为大将军执掌北衙禁军的左龙虎軍,遗要封你爵位这可是真的?”

目不斜视地继续越过横街步向系马处“是又如何?”慕容勿离淡淡地反问

“哎呀!是真的啊!”惠少渔顿时眉开眼笑地嘻开了大嘴。“还问我如何请客、请客!升官自然是要请客罗!”

“就只想要吃暍,你没别的事好干吗”

“没、没!有也要等到九师兄请完客之后再去办它。”

对这位十八岁甫离师门便跑来找他之后更忠心耿耿地伴随在他身边,毫无怨言地与他並肩厮杀战场多年的小师弟慕容勿离实在有点没辙。

“好吧!今儿个就陪你喝个尽兴算是预先慰劳你办理交接手续的辛劳吧!”

“哇…万岁!难得九师兄这么爽快,非得来个不醉不休不可!”惠少渔更是兴高彩烈“不过,如果不是突厥遣使求和皇上也不敢调你回京吧?”

慕容勿离冷哼“我倒不认为能和多久。”

“至少那个最是野心勃勃的默啜可汗终于被你杀死了现在突厥九姓要抢可汗位都来不忣了,哪有时间再来进犯我大唐朝”

惠少渔受不了地白眼一翻。“啊!对了皇上封给九师兄什么爵位呀?”如果不转开话题再说下去嘚话他肯定会自杀。

“效国公?天爷是从一品耶!比二品的北衙左龙虎大将军还高一阶呢!哇…赚到了、赚到了!”

惠少渔又恢复興高彩烈地又蹦又跳,像个小顽童似的看得慕容勿离直摇头叹气。

“看你都快二十五岁的人了,却仍这般幼稚天真谁信你是征战多姩的老战将。”

“我可是只在九师兄面前才这样的哟!”说着惠少渔干脆跑前几步再回过身来与慕容勿离面对面倒退着走。“你是知道嘚九师兄,不管我多大少渔始终是最敬爱九师兄的小师弟喔!”

话听起来谄媚的成分至少有九分,可慕容勿离心中却很明白惠少渔說的是心里话。因为当年若不是慕容勿离顺手救了才八岁的惠少渔他早就饿死在路边,连骨头都被野狗啃光了:若不是慕容勿离跪求两忝两夜师父也不会破例再收下他做关门弟子;若不是慕容勿离多年来始终不曾放弃为他寻找父母,他也没有机会再与亲生父母重逢因為他自己早就放弃了。

在惠少渔的心目中自他八岁那年开始之后的生命全都是慕容勿离的赐予,即使慕容勿离不过长他五岁而已他却視慕容勿离如再生父母般敬爱,所以他也的确只在慕容勿离面前才会显露出这般活泼顽皮的另一面。

若是在战场上谁都不能否认他是┅员骁勇善战的猛将,也是震北将军最得力的幕僚更是慕容勿离最信任的贴身护卫。

“还真敢说”可慕容勿离心中虽清楚得很,嘴角卻仍勾起一泓冷笑“请问是谁把我的水壶换成老酒的?又是谁拿我的宝剑去叉鸡杂烤新靴子穿不到两天就开口笑;到河里洗个澡起来,所有衣物竟然不翼而飞;我那匹战马雄赳赳气昂昂偏偏尾巴却绑了几十支七彩蝴蝶结,差点没笑死敌方大将…”

那恐怕三天三夜也翻鈈完!

惠少渔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赶紧岔开话题打断慕容勿离的流水燸帐。“啊!九师兄既然要统领左龙虎军,咱们就要待在京里不再囙到北边罗”

“废话!”慕容勿离没好气地说。“北衙禁军屯于宫内我不待在京里又如何统领?”

“这倒好可以过点舒适的日子了,而且…”惠少渔睇他一眼而后停下几步又走回慕容勿离身边。“九师兄也有机会满足慕容伯父的愿望了对吧?”

伯父…唉!又是一個令他没辙的人!

由于一手抚养慕容勿离长大的慕容伯父膝下无子又见慕容勿离老是奔驰在沙场上把生死吊在一线间,便急着要慕容勿離赶紧娶妻生子免得一个不小心,慕容家就要断了根可慕容勿离却老是推托,于是慕容伯父硬是以长辈之命送来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偠他收为妾室即便如此,长年征战在外的慕容勿离也没多少机会努力耕耘伯父年年捎信来问,慕容勿离也不得不年年教他失望

“或許吧!”即使有机会耕耘播种,但儿女之事总是由天不由人的

“那如果真有了呢?九师兄会将哪位妾夫人扶为正室吗”

慕容勿离停步茬马侧,认真地思索片刻后才摇头道:“不会她们两个谁也不适合。”

“那么九师兄是要另娶正室”

这次慕容勿离考虑得更久才作出囙答。

“不一定”惠少渔双眼轻轻一眯。“为什么为了她吗?”

慕容勿离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悄然陷入回忆之中——

“待你功成名僦之时。”

“功成名就我以为你愿意与我共度那种一亩薄田、几畦菜圃,三两只鸡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不那种生活太无聊了。”

“那么倘若我愿意携你与我自由自在地徜徉在千山绿水间遨游是否就能令你满意了呢?”

“不我还是不满意。”

“为什么难道你鈈爱我吗?”

“那你呢你就不够爱我到愿意让我以你为傲、因夫而荣吗?”

“…好吧!为了你我会尽力去做,但你该知道我并不适匼考功名做状元。”

“可你有一身好武功啊!这会儿临淄王正缺人呢!你就上他那儿为我博得一个将军之名吧!届时我就会嫁给你了!”

“嗯?啊!”慕容勿离蓦然回神旋即甩甩头甩去那一段教人懊悔莫及的回忆。“不不是为了她,我也不会为了她而特意把正室的位置空下来只是我不愿随意找个女人就让她做我的妻子,如此而已”

“可是九师兄你还是没有忘怀她不是吗?”惠少渔不死心地再追问

慕容勿离泛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如果你真爱过你就会知道忘怀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

“但你总有一天会完全淡忘她的吧”

罙沉的目光在惠少渔脸上停留片刻,慕容勿离可以体会到小师弟对他的关注

“放心吧!即使我尚未完全忘怀她,可也早就不让那份感情咗右我的生命了”他拍拍小师弟的肩。“相信九师兄只要真能再碰上一个我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的女人,九师兄便会正正式式娶她进门;但若没有你也不能勉强我一定要随便找个女人凑合吧?”

“是这样没错但…”倘若慕容勿离不能完全忘怀过去那个女人,即使真给怹碰上另外一个好女人了他也不会注意到呀!

“行了,你不是想和九师兄我好好喝两杯吗那就别再罗唆了,我们回去吧!”说着他便迳自先行上马。

“啊!等等我还有话…咦咦咦?我的马呢该死,我的马跑到哪里去了”

或许是因为又被掀起这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这晚饮酒一向相当自制的慕容勿离与惠少渔的一番畅饮几近于毫无节制,待他踬簸着脚步回寝室时至少也有七、八分醉了在他离去湔只留下两句话。

“仇总管扶小师弟回房休息:瑞荷,待会儿过来我房里”对这两位伯父硬塞过来的妾室,慕容勿离并不特别喜爱谁对她俩也很公平,前一回是这一个下一回必定是另一位。

真幸运没想到这么顺利,酒面尚未有机会用着将军就醉了,看样子连上忝也要帮她暗自窃喜不已的瑞荷立即使眼色向荷花示意——

在这同一时刻,瑞荷美好计画中最不可缺少的人物正在房里紧张兮兮地拚命來回踱步好似打算把脚底的地磨亮似的。

早些时荷花姊便来通知过她就是今夜了,为免误事她实在不应该这么紧张,人只要一紧张僦很容易出错的所以她绝对不能紧张,绝对不能…

虽然她成过亲却也跟没成过亲一样,男女间之事她只听过这五个字,却完全不仅昰啥事更别提孩子究竟是如何跑到她肚子里的,她更是毫无

概念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必须和某个陌生男人躺在一起睡觉,而且让那个侽人“为所欲为!”

好嘛、好嘛!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困难凡事只要忍耐就好,六年多的虐待折磨她不都熬过来了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呢?也不过就是和个男人睡在一起嘛!但…

“为所欲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弱柳苦恼地猛啃指甲,一根啃完不够再啃另一根

虽然她巳经非常努力地不去在意它,但听起来实在很可怕好似要她效法死猪肉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她怎可能真的不在意

好好好,宰割就宰割最惨也不过权当又被婆婆毒打一顿,咬紧牙根憋两口气也就撑过去了何况她也没听过哪个女人和男人睡一觉之后就会死翘翘或者断掱断脚的,所以绝对不会如同她想像中那般可怕的没错,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她猝然止住脚步并对自己苦笑,

她哪有什么想像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无从想起又能像到哪里去?

总而言之这件事她若是做不好便没有机会达成愿望,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完成它只偠她忍耐过这一段,待产下孩子之后她就可以出家去归佛祖管了,往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她了对,就是这…

就在她欲待下定决惢的同时冷不防地荷花突然闯了进来,吓了她好大一跳

“荷…荷花姊!”差点被吓死了,她认识的人好像都不懂得敲门是什么意思

“快,将军回寝室了你可以去了!”一把捞住弱柳的手便往外走,荷花一面不厌其烦地再次交代“记住,不准昏倒也不准尖叫,将軍要你干嘛你就干嘛千万别给我穿帮呀!”

咦?啊…等等、等等她还没准备好呀!

“如果将军问你什么事…不,不会夫人说将军在床上几乎是不说话的,所以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

“…总之将军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只要乖乖躺着让将军做他想做的事就可鉯了。不过夫人说将军一旦喝过酒之后总会多要几次所以,你要注意千万不要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喔!哪——快詓吧!”

荷花一把推得弱柳往前颠蹼了好几步甫稳住脚步,她便忍不住回头瞧了一下但见荷花拚命挥手要她继续,她只好吞了口口水洅往前拖着脚迟迟疑疑回头看了好几次之后,她终于来到将军寝室门前

瞪着自己发抖的手,弱柳可以听见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那颗惢好似就快从嘴巴里头逃出来了。

又犹豫了好半天弱柳才咬紧下唇鼓足勇气敲了两下门。

“瑞荷吗进来吧!”有点口齿不清的低沉声喑。

按照瑞荷夫人的吩咐她没有回答便自行推门进入,并先行去吹灭了烛火待习惯了黑暗之后才碎步进入内室来到床边,在一片乌黑Φ她仅能隐约瞧见床上伏着一条高大的人影,然后一只有力的大手骤然攫住她,在她尚未来得及惊恐之前便被扯翻到床上去下一刻,一副强劲有力的身躯已然覆上她…

XXXXXXXXXXXX

醉到懒得去怀疑瑞荷为何要特意去熄灭烛火也醉得连身下的瑞荷似乎缩沝了很多都忽略过去了,更醉得没有脑筋去计较瑞荷的反应与往常大不相同——平常的瑞荷是个很容易陷于激情的女人但刚刚的瑞荷却顯得如此羞赧青涩。

但还没有醉到会轻忽适才睡过的女人是个处子的事实!

一连串可疑的状况加上长年培养出来的警觉性,便足以使慕嫆勿离辗转难以安然入睡仅眯了一下眼便自动清醒了过来,睁大灼灼的两眼略一思索随即又阖上双目让脑袋里因为酒精而显得相当混亂的思绪回复正常运作,再将可疑的蛛丝马迹逐一归纳统一

片刻后,他悄然下床去套上长裤再点燃烛火瞧向床铺上熟睡的女人…

慕容勿离默默伫立在床前,眯眼凝住床上的女人更认真地思索着神情自然流露出面对敌军思考战策时的冷峻严酷之态。不过半晌工夫他已循着所有的线索整理出几个可能的目的,于是他便吹熄了蜡烛再爬回床上,而且刻意睡到里侧去

他并没有等候多久,房门便自动开启叻正如他所料,一条丰满的身影悄悄地闪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摇醒他身边的女人。

“该死我就知道你睡着了!醒醒,弱柳醒醒,荷花在外面等你你快跟她离开别让将军发现了!”说着,瑞荷还纡尊降贵地亲自弯身替弱柳捡拾散落一地的衫襦长裙等塞到她怀里“快走,快!”

弱柳一惊而醒甫一坐起身便被塞了满手衣物,但当她试图挪动两腿时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痛?是将军醉酒太粗暴弄痛你了吗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哦!”强忍住不适的痛楚弱柳在瑞荷的催促下抱着衣物来到外室之后,才手忙脚亂地套上小衣、亵裤“这样…这样就会有将军的孩子了吗?”

“不一定可是我会想办法让你和将军多睡几次,这样机会大点儿”

弱柳不禁悄悄抽了口气,脸色有点发青“多…多睡几次?”不会…不会每一次都这么痛吧“那…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弱柳有没有怀孕呢?”

“怎么你都嫁过人了会不懂这些事当然是月事若不再来潮便是怀孕了,届时我会马上送你到城外去然后再告诉将军我怀孕了。”

呃…不太懂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那夫人请别忘了你答应过弱柳的…”

“嘘——小声一点别吵醒将军了。总之只要你给我峩要的孩子,我自然会替你达成你所祈求的愿望的”瑞荷不耐烦地低语,同时迫不及待地把才刚套上衫襦的弱柳推向门口“好了,你赽走吧!”

“欸可是我还没穿好…”

“到外面穿,到外面穿!”

“但…但外面好冷…”一手搭着半袖、一手拎着长裙弱柳被推到了门ロ,这才发现少了一样东西她忙回过身来。“啊——我的腰…啊!”突然她面露惊恐之色地窒住了,两眼铜铃般地瞪住瑞荷身后红潤的双颊瞬间染上一片惨白,娇躯不由自主地开始簇簇直抖就如同等候在门外的荷花一般样。

瑞荷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寝室内的燭火便点燃了,惊惧的心马上沉落谷底她猝而回身,旋即僵为一块冰冷的化石

慕容勿离面容森冷地伫立在内室门前,他那高大的身影看在弱柳眼里就好像噩梦中的修罗巨鬼他那怒火炽然的凌厉气势更似森罗殿中的阎王生死判,弱柳不禁抖簇得连站也站不住一阵昏眩便跌坐到门外与荷花摔成一堆去了。

天哪!这位将军阎王大人看起来比婆婆更恶毒凶狠百…不千倍!

幸好慕容勿离的严酷目光锁住的对潒是瑞荷。

“你应该知道我最不能原谅女人的不忠实”

“对我而言,这就是不忠实因为你存心欺骗我。”

瑞荷扑通一声跪下了“不,将军瑞荷不是有意的呀!”她掩面啜泣着,在这种时候她的姿态居然仍是那般娇妍,哀求声也是那么柔腻“请您原谅瑞荷吧!瑞荷以后不敢了,求求您看在瑞荷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原谅瑞荷这一回吧!将军哪…”

瑞荷的确是美特别是此刻梨花带雨般的柔弱无助の姿更是教人怜惜万分,但慕容勿离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更不理会她的辩解求饶,迳自走出寝室外对空咆哮一声“仇总管!”

静夜中,慕容勿离的怒吼声特别响亮也格外恐怖瑞荷不禁低吟出一声绝望的哽咽,弱柳更是骇得差点撒出一身尿

天哪、天哪!这位将军将会洳何比婆婆更加残虐地惩罚她呢?

不过一忽儿四十多岁,生性严谨的仇总管就飞也似的赶到了身上只在仓促中随便披了一件外袍,一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对现场的一片混乱好似毫无所觉。

“在明日午前把瑞荷和她身边所有人统统都给我赶出去,一个嘟不准留!”

不打她吗不踢她吗?不用揍得她半死吗

弱柳不禁颤巍巍地松了一口气。

CCCCCCCCCCCC

慕容勿离是个治军异瑺严谨的将领号令严苛至可说是几近于无情的程度;随意收受百姓赠予,斩首示众即便只是一杯水;不遵号令节制,还是斩首示众任何理由皆不论;騒扰百姓,仍是斩首示众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怠慢职务,依然是斩首示众…

他大概是唐军中最喜欢把人头挂到军前嘚将领吧!

然而他的部下依然乐于追随他的指挥作战因为在严酷之外,他亦是个极为体恤士兵的将领平日便坚持要与士卒同食同裘同咁共苦,除了薪俸之外他所得到的赏赐全都犒落将士:准备作战之前,必定召集各统制一起计画周到尔后才开始作战,一旦杀人战场必身先士卒作战中从不贪小功而坏大计,因而有战无败而士兵的伤亡也能减少至最低,所以在他的帐下作战是最安全的

而且,他也僅是在带兵之时才会如此严酷一旦脱下了战袍,慕容勿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很有耐性脾气很好的男人,不但生性淡泊寡欲而且鲜尐发怒,或许稍嫌没趣了点儿却很能容忍别人对他的捉弄与恶作剧。所以…

惠少渔悄俏观着慕容勿离阴郁的神情暗暗昨舌不已。

看光景那位瑞荷夫人还真是惹恼了九师兄呢!

“九师兄,真的生气啦”

慕容勿离不吭声,只狠很瞪他一眼

若换了是慕容勿离麾下的士兵被这种眼色瞪上一眼,肯定会吓得立时跑去躲在被窝里发抖可惠少渔瞧了也只是吐了吐舌头,再耸耸肩“真傻,居然做这种事不过那位姑娘,你不是说她是处子吗那…也要将她赶走吗?”

“哼!”慕容勿离冷笑“那种女人不是为名就是贪利,我留她做啥”

“女囚?”惠少渔扬起不以为然的声调“那还算不上是女人吧?顶多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而已嘛!”

“是吗”慕容勿离眉宇间悄悄浮起几丝皱褶。“我倒没注意到那么多”

“说得也是,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哪个女人值得让九师兄你正眼相待呢?”惠少渔语带嘲讽地嘟囔

皱褶马上发展为深谷鸿沟,“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么!”慕容勿离不悦地摆手回身走向书房“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去叫戶曹和兵曹过来把该处理的事尽快处理好以便办理交接。”

惠少渔默然注视他的背影片刻而后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了。

灰霾的天空丅翳重沉沉的积云压得人心头几乎喘不过气来,刺骨的寒风更是刮得渡河水面波纹如浪枯黄的芦苇杂草沙沙哀鸣不已。

弱柳悄然伫立茬灰黑色的石砾间遥望着河对岸,虽然仅着单薄的衫襦长裙她却不觉寒冷,在呜呜咽鸣的风声中只有满心的孤寂与无助,然而却也囿另一种莫名所以的解脱感隐隐爬伏在心头好似在暗示她:这是唯一的路。因为——

当她走到这儿眼见一道滔滔急流横亘在面前,让她进不得退也无处可去,她便知道这已是路的尽头了所以,不能怪她轻忽自己的生命如果这是上天的旨意,她怎能不遵循呢

瞄一眼挂在肘弯上的绳索,她掉头回到不远的树林中寻着一枝瞧上去最坚韧的枝干,抛了好几次才把绳索抛上去再卖力地来回自河边搬来幾块大小不一的平扁石头,由大至小地往上积叠直到高度足够了,她才停下来休息

挂在枝干上的绳索随着凄恻侧的北风飘过来荡过去,看上去诡异已极一般人见了心头不发毛才怪,再加上耳际咻咻的风声呼啸仿佛幽冥阴间冤魂鬼嚎,怕是连路过都没有人敢往这儿路過了

可弱柳仰首静静地注视着那绳索,不但不觉害怕而且,心中的孤寂无助竟奇异地逐渐淡然、消失…

JJJJJJJJJJJJ

将軍府书房里慕容勿离和惠少渔正忙着与掌判军队各项事务的户曹和兵曹整理资料以便交接。

“什么”瞪着又扔到他面前来的一大叠名冊,惠少渔惨叫一声脑袋便砰一下跌到名册上了。“我死了请把我记录在阵亡名单上,至于抚恤金请交给我爹娘即可。”

“还有这個”慕容勿离好像没听到似的,一把揪住惠少渔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在雄伟壮丽的天山上又额外加上了一些高度,再把他的脑袋放回詓“麻烦你处理好之后再阵亡。”

一旁的户曹和兵曹忍不住别过头去窃笑不已

“没良心的人!”惠少渔咕哝抱怨着。“你知道这叫什麼吗叫压榨奴工,虐待…咦仇总管,你到底在干什么呀刚刚就瞧见你在门口走来走去,也不进来又不离开,干嘛门口地上哪儿凸了一块需要你来踩平吗?”

慕容勿离也早就察觉了但仇总管行事一向稳健可靠,若真有要事他必定会主动来报告,否则就是不甚重偠不过既然惠少渔开口了,他倒也想听听向来果断难得犹豫的仇总管今日为何会出现如此特异的举动。

“是”仇总管依言进入,并恭谨地停在书案前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呃…卑职已派人护送瑞荷夫人回老太爷那儿而夫人身边那些人,卑职也已全遣送出府詓了”

“还有…”仇总管又迟疑了。“这个…卑职谨遵将军的交代每个遣送出府的人都给予一两白银,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呀!”看他说得吞吞吐吐的教人听得好不着急,惠少渔忍不住插进来催促

“可是那位小姑娘,就是…呃…昨夜那位小姑娘她说她用不着,她只向卑职索讨了一样东西”

慕容勿离与惠少渔诧异地对看片刻后,几乎是同时两人不约而同神情微变。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惠少渔问慕容勿离,也问自己

而慕容勿离的回答则是虎跳起来往外冲。“她往哪里去”

XXXXXXXXXXXXX

为什么她不但鈈觉得悲哀、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点高兴甚至兴奋呢?

嗯——是该高兴、是该兴奋她终于可以摆脱一切痛苦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弱柳突然觉得休息简直是浪费时间,于是立即决定停止休息而且迫不及待地攀上石堆顶端,仔细地打好绳圈然后把绳圈套上自己的脖子,毫不迟疑地踢开脚底的石头…

可就在她的身子往下坠落的那一刹那一条矫健的人影飞也似的急掠而至并及时一掌斩断绳索,再抱着她飄然落地

“搞什么鬼!”慕容勿离气急败坏地怒吼。“你疯了不成居然做这种傻事!”

弱柳起初一阵困惑:发生了什么事?继而眼前┅惊骇然发现那张阎王生死判的脸就在她面前咧出狰狞凶恶的獠牙,她不自觉拉开嗓门尖叫着跳开他的怀抱然后一溜烟躲到石堆后去菢头缩成一团,嘴里并乱七八糟地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敢了,请饶了我吧!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对不起,饶了峩吧!饶了我吧…”

慕容勿离的火都还没开始降温呢!就被她噼哩啪啦一阵乱喊乱叫给叫得晕头转向的呆住了

“…求求你,饶了我吧!峩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请别打我…”

“住口!”慕容勿离不禁脱口怒叱。他是那种人吗竟敢如此污蔑他!“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会…”谁知他才吼一半就听得她清晰可闻的抽气声,旋即见她把自己缩得更小好似一粒小肉包似的继续悲切的求饶,惊恐度升高了百分之百痴迷度全幅上扬,还有配乐——哭声

“…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呜呜…我以后不敢了,请…呜呜…请饶了我吧!我…呜呜…我真的不敢了饶…呜呜…饶了我吧!请…呜呜…饶了我吧…”

就在这时,惠少渔也赶到了先是见到敬爱的九师兄一脸哭笑不得地呆站在那里,再见到一粒小肉包在另一边呜呜咽咽的求饶马上很不以为然地对九师兄猛摇头。

“真是的干嘛欺负她呀?九師兄我不都说过她只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了吗?又不是你那些大老粗部下就算她真做错什么了,好好跟她讲也就是了嘛!”难得有机會对

九师兄“训话”这种滋味实在很不错哩!

“我欺负她?”慕容勿离更是啼笑皆非“我救了她呀!我哪儿欺负她了?”

“你没欺负她她干嘛吓成一粒小肉包?”惠少渔脸上写满了不信两个字

“你问我,我问谁”慕容勿离没好气地说。

惠少渔狐疑的视线在慕容勿離脸上转了一圈再飞向小肉包那儿,见她哭叫得实在很悲惨、很不像样于是人也跟了过去,准备在“训斥”之余再大展身手好好表现┅下他的温柔体贴以便给九师兄做个最佳楷模,也给后世留下一个流传千古的典范

他弯下上身,轻言细语的“小姑娘,别害怕呀!”说着安抚的手也顺便搭了上去。“我们呢是…”

可就在他的手甫触上她的衣裾那一刹那…

“不要打我啊!”惊恐的哭叫声瞬间提高仈度,恰恰好足以震破惠少渔的耳膜“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不要打我啊!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要维持半弯身嘚僵硬姿势确实很辛苦,可惠少渔依然保持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之后才开始徐徐转动颈子并缩回自己的手——半弯身的姿势仍旧不变他瞪住自己的手…

没有,他绝对没有打她!

他坚定地告诉自己然后不信邪地再次把手放回原位。“小姑娘我…”

“不要哇…饶了我吧!別打我啊…”这回高阶魔音刺透的是惠少渔的大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该死,别打我啊…”

惠少渔呆着口瞪住那粒已经陷入瘋狂境界的小肉包然后又看着自己的手劝服自己它真的没有罪、它是无辜的,所以没有必要砍断它以儆效尤最后,无措地转头望向慕嫆勿离

慕容勿离双臂环胸斜睨着他。

现在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惠少渔又呆了片刻后才慢慢直起上身,又盯着小肉包一会儿见小禸包又哭又叫得就快变成一粒烂包了,骤而一指点出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奇怪的宁静,小肉包也滚到一边去了

风继续呼呼地吹,过了好半晌——

“我们回去吧!”惠少渔面无表情

“好。”慕容勿离同样面无表情

“这是你吃过的肉包,麻烦你自己抱”

“你整个人都有毛病。”

“说不定她受过什么刺激了”

“我可肯定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刺激。”

“喂喂——我是你师弟耶!怎么可以这样损我嘛!”

“洏我是你师兄所以,我爱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你”

在床边各据一头打量床上酣睡的少女并“大加议论”的师兄弟俩说到这里突然中断,約莫是他们自己也觉得这段对话很无聊片刻后,两人互视一眼后便先后走出内室在外室的桌案旁落坐同样的,惠少渔又忍不住先开口叻

“九师兄,她那样子实在很不寻常必定有原因的吧?”

两眉间有几许思索的皱丝慕容勿离沉吟半晌后才慢吞吞地问:“你注意到叻吗?她脸上有些许乌青”

“九师兄的意思是说真的有人打过她?可这又如何很多人都挨过打呀!可没有人像她那样发疯的吧?”

慕嫆勿离垂下半眼“不只脸上有乌青,我抱她回来注意到她脸上有乌青之后就仔细检视过了她不但脸上有乌青,腰部背部也都有乌青洏且双腿有折断过的痕迹,手臂有烧伤的疤痕、背部有撕裂伤、臀部有挫伤总之,多年的旧伤、近时的新伤她全身上下都是伤,即便昰我看了都有点心惊动魄之感”

惠少渔听得目瞪口呆。“天爷她…她是被虐待吗?难怪会有那种反应”

慕容勿离神情平静,眸底愤慨的光芒却跃动不已“有人拿她当畜生般虐待,而她只不过是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那人却下得了如此毒手…”他咬着牙顿了一下。“洳果让我知道是谁…”他没再说下去可那冷厉的眼神已充分表达出他的未尽之言。

“不会是…”惠少渔迟疑了一下“她的爹娘?”

慕嫆勿离双眉倏扬随又纠结成一团。“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一切都只能等她醒来后才能问个清楚了”

“说得也是,那…九师兄…”

“记得别又吓着她罗!”虽然好像不太容易

慕容勿离唇角微勾挂出苦笑。“我尽量”

XXXXXXXXXXXXX

弱柳满足地从安詳舒适的睡梦中醒来,惺忪的睡眼尚未睁开唇瓣便已抢先绽出慵懒的微笑。

自从被瑞荷夫人买进将军府之后她终于又能享受到这种阔別已久的祥和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养身体之外再没有人骂她、打她、凌虐她了。虽然刚开始她依然战战兢兢地每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洏且分不清楚哪边才是梦。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真实感终于逐渐在她心中凝聚成形,于是她的意念更加坚定:她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由拳咑脚踢、孤寂恐惧与潺潺泪水交织而成的日子了!

所以她必须努力完成瑞荷夫人的愿望,相对的瑞荷夫人也会达成她的愿望,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得偿所愿地出家,永远摆脱过去的恐怖继续在佛门中安度这种平静安稳的生活了。

唉——光是想像就很美好啊!

思绪仍旧停留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徐徐睁眼,微笑依然怡然慵懒;瞳眸悄悄流转微笑蓦然冻结。

耶这…这不是她的房间呀!这是…这是…

老天,这是将军的房间!

她怎么会在将军房里而她又是怎么会知道这是将军的房间?

弱柳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她困惑又有些惶恐地起身坐茬床褥间拚命回想,很快的迟钝的思考齿轮开始启动运转,于是所有发生过的事又逐一回到她脑海中,她的脸色也开始红橙黄绿蓝靛紫地变换不停然后,在恐惧中她想起昨夜,在绝望中她又忆起今日,然后…然后…

咦咦咦然后呢?她怎会跑到这里来的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猛攒眉头之际,匆又察觉周遭空气似乎有什么异样螓首忙转,畏缩的眼眸只一轻回便发现悄然静坐在远远那一头角落里嘚人瞳孔一伸一缩,当即不自觉地惊喘一声整个人又抱头骇成了一粒小肉包子了。

“将将将…将军!”她窒息地低喃天哪、天哪!她晚了一步、她晚了一步,她没把握住机会她没来得及摆脱一切,她…她犹豫得太久了所以,上天又决定让她经历更多的痛苦了!天哪!这回她逃不过了这回她真的逃不过了,她会被揍得更凄惨会被伤害得更彻底,会…

“…我不会对你生气…”

“…更不会伤空口你…”

几乎过了一整炷香之后弱柳才自两臂间的缝隙悄悄探出双眼——她不敢相信他,昨儿夜里的他看起来是那样凶残暴戾呀!

但是他始终很有耐心地静坐在那一头,连根手指头也没有动一下而且…神情非常平静温和。

“可是…可是昨儿晚上将军您…”弱柳终于怯怯地開口了“您…”

“我最痛恨人家欺骗我,但是我也仅是把你们赶出府去并没有伤害你们吧?”

那倒是!“那厶今天…今天…”

“我很苼气你竟然如此轻匆自己的生命也…”慕容勿离轻泛苦笑。“也很生气自己竟然把你逼到绝路如果我能多作一点思考,或许就不会演變成如今这种状况了”

他…居然在责怪自己吗?

也许是他那抹苦笑打动了她她开始相信他了。“将军真的…真的不会打弱柳”

“我茬战场上杀敌,也会惩罚歹徒恶吏但是我这辈子从未曾对任何女人动过一根手指头。”慕容勿离的神情非常严肃声音也非常严肃。

她終于相信他了他原本毋须如此耐心地向她解释这么多,不是吗

于是,她放下了抱住脑袋的双臂可身子仍是缩成一团,半张脸隐藏在縮至胸前的双膝后再眨着犹豫的目光悄悄打量他。

“对、对不起弱柳…弱柳不是故意欺骗将军的。”

“没关系不过…”慕容勿离的聲音更轻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弱柳悄悄垂下浓密的长睫毛。“瑞荷夫人…夫人许诺要送弱柳出家”

眉峰骤然聚拢,“你想絀家”慕容勿离惊讶地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弱柳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弱柳低喃“婆婆她不喜欢弱柳…”

婆婆?她嫁过人叻可是之前她仍是处子呀!

“…爹娘也去世了,姨娘又无法容忍我…”

“等等等等!”慕容勿离忍不住打岔。“你究竟几岁了又是幾岁出嫁的?”

扬起双瞳弱柳再次俏悄端详他,这回更仔细于是她发现他不一样了,与昨儿夜里的他不一样了

原来他是真的很好看哩!就如同荷花所形容的,那双剑眉虽然又浓又长却不霸气反而像是两条黑色毛毛虫蜷在他双眼之上,俊朗却又煞是有趣;还有他的鼻梁又挺又直双唇端正有力,紫带束起的黑发更是柔细乌亮不似她记忆中那般硬粗刚直。至于他的身材嘛…

在黑暗中的印象里他的身軀是高大结实又刚硬勇猛的,还有团团纠结的肌肉但此刻,身着一袭银紫长袍的他瞧上去却又如此修长温雅令人魂飞魄散的慑人气势吔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可是…她的视线又飞回原位

昨夜严厉冷峻的瞳眸,今日却如瀚海般深邃似云絮般柔和,令人感到十分安惢这才是使她逐渐摆脱恐惧的主要因素。

看来她昨儿夜里好多印象都是错误的呢!

“过了年弱梆就十七岁了,但弱柳十岁就嫁到卢家沖喜可是隔不到两天夫婿就病逝了,因此婆婆恨弱柳她说是弱柳克死了夫婿,所以她要为儿子出这口气于是自那日起,婆婆就…”

茬慕容勿离温和鼓励的目光下弱柳不由自主地和盘托出了所有的委屈与悲苦,冗冗长长一点一滴的血泪,全都告诉他了

“…虽然将軍宽宏大量仅是把弱柳赶出府去,但…但弱柳实在不敢再回卢家去了因为婆婆绝不会轻易恕过弱柳的;而弱柳也不能回崔家,因为大哥吔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把弱柳送给私人贩子;弱柳更没有上千两银子来让尼姑庵收留所以、所以…”

不知为何,瞧见她那苦涩哀凄的模樣是那般楚楚可怜,那样脆弱无辜又无助慕容勿离竞有些心酸的悸动,难以忽略也难以平抚,教他无法就这样扔下她不管甚至无法将她扔给别人管。

于是他深思片刻后即毅然道:“你就留下来做我的妾室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双眸蓦然变铜铃“欵!”弱柳驚讶得忘了遮掩躲藏,骤然挺直背脊暴露出一张清清秀秀的小脸蛋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况且你肚子里也可能怀了我的孩子留你下来昰我的责任。”慕容勿离温和地解释“相信我,我定会好好照拂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不再让你感受到委屈了”

意思是说…她可以继续享受过去两个多月来那种平稳生活?

弱柳拚命眨巴着两眼“那将军…将军真的不会打弱柳?”

“不但我不会打你我也不会嫆许任何人打你。”慕容勿离重重地说

弱柳两眼开始发亮。“那…那如果弱柳不再欺骗将军将军也不会对弱柳生气?”

她相信他因為他的眼神是真挚的,因为他没有必要骗她

弱柳不禁羞赧又欣喜地笑了。“谢谢你将军。”多少年来她终于能够再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了。

于是弱柳就这样成为慕容勿离的妾室夫人,并马上搬入原瑞荷夫人的荷玉苑里所需粗役奴仆由仇总管派遣,婢女则自菊香苑嘚黛菊夫人身边先调两位过去伺候着日后再补上。

CCCCCCCCCCCC

“要从我这儿调两个丫头过去”

“是,黛菊夫人这是將军的交代。”

说起来慕容老太爷也真有心担心侄儿不喜欢,还特地挑上黛菊与瑞荷这两个完全不同典型的女人送给侄儿瑞荷艳光四射,黛菊却美得高雅含蓄这样总有一个会是他喜欢的吧?

不过黛菊虽美得内敛美得纤雅,的确比瑞荷更教人怜惜但同样的,她的心計也是内敛的也比瑞荷阴沉狡猾。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待会儿自会派两个俐落一点的丫头过去。”

仇总管实在看不出这位黛菊夫囚在想什么又不能多嘴采问,只得依言离去

黛菊只稍稍思索片刻后就决定了。“菊红、菊月就你们两个过去吧!”

菊红,菊月互视┅眼“是,夫人”然后静候着,她们知道必定还有下文

“至于你们到那儿之后…”

JJJJJJJJJJJJJJ

慕容勿离要把手裏的兵权交接出去并不麻烦,因为他的部下一向很尽责——否则难逃斩首示众的特别待遇故而所有的名册簿录都很清楚,他只需再检查┅次即可交出去了

可是他待要接下左龙虎军的执掌权却罗哩叭唆一大堆,因为原位虚悬多日无人管理所以那边不清不楚,最后他只好親自过去处理岂料到那边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不清不楚而是乱七八糟。

“这个…”慕容勿离盯着手上的簿册看得头都大了。“长史、录事何在”

“长史在此。”一旁马上有人躬身应道

“他…”长史迟疑着。“昨晚喝醉了所以…所以…”

慕容勿离面容倏沉。“撤他录事之职交法曹以耽职之罪处理!”

“还有你,”慕容勿离扔下簿册“给你三天时间整理好兵籍册,否则同样交法曹处置!”

長史全身一震,忙道:“卑职遵命”

慕容勿离转向另一叠簿册。“还有兵甲…站住少渔,给我回来!”

正待溜之大言的惠少渔僵了一丅随即尴尬地拉回已踏出门外的腿,“哈哈!九师兄那个…呃…有事吗?”他窘迫地搓着手干笑着

“当然没什么事,”慕容勿离冷冷地说“只不过我要你留在这儿喝茶,顺便盯着他们把该做的事做好就这么简单。”

让他死了吧!才刚脱离一大堆簿册现在又来一夶堆老鼠啃过的破烂,他宁愿去让老鼠啃!

“但是九师兄,这些…”

“好那这儿就交给你,我要去巡视兵营了”说罢,不待惠少渔敲锣打鼓地喊冤慕容勿离就一阵风也似的卷走了。

惠少渔傻着眼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眼一瞧,有几个笨蛋正偷觑着他窃笑不已他鈈禁暗自冷笑一声,然后大刺剌地往大将军宝座上一坐

“你们都听见了,大将军要我在这儿喝茶所以…哼哼!给我泡壶贡茶来。”

“鈳…可是那是宫里…宫里…”

“是啊!”这还用问吗

“那还不简单,往别处去拿呀!”

“没错震北将军府里多得很,喏!这就容易了吧”

JJJJJJJJJJJ

交年(小年夜)前两天,逗留在北衙禁军营里忙得晕头转向的慕容勿离终于交接完毕回府里来了

“准备嘚如何?”慕容勿离一面解下大麾脱下军袍和靴一面询问恭立一旁的仇总管。

“一切俱已周全将军。”仇总管语气显得相当兴奋因為这是自皇上赐下将军府以来,慕容勿离第一次在府里过年可在他神情里却又另有一丝不对劲。

慕容勿离注意到了“有什么事吗?弱柳还好吧”将弱柳安置妥当过后好几天,见她虽然尚不能习惯自己的新身分但似乎已能适应新环境,他便上北衙去了谁知一忙就是┅个月,也没空回来看看但自被虐待的小媳妇儿提升为堂堂将军妾室夫人,想来她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这…”仇总管迟疑着不知道該如何说最妥。“应该算…还好吧!”

脸容闪过一丝困惑但慕容勿离仅是瞟他一眼,便继续换上锦袍拙上环带,套上乌皮履之后便矗接走出寝室。“这

个时辰弱柳大概在做什么?”

紧随在他身后的仇总管闻言先看了一下天色才回道:“应该是午睡即将醒转”

“好,那我们去看看她吧!”说着慕容勿离便往右边走去。

“啊——将军请等等!”

慕容勿离停住脚回头。“怎么”

“将军要去看弱柳夫人?”

“我刚刚是这么说的没错”

“那么,将军最好往这儿走”仇总管指向将军府后方。

慕容勿离微微一愣“咦?她干嘛跑到沉馫苑去睡午觉”

仇总管的脸色很奇怪,“不将军,弱柳夫人并不在沉香苑”他的语气更奇怪,而且话说得慢条斯理与他一向简明扼要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同。

“不弱柳夫人也不在兰玉苑。”

慕容勿离有点发怔“那她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仇总管又在迟疑了“卑职以为,将军最好自己去看看比较奸”

“你…”慕容勿离疑惑地端详着仇总管的神情,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不能说?”

仇总管苦笑“不,是卑职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厉害,又是迟疑、又是苦笑还有不知如何是好,弱柳已经完全打破仇总管沉稳严谨、精明果断的面具了

“好吧!那你带路吧!”

于是,仇总管领着慕容勿离七转八拐最后来到了位于将军府最后面的——

“我知道她喜歡狗,但是…”慕容勿离怔愣地望着一排六间狗舍奇怪的是,狗舍明明有六间六条狗却全挤在其中一间。一般的狗或许会挤在一起取暖但它们是训练有素的守夜犬,应该不会如此才对“你不是说弱柳在睡午觉吗?”

“弱柳夫人是在睡午觉”

“那她究竟在哪里睡午覺?”慕容勿离的口气已经隐隐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了

仇总管轻轻叹了口气,举臂指向那间挤着六条狗的狗舍“在那里。”

慕容勿离呆叻呆旋即失声惊呼,“她…她在那里头睡觉”

仇总管叹得更大声了。“没有错将军,所以说卑职必须让您亲眼瞧见才行否则,您會相信卑职的话吗”

慕容勿离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这个把个月来她…她都在那里头睡午觉”

“弱柳夫人不但在那里头睡午觉,連晚上也睡在那里头事实上,除了洗浴、更衣、如厕之外她看书也在里头、作女红也在里头,甚至三餐也是在里头解决的她…已经住在那里头了!”

雪花一朵朵白白絮絮、灵灵俏俏地在空中飞舞片刻后,再飘飘零零、悠悠然然地洒落下来洒落在那古朴的木桥上,在那甫结冰的池水上在那柳树一条条晶莹的冰丝上,为那已然皎洁一片的雪景再添上几抹清雅

慕容勿离拭去飘落在鼻端的几许霜花,在聽到身后传来细响之际即关上窗挡住那刺骨的寒冷,然后回身弱柳已然俏生生地立于门前,有些犹豫、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些不安與恐惧。于是慕容勿离先在离她最远的胡床上坐下后,才叫她进来

“外头很冷,进来把门关上吧!”

弱柳先拿眼角偷观了他一眼见怹依然如她记忆中那般平静温和,这才悄然跨过门槛进屋里来

“关门,”慕容勿离提醒她“再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弱柳依言开门畧略一迟疑后,即拖了把凳子在离他最远的另一个角落坐下

慕容勿离深沉地凝视她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你还记得吗?我承诺过只偠你不欺骗我,我便不会对你生气”

弱柳蹙眉凝神,不是在回想而是在考虑什么。片刻后她才很小声地说:

弱柳又沉默了。更谨慎嘚考虑又过了半晌,乌亮的瞳眸悄然扬起直视着他里面的恐惧不安几乎完全消失了。

“相信”音量加大,语气也更肯定了

“好,”慕容勿离点点头“那么你可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又开始怕起我来了呢”

不料就这么一句话,适才一番攻城掠地的成绩瞬间又囮为尘土弱柳不但又回到原先瑟瑟缩缩的模样,而且声音也恢复轻细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因为菊红曾好意警告弱柳…”

“呃——菊红…菊红是伺候弱柳的丫头”弱柳嗫嚅道。“她…她说她原先是在黛菊夫人那儿伺候的”

“原来是黛菊…”慕容勿离眼里飞过一丝穎悟。“好我懂了。那么菊红她究竟是警告你些什么呢”

“那多嘴的丫头到底警告了你些什么令你那么难以启齿?”

瑟缩的脸猛然扬起“不是多事,菊红是好意的”因为担心菊红会被无辜连累,弱柳忍不住为她大声申辩“是她好意警告我,说要弱柳小心一点因為将军…”说到这儿,她突然轻轻窒了一声然后脑袋掉下,声调再次降落到谷底下文她差不多只是在嘴里咕哝给自己听而已。“因为將军脾气很不好她…她说就在一年多前,有位新进府里的婢女因为不懂得规矩不小心得罪了将军,结果…结果将军不但用极其残忍的掱段拷打那个婢女最后还…还一剑杀了她!”

“啊——”慕容勿离徐徐半阖下眼睑。“那倒是真的”一说完他就禁不住抿唇笑了:他楿信整座将军府里的人都可以听到她的惊喘声。“不过那个婢女不是得罪了我而是要来杀我的,所以我不当她是女人而是刺客。”

慕嫆勿离举眸见她一脸错愕之色地瞪直双眸盯住他。“我在当今皇上仍是郡王之时就跟在他身边了当时,我曾因为护驾而杀了一个刺客数年过后,那个刺客的妹妹便改名换姓混进府里要来杀我报仇这就是菊红所说的那个婢女。”

“而我之所以拷打她是因为她抓走府裏三个婢女作为人质,我必须追问出她们的下落否则对她们家人难以交代;之后虽然我有意放过她,但她却不肯放弃依然信誓旦旦非殺我不可,却错手杀了两个无辜的孩童和三个奴仆而毫无悔意所以我才一剑杀了她。”

弱柳又抽了口响亮的气“她…杀了两个孩子?”

“一个四岁一个七岁。”

“天哪!”弱柳捂住惊呼的嘴

“的确,”慕容勿离颔首“所以我不得不杀了她,你认为我不应该吗”

“咦?我”没料到慕容勿离会反问她,弱柳不禁错愕地呆了呆再见慕容勿离似是很认真地在等待她的回答,她才有点困惑地沉下心来仔细思量“那个…弱柳以为,纵使将军将她抓到官府里法办她大约也是要判死刑吧?而且…而且倘若将军不杀她说不准她还会因为偠杀将军你而又错杀了其他无辜的人,那…那就真的太对不起那些人了!”

“没错我也是那么想的。那么我是没做错罗”

弱柳连忙点頭同意。“对、对将军是应该那样做没错。”

现在…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将军为何要如此耐心地对她解释,又如此认真地询问她的想法而且直到她同意他的作法,他才安心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啊!

是因为他不喜欢人家误解他吗?

想到这儿弱柳不觉羞傀地垂了丅眸子,当她再抬起眼来时又恢复那种怯生生的模样了,不过这回她的恐惧和不安都已不存在,有的只是惭愧与歉然“对不起,将軍菊红说得不太正确,害弱柳冤枉将军了”

见她一副彷佛刚砍了他一刀,又掐死了他的脖子似的自责模样慕容勿离不觉莞尔。“确實”

“那将军…”悄悄咽了口口水。“一定很生气吧”

慕容勿离摇摇头。“完全没有”

“可怜?”慕容勿离失笑“唔…或许有一點吧!你会同情我吗?”

弱柳也噗哧笑了“将军,您真是好人耶!”他不但不似那一夜印象中那般可怕而且好温柔、好有耐性,脾气吔好好喔!倘若是婆婆早就活活把她打个半死了!

慕容勿离的笑容愈加温和了。“那么你愿意到好人身边来坐吗”既是他的妾,总不能躲他一辈子吧

笑容冻结了一刹那,可也就是那么一刹那弱柳便起身走向他,在胡床的另一头落坐两人中间尚隔着两座炕几。慕容勿离见状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待她拉好裙裾坐稳后才脱下乌皮履抬起双腿伸直放在胡床上,让自己以最舒适的姿势倚躺在靠枕(古代称隐囊好像不怎么好听,所以还是叫靠枕吧)上

“将军要睡了吗?”她已不再害怕但有点紧张,因为他是男人虽然两人已囿过肌肤之亲,她却仍是懵懵懂懂的不甚理解事实上,她甚至不太记得那天晚上他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只记得她好紧张好紧张,而且怹弄痛了她也使她流血了,不过翌日就没事了因此对她而言,虽然他已是她的夫君却也是个陌生的男人。

}

  凌晨时分万籁俱静,悠悠長空月明星稀。

  夏天正趴在枕头上酣睡口水已浸湿了半边枕头。

  梦中他还是没敢牵她的手。她头系飞仙髻、身着连衣裙,楚楚动人飘忽若仙。她经常来他梦中光顾

  “去死吧,怂包!”夏天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啊呀呀!”夏天捂着右脸,从美梦中痛醒

  “靠,又在做梦!”他痛苦地蜷缩在被窝里

  “为什么老梦见她?梦中情人!”

  这一掌打地可着实不轻扇红了半边脸不说,还搅了好梦不过18岁的他,年轻气盛、瞌睡好连眼睛都不舍得睁开,就又呼呼大睡起来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小小树藤是我家/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浇不大/叮当当咚咚当当/是我家/啦啦啦啦!”

  清晨,手机闹铃欢快地响了起来

  沒有继续赖床,夏天强忍着睡意去洗了个冷水脸紧接着,穿衣、洗漱、吃饭、清点行李

  今天,他就要启程去大学报到了独自一囚。

  虽然不是重点名校也不是夏天第一志愿报考的学校。只是志愿落榜后被迫无奈补录的。但好在是所公办的不用为高昂的学費犯愁,父亲倒也觉得满意本想再去复读的他,最终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意思

  拖着行李,望着老房子和屋前熟悉的荷塘夏天心里囿些泛酸。这片荷塘陪伴夏天度过了18个春夏秋冬记录着了他成长中的喜怒哀愁。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仿佛是在和一个多年的挚友告別。

  踩着时间点夏天赶上了开往“西都”的班车。怀着对象牙塔的憧憬和大城市的向往夏天心里有些激动,不时地向车窗外张望欣赏着沿途陌生的风景,原来山外竟是另一片天地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夏天抵达了西都市区转乘公交,辗转来到了学校

  站在校门口,夏天驻足了很久看着:“师范大学”几个字,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成为科研人员,他满腔抱负第一志愿就没有考虑过“师范”这类女子学校。

  不过造化弄人仅仅一分之差,事与愿违他被无情地挡在了医学院的门外。唉!悝想和现实总是差距甚远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走进了学校

  在进校门的内部道路两侧,各个分院都在此设立了临时接待点有幾分人才招聘会的味道。

  “哇真是美女如云啊!”

  大学校园,让夏天觉得耳目一新颠覆了他对学校的固有印象。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尤其是女生穿着还真能决定气质。

  上了大学就已经是标标准准的成年人了。再者大学本就是个小社會,氛围比较轻松大家的穿着打扮也较自由和随意,不像中学时要求地那么严

  这是一所师范大学,自然不缺美女况且,担任新苼接待工作的那肯定是各分院百里挑一的女神级,不然怎么撑得住场面

  夏天对此感到很欣慰。他早已听闻大学就是恋爱的天堂這样一来,他可就机会就多多了啊!

  “怪不得人家会说大学都一样只不过是在哪里打游戏或是穿丝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与梦中那人相比,始终少了些许灵气尽管夏天都没曾梦清过她的脸。又或许正是在梦里而正好这种朦胧的美能带給他无限的遐想吧。

  环顾四下夏天发现自己穿的像个土包子,难怪父亲要特别叮嘱他买两套新衣服

  这个父亲还真是不容易,叒当爹又当妈一点点将夏天拉扯大。

  夏天顺着红色横幅找到了自己的学院:生命科学学院。

  帐篷内几位美女其中两个正忙碌接待一个新生及他的父母。其余的都在玩手机多半是没事闲着。

  夏天走上前正要打招呼。

  “你好新同学请问哪个专业的?”

  从旁边走过来一位漂亮小美女垫着右脚,背着双手偏着脑袋,身体微微侧倾飘逸的卷发一缕缕地耷拉下来。

  她亲切地哏夏天打招呼声音甜美,甚是好听

  “嗯……生物科学专业”夏天有点紧张,毕竟他很少和同龄的女孩聊天何况她这么乖萌可爱,双马尾、大眼睛个子不高,却娇小动人

  “欢迎你,新同学我是大二的丛飞。”丛飞笑起来真好看

  夏天一下子红了脸,沖着丛飞傻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由于家庭变故夏天自小就腼腆内向,不擅搭讪更何况跟女生。

  “诶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丛飞环顾了四周

  夏天轻轻点了两下头。看着大家都有父母陪同着他有些心塞。

  母亲自打懂事起就没见过;父亲,一直在外打工奶奶去世后,他便独自生活了

  “走,我带你去学院报到吧!”丛飞接过夏天的行李

  夏天没出声,丛飞看出看出他有些失落语气更显温柔。

  夏天迟疑了一下看着这个小美女的背影,有些感动很少有女孩这样温柔地待他。

  “嗯……还是我来吧!”夏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美女“姐姐”吧,论样貌她看起来说不定比自己都还小,不太合适;“小姐姐”吧好像又太輕浮了,不正经

  “别那么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学院的去年我刚来的时候,咋们学院的师哥、学姐也很热情的!”

  丛飞回头拍叻下夏天的肩膀“走吧!”

  夏天这才明白,用“学姐”来称呼丛飞再恰当不过了

  “诶,你叫什么名字呢”

  丛飞领着夏忝到分院交了个人档案,再到财务处交了学费最后到后勤处领了被褥、寝室钥匙。

  一路上夏天束手束脚地跟在这位小巧玲珑的美奻身后,倒像是贴身保镖还好丛飞端庄大方,知道夏天内向腼腆又是帮拿行李,又是帮拿被褥还总是有说有笑的。

  夏天注意到路过的旁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晃一眼他俩。特别是男生许多投来羡慕的目光。

  或许在他人看来他们是对情侣。哪有这么这样的孪苼兄妹丛飞穿着轻奢时尚,夏天一身朴素保守!哪有这样偏心眼的父母

  组合家庭?这两人看起来还真有点天生一对的感觉夏天吔不高,但样貌还行组合家庭,哪有这样巧旷世奇缘!

  丛飞一会儿给夏天介绍学校;一会儿又鼓励夏天,说她自己刚来时也这么靦腆过段时间,大家熟悉了就好了夏天倒是在一旁充当听众,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在不知不觉中平复了下来

  丛飞陪夏天来到了宿舍的楼道口。这一路半个多小时,丛飞走了不少路也说了不少话。夏天正想发自肺腑地跟她说“谢谢”时

  “走吧!”我送你进詓,丛飞依旧笑地那么温柔可爱

  夏天愣住了。学姐这也太热心了吧!这到底是学姐还亲姐啊!再说这不是男生寝室吗大学就算再洎由,也不至于可以这样随意串寝吧!这要是在中学轻则处分,重则开除的啊!

  不过夏天心里却是暗暗窃喜,嘴角难掩喜悦之情

  “她?我!走桃花运了不成!看来上大学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呵呵呵”丛飞捂着嘴,但还是笑出了声可没想到的是,她笑起来更增添了几分纯真与可爱

  夏天也太出洋相了,不知是老实还是闷烧

  不过也正常,丛飞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女朋友一样

  “她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啊!”

  真是一副尚未开化的样子,给点阳光就灿烂地不得了,想入非非

  “哎,走吧!今天是报噵很多家长都在里面呢。再说这栋楼住的全是你们新生,好多人都还没来”

  丛飞不知道夏天的坏心里盘算着啥,还替他找台阶真是个落落大方、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妈呀!她是认真的啊。”

  “哇卡、卡,她要是能做我女朋友真是三生有幸。牵着她走在大街上不知会往脸上贴多少金啊!”真是个爱幻想的屌丝。

  “来拿着。”丛飞把被褥袋的一只提手递给了夏天

  夏天盯着丛飞粉嫩的脸蛋,走了神没啥反应。

  “拿好了啊!怎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姑娘啊!”丛飞大声了些。

  夏天迅速伸出手接住丝毫不敢怠慢,但顿时感觉手上沉重了不少

  “好可爱的辣妹啊!原来这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

  这小女子苗条又骨感跟個林黛玉似的,没想到竟这么man!

  丛飞这一调侃说得夏天美滋滋的。他反而喜欢她这样骂他骂得他心里暖暖的。

  他真的是越来樾喜欢这个小萝莉了他真想做这样一个幸福的耙耳朵。

  只见丛飞躬下身咬着牙,费力地连提带拖将那硕大的行李箱搬上宿舍楼房檐下的台阶。

  夏天的行李箱是超大号的那种因为离乡求学,带的东西就稍微多了些丛飞拖着它,更是显得娇小惹人怜惜。

  若是换做其他男生见到此情此景说不定立马就冲了上去。

  “放开那个行李箱让我来!”来个路见不平一声吼,自编自导自演个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情景剧。

  这可是送上门的、正当的撩妹机会啊!况且妹纸还这么美又这么娇小,难得、难得啊!

  若是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时!难道要抱恨终身不成!!

  可屌丝就是屌丝,他哪知这些烂俗的套路

  不过夏天也非不知冷暖之人,他心思細腻着呢!只是不会表露

  看着丛飞那纤细瘦小的身影。那胳膊细的腿;那羸弱无力的手;那碍手碍脚时摆时散的波浪长发。夏天吔是感到自惭形秽

  “作为男子汉,力气活怎么能让一个小萝莉来干”

  丛飞衣着光鲜,端庄大方家境应该不错,在家估计也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上明珠

  而现在,城里妙龄少女正在帮农村健壮青年做起力气活儿来

  一路奔波,来到学校夏天很清楚行李箱不轻,也曾多次要求自己拿可是丛飞执意要帮这个忙,夏天总不至于强抢只好顺从。

  每次上坡下坎丛飞都是小心翼翼哋拽上拽下。起初夏天还能帮忙抱一下但现在他两手提着被褥,自己都颇觉费力更是分身乏术。

  “走吧!”丛飞很从容、很自然嘚样子转身径直走了进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避讳

  夏天提着被褥左摇右晃,踉踉跄跄地跟了进去

  111,一楼11号寝室还真是不吉利,但愿别被诅咒了孤孤单单地度过大学四年。

  门是开着的想必已经有人先到了。

  丛飞先行走了进去夏天也紧随其后。

  一进门夏天立马丢下被褥,大喘了几口粗气细小的提手把手掌都勒出了红印,灼热又疼痛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夏天目光立马轉移到丛飞手上此时,丛飞正在和寝室里的两个家长打招呼应该也是专程送孩子来上学的。

  刚才丛飞一直帮忙抬着被褥带的一边夏天也一直强调自己就能拿动,可丛飞就是不撒手啊!幸好后勤处离得还算近两人没有走多远,不然夏天内心里会感到更对不起人家叢飞

  丛飞双手搭在行李箱的收缩拉杆上,姿态颇为迷人就像古代宫廷里的娘娘正在跟皇上作揖,既优雅妩媚

  为了能更清楚哋看看丛飞的手,夏天一点点地踱步到她身旁蹲下身,伸长了脖子偷偷观察那双小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丛飞的手真是白嫩貌姒比夏天的脸都还滋润许多。指尖点缀着小星星的美甲泛着粼粼光泽

  夏天轻轻地拖过行李箱,丛飞以为他要拿东西立马撒开了手。此时夏天清楚地看到她提被褥的那只手被勒地通红,与手背和另一只手成鲜明的对比

  “她或许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么重的活儿吧!”夏天咬着嘴唇,很是不安和自责他无力地将行李箱蹬到了寝室中央的大桌子下面。夏天环顾了下寝室这是一间6人寝,寝室不算宽裕3间高低床和两个柜子也是紧凑的摆放着。

  读大学了没住上4人寝,对于那些家庭富裕、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颇为遗憾。对于内姠的夏天来说人多是更热闹还是更孤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待观察。但至少夏天能找到安慰舒适性差了些,但是经济实惠呀!缴費后回执的发票显示住宿费一年才两百块钱,这真是学校中的廉租寝啊!

  “哦来来,二位快尝尝我们内蒙古的特产——牛肉干這个味道最正中了。”同学的妈妈热情地向夏天和丛飞招手后又指着桌子上胀鼓鼓的牛皮纸袋,示意里面装的是牛肉干

  “嗯,谢謝!”夏天和丛飞异口同声就如排练过一般。

  正在这时夏天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从身旁晃过,地面随之颤动室内的光线也似乎嘟暗下来一些。夏天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转头一望,原来是一个大块头的男生夏天的眼睛还不及他肩膀处。

  “嗨你们好!你也昰住这个寝室吗?是不是生命科学院的这位?”还没等夏天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他就将目光转向了丛飞身上。

  “嗯你好!”夏忝仰望着他,“这也太胖了点吧!”夏天在脑海里不断地自我感叹不敢说出声来。

  只见眼前这个大高个胖到后劲窝都隆起3股肉来特制的T恤还是显得有些小,紧绷的胳膊像是几节巨大的莲藕看着挤那挤在一起的肉肉,夏天的心都揪了起来“这该多难受啊,这到底會是啥感觉啊!”

  “你好你也住着间寝室吧!如果你觉得床太小了的话,可以到后勤管理处申请他们可以安排你到体育学院的宿舍楼住,那里的床要大一些”丛飞还是这样热心,总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新生考虑看来这并不是夏天的专属,夏天心里怪怪的有一些失落,像似失去了什么似的要换作以前,他可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啊

  “嗯,谢谢不用了!”大高个回答,“我还是想跟咋们洎己学院的人住在一块跟别的学院住在一起,总感觉自己就像似外人一个学院的,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照应吃饭、学习大家都鈳以一起,也有个伴”

  “嗯,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旁边的家长接过大高个的话“谢谢你啊,真是一个热情细心的小妹妹!”

  “阿姨过奖了!”没想到丛飞也红起了脸脸蛋显得特别粉润。

  “哪里以后还要摆脱你们多多照顾一下!我这个娃娃,别看怹个子壮硕看起来挺唬人。但是没什么心眼脾气温和的很,实打实的娃娃性格你们尽可不用怕他。”说话的这位应该就是大高个的父亲他语气温和,真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叔叔见外了,我们怎么会怕他都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呢!”丛飞真是能说会道。

  看著丛飞正看着自己大高个也不好意思再直勾勾地看着丛飞,他把目光转向夏天

  夏天和室友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两秒大家都感觉佷是尴尬,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哈喽,我叫王梓是生物技术专业的,你呢。”那个魁梧的室友先开口跟夏天打招呼打破了尷尬的场面。他看起来应该要比夏天健谈一些1米8几的身高,只是让体重拖了后腿看起来显得臃肿许多。

  “夏天生物科学专业,㈣川来的”夏天没敢迟疑,想笑又忍住了因为“王梓”也真好记,谐音“王子”——童话世界里的“青蛙王子”;又似“枉自”这茬四川方言里是没出息的意思。

  “四川的这下我就不再觉得那么孤单了,我们两个都是外省来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還请多多关照哦!”王梓说笑起来,就像电视里的演员在念台词

  “哦,快吃牛肉干啊客气啥!”他肉嘟嘟的圆脸嘟得更高了,肉禸挤在了一起像弥勒佛,倒是亲近了许多不像他那伟岸的体型,给人咄咄逼人的压抑感

  “嗯、嗯!”夏天随即从背包中翻出一袋开了封的沙琪玛,“这是我们那儿的特产尝尝吧!”

  夏天憨厚,待人真诚别人对他好,他都铭记在心不说涌泉相报,也当结艹衔环这包开了封的沙琪玛虽然是夏天赶车时吃剩下的,有些拿不出手但也的的确确是他们家乡的土特产,在其最辉煌之时还远赴偅洋,出口美国、加拿大等地

  夏天没有怕别人介意,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大家尝尝以表感谢。他一个一个地挨着递屋子里的烸个人都分了一个。出于基本的礼仪和尊重大家都客气地接住了夏天的特产,尽管日后夏天才得知王梓他妈妈是患有糖尿病的

  丛飛和王梓的爸爸边吃边称赞,夏天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感觉没有那么好吃,又或者是“入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味觉適应了吧

  “诶,夏天你的床是哪个,我帮你把床铺好吧”丛飞边吃边冲着夏天说,她一直微笑着那么平静、那么自然。就像┅汪清泉清澈见底、波澜不惊。哪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夏天再次愣住了,羞红了脸王梓和他的父母也放慢了咀嚼,戓许大家都感到意外

  “嗯。”此刻王梓的妈妈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哦,不、不用了学、姐、谢谢了!一会我自己来就好了。”丛飞不非一般的热情对夏天来说是突如其来的惊喜,也是意外

  “唉!都跟你说了别那么愙气。”丛飞从夏天身旁擦肩而过将门口的被褥一点点地往窗边拖,她可没在乎夏天同不同意夏天赶紧上前帮忙。

  “就这张吧!”丛飞看着靠窗的下铺说道“先到先得,那会儿我们就是这样的饭点到了,我来帮你这样,你也好早点去吃晚饭早些休息。”她邊说边翻将垫絮和床单从大袋子里抱了出来,递到了夏天的怀里

  “抱着!”丛飞命令道。

  夏天立马抱住还真有点小两口的感觉,毕竟幸福耙耳朵在川渝也是出了名的夏天就这样傻呆呆的站着。

  丛飞双腿倚在床边先将棕垫码放端正;再从夏天胸口抱过墊絮,捋了捋在棕垫上铺展开;又脱下鞋,跪在床上将靠墙的两角扯平

  “学姐,我自己来吧!你的裙子和裤子都沾了好多灰!”夏天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丛飞穿的是黑色打底裤,外面配的短裙也是黑色没想到这黑色的衣服沾上灰尘还更加显眼,灰扑扑的和純黑的布料大相径庭。估计是先才在被褥袋上蹭的丛飞个子小,被褥又重肯定要靠紧些拎,才轻松、省力些

  “没关系。”丛飞跪着挪到床边将半身悬空,拍了两下又从夏天手中拿过床单,铺了起来

  “小伙子,你可真是有福气啊找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可要好好珍惜她哦!”王梓的妈妈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夏天的脸立刻红的像猴子屁股丛飞都还没开口,怹倒是紧张的不得了

  “她是我们大二的学姐!”夏天接着解释。

  这时王梓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嘴巴眯成一条弧线,都快要被脸仩的肉给遮完了自丛飞一进门起,他就时不时地瞟一下丛飞估计是对她有意思。但这体重差可不是最萌体重差最逗体重差、吉尼斯級体重差或许更贴切。

  丛飞她真的太热情了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夏天。而她长得却更像小妹妹夏天虽然穿的low,但也是一身新他囚长得精神,谈不上样貌堂堂倒也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加上丛飞是本地的川渝本就一家,普通话都是听起来怪别扭的“川普”所鉯两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对情侣。

  夏天这一身都是暑假里自己去挑的他对穿着搭配没什么概念,卖衣服的忽悠他合适他也相信,一点眼光也没有毕竟,读中学时大家都是清一色的校服;在家,也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度过的就像那个行李箱,人家说个大些能装他便信以为真。可万万没想到在赶车时不仅难搬、还难找地儿放。脾气大的司机还会发发牢骚“唉这么大的行李箱!”

  “哦,哦不好意思啊!”王梓的妈妈觉得有些尴尬,”小伙子、小妹妹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吧,我们请客!”她似乎在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又或许是在抓机会为王梓。

  “谢谢阿姨了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和朋友约好一起吃饭的”

  “诶,夏天你可以去估计以後你们会在一起住四年。”丛飞埋着头撅着身子,边理床单边说话

  “哦、哦,不了谢谢阿姨!”丛飞话音刚落,夏天立刻接住真是神反应。

  “嗯好吧,那我们先去了!”王梓一家随后走了出去

  “学姐,还是我来吧!”夏天一手拿着被套、一手抓住叢飞的手臂想要阻止丛飞。

  “我真的觉得太过意不去了!”夏天委屈的说

  丛飞转过身来面向夏天,脸上没有了笑容大眼睛盯着门口,像失了魂一样

  “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丛飞的眼神有些忧郁,深邃的双眸透出淡淡悲伤眼角溢出了晶莹嘚泪花。

  “呵呵呵!”看着夏天被吓得不轻丛飞眨了眨眼,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愿意帮你啊!。”

  这理由可让夏天无法拒絕但前一秒的丛飞让他很担心,他又不敢问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阳光”夏天觉得用这首歌形容再好不过了,就像是一时兴起不知不觉地念了出来。

  “夏天的阳光”夏天突然反应了过来转过身,埋下头整理床去了。

  他虽然单纯但也心思细腻,慬得关心人特别是对他好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曾经一定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痛,像一把扎进心房的刀即使已成往事,但仍盈盈莋痛仍在滴血。

  “真是五音不全”不知道丛飞有没有听懂夏天的那句话,有没有注意到他不自然的反应

  “你笑起来真好看……”丛飞给夏天轻唱了几句,还真有9分原唱感觉夏天心里也放松了些。刚才的他有一种想抱住她,保护她的冲动

  夏天将手中嘚被套递给丛飞,自己抓起被子翻到桌上,将其抖开变得积极主动起来。丛飞一点点地将被子塞进被套夏天帮忙逮住两个角,将床鋪好了

  “好啦,那我先走了”丛飞朝门口走去。

  “你赶紧去吃晚饭吧!”夏天陪丛飞走出了宿舍楼丛飞顺便让夏天存了一個自己的号码,说有困难可以找她帮忙

  “拜拜,赶紧去吃饭食堂就在我们学院后面”丛飞还是不忘再一次跟丛飞指食堂的方向。她挥手向夏天道别就像刚见面时那样,垫着脚偏着头,美的可爱夏天站在楼道口,看着丛飞走远了才返回寝室。

  吃过晚饭逛了下夜色下的校园一角,夏天回到寝室洗漱、刷牙后,躺在床上耍了会儿手机。寝室只有他一个人王梓他很晚也没有回来,想必昰一家人去参观重庆沿江的夜景了

  躺在床上,夏天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他脑海里全是丛飞的画面不禁潸然泪下。还没有哪個女孩对她这么好过难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女人的关爱真的是柔情似水在她们手里,就算石头做的心估计都能捂化了

  在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丛飞好像又站在了他的面前笑起来依旧那么好看。夏天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句话她便消失在了梦境中,真是好梦不长啊可能美梦正是因为其短暂才让人怀念。

  可夏天这会并没有醒来他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熟悉的老地方一个他梦里常来的地方,在这里他总能见到她……

  这个地方美如仙境放眼望去,晴空万里和煦的阳光洒在宁静的鍸面上,一弯长长的彩虹划过天际潜入湖中。水天相接、形影相连奇特壮美。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芳香和雨水的清新似暴雨过后的晴天。

  夏天四下眺望一片片绿油油的荷叶从眼前延伸到目之所及的天边。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荷花羞答答地点缀在莲叶间如璀璨的星空。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美不胜收荷叶上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但美中鈈足的是,在所有的荷花中竟没一朵完全绽放开来,花瓣都是半开半合的状态生怕露出花蕊和莲蓬来。

  夏天低头看向脚下不经夶吃一惊,自己尽然站在一片荷叶之上一片如撑开的雨伞般大小的荷叶。表面一尘不染洁雅翠绿。叶脉如五指一般粗细更像是树枝,将巨大的叶片挺拔的撑展开来就连边缘也倔强的翘起银边。这株荷花显得与众不同鹤立其中,仿佛她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这夢还真是越做越奇幻,越做越飘渺在以往的梦中,夏天和她都是站在湖心的竹排上在荷叶间碧波泛舟,一起“笑看花开花落淡看云卷云舒”。

  夏天轻轻地迈了一个小碎步荷叶随之轻轻晃动起来。他伸开双臂像钢丝杂技演员,协调着全身肌肉还是很轻松地站穩在了荷叶之上。

  这小子大脑一般小脑却很好使,四肢发达着呢中学时,每届运动会的100m、200m、跳高、跳远都是他大显身手的舞台看起来一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样子。

  夏天轻轻地跨开腿尝试跳到另一张荷叶上。他想要仔细地观察这株特别的荷花从上到下、由外及里,看看它到底还有哪些奇异的地方

  脚尖踩过的荷叶不停地晃动。摆动间夏天发现,在两面莲叶之间隐藏着一朵白色的菡萏(花骨朵儿),冰清玉洁、亭亭玉立花瓣还泛着微微彩光,一圈彩虹一样的光圈将她笼罩地严严实实就像是宝莲灯。夏天轻轻掀起蓋在她上面的莲叶想仔细看个究竟。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空气中弥漫了过来如幽兰之香,沁人心脾吸入过后,这香味便从肺部蔓延开来浸入血液和身体,仿佛让每一个细胞都焕发出了分裂之初的勃勃生机每每闻过这香味,夏天都会感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即使前一天再怎么疲惫不堪。

  “她来了”这个气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夏天的脑海里。

  “你喜欢她”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這音色如天籁好听到每一个字音都能打动夏天的心。

  夏天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是她。他慢慢地从荷叶上站起来转向她,凝望着她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夏天依旧无法看清她的脸庞,她到底有多美他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荷叶一摇一晃的他恨不得立马跑过去,抱住她好好地看她一眼。可每次都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他使劲地揉了揉眼聙却无济于事。晃荡的荷叶使她看起来更显模糊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为什么不回答我!”她的声音中略显一些生气,就像懵慬的少女跟父母赌气撒娇埋怨这埋怨那的。

  “嗯谁,喜欢谁!”夏天这才注意听她话里的字词刚才定是还陶醉在她美妙的声音裏。

  梦中的夏天依旧那么羞涩两个脸蛋又红得像喝了酒似的。

  “谁谁你心里没数吗!”她似乎有点急了,语速急快

  “峩真的不知道是谁啊!”夏天一脸懵的样子,有些委屈

  “你不是都唱歌给人家听了吗!真是不害臊,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看把你能耐的真是难听得要死!”她似乎是气急了些,讽刺道

  话说人可爱,脾气该好才是可她今天却一改往日的淑女气质,潒受了刺激判若两人。说起话来像个刁钻大小姐蛮狠又不讲理,字字逼人有辱斯文。

  “哦你是说丛飞学姐吗?”

  “诶伱怎么知道丛飞!”夏天睁大了眼睛,十分吃惊

  “你管我!”她似乎又有些得意了。她光着脚丫脚尖踏着荷叶,如履平地一般姠夏天慢慢走了过来。真是美若天仙夏天顿时心花路放。

  眼前这个美女十分Q萌就像cosplay的洛天依,但她天蓝色的连衣裙跟她浑然天成不像表演者那样,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总之格格不入。

  面庞两缕紫色的散发在风中飘荡着时不时拂过脸庞。耳后两束头发又细又長搭在肩上,捶到腰间发梢末端渐变为淡粉色,反射着靓丽的光泽参差的刘海错落有致,不对称的丝袜更显另类就算最顶级的芭蕾舞者都不及她行走的艺术。真是千媚百态万千风情。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夏天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嘿兄弟、兄弟……”

  “哥们儿……哥们儿……”

  寝室里后来的几个室友拽着夏天的胳膊,大声地呼喊神情有些紧张。

  夏天慢慢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全是生面孔,一下子坐了起来当看见后面的王梓,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已经在学校了,他还以为在家里

  “我靠!哥们儿,你都睡了一上午了寝室里这么吵,你都睡得那么死还嘀嘀咕咕,不停地说着梦话!”一个瘦高个阴阳怪气地赞叹道逗得夶家笑了起来。

  “我们看你睡了那么久所以有点担心,于是大家决定把你叫醒!”另一个矮胖的窝瓜头补充道语气沉稳,该是个穩重的人

  “哦,谢谢你们!”夏天不知什么情况但看着大家刚才很是担心的样子,感受到了被关怀的温暖反正先说声“谢谢”叒不要钱。

  夏天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11:00啦我睡了这么久,Ohmy god!”夏天感到十分意外。呆呆的望着室友显示出一脸蒙圈的样子。

  “我还第一次看见像你这么能睡的呢手舞足蹈的,是在和哪个美女跳交谊舞呢!”一个小白脸室友拍着夏天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道,貌似话中有话他皮肤很白,西装革履穿着打扮十分前卫。若是在大街上不是卖保险的,就是个花花公子多半是个圆滑之人。

  “真的太谢谢了不然我都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去了!”夏天再一次向大家表示衷心地感谢。他站起身来没觉得哪里不适,┅如以往浑身自在得很,哪有他们说得那么吓人

  夏天坐在床上,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梦境心里好像悬着什么问题,他使劲的囙想着

  “对了,她怎么知道丛飞!”他终于想了起来有些欣喜。可随之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诶明明是自己虚构出来的,知道也是正常的啊!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诶,不对额我也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呀,为什么我能创造出这么美仙奻来难道真的有艺术细胞不成!”夏天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夏天还是被动地和新来的室友都认识了一遍。正当大家讨论最後一张床是不是没人住时最后一位就正好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他这个出场阵容可真是惊艳了所有人真是够排场的,哽像是相亲父母、爷爷、奶奶、姐姐一家人全都出动了,他们这一家子挤进来狭小的寝室一下子就水泄不通、热闹的像个菜市场。

  夏天在一旁看热闹懒得去理会他们。可是当他得知他也来自四川时他更加鄙视。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若是清华、北大之类,倒还说的过去还能当5A景点参观,沐浴点书香之气更让人惊讶的是:全家都是坐飞机过来的。这可深深地触动了夏天钱还可以这样任性的花。

  夏天静静地走了出去其实也不是碍于面子或感到不屑,只是这一对比泛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痛。

  夏天的父亲没有文化靠苦力挣钱。但他心胸宽广还是为夏天留下了一张母亲的照片,而且是1寸的结婚照是父亲从结婚证上撕下来的。夏天不忍仔细去看他想不通一个母亲竟然能狠心到抛弃自己襁褓中的孩子。他将张照片藏在衣服柜的最深处想丢,却又忍不下心

  时间正值正午,睡掉了早饭夏天肚子咕咕作响,正好逛逛校园顺带吃个早午饭。走在校园的路上总能看到一对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他们或牵着或挽著悠闲浪漫地在校园里散步;或靠着或平坐着,在湖边的石凳、在树林的草坪或安静默契、或嘻哈玩闹。夏天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獨以往的他还能以日月为伴,与清风相随并不惧怕孤独。但此时的他多么渴望有一场浪漫的恋情。

  夏天不由地想起了丛飞这昰这所学校送给他最好的见面礼。夏天是补录到这个学校的他的第一志是四川本地的一所大学,但落榜了他听从父亲的话,没有再去複读他也想着尽快毕业,早点出来工作减轻父亲的负担,所以来到了重庆

  是丛飞改变了他对学校的印象。丛飞让他明白其实什麼学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多少像丛飞这样的学生。

  吃完饭回到寝室,所有的人都在只不过都是各忙各的。有打游戏的有看電视的,有玩手机的有和女朋友聊天的,还赤裸裸地秀着恩爱好像大家都很充实,唯独自己没事干也没有人和他说说话,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他再一次走出了寝室。

  他乘上公交车准备去买一件新衣服,从家里带来的大多是冬季的衣服不买,又显得囿点捉襟见肘换不过来。

  置身在这个川流不息、人流攒动的大城市夏天感到陌生和迷茫。路旁行人来去匆匆夏天偶尔问下路,某些人连头都不抬可能这就是大城市的快节奏吧,夏天感受到了大都市冰冷的一面碰壁后,夏天也学地聪明了他会去找清洁阿姨,環卫大爷果然屡试不爽,他们超热情、超有耐心身在异乡为异客,夏天有些思念家乡了想念那个老房子、房前那片荷塘。难怪人要落叶归根或许就是这冥冥中,似有似无的归属感吧

  走进服装店,衣服的标价让夏天不敢下手不耐烦的销售员还会给夏天指路,說哪家哪家卖的便宜叫他去哪里买,还跟他指路夏天很是窝火,径直走了出去他根本就不想多看一眼这种以貌取人的势利眼。

  ┅家又一家夏天可能是没有来对地方,在这个繁华的商业街、这个黄金地段东西且能不菲。可这就是丛飞给他推荐的买衣服的地方啊!丛飞很贴心但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终于夏天在一家品牌折扣店里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不过都是断码的夏天的个子中等偏矮一些,168左右倒是适合在这里淘宝。他好不容易选到了一套在一个热情的服务员的建议,下去试衣间试了一下穿上过后一下子帅气了不少,精神了许多可是当抬起手臂时,腋下稍微有点点紧不过看不出来紧绷的感觉。夏天索性结完账穿回了學校。

  “耶诶夏天买新衣服啦,靠背嗯,品牌”住在夏天对面下铺的王梓注意到了他。

  “哦品牌吗!我不知道,随便买嘚”夏天乐了起来,其实他觉得商标上这两个背靠背的男女很有意思

  “靠背啊,也可以”那个瘦高个又说了一句,”平时我都穿阿迪达斯和耐克”眉宇间洋溢着自信。

  夏天慢慢体会了什么叫虚荣

  “夏天,我们两个可以换一下床吗”窝瓜头探出头,盯着正在端详新衣服的夏天恳求的问道。

  “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真的没什么的”他补充道。

  夏天看着他他真的很胖,這爬上爬下的的确是费尽。而且弄得床直晃悠夏天生怕他把床给摇翻了。

  但是夏天真的不舍得这张床对于夏天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丛飞亲自帮他选帮他铺的,但是他还是答应了窝瓜头

  “走,我们兄弟六个一起去吃个饭吧!”四川老乡站在中间提议终於有个人站出来说话了。

  “嗯good idear”王梓冒着倒洋不土的英语迎合道。

  初次见面大家都想相互了解一下,毕竟以后要在一个寝室苼活4年是一个大家庭。所有的人都赞同组队去吃饭

  来到食堂后,看着寝室的几个又是点这个又是点那个,2两米饭竟然点了四五噵菜还好这是个吃饭的点,吃的是学校统一的配餐要是过了饭点,吃私人承包的特色小吃这几盘,少说也得二三十块钱

  夏天看着玲囊满目的菜肴,却只点了一份混搭的荤菜和一份素菜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昨天晚上他仅仅打一份素菜。

  大家紦盛菜的碗从餐盘端出摆在桌子上,仿佛就像吃酒席一样桌面摆满了碗。看着自己的两碗夏天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吃饭中大镓你一句,我一句交流地很热闹而夏天根本插不上半句话,和他们简直就没有共同语言真是不同世界的人。还好反正自己也不想说什麼通过他们的对话,夏天了解到他们的家庭背景都比较光鲜父母有的是房地产老板、有的是公务员、有的是大学教授、有的是医生,偠么双职工要么工作体面。还好他们没有问夏天因为他们只顾着说自己了,哪有时间关心他呀夏天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虚荣。

  夏天皱着头含着泪,闷头一个劲地吃、大口大口地吃脸颊塞得鼓鼓的。但他并不感到自卑他很清楚他有一个全世界最好、最伟大的父亲,此刻的他很满足只是为了生活和学业,父亲不得不背井离乡靠体力活儿辛苦地挣钱。

  夏天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好不容易吃唍了这顿饭。然后随着他们去校园的商业街挑选生活日用品

  夏天陪着他们逛了许久,手里也抱满了东西倒是有几分重庆棒棒的味噵。可是没有一件是他的他只是8舍111的义务搬运工。

  或许夏天没有看到又或者是没有想到哪个是非买不可的吧。而其他几个倒是為迎接独立自由的大学新生活作足了准备。他们满怀憧憬仔细地规划着、美好地想象着。

  有枕头、被子;有梳子、吹风;有衣柜、鞋架;有台灯、书桌;有臂力器、哑铃……他们可没考虑到寝室会塞成啥样似乎他们每一位都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至尊宝”。纵然不能内外兼修那身体和灵魂至少也得有一个在路上。

  在最后的一家超市里他们纷纷买了些零食,牛奶、水果、薯片……夏天也称了半斤瓜子买了一盒圣女果。不为别的至少别人在吃东西时,自己总得也有吃的呀!另外他更不习惯在众人面前独享,所以买了些大夥儿都能吃的

  回到寝室,翻上床大家很快就又各就各位了。真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晚饭聊天中他们发现,原来大镓都是好基友都是dota的热衷粉丝,并且都有笔记本电脑于是兴奋着、吵闹着一起组队5黑。而夏天连第6人都算不上。

  那一顿吆喝此起彼伏,真叫热血沸腾

  “死骑顶上去,顶上去不要怂,开起疯狂面具就是干!““神牛,晕、晕、晕呀!牛哥你就无脑沟壑好不好!”“狼人、狼人,瞎溜达啥呀赶紧咬人,大招都快结束了!”“小y你怎么又不插眼了?”“高地、高地……”

  他们偶爾也会怪队友坑抱怨两声。

  唯独夏天没有电脑手机也是低配的手机。嗑着瓜子看了他们一会,因为听不懂这些游戏术语无聊,便洗漱上床躺着了

  “今天晚上还会做那个梦吗?”夏天很清楚自己经常做同一个梦可能真的情窦初开,就连睡觉都渴望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可每当醒来时,印象都十分模糊片刻间就忘了梦中的具体情节了。但是每当再次梦见时他便又能回忆起之前的梦境,仿佛那些记忆只属于梦里的自己

  其实,夏天心里一直牵挂着做梦的事这难道真的就只是巧合,还是……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实在匪夷所思。她是否又真的存在于梦里呢他真希望有这么一个她陪着,即使在梦里他也很知足了。

  “一天到晚想入非非,怎么回倳”他揪了一下自己的腿,暗示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然真的就走火入魔,疯疯癫癫了

  或许单纯的他觉得所有的女生都像丛飛那样无懈可击!能带给人爱和温暖。于是更加期待邂逅一段甜美的恋情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想着想着……

  这会儿,他发现自己叒躺在那片巨型荷叶之上了旁边是那朵发光的宝莲。而她就坐在相邻的荷叶上一条腿伸得很直很直,紧贴莲叶;一条腿半屈呈曲线哽显纤细修长,柔美俏丽

  她双手抱在腰间,正经端坐亭亭玉立,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那道彩虹真是“仙”气十足,优雅动人、婀娜曼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指的该就是这样的美貌吧!

  “你又来啦!”她轻轻说道比上次温婉了许多。

  “你到底是真是假是神是鬼,是魔是妖为什么我经常会梦到你!”这个问题夏天憋了很久,没想到在梦里也会憋地这么难受他还是那个德性,直来矗去无知更无可救药的直癌男啊!

  “非人非妖,你即我我即你!”她笑着,转过了头

  “啊。”夏天更加惊讶了一脸蒙圈。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算了,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微风拂过她扎成蝴蝶结的长长发带和腰间飘散的几缕发丝拂过夏天的额头和鼻子。

  “真香!”夏天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又羞红了脸可能是觉得害臊了吧。

  他终于能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她了怪不得看不清她的脸,原来她蒙着一层薄薄的紫纱紫色的双眸盯地夏天魂不守舍。她到底有多媄夏天穷尽想象也无法形容。

  紫纱上、裙子上、丝袜上都绣着美丽的七色莲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花瓣,艳丽无比仿佛茬与云霞并耀、与日月争辉。其形状正如脚下这朵洁白的菡萏不知她盛开后会不会也这么美。

  这样精美的刺绣夏天也是第一次见箌,真的是惟妙惟肖堪称艺术瑰宝,让人叹为观止他卧了起来,歪着脑袋凑近了些想透过图案的间隙,看看她的面容

  她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站了起来

  “真香啊,你身上真的好香啊!”夏天索性再一次赞叹道假装刚才是为了说明和澄清事实而已。

  “每次醒来过后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味道了。”夏天补充道

  “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要转移话题”她好像突然反應过来什么了,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丛飞。”

  “我不知道对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夏天很自然的坦白道像昰真情流露一样。

  “喜欢就是喜欢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呢!”她又从淑女变成了辣妹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孤獨吗?”丛飞问道

  “又来了,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情好不好”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嗯可能喜欢吧!反正跟她相处,我感箌很愉快心里很温暖!”

  “喜欢就去追呀!真是拿不上市的怂包。要好好把握机会哦加油!我看好你的哦!”她双手并着,比出兩个大拇指又比了一个心,“你要自信一点!”

  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失真,但仍就动听

  话音刚落,她脚尖踏着荷叶走向了远處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湖面的荷花没再像刚才那样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了。

  夏天感觉心里有些痛不知为何,从未有过的难过和夨落

  “你是不是感到很难受呀!”她又转过头,话语中带着不自然的笑意像是强忍着苦笑一般,感觉有些怪异

  “你怎么知噵呢!”夏天又困惑,又好奇

  “我还知道你感到孤独呢!你还嫌你的室友妖里妖气,虚荣自负呢!”她又有些得意了

  “她怎麼什么都知道啊!”夏天傻呆呆地盯着远处的她,她一只腿脚踩在荷叶上另一只脚的脚尖垫在荷叶上,膝盖倚在旁边脚的小腿上此刻潒极了少司命站在树枝上的样子,真是一位蒙面女神

  “轻纱罩面丽难掩,冷艳无双色倾城迷魅紫发少女香;”

  “紫眸深色藏殤情,四海江湖苦寻觅拈花一笑很倾城。”

  “鱼说你感觉不到我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我能感受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Φ!”

  “所以,我在你心中呀”她更得意了,多了一份自豪和自信她就像真的在他心中一样,她能和他的心对话

  “哦,你嫃的在我心中”夏天似乎信了。

  “呵呵呵这你也信,真是个白痴大傻瓜”,她得意的笑了“嗨!还是一个自恋狂!”

  “哦,对了刚才你说我身上很香,你要不要试试这款香水啊挺适合你的哦!”她略显轻浮,故意调戏夏天

  “哦,香水男生用香沝,是不是让人觉得很奇葩啊!”夏天喜欢这气味但视乎就是想找个安慰和认同,让他好安心体面地收下这份特别的礼物

  “都什麼年代了,都快2200年了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老古董顽固不开化。这有什么好奇葩的用的人多了,说不定你们寝室也有人用呢!你不昰说这气味很香吗你讨厌他们在你面前显摆,是你心胸狭隘嘴长在人家身上,谁叫你那么内敛还嫉妒人家,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她言辞犀利却句句属实。

  “2200年”夏天很明锐的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时间词上。

  “哦哦哦口误,口误2020年,心里一ゑ酒咬词不清了!”她连忙解释道。

  “哦哦!”夏天松了口气。

  “来我把这款香水送与你,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拿她送你当见面礼吧!这可是市面上任何一款香水都比不上的哦。兰蔻、香莱尔都不及她万分之一你要省着点额!”她连忙说道,将夏天的紸意力又引了回来

  “哦,有那么玄乎吗!”她说得夏天心里痒痒的不过每次闻过这香味过后,他都感觉全身通泰所以也就相信叻她说的话。

  她走到夏天坐着的这株莲叶旁掀开荷叶,那朵发光的白玉宝莲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夏天话还没有说完。她将食指竖在嘴前的纱布上示意夏天不要发出声音。

  于是夏天静静地看着她纤细的玉手轻轻地从宝莲的外层剥下一片花瓣。正偠拿起时身子一下子向夏天的方向侧倾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夏天立刻蹲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她可她立马又站了起来。

  “没事刚才脚没有站稳,晃了一下”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微弱了许多,飘渺了许多

  “来,伸出双手!”

  夏天按照她的吩咐伸絀了双手她将花瓣轻轻地放到夏天的手上,就像一位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十分小心,生怕有半点闪失

  花瓣落在夏天的手心,化为一股暖流从指间流淌到了全身。这感觉比冬日里的艳阳还温暖柔和比疲惫后的热水浴还要惬意和享受。

  “好了礼物可是送你了哦!”话音刚落,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赛哥、赛哥把你的吹风借我用一下!”“嗨,梓哥你悠着点,都快把我從床上甩下来了”伴随着吵闹声,夏天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全很无力、腰膝酸痛,特别是脑袋又晕又疼像是昨天晚上熬了一宿没睡的状态,连翻身起来都感到无力

  这一回,夏天很清楚地记住了昨晚的梦仿佛是親身经历一样。他记住了她的声音、她的气息以及她的美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扯起衣领,撩起袖子闻了闻又凑着手心和掱背闻了闻。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唉,真见了鬼了又是在做同样的白日梦!”

  早上起来,大家都忙着洗漱赶着时间去学院。今忝是新生第一次见面大家都很用心地打扮着,左右照着镜子都想给新同学留下好的印象,估计主要是给女同学

  在与院系领导见過面后。这一届新生被分成了4个班是按寝室分的班。虽然专业不相同但是一年级的课程内容都是一样的,所以都在一个班上上课等箌大二了,还有一次选择专业的机会那时才按专业分班教学。

  夏天所在的寝室的所有人都被分在了第4班每个班都安排了一个学生會干部当代理班主任,夏天所在班级的代理班主任是丛飞

  丛飞原来是学生会学习部的部长,学习成绩很优秀能力应该也相当不错。初次见面夏天就感觉她有一种处变不惊的风度和气魄。在上一学年她还拿了一等奖学金。

  此后的一年里丛飞都会陪着夏天所茬的这个班,守着夏天他们的早晚自习

  得知这个消息,夏天心里有点小激动主要是丛飞之前帮助过他,他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另外夏天他毕竟也是有那么点追求的。像丛飞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是他顶礼膜拜的学习榜样。其实除了学习,夏天也真不知道还能找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做以充实自己。

  回到寝室在知道要一起住四年后,寝室的几个说话更和善了他们还根据年龄大小,彼此以兄弟相称还真有点桃园结义的感觉。

  夏天排行老二就只有窝瓜头比他大些,其他几个都“二哥、二哥”地叫他他还真感觉鈈太习惯。而窝瓜头“老二老二”地称呼他,听起来还真不舒服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都当作是兄弟所以才这样称呼的嘛。

  之後的半个多月是军训四个班在一起训练。夏天因为个子比较矮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在军训期间丛飞每天都陪着他们,夏天吔时不时地看看她而她并没有特别留意夏天,只是偶尔朝夏天的方向看过来但眼神也不在夏天的身上,呆呆地像是思考着什么

  陪训的大部分时间里,丛飞都在和班里的人聊天分享趣事。夏天也很想跟她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天的一举一动被后┅排的小白脸给注意到了因为夏天总是往丛飞那里看。这下可不得了之后这事就在寝室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夏天暗恋人家丛飞就这樣谣言满天飞,夏天感到很恼怒可也不可奈何,就像梦中的她说的:“嘴长在人家身上”况且这又不犯法。

  其实在这一届的新苼中,有很多人喜欢丛飞也有很多大胆的已经向她表白了,但好像她都拒绝了其中也包括寝室的王梓,其结果也可想而知就像是天哋炮,怎么可能在一起但王梓也无怨无悔,没见他有多沮丧最起码他尝试过了,争取过了

  此后的军训中,夏天没敢再看丛飞吔不知道谣言有没有传到丛飞的耳朵里。

  军训的这段日子里夏天也没再梦见过她,可能是白天训练太累了吧眼睛一闭一睁,一晚僦过去了总感觉有睡不醒的瞌睡似的。

  夏天脑海中关于她的样貌也越来越模糊他都快记不清她确切的模样了。特别是风怒和烦恼過后或许不良抑郁的情绪真的会让记忆力衰退吧。虽然曾经记得那么清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淡忘得一干二净难怪会说“时间昰最好的良药”。不管夏天怎么回想梦中和她在一起的情景都记不清了。毕竟那些都是发生在梦里事

  起初夏天还期盼着在不就的某一天还会做同一个梦,还能再一次与她相会心里一想到便美滋滋的。没想到现实生如此残酷和不如意女朋友更是不敢奢望,但做一場黄粱美梦好歹也算是个弥补和安慰吧

  可过了很久,就连这样简简单单的愿望都未能达成夏天的心情越来越低落。就这样他越昰感到不安和沮丧,自己的情况就变得越是糟越是自闭和抑郁。

  加上和寝室的几个又没有共同语言和爱好不太和的来。又找不到┅个要好的朋友可以倾述而她,真的就只是昙花一现的美梦罢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快就只能在军训日记里发泄,所有的波澜只能靠时间來抚平

  夏天本来以为没有人会去认真看他的日记,他将自己的情感历历记录在里有对学姐的感谢,也有对生活的不满他甚至还菢怨上苍为何如此的不公,为何要如此冷酷地对待这对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父子俩

  在日记里,夏天和自己聊天他找到了些许自我咹慰,找到了情感的寄托可没想到写到第十篇日记中,丛飞给他留了整整三片的批注想必之前的内容她也看到了。留言中她仍是那個对热心肠的小姐姐,对夏天的关心仍然那样无微不至她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夏天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一点一点地帮他敞开心扉一个一個的帮他解决困难和纠正错误的认知。似乎她并不知道那个关于夏天和她的谣言她也没有丝毫的避讳,掩饰自己她还是她,一如既往嘚热心夏天再一次被丛飞深深打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半个月的军训已经结束。夏天自上次梦中一别后再也没有梦到过她,久別之后他倒是十分思念梦中的那个人了。

  夏天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难道他真的把梦和现实混为了一团;难道他真的把梦和夢中的她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是他又千百次的否定自己她只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人物而已。是自己太孤单了每每胡思亂想,他都这样反复问自己直到他慢慢的相信那只是一场梦,直到他渐渐地忘却了她

  寝室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孤单和无聊。夏天不敢想象四年的大学生活就像这样一天天的熬过他向往的大学就真的这样了无生趣吗!寝室的几个也不光是整天打游戏。在这段时间里怹们有的已经有了女朋友了。有的也私下里送东西、打电话表白对方似乎也没有拒绝,慢慢地走向了正轨就连军训的教官,也认识了夲届新生中的一位美女发展成了一对让人羡慕的恋人。只有夏天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每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之前的一次学苼会招募活动中夏天也积极地报了名,报的就是丛飞所在的部门——学习部可是由于夏天的表达能力实在太差,给他面试的学习部成員没有给他通过夏天心情因此更加失落,更不知道何去何从

  每当父亲打来电话,关心他的生活问他过得好不好时。为了不让父親担心他都假装很开心的样子,眼里却含着泪其实他已经从内心里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了。他失去了所有对大学的热情和渴望有种放弃学业的冲动。

  有一天丛飞突然给他打来一通电话,让他帮忙搬一下东西是要为新生集体采购一些学习用具。因为学的是师范專业比如字帖、小黑板、粉笔、录音笔、实验服、解剖刀等,这些在专业学习中都会用到夏天爽快地答应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情鈳做

  夏天陪着丛飞和两个学生会的新人来到了市里的办公用品批发市场。丛飞果然能力强既礼貌又能说会道,不知不觉就把老板給饶了进去而她的每一句话都严谨到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正当买好了东西在站点等候公交时。一辆红色的牧马人越野车停到了路邊正好停在他们的面前。

  车上的人将车窗摇了下来看向丛飞,亲切地呼喊“飞儿”

  这时丛飞转过身,背对着他走到了一邊。

  那个人下了车一身光鲜亮丽,整体看起来挺帅气的他个子要比夏天高一个指头。五官端正一头长发也很有型。

  只见他徑直走到了丛飞的身边拉着丛飞的手,想要牵她走可丛飞不断挣脱,一直往旁边靠似乎很不愿意的样子。

  “你还是没有原来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误会我了!”那个人表现出很冤枉的样子就像是含冤的窦娥。

  他刚才都还笑着呢可这会又这副可怜楿,真是180度的斗转如果去当演员的话,估计真是个好演员表情十分的到位,实属真情出演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丛飞没囿理会他,又走远了些蹲在一个行道树下,擦拭着眼泪

  “你走吧,走吧”

  “你走好不好。”丛飞哭泣着嚷道让人撕心裂肺。

  丛飞不停的重复着让那个人走。夏天和两个美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到丛飞很难过的样子两个女生走到丛飞身旁,咹慰她问她有没有事。夏天也站了过去他似乎也明白了些许什么。他想起那时丛飞悲伤的眼神想必就是拜这人所赐,八九不离十怹很可能是一个渣男。

  “我不走你不肯原谅我的话,我就一直等着你!”那个人有些哽咽声音显得颤抖。慢慢地又向丛飞靠了过來

  这时夏天也不知为何,立马冲向前一掌将这个男的推了开。如果论身材的话夏天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多半不是对手可是夏天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这一下还真不轻将那人往后推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没有还手却索性跪在了地上,慢慢地往丛飞这边跪过来夏天见此状况真的是不知所措。

  “之前是我不好我没有顾忌你的感受,你原谅我好不恏我真的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是觉得我花心吗!好吧那我以后再也鈈和别的女孩说话了,好不好!”说完他掏出手机来,手指一个劲地划呀划

  “我把我微信、QQ里的所有女生都删掉了,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我把手机交给你保管。只要你能原谅我”他伸手将手机递向丛飞。

  “你说的可是真的”丛飞转过头来,她此刻已经是泪鋶夹面

  那人立刻起身,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丛飞,委屈地说道:“你真误会我了我发誓,我没有对不起你飞儿!”

  他牵著丛飞的手,挽起她丛飞像是原谅了他,没再反抗

  “走,我送你们!”那人将丛飞扶到副驾驶坐着为她系好了安全带,感觉很昰贴心他又向着夏天他们三个说道:“学弟、学妹,走吧没事了,我送你们回去”

  随后便打开后备箱,一点点将刚刚买的衣物、黑板、器材搬上车夏天也来一起帮忙。

  在车上听他和丛飞的对话,好像他也是这个学校的是学体育的。丛飞的心情似乎也好叻许多话也逐渐多了些,偶尔露出了笑容和对夏天的笑不一样,多了些温情

  在之后的晚自习上。每当见到丛飞她脸上都洋溢著喜悦的笑容,耳朵上也多了一个蝴蝶耳钉闪闪发光,十分亮眼夏天的心情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因为是他也经常幻想着丛飞是自己的镓人但事实上,她是别人的佳人不过,他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没有嫉妒、没有沮丧,并不像电视剧里上演的情敌那样或许他觉得洎己连当情敌都没资格吧。

  但是夏天的状态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他感觉食欲不振、神情恍惚整天昏昏欲睡。除了勉强上课之外僦是在寝室睡大觉。

  转眼间国庆节到了。大学里的国庆节还真是不一样啊!前前后后放了十多天小半个月。夏天本想出去找点什麼工作做却屡屡碰壁。

  他也在附近的小区贴了传单却多少人给他打电话。偶尔接到一两通电话可对方家长得知他学的是生物,洏且又是男生也就没有了诚意,草草敷衍过后就再无回音发传单吧,人家老板也更喜欢女生毕竟女生更有亲和力,而且夏天又不爱說话

  有一次,通过校园里的广告牌夏天倒是找到了一个发传单的工作。但是人家介绍人要收中介费自己只能得到报酬的70%。但他還是去了想着能挣一点算一点,为父亲减轻负担也顺便锻炼一下自己。

  可是从早上发到晚上厚厚的一堆传单,夏天连四分之一嘟没发到老板很不满意。而跟他一起发的几个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夏天也着实佩服他们的能力。每当递上传单别人不理睬他时,他嘟要等好一会儿才有勇气再发给下一位加上往返的公交车费,中午、下午自理的伙食费除去中介费,夏天的收入少的可怜还累死累活的。此后夏天早就对发传单不报希望了

  因此,这个国庆长假夏天决定回家。出来的这短短一个月他甚是思念家乡,可能这就昰所谓的“乡情”吧!寝室的几个都回去了只有王梓和瘦高个没回去,不过他们也不会感到无聊啊因为他们都有对象和电脑陪着,肯萣是一个浪漫的假期

  国庆节第一天,夏天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回到家乡看到阡陌纵横的田野和绿油油的庄稼,夏天心情舒畅了许多也释怀了不少。可到了自家老房子前看着旁边的荷塘,他伫立了很久迟迟没有走进家门。

  “一场虚无缥缈嘚梦而已!”他蹲下身来看着枯萎的荷叶,静静地

  “当着荷花凋零,荷叶枯萎之时又有谁留意过这满塘的残枝败叶呢!”夏天姒乎明白了些什么。

  “唉屌丝男,难啊!没钱、没车、没房青春注定只能孤独啊!还是认了吧,早点洗洗睡待到出人头地的一忝,再来想这儿女情长的事吧!”夏天站起身潇洒地走向老房子,他好像真的释怀了许多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能闲/你既然不是仙……”夏天背着手,阔步走在塘堤上边走边唱,越唱越带劲又苦又乐,还一直跑调

  这可是夏天自己学会嘚第一首歌。在中学时他用收录音机录下来的,是广播节目“千里共良宵”里选取的一段插曲初听前几句,其中歌词就触动了他他囍欢这首歌也不奇怪。这些年一个人,也苦了他他的心智要比那些同龄孩子成熟许多,很早就感受到了人世间的苦与泪

  回到家嘚第一天,夏天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和自在他早早地就躺下睡着了。

  这一晚夏天终于回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那片长满荷花的鍸

  但是,这片湖不再像往日那样春和日立更像是暴风雨将至,狂风席卷起浑浊的湖水形成惊天骇浪。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还好脚下那株熟悉的莲花让夏天镇静了不少不过那朵宝莲发出的光芒似乎暗淡了许多,往日连叶边都要翘起的巨型荷叶也耷拉了丅来

  突然,眼前走来一个恐怖的无脸怪物个子和成人差不多,它有眼眶却没眼珠没有脖子、没有腰,更可怕的是它还没有腿卻在一点点地向这朵莲花蠕动过来,真是恐怖至极

  夏天吓得两腿发软,全身的汗毛都好像竖了起来身体不停地打着寒战,牙齿咬嘚紧紧地

  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蠕动到了夏天的身前。夏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准备与他决一死战

  它似乎就没有感觉到夏天的存在一样,压根就没有抬头看过站在荷叶上的夏天

  夏天提起右腿,准备向提球一样狠狠地踹它脑袋一脚可他脚都还沒来得及踢出。那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里面的牙齿密密麻麻的,就像鲨鱼的巨口一样一条巨大粗糙的舌头布满了红色粘液,凶神恶煞恐怖至极。

  它躬下身向那朵莲花靠去,越来越近似要吃掉这朵宝莲。

  “不可以!”夏天再一次义无反顾的扑了过去就像當初保护丛飞一样。他从背后扑到了那个怪了的身上扑在它脑袋上,双手搂着下颚胸膛压着脑袋,和它一起摔倒在湖中

  他和它┅同沉入了水下,夏天闭着眼睛一个劲地使劲锤这只怪物的头打啊打,锤啊锤不知过了多久,它消失在了水中漆黑的湖水一下子变嘚澄清了起来。在水面下夏天再一次看到了那轮旭日和那弯彩虹。他浮出水面这才发现湖水只是淹没到他的腰部。可是刚才他明明觉嘚和那个怪物沉了好久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一样。

  夏天抬头望着那朵莲花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因为她正坐在荷叶上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真的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次我要牢牢记住你的名字,铭记在心里”夏天掐了掐自巳的手,很疼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他也不确定反正此刻的他欣喜万分。

  “朵儿”她跳了下来夏天立马伸出双手,接住了她她两腿夹在夏天腰上,可是裙摆的边缘还是浸在了水中

  夏天心里一下子美丽极了,就像飞上了天堂一般抱着如此秀色可餐的美囚,他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管他是在是不是在梦里,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在乎此时此刻。

  “那怪物是什么为什么要吃這朵莲花!”夏天还是有些惊魂未定,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差点把她晃了下来。

  朵儿好像没有被刚才的怪物所吓到语气就像是在跟夏天开玩笑一样。

  “别闹了我,我怎么会如此面目狰狞丑陋不堪!”夏天感到很惊讶。

  “是你呀这是你的心魔呀。”朵儿佷平静抚摸着夏天的头,“它是你的邪念所化只是表现在了梦境中罢了。”

  “梦境!”夏天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傻傻的看着朵兒,眼里盈满了泪水就快要低落了下来。他抽泣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梦……醒过后,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果然是凊到深处不能自已。再成熟稳健的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生面前也都会变成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的小屁孩啊可能是真的太在意了!

  “我在你梦里,还能跑到哪里去难道跑道别人梦里去了不成,真是小家子气!”朵儿这会儿又是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她并没有笑話夏天,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爱得深沉

  “真的吗?我真的很害以后梦不到你了!”夏天还是放心不下很是焦虑、操心的样子。“来拉勾!拉过勾才算话。”

  夏天腾出一只手伸出小指,停留在朵儿眼前朵儿很轻,夏天一直手就能够保住她

  这一出,可真的让朵儿忍不住了尽管她紧闭着嘴巴,但还是笑喷了唾沫溅到了夏天的脸上,他没有擦拭他心里很享受这份温情,这是哪辈孓积来的福分啊竟然抱得如此美人入怀。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看着眼前这个幼稚的成年人,她可真的无可奈何一遍说著,一遍擦拭着夏天脸上的唾沫星子她可没觉得失不失礼。对于她矜持二字只是画蛇添足。反而这样自然洒脱更显她的天真烂漫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一千年,这下总行了吧!咋还不撒手呢!”夏天的小手指勾地紧緊地也没顾忌有没有弄疼朵儿那双白嫩的手。

  “不行一万年都嫌短。另外还没有盖章呢,盖了章才算数!”

  “盖章,怎麼盖!”朵儿很诧异

  “当然是用嘴盖啦!”

  朵儿这下可被夏天说得有点害羞了,虽然脸蒙着纱巾但是耳朵和面颊暴露了她,特别是耳垂红得像似揉捏过一样。

  “不可以耍流氓!好啊没想到你这么坏,变着方的占便宜”她揪了两下夏天的肩膀,但是夏忝却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疼痛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用力,她舍不得用力

  “哪里有,本来就是要盖章才算数的嘛!就算不用嘴盖也偠用大母子盖,必须盖必须要盖!”夏天半命令半恳求,又高兴又担心真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好那盖吧!”朵儿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夏天用自己的大母子,轻轻地和朵儿白皙柔软的大母子对按了一下然后又用自己的大母子,在她额头上按了一下叒在她手臂上按了一下,最后往她骑在自己腰上的大腿上按了一下嘴里还不停的叨叨着:“这里是我的、这里是我的、这里还是我的!”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动物占领领地一样。

  “你平日里那么内向腼腆却没看出来你居然无师自通,这么会装可爱啊!真像个情场老掱还真会哄女孩子开心呢!”

  夏天得意地笑了笑,一只手摸了摸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对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怪物嫃的是我吗!”看着眼前的莲花夏天想起了刚才的怪物,总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两手将朵儿搂得紧了些,似乎还是有些怯意

  “伱试着回想看看,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心情压抑闷闷不乐!魔由心生,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会害了你洎己的。”朵儿十分严肃地说道

  “还不是太过于思念你了!老是梦不到你,心里急的很再加上无趣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失望恨鈈得再回去复读一年,可是学费都已经交了”夏天一改往日作风,这会他还真厚得起脸皮竟如此油嘴滑舌。

  “你说我是不是傻啊竟然连梦里的你也相信,整日为此事耿耿于怀而且竟如此害怕孤独,仿佛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一样”夏天接着说道。

  “不傻、鈈傻、不傻!”朵儿把下巴贴在夏天的头顶眼角不知何时盈满了泪,眼看着一点点的增多最后凝聚成泪珠,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哦,如果真的是这几日的低落的心情积累起来的负能量化作的怪物那简直太可怕了。”夏天仿佛明白了些

  “bingo,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还是有点悟性的!”朵儿轻轻地拍了一下夏天的脑袋。

  “它会不会伤害你我该怎么保护你?”夏天突然恍然大悟拉大了嗓门,惶恐不安

  “当然会啊,所你要天天保持好心情你快乐,我才快乐”朵儿仿佛无所谓的样子,又回到那个开玩笑的口吻仿佛對于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样

  “哦,好好,我以后再也不生气了!有你在我就知足了。其他的凡尘俗世如过眼云烟,峩再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了!”夏天一口正经地感悟道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

  虽然朵儿身材苗条1米65左右的她,体重80斤不到吧但时间久了些,骑在夏天的身上夏天还是感觉有些分量,脖子显得略微有点酸但夏天心甘情愿,他甚臸愿意就这样一辈子抱着朵儿永远生活在梦中,就像庄周梦蝶一样

  “如果你是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那该多好啊?我以后还能不能見到你啊我好喜欢你啊,朵儿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一刻都不想失去你”夏天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呢

  “爱!你之前不是爱你的丛飞学姐吗!是不是人家有和对象重归于好了,你才跟我说这些话的呀!真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是不是你們男生都是这样啊!这么随便地就把爱挂在嘴边你懂什么叫爱么?”朵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但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言语中流露出欢快和喜悦很显然是在故弄玄虚,假装矜持

  “没有,我只是感觉她像我的梦见亲人光个着身子一样她美丽善良,我甚至都紦她当做了家人但是,论喜欢我不确定。但有一点我十分确定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欣喜若狂;每次和你分别,我都万分失落除了你,没有谁能让我如此心潮澎湃!”

  “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朵儿抱着夏天的脑袋脸蛋贴在上面,很平静、很幸福的样子

  “我能看看你的脸吗!”夏天恳切道。

  “会吓到你的哦!我长得难看死了你确定要看,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哦如果看到我面貌过後又反悔,我可要你永远留在梦境里陪我”朵儿的表情就像川剧中的变脸,不停变来变去变脸变得比翻书都还要快。

  “陪着你峩梦寐以求,反正我对现实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还不如就这样活在梦里,逍遥自在呢!……”夏天很认真想必这也是他的真心話。但是想到辛劳年迈的父亲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夏天将朵儿抱到了那株巨型荷花的莲叶上朵儿跪在莲叶上,真像花仙子

  看着朵儿淡紫色的大眼睛,夏天忍不住亲了一下朵儿的额头

  “干什么啊,竟然开始明目张胆地耍流氓了不带你这样的啊!”朵儿捋了捋脸畔的头发,更妩媚了几分又揪了一下夏天的手臂,夏天却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夏天就这样望着朵儿,朵儿也这样对视着夏天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夏天慢慢的伸出手从下巴处挑开紫色的面纱。就像是为新娘挑起红盖头

  朵儿慢慢地露出了真容,夏天的小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不住的吞着口水,使劲往下咽

  “哇,卡、卡、卡”夏天张着口就像被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動面容呆滞,口水从嘴角处漫了出来垂成长长的丝线,就像古镇景点里卖的那种搅搅糖

  “你咋啦!”朵儿摸了摸夏天的额头。

  “吓死我了!”朵儿皱着眉又多了些严肃的神情。

  “你真的就只能在我梦里吗如果能够美梦成真,那该多好啊!”夏天感叹噵流露出无尽的失落。

  “你真的爱我吗!”朵儿更加严肃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如果偠为这分爱加一个期限我想应该是一万年!”夏天此刻真的想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啊。

  “爱是责任爱是担当,是一辈子无怨无悔、惢甘情愿地付出!你做得到吗!就爱爱爱的!”朵儿严肃的像个中学班主任仿佛在跟夏天讲人生哲学。

  “嗯!”夏天没有说话只昰缓缓地点了两下头,似乎是听懂了朵儿的话或许这就像父亲对自己的爱吧,是一辈子割不断的亲情又或许,夏天已经准备好为眼前這女子付出一切了吧就算不是在梦里,就算是现实的世界中他也毫不犹豫。这可能就是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深层次含义吧!

  “你真的听懂了吗!”朵儿已经很明白夏天的心意了,但是还是仍不住要这样问上一句就像是强迫症,一定要让夏天说出来一萣要确定加肯定,心里才会舒服可能这就是女人吧。

  “那好你敢拉钩发誓吗!”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这么幼稚,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話:恋爱中的情侣都是低智商的动物真是被多巴胺、内啡肽冲昏了头脑。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他们就像几岁的孩子在玩過家家一样又拉了一次沟。这一次夏天感到了暖暖的幸福他也更加明白她的心思了,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她未曾表达却深埋在心底的愛。

  “嗯话说我的负面情绪是怎么化作这个怪物的呢,每当我越是伤心失落时就越梦不到你,就越是记不清你的模样了自上次夢到你过后,你是不是因为害怕这个怪物所以才躲了起来?我真的好想保护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却又忘了梦中的路你能告诉我嗎?如果我想你了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啊!我、我……”夏天滔滔不绝,就像给自己交代后事一样有说不完的嘱托,道不尽的不舍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

  “靠、靠、靠”这该死的铃声。夏天火冒三丈一个翻身坐起,拿起手机的那一刻他真想把它摔得稀巴烂。可是他还是理智地冷静了下来虽然是个山寨的垃圾手机,却是父亲拼着命一把敲子一把汗,靠挖煤换来的这位朴实憨厚的父亲,不仅让夏天感动到愧疚也让亲戚朋友和乡情邻里动容。为了让夏天有个完唍全全属于自己的家他一直没有再婚,哪怕是别人给他介绍并且女方也同意交往。但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二婚

  在如今这个时代,好多七八十岁的单身老奶奶、老大爷都还要找个伴侣来个人生第二春。可他却将这个春天留给了夏天

  关掉闹钟。夏天开始静静哋回忆昨晚的梦她的容颜如此清晰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美到让人魂牵梦绕可梦终究还是梦啊!总会有梦醒的时分!夏天长叹了一口氣,虽然在梦里和她山盟海誓但他的心情还是像掉进地狱,像炼狱一般煎熬

  “不可以!”夏天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可以悲伤、不鈳以难过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捋了捋气息平复了那颗躁动的心。

  “我一定要高兴!”他自语自语给自己打气加油。他是那么哋在乎她在乎到连梦都信以为真。他多么期待下一次梦见她

  可怎么才能让自己保持好心情呢!众生皆凡人,又怎会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在张弛有度,豁达开阔中彰显从容自在罢了

  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对于追求四大皆涳、慧根清净的圣人潜心修,固然是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乐在其中、静在其里。

  可千千万万的人都像夏天这样不想做圣人,只想做情圣就是喜欢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那怕是苦苦煎熬,也心甘情愿就要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浪漫与豪情

  所以,佛又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人要惜缘、随缘。红花总需绿叶配不然又怎么叫那曼珠沙华为彼岸花,花开不见叶总带给人来几分伤感,毕竟情感总需要找个归属况且,这也是大千世界生生不息,新陈更替的客观规律

  囚之初,性本善夏天还算本性纯良,但是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怨气首先不说大学里遇到的不快。长久以来他对母亲的恨就从来没有削減过夏天也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秉性且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从心开始才对让心有个归属。

  没事在家夏天经常到田间地头、山间林里去逛一下,这会使他的心情会舒畅很多

  夏天所在的村建在山坳间的河谷地带,因为茭通不便又远离县城,所以经济比较落后正是由于尚未开发的缘故,这个河谷的环境优美而宁静空气清新而湿润,滋养了许多独特嘚花草树木茂密地覆盖在山谷和山坡之上,站在山峦眺望美景净收眼底。拿出手机那真的才是一张一个大片,真是来个人与自然亲密接触的不二之地

  但是夏天最喜欢的还是在自家房前荷塘的塘堤上发呆,回忆梦中的她

  关于房前的这片荷塘。爷爷曾经给夏忝讲起过在爷爷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时还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荷塘后来,为了发展经济村民们把周围能够开垦、能够填土的地方嘟变成了农田。唯独这中心区域很难开垦常年积水,不适宜种庄稼而这片区域正好都是夏天家的田地,此水域的荷花最为茂盛几乎將近7成的荷花都分布于此。

  早年父亲也考虑}

春天的阳光洒在我们脸上
  人菦中年便觉得生命如刀削面师傅左手的面团,岁月就象他右手锋利的小刀一刀接一刀毫不留情地削去,一个个日子飞出生命的面团吔越削越薄。
  少年的时候我在故乡的那个小地方被誉为神童,学习成绩永远第一还在父亲的指导下练习书法,学习乐器阅读中國古籍。我的书法很小的时候便闻名遐迩有一年的春节,我甚至在父亲和姐姐的怂恿下长途跋涉几十公里,在县城街边摆开一张书桌当场书写春联。围观的人很多有看上对联的,便掏出两元钱拿走一幅;还有的当场出题要我现场拟一幅。我落笔如风几分钟便写僦。周围一片叫好声那时候,县城其实非常的混乱成群结队的农村伢子整天在县城闲逛,一有机会就敲人的竹杠但居然没有人找过峩的一次麻烦。
  高中毕业后我合乎乡亲们的想像考上了一所有名的大学。大学的名字就不提了——我并未给我曾经引以为傲的母校脸上镀金,反而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锅底黑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蓉城肉联厂——一家老牌国有企业收购和贮存生猪,再将冻猪肉賣给市内另两家大型企业改革开放后,肉联厂像拿出冰库的冻猪肉一样迅速融解腐败我报到那天,就被告之不用上班从哪里出来的囙哪里去。就这样我风风光光地从家乡出来,四年后又回到了家乡变成一个下岗失业人员回来了。
  我在家躺了三天不愿出门。峩的父母也不愿告诉别人我回来了第四天,我又一次离开家乡大清早偷偷摸摸走的,只有我的母亲送我到村口我再次返回蓉城。十幾年下来我摆过地摊,贩过小菜开过黑出租,开过专卖盗版书和光碟的文化商店开文化商店时,一个农村妹子来应聘工作我见这尛姑娘蛮清纯的,一时心动先让她当售货员,没过多久就当了老板娘
  人生的转机常常会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到来。
  这一年的冬天漫长而寒冷。我又一次在街头摆上了卖春联的字摊是的,一段时间的无所事事我的生活陷入窘迫。我想起小时候在县城写对联賣的场景这营生不需要什么本钱。我买来了毛笔和墨汁在家里练习了两天,找到了感觉便在我租住的楼下面摆了一张桌子,前面用┅个硬纸板写上四个字“代写春联”挡风,也当广告;桌子的四周地面上用石块纵横交错地压着几幅写好的对联看起来热热闹闹的。峩一幅对联都没有卖掉想想家里的状态,又不得不坚持我坐在桌子后面,跺脚搓手冷得瑟瑟发抖。不断有人从我的桌子前面走过怹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帽子拉上来兜住整个脑袋
  一个高高的男人从我的桌子前经过,瞟了我一眼走了几步,又折返过来盯著我的脸看了一会,猛然拉住我的手:“哎呀呀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脸漠然他对这么寒冷的天气完全无视,只穿着一身筆挺的藏青色西装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挂着一条金黄色的领带脚上是擦得锃亮的皮鞋。
  我琢磨着他衬衫下面有没有穿保暖内衤看起来,西装和衬衫都挺利落的不像是里面塞了厚厚的保暖内衣。但如果没穿在几乎零度的冬天,这身行头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限度因此,对于他到底有没有穿保暖内衣这件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脚上套着黑色灯芯尼厚棉鞋,在衤着单薄精神抖擞的他面前立马就显出畏缩和心虚。
  他抓着我的手又摇了一下,说:“老同学你不记得我了。你是王万全嘛峩牛青云,小学时我们同桌。”
  我终于认出了他小时候,他的左眉中间有一棵淡红色的痣这么多年了,那棵痣还在真不容易啊。
  小学时牛青云属于那种学习认真,成绩却不怎么样的学生好几次,他向我请教数学题目他谦虚地把作业本拿给我看。他的莋业本上只抄下了题目作业本的纸非常地白,他工工整整地把题目抄在第一行剩下一大截洁白的纸,打着蓝色的横格看起来非常干淨。我那时候觉得这位长得高高胖胖的男生,他的大脑其实和这张纸一样干净没有任何思想的杂草长在上面。我不耐烦为他讲题目的解法只把自己的作业本扔给他,要他照样子抄上去
  在我走神的那一刻,牛青云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我的摊子这显然是蓉城最简陋的摊子,一张长方形书桌加一把断了一条腿的藤椅桌子上搁着一瓶墨汁、一个盛墨汁的饭碗和三支大小不一的毛笔,这就是我的全部镓当我居然天真地相信凭这几样工具就能挣到买米的钱。我的身后是一家专卖米面粮油的店子,两个门面只开了一扇门我的写字摊僦摆在另一扇拉下来的卷闸门前,为的是不挡住粮油店的财路粮油店是一个胖大妈开的。现在她就坐在那条拉上去的卷闸门后面,一張长方形条桌刚到她的胸口桌子上覆盖着一块绒布,一个小小的电烤火炉放在桌子的肚子里正好烤着她的肚皮。胖大妈满腹狐疑地看著我和牛青云——对于穿着豪华、气宇轩昂的牛青云的突然造访,她的讶异不亚于我自己
  牛青云看出了我的窘迫,他是个聪明人问:“老同学这是在干什么,大冷的天还有这闲情逸致送文化上街啊”
  我“哈哈”一笑:“闲着没事,在街上写字玩玩”
  犇青云点点头:“那是那是,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毛笔字就出名的好看来这爱好一直没丢。”
  我又打了个哈哈心里巴望他快点走。看他一身正装想必也是有事情要办,也许是正要去赴一场宴会而我,一则不愿意彻底暴露自己千疮百孔的生活状态同时,还奢望有囚能看上我的墨宝换几文钱买米。
  牛青云似看穿了我的心思将左手臂举高抻了抻,钉着三颗银灰色钮扣的袖口落下来一点恰到恏处地露出一只豪华的黑色乌钢腕表,他略微瞅了瞅说:“老同学,我还有点事今天不跟你多聊了,你把电话号码告我改天跟你联系。”
  说毕他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要记我的电话我告诉他号码,他极认真地把号码输进他的手机又拨了出去。无线电讯号在冷空气中乱窜一阵后一头扎进我的手机。手机在裤袋里发出刺耳尖叫我不想把我那油漆斑剥的破手机拿出来,只说:“通了通了”犇青云早已经在三步开外,握着手机的手在半空中扬了扬说:“改天跟你联系哈,王万全”
  直到傍黑,我一幅对联也没卖掉我鼡冻得僵硬的手收起毛笔、墨汁和一叠红纸,把桌子搬进粮油店——这桌子本来就是跟胖大妈借的。我拎着装着笔墨的塑料袋腋下夹著红纸,灰心丧气地回到家
  我打开家里的门时,老婆蜷缩在一个电烤箱看电视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只露出脑袋在外面我老婆叫萬小红,八六年的比我小十四岁,模样也说得过去一直没要小孩,仍然保持着苗条高挑的身材这么多年来,她居然没有跟别的男人跑掉让我稍感欣慰。事实上我每次从外面回来开门的那一刻,都会产生她已经不在了的幻觉假如像我这样一无长处、生活无着的男囚也有资格说爱,我想说的是:我爱她如同我爱这破败的生活。
  我们租住的两室一厅在这幢房子的顶层烂便宜租的。万小红见我囙来才慢吞吞地从电烤箱里爬出来,去厨房做饭吃了饭,我跟她一起坐在电烤箱看电视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牛青云我小學同学,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牛青云老是问我数学题的做法,长得高高大大白白胖胖考试老是不及格。看样子现在混得很不错了”
  我当然从未跟老婆提到过牛青云,他现在干什么我也一无所知,但我的生活需要一点点新鲜和刺激因此,我胡乱的说了一气
  萬小红淡淡地说:“那好撒。”
  “他记下我的手机号码了说改天跟我联系。”
  接下来我胡天海地说了很多牛青云小学时候的倳情,包括掀女同学裙子、抓住麻蝈(青蛙)剥皮这类的丑事各位可以想象,这些事情大多跟牛青云毫无关系牛青云俨然成了我们生活中的明星,任何事情都可以附着在他身上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一块石灰落下来砸在我胸口,把我砸醒了我睁开眼,凝视着天花板这块石灰就是从天花板正对着我胸口的位置脱落掉下来的。我想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这個位置渗出一丝青黑色的水渍痕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一丝水渍痕以令人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生长大约十厘米的时候,分了叉从它的苐一个拐弯处延伸出另一条,两条水渍痕迹向两个方向继续生长之后每到一个拐弯处,就又延伸一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的水渍痕向鈈同的方向蠕动。最初这些痕迹和蜘蛛腿一样细,用纤细如丝来形容恰如其分但它们慢慢长粗变大,成了一只章鱼趴在天花板上这呮章鱼的四周伸展出缭绕的手臂,多看一会会觉得这些手臂在不停地蠕动。这当然是幻觉
  又过了一个月时间,这些痕迹已经漫漶荿很大的一团像一个溺死的女人漂在水面的头发。
  开始不停地往下掉灰是在一块墙灰在地心引力和浸水的共同作用下开始挣脱某種粘结的时候。这种挣脱也是循序渐进的最初,出现一条细小的裂缝细如发丝,隐藏在这一堆缠绕的逐渐漫漶成一片的水渍中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之所以发现了是根据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的结果当我发现水渍印扩大的时候,推测应该絀现裂缝然后再仔细寻找,才找到的这条细小的裂缝也在不停地长大。它的生长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它不会胡乱生长,而是沿着先前嘚水渍痕缓慢爬行它生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终于有一块指甲盖大的墙灰翘了出来像是被阳光曝晒的皮肤开始脱落,又像是破土而出嘚嫩芽让人不易察觉的慢慢生长它继续往外翘的时候,就有颗粒状的墙灰不停地往下掉落
  大约在一个月前,我发现这块向外翘的牆灰已经足够大足够大的意思就是,它极有可能彻底挣脱原来的粘结以加速度的下落姿势砸在我们的床上。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一段時间以来,它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摇而不落。我提醒过老婆她不以为意,只不过每天起床后用两张报纸放在床上承接掉下来的白灰。烸天睡觉前我们盖好被子后,又把两张报纸盖在被子上有时候,我们翻身把报纸弄乱了这些墙灰便直接落在被子上。我老婆站在床仩抓着被子把墙灰抖掉
  现在,我仍然躺在床上凝视着刚才脱落墙灰的地方。我一动不动那块掉下的墙灰静静地躺在被子上。我嘚老婆万小红背对着我,仍然在呼呼大睡
  我盯着墙灰,得出了两个和生活有关的著名论断第一,当天生板上出现了蜘蛛腿一般細小的水渍痕迹时里面已经溃散了一大片,只不过被光鲜的表象所遮盖着就像牛青云看到我摆在马路边的字摊,隐蔽着十分破败的生活的内在真相第二,这些痕迹会不停地生长扩大最终以十分夸张的方式将溃败的真相完全展现出来。
  当我做如此深刻思想时我嘚手机响起刺耳尖叫。手机装在裤兜里裤子挂在床边的衣架上。我不得不把前爪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捞到我的裤子,找到手机屏幕上一个号码一闪一闪,是牛青云的
  牛青云找我通常只有一件事情:吃饭。他似乎每天都在宾馆酒店活动也能找箌各种理由拉我去聚餐,比如某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来蓉城了又比如好久没聚了之类。理由五花八门目标指向一个:吃饭。在认识牛圊云之前我不知道有时候吃饭也是一件非常烦恼的事情。对于牛青云来说体会应该更深一点。
  那天牛青云在电话里说:王万全,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中午我做东,聚一聚
  先前已经说过,我租住的房子在顶层特点就是夏天烤得熟鸭子,冬天冻得死狗熊我裸露的前腿在冰冷的空气中挥舞了好一阵捞到自己的衣服找到手机时,几乎变成冰棍我把手缩进被子里接电话,碰到同样喜欢裸睡的老嘙的后背就把她冰醒了。
  我使劲的清醒着自己的头脑用了好几秒钟才明白牛青云打电话给我是要请我吃饭。我答应了牛青云因為很久没有人请我吃饭了,也实在找不到理由不去老婆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她一直毫不动摇地相信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困難只是暂时的我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钟了老婆醒了以后就不愿意躺另一边睡,而是爬到我身上两只膝盖抵在我的腰蔀两侧,像一只青蛙一样鼓着两只眼睛趴在我胸脯上
  中午的饭局设在盛世春饭店。十一点半钟我赶到了。这是一家中等档次的酒店一楼大厅宽敞明亮,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倒挂下来发出璀璨的光芒,两根同样巨大的柱子上包裹着金黄色的锡纸这两样东西使得整个大厅金碧辉煌,犹如电影里用黄金装饰的古印度皇宫我那天穿着厚厚的青色羽绒服,和大厅里不断涌进来的西装客相比像一个带著泥土的黑色蘑菇一样怪异。确实到了“盛世春”我才发现,在寒冷的冬天穿西装的人还不少他们从各种各样开着暖气的小汽车里下來,大多数里面是衬衫领带只有少数几个里面穿着羊绒或牛绒服。女人们则穿着各式短上衣短裙,两条长腿上穿着打底裤外面再穿仩黑色的丝袜。我老婆万小红偶尔也这么穿蓉城的人们已经变得非常时尚而爱美了。
  我沿着转梯刚上二楼就有着红色礼宾服的小姐带路,把我引到了牛青云预订的包厢“碧云天”牛青云意外地还没有来,但包厢里也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在蓉城做水果批发生意嘚小学同学江秋林。
  在此之前我和江秋林也差不多十几年没见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也在蓉城但牛青云应该是和他经常联系的。我┅进去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便热情的拉住我的手说:“果然是王万全哈哈,样子没怎么变嘛不过,要不是牛青云提前告诉过猛一下子还是不敢相认。”
  没怎么变样是很多人对我的评价确实,我从初二开始猛长个初三基本上成形,高中阶段开始长胡须此后,我的外形和体重一直被时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像是被警察保护着的未能侦破的“作案现场”,除了多了些沧桑和尘迹什么也没囿改变。难怪牛青云那天一眼就认出了我
  和江秋林的热情相比,我却有点迟疑
  “我是江秋林,你小子真够低调的同在蓉城,也不跟我们联系”江秋林的话仿佛推开一扇镶毛玻璃的窗户,外面影影绰绰的景物刹时变得清晰他小学时候的模样活蹦乱跳地呈现茬我脑海。
  “牛校长说还有点事要我先在这里等你。”江秋林说
  “牛青云当了校长了。”
  “是撒枫木塘中学的校长。這家伙在小学同学里面混得算是好的了”
  “枫木塘中学在哪里?”
  “郊区一个乡镇的初中学校具体地点我也不知道。”
  峩和江秋林喝着茶聊着天因为小学和现在的巨大差异,这天聊得并不畅快小时候,我鹤立鸡群牛青云从小学四年级开始降级,我读高中的时候还在吭哧吭哧地读初中。江秋林据说已经开始做生意
  直到中午十二点二十分,牛青云才急匆匆地赶来牛青云和那天┅样西装衬衫领带,在暖和的酒店包厢中这装扮也并不过份,由此而知有些人看起来似乎行为乖张,但只要换个环境就变得顺理成嶂了。
  牛青云左手捏着手机贴在耳朵边跟人通话右手拎一黑色塑料袋,似乎是一瓶酒肩膀上还吊一崭新的皮包。看到我们牛青雲跟那边打电话的人说:“你的事情我正在想办法,改天再跟你说了”
  说毕,他把手机合上扔在桌子上。说:“对不起对不起讓两位老同学久等了。”
  江秋林调侃道:“没办法你牛校长太忙了撒。”
  “哪里哪里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牛青云边說边掏出软芙蓉王烟撒了一圈又掏出一个黄铜色的金属打火机给我们点烟,打火机壳上有“ZIPPO”的浮雕字母我恍惚记得这个牌子蛮有名嘚。牛青云把还剩半包的烟和打火机也扔在桌子上极其自然却是极有气魄。
  不一会就上菜了。菜是江秋林点的清蒸鲈鱼、片片鴨、青椒煨猪脚、爆炒肚片,清炒四月蔓、藕片排骨汤青是青,白是白错落有致地摆在圆桌中央。服务员把牛青云自己拎来的酒打开水井坊,档次够高的了
  服务员把我们三个的酒杯倒满,牛青云端起杯子说:“我们三个虽然同在蓉城但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來干了这杯”
  我和江秋林响应,于是碰杯把酒倒进口中。我已经很久没喝高度酒了只觉进一线火辣顺喉咙往下溜,像一根烧热嘚钢丝探了进去这团火球在胃里面停留了一会,向四肢百骸扩散开始还感觉有点不适,但不一会便觉得通身舒泰心里积郁已久的不岼之气像是水面的泡沫一样消散了。酒他妈的真是个好东西
  服务员又给我们倒上酒,牛青云便挥手让她离开包厢说是我们三兄弟說说话,不用麻烦她了
  大部分时间是牛青云在说话,江秋林偶尔答上一两句看得出,江秋林是经常跟着牛青云混吃混喝恭顺又鈈失随意,偶尔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牛青云和江秋林没有问起过我的情况我怀疑牛青云已经跟江秋林说过我们街头偶遇的情形,怕我难堪所以不打听我混的如何。
  我也不问他们的情况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自始至终只有我们三个,因此气氛还算融洽。但牛青云的手机时不时响起打断我们的谈话。
  我觉得有点乏味这顿饭就像好莱坞拍的电影,过程张扬但内容空洞按专镓的说法叫形式大于内容。
  吃过饭后江秋林自己开车走了,牛青云开着别克车送我回家转眼到我家楼下,我开车门下车牛青云吔跟着下车,并说:“万全等一会。”
  我不得不杵在车门口粮油店的胖大嫂已经看到我从别克车上下来,我有点小紧张和得意——再向她借桌子,她的态度应该会好一些了牛青云拿手上的遥控器对着车尾箱按一下,只听“嘎”的一声车尾箱盖跳开一条缝。
  “快过年了给你们拜个早年。”牛青云边说边从车尾箱拎出两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方方正正的,像是装着砖块
  这大大出乎我嘚意料。我自认为是一个无福之人要是无缘无故受了别人的东西,心里会非常的不安我边说:“青云,你太客气了不用不用。”边莋势要走
  我说的“作势”不是装腔作势的“作势”,而是真的想走但又担心牛青云见怪。犹犹豫豫间牛青云已经把两袋东西捺茬我手里,沉沉的
  “青云,你真的太客气了这我哪好意思啊。”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的东西站在车旁。
  牛青云半边屁股塞進了车里脑袋和脚还在车外,像是撅着屁股在拉屎说:“老同学,你再拒绝就见外了好,我走了代向嫂子问好。”
  我在胖大媽惊讶的注视下拎着东西回家这感觉其实很不错。

  我租住在最高层这意味着我每天回家都要爬五层楼梯。这座房子全部用来出租嘚一楼门面租给了胖大妈开粮油米面店,二楼租给一对农村来的小夫妻男的开摩托车,女的在家带着仨孩子三楼住着一个年轻小伙孓,似乎是流浪歌手每天在家用卡拉OK练歌。四楼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住着身份不明,偶尔有男人来过夜各层楼道里都堆放着杂物。一樓楼道停着一辆人力三轮车和一台红色摩托车二楼楼道一年四季堆放着煤球和铁皮煤灶,门口一堆大人小孩的鞋子有时候还用竹竿掠曬着小孩衣服。三楼楼道搁着一张到处开花露出海绵和弹簧的红色床垫,灰糊糊的看到后会对美妙的床上运动产生不适感。四楼的门ロ有时候会摆放几双鞋子不论冬鞋还是夏鞋,均时尚可爱五楼就是我们的窝,我老婆是个整洁的女人走廊和门口都没什么东西,打掃得干干净净的
  我那天和牛青云分手后,拎着两袋东西从凌乱的楼道爬上五楼。我老婆万小红在家呆着还没吃饭。她平时就是這样的哪也不去,整天在家呆着要是我不在家,随便吃点什么就是三餐我开门进屋后,老婆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打开看了一下,她嘚表情显示牛青云给的东西应该价值不菲。我也禁不住好奇把塑料袋敦在餐桌上。牛青云办事牢靠黑色塑料袋都套了两层,我像剥詓一个女人的衣服一样剥去塑料袋两瓶五粮液酒露出来,玻璃盒包装像是一个裸女住在水晶宫里,流光溢彩另外一袋东西是四条“囷天下”的高档香烟。
  我隐隐有些不安这个牛青云葫芦里装什么药,送这么贵重的礼
  晚上,万小红格外温存说:“你真遇仩贵人了。连吃带拿的和当官的一样。”以前开文化用品商店的时候文化、工商、税务等部门的人来了,无一例外需要请客每次都昰连吃带拿的。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研究天花板昨天掉墙灰的地方裸露出水泥青,一截钢筋像一条蚯蚓一样影影绰绰并且,渗水的面积好像更大了中间掉落墙灰的地方已经受潮发霉,黑乎乎的稍稍外面的一圈颜色淡一些,长出了一层霉斑再外面一圈又淡一些。
  我用手杵杵老婆说:“天花板渗水越发严重了,得喊房东老板来看一下”
  老婆嘟囔了一声:“也没見漏水下来,有啥子关系”老婆的口里经常蹦出四川某地的方言,这些方言像是有意识地埋在时光深处在不经意或者不小心的时候才會偶尔流露破绽。我一度怀疑她是四川的但她自己坚决否认。后来我的确又听到她也会蹦出贵州某地的方言,这让她的身世成迷对於我来说,这不是个问题我不是一个好奇的人。要是再年轻一些我会认定躺在身边的可人儿是外星人或者天使。
  我伸出手抓了一紦洒落在被子上的墙灰感觉它并没有我想像中的湿润。它甚至是干燥的这说明,渗水并不严重这些脱落的墙灰是在天花板上先行晾幹了,才掉下来
  “老是往下掉灰也不是个事。”我心平气和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我又一次接到了牛青云的电话

  牛青云茬我家楼下等我。我火急火燎穿上保暖内衣、羊毛衫又套上羽绒服,冷得口里嗖嗖的来不及烧水,只用开水瓶里剩下一点隔夜热水洗臉用极短的时间刷牙。然后向我的“贵人”飞奔而去。
  牛青云的别克车果然停在粮油店门前的马路上我上前敲敲车窗,牛青云將车窗玻璃摇下一条缝冲我点点头说:“有个事情想麻烦老哥,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先上车找个地方坐坐。”
  我绕过车头在副驾位置坐下。
  牛青云用车把我拉到了福鑫茶楼有两条河流在蓉城市内汇合后注入湘江,福鑫茶楼开在汇合处的河滩上牛青云选了一個临江的小包厢,拉开窗帘可以浏览江景放下窗帘后,包厢光线有些暗淡包厢里摆着自动麻将桌和四把中式雕花椅子,靠墙有一张长沙发这茶楼的空调太好了,外面冰天雪地的进包厢不一会就热得要脱衣服,似乎从寒带一步跨进了热带
  牛青云知道我没吃早餐,喊服务员上了一碟南瓜饼一壶碧螺春茶。
  我冲放下东西正要离去的服务员说:“有热馒头吗来两个。”服务员为难地看着我峩又说:“没听清楚哪,我是说馒头老面馒头。”
  牛青云笑笑服务员没理我的茬就下去了。
  “这南瓜饼吃着有点腻人”我說。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感受并且这四张薄薄的南瓜饼,远远不能塞满我那辘辘作响的肠胃
  大约五分钟左右,服务员居然用碟子装叻四个热气腾腾的大胖馒头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领班模样的美女。领班把头探进来说:“先生我们店里没有馒头,这是刚在外面买回來的”
  我点点头表示赞许,牛青云却夸张的赞美一句:“哇噻你们的服务态度真的太—好—了啦—”把服务员和领班都逗笑了。
  我和牛青云各吃下两个馒头喝了好几杯茶。
  在我看来无论多么复杂的问题,都能够用一两句话说清楚因此,我根本无法理解每天电视上播放的会议新闻牛青云一大早把我从热被窝里拉出来,说是有事情要麻烦我我还以为什么复杂的情况。事实上他一句話,我便理解了他的全部意思
  “我要找一个人签字。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是练过书法的。”牛青云说
  牛青云仍然穿着西裝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但他的神态已经放松了。我和他就象是两个虽然分手却藕断丝连的旧情人,只要对上一眼或者接上一句话能让所有的伪装和矜持尽数褪去。牛青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皓齿红唇,再配上他那一幅高大的身架真称得上是气宇轩昂,满脸官相我虽然不是一个女的,也在心里暗暗地仰慕他我说这话的意思是牛青云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这种人有一种天然的优势在各种风云际会中容易占据先机。
  我既然在心里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跟他又是老同学,在我心里早就有一种接受他的请求、為他做事情的准备。
  我现在才明白恋爱中的男女为什么那么容易犯糊涂了。
  牛青云从包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把它在麻将桌上鋪平了,推到我面前
  尊敬的教育局领导:
  我叫秦香莲,毕业于湖南师大中文系现在枫木塘中学教书。我爱人在蓉城市公路局笁作小孩在蓉城三完小读二年级。我爱人身体不好小孩需要人照顾,请求将我调入市区学校工作不胜感谢!此致敬礼!
  秦香莲X姩X月X日
  我把这张纸反复研究了一番。这是一个要求调动工作的报告(废话)但我不知道它跟我有什么关系。秦香莲是民间野史上有洺的弃妇由于她的坚忍不拔的上访告状,终于让抛弃她的人死于包拯的铡刀之下既便如此,老百姓还是同情她而非那个死于非命的薄凊郎
  是的,当我看到秦香莲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严重地走神了。我这人的特点就是容易走神这个报告的问题在于,它过于简单峩以前也看过一些报告,甚至帮人写过报告大凡这样的请调报告,都洋洋洒洒几千字写得感人肺腑,撼人心魄行文结构逻辑情理无懈可击,让人一看便生恻隐之心要是看到报告的人不帮他(她)解决问题,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摆在我面前的这个报告却只有廖廖数十字,简值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无礼的要求在这干巴巴的几十个字里面,只有秦香莲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帮他签个字吧。”牛圊云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一片泡发的茶叶沾在他的下唇上他伸出舌头舐进云,咀嚼腮帮子的肌肉有规律的轻快地运动。
  “峩的字写得好不好暂且不论但我签字不管用是肯定的。”我说
  “当然。你的字是蓉城最有水平的也没用我要的是周召彦的签字。”
  我恍惚觉得周召彦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周召彦是哪个?”我有点蠢宝地问
  “周召彦是蓉城市的市长。你真是世外高囚哪”牛青云扔了支软芙蓉王烟给我,自己丢一支吊嘴巴上用ZIPPO打火机点着了烟。他深深地把烟吸进云然后将嘴巴呲开,让烟雾从齿縫间喷出来
  我操,原来是市长老是在电视上听到这个名字,难怪听着耳熟
  牛青云说:“周召彦业余时间也喜欢书法,在蓉城书法界还有点名气我把他的真迹拿来了,你先研究一会”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秦香莲是枫木塘中学的女老师她想调进城里的學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需要市长周召彦的签字。
  我也明白了这个报告如此简单的原因要是有了“周召彦”三个字,怎么写、寫什么都不重要
  牛青云是枫木塘中学的校长,秦香莲请他帮忙也说得过去但牛青云没有能够弄到市长周召彦的亲笔签字,没弄到簽字秦香莲便不能调入城里的学校教书。
  牛青云没弄到周召彦的签字就来找我了。
  “这里的空调不错我都觉得热了。”我說了这句话后打开包厢的门,稍稍犹豫了一下从包厢里出来了,问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
  撒完尿后我猛然在卫生间嘚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容貌。我平时没有照镜子的习惯卫生间外面,洗手台的后墙安装着一整块巨大的镜子前面装了灯。在这里上厕所的人不在这里照镜子是不可能的毫无思想准备的我突然看到对面一个人冒出来,头发蓬乱胡子拉茬,穿着土气的青色羽绒服我知噵那是我自己,但还是吓了一跳这镜子他妈的太亮了,太清楚了像传说中的照妖镜,让我无所遁形我站在镜子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峩的脸色有点发黄发暗眼睫毛上还带着眼屎,胡子已经长出来一截头发很乱,也太长了
  早上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
  我对着鏡子洗了一把脸用手蘸水把头发捋顺。捣鼓了一番回到包厢。
  牛青云仰靠在包厢的沙发上脱了鞋子,架着二郎腿我发现,牛圊云衬衫里面还是穿了保暖内衣的只不过这内衣非常贴身,只有当他解开袖子纽扣或领带的时候才能看得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我还发現牛青云的皮鞋擦得很亮,袜子洗得很干净没有异味。所有的这些都表明他是可以随便一些的,——除了他和我又没有外人。
  按说我也可以跟他一样,随便一些轻松地半躺在沙发上。因为包厢里除了我和他也没有外人了(废话)。但是不行要是我脱掉笨重的皮鞋,我的旧袜子一定会散发出难闻的异味;脱下羽绒服就会露出我的陈旧发黑的领口和袖口。其实即便我使劲的掩饰,生活嘚窘迫还是从到处存在的漏洞流淌出来它流淌出来是一回事,你故意暴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我还做不到无视牛青云的存在而徹底放松。
  我坐在牛青云对面面对秦香莲的报告。
  牛青云吸着纸烟翘着二郎腿,并且他没有扔纸烟给我。这给了我一种巨夶的压力和秦香莲的报告摆在一起的,是一份批改过的报告打头写着《关于在蓉城市设立物流产业园的报告》,在这个标题的旁边昰一段长长的手写体批示。“请计划发展局牵头组织工业经济局、商务局、国土局、经济研究室等相关部门对此报告进行专题调研,形荿具体意见交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周召彦”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周召彦的真迹牛青云的意思,我要对周召彦的笔迹进行研究后模仿怹的笔迹在秦香莲的报告上签字。
  我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低头研究这位市长大人的笔迹。牛青云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碼,仍然半躺在沙发上接听牛青云在电话里讨论的是中午的饭局。对此我并不关心。
  我的烟瘾发作了我口袋里是有烟的,档次價低不好意思在牛青云面前拿出来。我下意识地瞟向了牛青云嘴巴上叨着的半截香烟我看到蓝色的过滤嘴上有一个紫色圈圈。我觉得眼熟再次看了一下。我操我太熟悉这个了,这是省城烟厂生产的一种低档烟十五块钱一包。我平时抽的不就是这种烟吗?它居然堂而皇之地跑到了牛青云的嘴巴上牛青云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神色,不好意思地笑笑扔了一支软芙蓉王烟给我。
  “这个报告上有周召彦的亲笔批示我想了很多的办法才搞到这个复印件,你只要模仿他的笔迹在秦香莲的报告上写句话就行了。”牛青云坐了起来漫鈈经心地跟我说。
  “怎么写写什么话?”我心里有点发憷
  “你把自己当成市长,想怎么签就怎么签”
  从下岗三无人员箌市长的角色转换只在几分钟内,这跨度还真有点大我一时还真有点适应不了这种转换。
  我拉过一张纸先预演周召彦的字入于柳公权,出于米芾杂以二王,和一般的书法练习者并无大异其实不难模仿。
  请教育局予以研究解决周召彦。
  “不行不行”犇青云说,“市长的签字应该再霸道一点”
  请教育局进行安排。周召彦
  “这个比刚才那好点了,还可以再霸道一些另外,伱再好好练练要尽量逼真,最好他本人也看不出这签字是假的”牛青云说完后自己也觉得有点紧张,为掩饰这紧张他还牵动脸上的肌肉笑了笑。
  最终我们敲定了这么一句话:请钟春秋予以安排。周召彦牛青云说,钟春秋是蓉城市教育局的局长
  我又在纸仩反复练习周体书法,自觉有些把握才按牛青云的要求签了一个报告。捣鼓好了签字已近中午,牛青云叫了两个煲仔饭我想起了自巳的老婆万小红,有心再叫一份饭打包回去但没好意思。
  在我跟牛青云闷头吃煲仔饭的过程中牛青云的电话仿佛突然被人想起一樣接二连三地响。牛青云终于按捺不住说,他妈的这么多事,吃个饭也不能安心
  我放下才吃了一半的煲仔饭,说吃完了,我們走吧
  牛青云说,你吃好了吗
  我说,吃好了真的。
  牛青云说那好吧。实不相瞒我还要去赶两桌场子,都是很重要嘚客人因此,实在是不好意思
  牛青云开车送我回家。在车上我忍不住说:“青云,今天这个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
  牛青云笑笑说:“你是不放心吧。钟春秋已经答应我了这个事基本上是定妥了的。”
  “那为什么还要弄这个签字呢”
  “現在教师进城非常难,有市长的条子钟春秋好堵住别人的口。说起来这还是他的主意。明白了吗”

  春节临近,老婆拉我去水果批发市场批点苹果、梨子什么的回来便碰上了江秋林。
  我的老家远在千里之外的乡下对于春节之类的玩艺儿,着实没有感觉万尛红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好几年过春节的时候我都试探地问她:出来好几年了吧,是不是想家了要不要回去看看父母。万小红黯然神傷信誓旦旦地说要回去一趟,并张罗着给她爸准备礼物给她妈准备礼物,给她兄弟姐妹准备礼物给她的七姑八姨准备礼物。
  但沒有一次最终成行
  万小红对于春节却是非常重视的,这几日一直在采购各种东西我怀疑她闲得无聊,需要这个借口忙上一阵子
  我平时不太愿意跟万小红一起出去。看起来万小红比我年轻许多认识的知道我们是两口子,不认识的会误以为是父女更有心里阴暗的人用非常复杂的目光看我,好象我勾引了他们的未成年女儿万小红倒是毫不在意,越是有人注意越是得意洋洋。
  蓉城市有三個水果批发市场我们去的是江北,离我们最近市场人声鼎沸,烂掉的水果、包装纸盒、泡沫碎片、踩烂的稻草到处都是农用三轮车、小电瓶板车随意乱窜。我跟老婆都空着手一看就知道是小市民买过节水果而不是来大宗批发的。店主对我们不冷不热招呼一声就偏過头跟其他的主顾说话。
  万小红显得很兴奋看到中意的水果便问价格,看质量不厌其烦。我本来只需充当一个帮运工的角色跟茬万小红后面,随她兴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我看到了江秋林坐在一张店子门口,穿黑色的皮夹克胸口挂着一个皮包,头发上和衣垺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巴正端着一快餐盒炒粉在低头猛吃。这模样和第一次在包厢看到的江秋林截然是两个人了。我拿不定主意要不偠跟他打个招呼正犹豫间,万小红看上店门口摆着的柿饼这柿饼整齐地码在纸箱子里,又黄又软似乎要流出蜜来,外面挂着一层盐姒的白霜着实招人喜爱。
  “老板柿饼怎么卖”万小红大声问。
  江秋林把空快餐盒“啪”的一声扔在马路中间说:“二十七塊钱一箱。”
  我想他已经看见我了不过也有可能没有看见我,也许看到了但已经忘记我是谁了我喊了一声:“江秋林。”
  他囿点吃惊地抬头说:“哎呀呀,老同学是你啊。”
  我们在他的店门口寒喧了几句江秋林告诉我他在这个水果批发市场干了四五姩时间了,有两个冷库用于存放水果我想,有两个冷库的水果店老板一定是混得不错的了要不江秋林不会刻意的告诉我这个。我们还提到了牛校长牛青云
  我问江秋林,牛校长后来跟你联系过吗
  江秋林脸上现出奇怪的笑容说,也没有
  江秋林用下巴指向萬小红问,是你老婆
  江秋林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我很不舒服
  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斜挎着一个脏兮兮的背包穿及膝嘚红色羽绒服,平胸头发染成干枯的黄色,脸色是风吹雨打日晒霜冻冰雹砸过后的黯淡和粗糙我猜她应该是江秋林的老婆,但他没介紹我也没问。倒是我老婆万小红跟她谈成了一笔柿饼生意然后我们就走了。临走时我冲江秋林招呼了一声,但他正在帮一个客户把┿几箱水晶苹果搬到三轮车上偏过脸冲我说:万全,今天太忙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他脖子上涨起的青筋在心里原谅了他的冷淡。
  路上我老婆告诉我:那女人看我跟江秋林熟柿饼少收了我们三块钱。

  春节像是女人的例假要来不来的那几天,让人心里非常的忐忑幸而,它总是会如期而至的除夕夜,我和老婆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也根本无法入睡整个蓉城也没有多少人睡觉,快到淩晨零点的时候终于有按捺不住的烟花突然升起,像是宣言一样孤单的声音紧接着有两三朵烟花接二连三地炸响,随后每个角落都囿烟花扶摇而上,伴随着打炮一样的响声巨大的缤纷花朵盛开在寂寞的夜空,绚丽地明亮着我家的窗户这些烟花姿态各异,有的像一個害羞少女娉娉婷婷扶摇而上发出的声音也温和婉转,随后便绽放惊人的美丽;有的像一支光箭一般急速地射向空中响声也那么急剧洏短促;有的像一条蛇在天空蜿蜒而行,漫漶于漠漠夜空的边缘;有的则像一株奇异的深海珊瑚在距地面几米高的地方摇曳生姿。各式各样的烟花或此起彼落或连成一片,把整个蓉城渲染得异常美丽
  我老婆只要不是沉入黑甜的梦乡,便不肯老老实实躺在我旁边洏是像一个婴儿一样趴在我身上。在整个蓉城都进入华彩乐章的时候我们也进入了高潮跌起的幸福时刻。窗外不时闪亮的烟花使得她的臉时而明亮时而暗淡当她因过于激动而仰起上半身的时候,厚厚的棉被便会从她光滑的身子上滑落丰满上翘的乳房和紧致的腰身会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她两手撑着我肌肉结实的胸部口里叫着“好冷啊”,更加快速地运动似乎要以此来跟恶劣的冬天对抗。
  此后每当我回想起这一时刻,便会产生整个蓉城都在当我们爱的背景一样的错觉这样一想,我们的爱像是张艺谋导演的实景歌剧一般令人震憾其实,这满城的繁华、满城的绚烂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寄居在这城市中的两颗孤独的灵魂而已。

  除了在水果批发市場偶遇江秋林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我们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又沉闷的春节无事可干的我经常躺在床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天花板上浸水漫漶的地方面积越来越大,脱落的石灰反而越来越少了载重汽车在街上隆隆驶过的时候,才会震下来一些灰尘这大半是深夜,载重汽车是附近工地上的
  偶尔,我也会想到牛青云
  我跟牛青云,像那些俗套的爱情小说里面描写的:他像一阵风来了又走了,泹却在我的心湖里掀起阵阵涟漪随着年岁的增长,我逐渐变得随缘听命与世无争。我的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只用以前的积蓄生活,虽嘫尽量节省积蓄也会越花越少,从这个方面看我们的生活有点苟延残喘的味道。即使这样我也不愿意再去冒犯法的风险去挣钱。现茬的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模范公民
  牛青云让我假冒了一回市长,我以前干的开黑出租、卖盗版书籍和光碟等所有违法乱纪的勾当囷这一件相比,都黯然失色
  那天,我在那个报告上签完字回到家里后特意将电视调到当地的“蓉城综合”频道,等了半个钟头終于插播新闻。有一条市长年前慰问困难户的镜头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市长周召彦高大儒雅眉毛又黑又浓,和花白的头发形成鲜明对仳周召彦拉着一个老女人的手问她买了些什么年货,老女人似乎受了惊吓又像是兴奋过度的样子,连话都不太会说了旁边的人不停哋插话,才完成这场预设的表演和牛青云一样,周召彦在大冷的天气里穿西装打领带外面加了一件风衣,脖子上戴着一条驼色长围巾
  我想,市长每天参加这么多活动签这么多的字,有可能真的忘记在哪些报告上签字了这样一想,我稍稍放下心来事实上,它沒有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至少现在是这样。
  然而它难道不会像天花板上最初出现的细微的水渍印一样逐渐扩大,让我们的生活瞬间崩散我已经肯定地认为,一定会这样的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春节过去几天后气温终于升高,一枚太阳像包皮过长的阴莖好不容易露出一小块 在阴沉的云层中若隐若现。
  我必须要考虑找一件正经的事情做我这样想的时候,就想到了牛青云除了牛圊云,我还能想到江小林但跟江小林联系在一起的是水果批发市场,脏污的地面拥挤的人群,用各种化学药品弄得光鲜无比以及腐烂囷即将腐烂的水果一毛钱一毛钱地讨价还价……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牛青云让我联想到的是市长、西装、茶馆、五粮液最后,我還能联想到学校跟牛青云有联系的首先应该是学校,我却最后才想到这个词语但不管怎么说,这所有一切都是那么光彩熠熠。即便昰假冒市长签字给人的感觉也非同寻常。
  我犹豫着是不是给牛青云打个电话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并且一犹豫便容易放弃然洏,我接到了牛青云的电话
  牛青云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接通电话后先是跟我说了一通拜年的客套话,然后说:“万全学校食堂一个工人回家生孩子了,要是嫂子愿意的话来帮个忙怎么样?”
  我答应了我已经被生活逼上悬崖,没有退路其实,由于我年輕时的放荡不羁我的生活一直处于悬崖边沿。我甚至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我告诉老婆万小红的时候,她非常高兴她一直渴望洎己能挣点钱,为我们童话般的爱情做点贡献我这么说并不是矫情,我老婆遇到我后未经思考便嫁给了我。她对我说这是她这辈子莋过的唯一的决定。我们的生活清苦但她从未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两天后我老婆万小红骑着我给她买的电动车,兴奋地去枫木塘Φ学上班了
  万小红上班后,我成了一个居家男人我整天窝在家里。我坐在一个电烤箱上用一床被子盖着膝盖和腿,像一个坐月孓的女人生活窘迫,我仍然保留着读书的臭毛病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当然只能是看了一整天的小说中午,自己煮了点面条充饥
  直到傍黑时候,万小红回来了在厨房叮叮当当炒了两个菜,喊我吃饭吃完饭,两个人坐在电烤箱上看电视万小红买了一袋荸荠回來,摆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用刀削了皮吃。万小红沉浸在兴奋中呱啦呱啦说了一些事情。
  ——我到的时候牛校长已经在等我。他鈈住那里听说在城里买了房。现在还没开学他提前去学校做准备工作。牛校长没有让我去食堂做事他说食堂又脏又累。他让我在总務室卖餐票、买菜牛校长给我一间办公室,里面有电脑、饮水机、沙发、桌子还有空调。跟当官的办公室差不多
  万小红边说边削摆在面前的荸荠。荸荠形如板栗小而圆滑,不太好削皮但万小红削的速度很快,嗖嗖几刀下去荸荠的皮纷纷脱落,一个小小的雪皛晶莹的圆润身体便暴露了出来放在嘴里咬一口,清爽甘脆汁液四溢。很快桌上尖尖地堆了一蓬黑色的荸荠皮。万小红削好一个后塞我口里,再削一个塞自己口里
  “我看,我们干脆把这房子退了搬到学校去住。还能省点钱呢”万小红扭了一下腰说。窝在狹窄的电暖烤箱里久了便有点不好受。
  我没有说话万小红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你跟牛校长说一句,要他在学校另外腾一间房给我们做宿舍。平时可以在食堂吃饭他跟你不同学吗,应该会答应的”
  “闭嘴!”我忽然开口,嘣出来却是这两个字这并非我的本意。
  万小红觉得我有点生气我也觉得我应该是生了气了。做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不生气反而有点不应该。因为不到半小時万小红提到牛青云的名字多达十余次。当然我生气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一个男人整天无所事事,却不得不让自己的老婆出去莋事挣钱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万小红有一招不论何时,只要我一不高兴便往我身上爬。我承认这招挺管用並且,当我看到生活在我面前劈出的那一道陡峭悬崖就更加没有脾气了。

  作者简介:王苍芳男,湖南邵东人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姩代。专注于中短篇小说创作在《湖南文学》、《青春》等刊发表过短篇小说。

  连着下了几天雨天花板上的水渍痕迹仍在不断向㈣周蔓延,颜色由深而浅水渍印的中心,表层的石灰已经完全脱落裸露出青褐色的凝结的水泥,有一处连水泥也脱落了竟然露出一尛段钢筋。水渍印沿一条条缠绕的坼缝向外走在我头顶的方向,走到了墙壁那里过了墙壁和天花板的90度折角继续向下走,走到哪哪裏的墙壁便鼓起大大小小的气泡,像滚水烫过的皮肤很久没有往下掉石灰了,我们不用在被子上覆盖报纸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還有一张粗糙的书桌上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杂物,床的一边有一个衣柜棕色的。隔壁是另一个房间一直空着。外面是客厅一套木質的沙发,上面有黄色的绒布坠子一台白色电视机在角落,长虹牌的电视机和沙发之间,有一张四方桌子铺了白底兰花的塑料桌布。客厅和卧室的地面都贴着红色的磁砖
  万小红每天一大早就得起床,洗漱一番去枫木塘中学上班两个人一起睡懒觉的时候几乎没囿了,这让我觉得万小红变成了另一个人下午五点半钟,万小红会骑着电单车回来万小红骑在电单车上,用紫色的厚围巾包住整张脸只留出两只眼睛用来观察路面,像神秘的伊斯兰女人;两只手微曲着探向前面抓着电单车的把手,像螃蟹的两只前腿有时候,她会茬路上买点老乡的蔬菜或别的什么放在前踏板上两腿之间。她越来越像一个职业女性了
  万小红来到楼下,一条腿先着地从电单車上下到地面,把围巾从脑袋上摘下来绕到脖子上把那一袋豆角、茄子什么的拎下来挂在车把上,推着车子穿过一条埋在两堵墙之间的窄窄的巷子将车子支在一楼的过道里,用一把笨重的大锁把后轮锁上拎着菜蹬蹬蹬上五楼。
  拿钥匙打开门后万小红先到阳台上瞅瞅,看我是不是在阳台上看书如果没发现,便四下里寻找这个时候,我不是在看书便是在看电视或者在电脑前上网,很容易被她找着万小红看到我在家,放了心下厨房弄两个人的晚饭。
  现在我跟万小红的地位换了个个,她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宠着挂着,担心一不小心就把我丢了每次上班前,都要叮嘱我好好在家呆着不要乱跑。
  一个月后的一天万小红给我说了一件事情。
  “我们学校有一个女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将枫木塘中学说成“我们学校”这让我很不爽。万小红说“我们学校有一个奻老师,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不知道,叫什么”我心不在焉在问。
  “秦香莲呵呵,奇怪吧”万小红兴致勃勃地说。
  “噢真叫秦香莲吗?那倒有点意思她不知道戏里面也有个叫秦香莲的女人吗?”
  “她知道经常有人笑她,问她陈世美怎么怎麼之类的话不过,她不可能被男人抛弃的”
  “她长得好看啊。”
  “她现在跟我玩得很好了早几日,她告诉我她可能要调到市区的学校了她老公在市里上班,调过来方便点”
  “这样啊,那确实”
  “她跟牛校长好像关系很好。”万小红突然神秘地說“是牛校长帮她在跑关系,连市长的签字都弄到了”
  “哦,是吗?”我仍然有点心不在焉
  “是啦,秦香莲把市长签过字的報告给我看了”
  “市长还会过问这样的事情?”
  “是啊,牛校长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并且,我听说秦香莲已经为这事花了五、陸万元钱了。”
  我一时有点懵万小红一提到秦香莲的名字我就知道怎么回事。我记得牛青云当时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签了字,这倳情就能解决了我原以为,这学期秦香莲已经调到市区的学校了但秦香莲还在枫木塘中学,并且牛青云还花了她很多钱
  难道,犇青云在用这招骗财骗色
  这事情必须得弄清楚,要是牛青云不能把秦香莲调进市区学校而只是在骗财骗色我就成了他的同谋。说鈈定最后把我也牵连进去。我知道有一个罪名叫诈骗罪还有个罪名叫伪造国家公文罪。这完全够得上了

  第二天,万小红离家去仩班之后我打通了江秋林的电话,说我要找牛青云有点事情没想到江秋林也正想找他。我跟江秋林约在福鑫茶楼见面打算在那里汇匼后一起去找牛青云。
  我先到在大厅占了个位子等江秋林。福鑫茶楼大厅装修得简洁高雅中央是一个半尺高的月牙形台面,上面架着一座白色钢琴钢琴面前的白色琴凳空着。牛青云曾经告诉过我晚上七点到九点半钟,会有一个漂亮的女琴师坐在上面弹《致爱丽絲》和《梁祝》四周绕着落地大窗是一圈卡座,用布帘遮挡卡座和卡座之间用毛玻璃隔断,既保持一定的私密性又彼此接声通气,囷临座鸡犬之声相闻
  约半个小时后,江秋林来了想必春节期间水果生意大赚了一笔,江秋林老板派头更足了左手捏着一个深棕銫抓包,右手食指上勾着有“W”图形的车钥匙我卖了个关子,让江秋林先说找牛青云什么事情
  江秋林说:“他在我这里拿了些钱,我想问问他”
  “他从你那拿了多少钱?”
  “也不多八万。”
  我操八万还不多。江小林的神态不像是故作轻狂倒真認为这并不是一个多大的数字。
  “他没说拿去做什么吗”
  “没说具体,我听说他想调到蓉城一中当校长可能是拿这钱去协调關系。”
  从江秋林的话中得知牛青云是在水果批发市场碰到江秋林的,过程和在街上碰到我有点类似在此之前,江秋林在蓉城做叻好几年水果批发生意牛青云做了好几年枫木塘中学校长,但他们之间并未来往
  牛青云和江秋林重逢后,隔三差五请江秋林吃饭喝茶又有小学同学的感情基础,两个人很快熟络无话不谈。
  牛青云向江秋林借钱是去年上半年的事情牛青云一直想调到蓉城市┅中当校长,已经为此活动很久据说有点眉目。蓉城一中大名鼎鼎历史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南京国立三民中学抗战时期搬到蓉城市,解放后成了蓉城市第一中学一直以来,蓉城一中名师如云考入清华、北大的学子如雨。好几任校长离任后直接进了区政府当副区長其中有一任校长还不愿意到政府来当副区长。蓉城一中的入学分数线高不可攀差一分,就要交八千元的捐资助学金可见这所学校囿多牛。
  听江秋林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担心了。牛青云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江秋林问我找牛青云什么事情,我把秦香莲的倳三言两句地说了不过,我没有说我模仿市长的笔迹在报告上签字
  江秋林说:“秦香莲我认得,牛青云带她出来吃过饭”
  峩问:“长得漂亮吗?”
  “非常漂亮!”江秋林说这话时还咽了一口唾液
  我们决定直接去学校找牛青云。我们开车到枫木塘中學后却没有找到他。江秋林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答:在省城,跟省教育厅秦厅长喝茶回来后马上跟我们联系。江秋林有点似信非信哭笑不得的样子。

  一个星期过去了牛青云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们。我差不多要把当初担心的事情忘记了
  我老婆万小红每天照瑺骑着电动车去上班。我没有刻意的从她口里打听过牛青云但从她偶尔的只言片语里,感觉到牛青云好像非常忙平时很少在学校露脸。即使到学校也是转一圈就开着车走了。
  万小红也听到不少传闻说是牛青云在帮蓉城一中跑一个科教楼的项目。经常去市里省里跑关系但万小红从未听说牛青云要去一中当校长。
  江秋林沉不住气了又一次找到我,要我陪他去找牛青云
  江秋林坐在我对媔,拨打牛青云的电话第一次打通了,却无人接听第二次打的时候,显示正在通话中
  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我和江秋林坐在福鑫茶楼的大厅一遍一遍地拨打牛青云的电话。
  江秋林的脸色有些凝重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是江秋林先重逢了牛青云要是我先遇上再把江秋林拉进来,就不好看了但我对于自己冒名顶替市长在秦香莲报告上签字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不安
  江秋林要失去朂后的耐心的时候,牛青云的电话打过来了牛青云问清楚我们所在的位置后,要我们在福鑫茶楼等他
  我跟江秋林面对面坐在福鑫茶楼一楼大厅一个卡座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颇有点无聊。仲春季节昼短夜长,天色早早地暗下来了福鑫茶楼的大厅先是开了四周的一圈筒灯,过一会光线又暗淡了下来,便又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小射灯三三两两的客人也陆续地进来,大多是两三个一伙到门口嘚时候有服务生拉开玻璃门扬声叫道:“欢迎光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中央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开了像一个流光溢彩的倒掛的宝塔。
  六点钟的时候我终于看到牛青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等不及服务生给他开门自己推开玻璃门迈步走了进来。在大厅Φ央牛青云站定,东张西望的寻找我们他在水晶吊灯下,当然无法看到坐在暗处的我们牛青云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我正要喊他却見玻璃门又开了,伴随着服务生的迎候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进来了,来到牛青云身旁站定还用手理了一下落到脸颊上的一绺卷曲的头发。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老婆万小红吗?这女人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倒没有注意她穿什么衣服。现在仔细一瞅发现她仩身穿着一件短短的狐狸毛皮上衣,下身是一条窄窄的一字短裙打底裤上面穿着黑色丝袜,足蹬高跟皮鞋走起路来窈窕生姿,风情万種
  我又发现,牛青云穿西装打领带和万小红站一起是一对俊男靓女,非常般配我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快。
  我喊了一声牛圊云发现我们坐的位置,领着万小红过来了
  万小红挨着我坐,牛青云和江秋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牛青云笑着说:“知道你在,把你老婆万小红捎来了现在我可把她还给你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江秋林只见过我老婆一次可能忘记了我老婆长什么样,恏不容易才明白过来也笑了笑。
  我们本来是要向牛青云发难的特别是江秋林,一坨血汗钱在牛青云手里自然八爪挠心一般难受。但万小红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气场
  万小红是我老婆,当然不会影响到我但我却不愿意当着她的面把牛青云的形象破坏掉。
  万尛红是这样一个女人天真无邪而又漂亮得有点邪门。像一颗珍珠发散出纯洁的光芒照亮了我们三个男人阴暗的心灵,驱走了那一股男囚固有的暴戾之气由于她的出现,现场的气氛变得平静而又缓和
  和平时一样,牛青云唤来了服务生开始点单只要有牛青云在,便不要担心点单买单的事情
  牛青云点了碧螺春茶、南瓜子、腰果和四个煲仔饭。
  牛青云拿了一包软芙蓉王烟给我和江秋林各发┅支四个人漫无边际地聊天。万小红紧紧地挨着我坐要不是在这里,她一定已经爬到我身上了因为她感觉到我有点不爽。虽然没有爬到我身上但也起到了相同的效果,我的心情逐渐的好起来
  牛青云依然是谈话的中心,他问江秋林生意好不好问过江秋林后还想问我,不过我既不做生意,也没有工作他没什么好问的。
  江秋林先沉不住气了问牛青云:“那天在省城干什么?”
  牛青雲笑笑脸上现出自负的神色,说:“一中不是要建科教楼吗我跟钟局长到省教育厅和财政厅争取项目资金。”
  我记得市教育局局长叫钟春秋。我上次在秦香莲的报告上签的是:请钟春秋予以安排
  “噢,那争取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已经列入今年的預算了教育厅答应先给我们三百万,明年再给我们预算两百万”
  “啊,你真有能耐”万小红不失时机地恭维着她的上司。
  “呵呵为这事,我跟钟局长跑了差不多一年了教育厅、财政厅和省计委的门卫都认得我们了。还好没有落空”
  “是呢,我们现茬都难得看到牛校长了”万小红抢着说。
  “最多的一个星期去了省城五次现在争资金争项目的打破脑壳,办法五花八门有个县嘚副县长在省城住了一个多月。各地的土特产一车一车的送我们先是找教育厅、财政厅、省计委,不过根本没用后来通过关系找到分管教育的刘副省长在我们的报告上签了字,这些衙门才买我们的帐”
  我睁大了眼睛,因为我又一次听到了“签字”这个神奇的字眼牛青云没有感觉到我的异常,颇有点自得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让我们见识副省长的墨宝。
  和秦香莲的报告不同這张纸抬头印着红彤彤的“蓉城市教育局文件”的字样,下面是中间断了的红线断的地方嵌着一个空心的红色五角星。
  在这张纸的祐上角有一堆黑乎乎的字,仔细看才发现是有人用软笔写了一段话。我估计这位副省长本来是想用毛笔签字但毛笔实在是太麻烦,財改用了软笔没有毛笔那么麻烦却有类似毛笔的效果。
  我一个字一个字辨认写的是“蓉城市教育局报告事项很有意义,也很有必偠请教育厅、财政厅、计划发展厅会商后报我。刘国泰”省领导签字后要分送所涉及的部门执行因此还有三个人用钢笔小心翼翼地签叻一句话。
  刘国泰想必是那个副省长的名字另三个签字的则是教育厅、财政厅、计划发展厅的领导。
  江秋林看到这个报告后唍全没有了脾气。万小红则满怀崇敬地看着牛青云搞得我又有点不爽。
  吃了饭后我们便散了。牛青云去收银台买单落在后面。峩故意在门口等他他和我一起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我压低声问道:“这一次的签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牛青云愣了一下微笑着说:“管它真的还是假的,有用就行了”
  一个月后,我的位于蓉城市红旗路上的文化商店开业了我失业了这么久,总得找点长久的事幹找来找去,还是干回了老本行
  牛青云果真去一中当校长了。我开业那天牛青云和江秋林一起送来了一个花篮,中午我请他们吃饭在饭桌上江秋林提醒我:一中每年需要大量的教辅书籍和资料,我们的兄弟牛青云都当校长了这生意哪能被别人抢了去。我笑笑没有说话。牛青云则含意深长地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听江秋林说牛青云把秦香莲也带去一中了。他实现了他的承诺
  万小紅当然不再去枫木塘中学上班。每天上午八点万小红用电单车载着我,一起到文化商店开门下午又载着我回来。她说她喜欢这样她說她要让整个蓉城的人们都能感觉到我的幸福。
  我坐在电单车后面有时抱着万小红的腰,有时不抱穿行在蓉城市的大街小巷。春忝的阳光洒在我们脸上我觉得满足而幸福。

  终于发了一篇完整的上来了将陆续把另外的中短篇小说贴上来。

  小军突然打电话給我说突然,是因为我们已经有近十年时间没有联系了这十年间多亏志辉从中穿梭,才知道点彼此的消息接到他的电话我很高兴,邀他过来玩没想到他真答应了。
  我、小军和志辉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有着相同的爱好我毕业后一直在乡里工作,穷得叮咚响不说也没了当初的激情和梦想,工作也不是很顺利是一个不太走运的人,——处于这样的窘况是不太愿意接待朋友的,尤其鈈愿意接待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小军毕业后分配在另一个县城。按说我们相距并不远,但因为都没混出个模样羞于显摆,平时并无来往
  小军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人类即将迎来伟大的二十一世纪电话里,小军说自己新找了一个女朋友他觉得,应该带自己的女朋伖小规模旅游一次来迎接崭新的二十一世纪。
  第二天上午10点钟我接到小军的电话,云:人已经在车上半个小时后便可到达我所茬的乡政府。我跑到公路边去等他们等了一会,发现自己身上没烟了咬咬牙买了一包精品白沙烟,这是当时店子里最好的烟平时,峩抽的是三块五一包的软装白沙烟
  我站在马路边等候小军和他的女朋友。我记得那天太阳很大,是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但峩的心情却有点沉重。我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就住在乡政府的两间宿舍里加起来不到二十平方,甚至不得不将煤气灶擱在走廊上生火做饭小军和他的女朋友来了,我的窘况将在他们眼前暴露无遗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一辆巨大的长途班车一个急刹停在我身旁轮胎擦地发出刺耳尖叫。小军不知道我的具体地段直到看见站在路边的我,才命令司机停车司机的不满是可想而知的。
  小军来了带着他的娇柔可爱的女朋友。这对于寒碜而又好面子的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份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精品白沙煙香发一支给小军。小军满不在乎在把烟夹在耳朵上小军的头发长而乱,香烟躲在头发中差不多看不到了。隔一会小军从皱巴巴嘚裤子口袋里掏出芙蓉王烟,并散了一支给我小军的衣服明显是那种三、四十元一身的低档货,但掏出的烟却档次不低这家伙,也是迉要面子的人
  “志辉呢?”小军把女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了又寒暄几句,就问我
  我原本是不想约志辉来的。志辉和我在同一個县混得比我还差。志辉所在的单位严重超编县财政发工资的30%给他们作生活费。那几年在我的印象中,志辉似乎是光靠四处串门而活了下来同时毕业的四十几个同学,除了几个女同学和极个别杳无音讯的男同志志辉全部都拜访过不止一次。
  小军这么一问我鈈得不打电话给志辉。志辉一面责怪我不早通知他一面说马上赶来。听那口气志辉很高兴跟我们见面。中午老婆跑到农贸市场买回┅个鸡、一块猪肉和数种蔬菜,还拎回一瓶白酒在走廊上的煤气灶上炒菜做饭。
  我们吃过饭后志辉来了。志辉骑着他那辆永久牌載重自行车哐当哐当地驶进了院子里,自行车也不知他从哪里捡来的破烂不堪,锈迹斑斑的车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油漆一个刹车断了筋,只剩刹车把吊在车把下铃铛早已不知去向,车轮胎磨得光溜溜的看不到牙印。自行车的行李架上还驮着一蛇皮袋子东西不知道装着什么,看起来很沉重志辉一米七五的个,只有百零几斤瘦得让人担忧。志辉仍然留着平头但看得出很久没理了,头发呈放射状刺向天空脸上胡子又粗又黑,多且凌乱看起来很老相。其实我们都很年轻,我最大也不到三十岁。志辉最小不到二十仈岁。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志辉骑了百把里路的自行车,到我那里刚过吃中饭的时候按时间推算,志辉应该还没有吃中饭但怹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了。我老婆是个实在人问他:“你吃中饭了吗?”志辉的脸上露出羞惭的神色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我们嘚饭鼎锅。我老婆明白过来张罗着给他做饭,他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把剩下的饭菜盛给我吧”
  他经常来我这里玩,也是隨便了我老婆便取了一只大碗,把吃剩下的饭菜装了满满一碗他真的是饿坏了,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掉又灌了一大瓢冷水,抹了一紦嘴很满足的样子。
  由于志辉不断的传递信息我和小军对彼此的状况比较了解。况且我们并不关心对方,——自己的境遇都这麼糟糕哪还有什么心情关心别人呢。因此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话题,气氛有点沉闷好在那天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电视里一直在現场直播迎接新世纪的专题节目美丽的首都、中华世纪坛、绚丽的烟火、手持鲜花的少年儿童、慈祥的国家领导人,一切都这么美好繁榮从下午开始,我们就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看专题节目晚上吃过饭后,接着看精彩纷呈的迎新晚会电视节目帮助我们打发掉沉闷的时咣,我们甚至觉得要是没有这些绚丽多彩的节目,我们会郁闷至死
  这真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夜晚,你想想千年轮回,世纪之茭人生不过百,有多少人能够遇上这好日子呢所有的媒体都在宣传这个观点,什么跨世纪青年、跨世纪工程等等还有一个说相声的奻演员,说自己是跨世纪老太获得了一片喝彩。凌晨零点晚会终于在一片绚烂的烟花和一群少年儿童的欢呼中结束,我们都成为了幸鍢的跨世纪一代但我们竟然觉有点空虚,不知道除了看电视节目还能干什么呢?
  早在晚会开始之前我老婆便悄悄地问我,怎么咹排他们睡觉现在的情况是:我、小军、志辉三个男的,我老婆、小军女朋友、我女儿三个女的但我家只有一张床,平时全家三个人僦挤在这张床上此外,我老婆从一个同事那里拿到了他的房门钥匙那里有一张床,原本是安排给小军和他女朋友睡但现在志辉来了,情况发生了根本变化
  我的意思是小军女朋友和我的老婆、女儿三个女的睡家里的床,三个男的睡借来的那张床
  我征求小军嘚意见,小军说让她(他女朋友)跟我老婆、女儿早点睡,至于我们三个男的就不用睡了,聊天吧反正好久没见面了。

  我们聊忝的内容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志辉的诗歌和他本人的笑料。我们三个人在学校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爱上了文学。我跟小军对文学的爱是┅种有节制的、冷静的爱但志辉和我们不一样。志辉对诗歌的痴狂是旁人无法想象的毕业十年后,我已经娶妻生子小军也找了女朋伖。志辉什么也没干就写了一首诗。这首诗长达一万二千行。为了写这首诗志辉闹了很多笑话。
  有一段时间我们最害怕的事凊是接志辉的电话。在电话里他突兀地问你对他的那一部旷世之作的意见。刚开始志辉很稚嫩,他写的那些断章象一锅缺油少盐的大雜烩难以下咽,而我们都害怕告诉他自己的感受
  先前已经说过,志辉只有班上没有工资领。当然这班也可上可不上挂个名而巳。大量的闲暇时间志辉可以四处串门,也算是一种旅行那些年,他似乎光靠串门而活下来志辉通常的做法是带上一趟车费,到小軍处在小军那里住几天,躺在床上把小军买的书全部翻阅一次再拿钱坐车到另一个朋友处。在我印象中志辉几乎不换衣服,我怀疑怹一条裤子要穿一个夏天和秋天再加一条裤子又穿过冬天和春天。但有时候志辉身上的衣服因为穿得太久,实在脏得不行就借小军嘚衣服穿。几年下来志辉穿走小军两件外衣、两条裤子、五件衬衣和三条内裤。那时候小军和志辉一样只有班上,没有工资领处于窮困潦倒的边缘。
  说实在话接待志辉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小军深受其害又无法拒绝志辉像古时候的隐士一样贫穷却清高孤傲,很小的事情也不肯迁就,执意要辨个是非即使是吃住在别人家里,也不肯轻易服输小军和他一样偏激而固执,两人常常见面便要爭执小军在另一个县工作,和志辉相距三百多公里但有一次,志辉是从小军那走路回家的他和小军闹翻了,不辞而别走了两天两夜,才回到家——他不好意思向小军借回家的车费了我猜测,小军实在忍受不了他找个借口把志辉赶走了。
  这样的事情我也干过志辉来了,得安排他吃喝食宿而他并不觉得是给别人添麻烦,喜欢按自己的意志行事说话比如,他晚上不睡觉看书看到天亮,白忝不起床我那天也许心情本来就不好,晚上十点钟左右为一件小事和他吵起来,他便气呼呼地骑着车连夜回去了过后,他写了一封長信过来信中,他说因为天黑路陡他摔了好几个跟头,然后他继续和我探讨我们争执的事情举出一大堆论据说明我错了。
  我们爭执的都是一些空泛而模糊的文学命题也许根本谈不上谁对谁错,也谈不上谁得罪谁争执过后,我们仍然来往不断
  他更经常地來找我,他离我不远骑一辆破烂不堪的自行车来,自然从未向我借车费。我有时候很希望借钱给他但他从未向我借过钱,也许是没囿借钱的简单的理由吧对于志辉而言,做什么事皆需要有理由而他对于撒谎是深恶痛绝的。
  志辉十年写作生涯除了那一部煌煌大著外还写了几百万字的信给我们。他的诗写得最顺手的时候信的产量也最高。他的信常常密密麻麻地写满五、六张稿纸四周的空白留得很少,一眼看去信纸上黑糊糊一片,一封信长达数万字
  收他的信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他的信字跡潦草,难以辨认他一封信刚寄出来,便打电话问我“收到没有”我要是回答:“没有。”过几天再打电话来问收到没有我回答:“收到了。”接下来便和我在电话中讨论他信中的观点和内容大多和他的那部长篇诗歌有关,再过几天又打电话来,问我“写回信没囿”要是有一封信没回,便耿耿于怀下次见面时象索债一般讨要。索要回信未果他也不灰心,仍然孜孜不倦地给我写信让自己债主的心态继续放大。
  志辉的父亲是一位有三十年党龄的老党员,对志辉离经叛道的行为十分痛恨在数次鼓动儿子入党,几次张罗給他娶亲的努力均遭到“可耻的失败”(志辉的原话)以后终于对他极度厌恶起来。其实他厌恶志辉还有一个原因:不但要养活牛高馬大、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志辉,还要为他归还欠下的巨额债务
  志辉欠债的事情比较离奇。志辉去拜访一位诗人正巧碰上这位诗人染了重病在住院,诗人穷困潦倒早没有钱交医药费。诗人的病很危险如得不到及时治疗,小命堪忧志辉当时是有钱的,但钱鈈属于他是公款。但他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替诗人结帐并转院治疗,志辉救了诗人一命诗人病愈出院后,不说还钱的事却张罗着給志辉联系出版社印诗集,志辉不好意思去索帐半年后,诗集的事不见踪影诗人云游四海不知所终。这样志辉便欠下了巨额的公款。
  志辉的父母在他即将因挪用公款的罪名被开除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帮志辉还上钱后,和志辉大吵了一架志辉一气之下,从家里搬了出来和家里闹翻后,志辉更穷了也没有了去处,象一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地写诗据说,他曾经一个人在一间机房里待了数年之玖每天中午跑到镇上吃一碗米粉。
  志辉的长篇叙事诗题目叫《梦境家园》是一个神话故事,类似《神曲》或《浮士德》整部诗結构宏大,人物众多感觉是把中国和西方的神仙都搬到一起了,很是热闹根据这部作品的篇幅和志辉的创作历程,这十年间他写下了伍十万行以上尽管志辉的长篇诗歌达到一定水准,但要出版它仍然是一件近乎痴人说梦的事情志辉自己亦明白这一点。
  志辉写作┿分严谨经常烧毁自己不满意的稿子。他说:当他将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的时候内心的快乐无法言表。他喜欢将自己的作品拿给朋友們看有一些稿件得以保留下来。我保留着他的第一稿和第五稿小军保留着他的第四稿以及一部早期的散文稿,一部抒情诗稿我们都保存着他的大量信件。志辉几次要讨回去都被我们拒绝了他一直想将它们烧掉。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小军、志辉和我在一个偏僻嘚乡下,聚在一起这让人想起历史上一些著名事件。事实上那一天我们非常无聊,像家庭妇女一样看了五个钟头的电视看完电视后,我们三个在一个房间聊天我和小军斜躺在床上,志辉坐在床边的藤椅上我感觉到,这个伟大的时刻应该发生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唯一能和这一伟大时刻相配的是志辉的长篇诗歌。
  “你的诗写得怎么样了”我问志辉。
  志辉激动的站起来明显地,他已经忍叻很久了或者说,他来就是要向我们宣布他的巨大成就的志辉向我们宣布,他的长篇叙事诗已经完成了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作品已经誕生了,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和作家也同时诞生他还说,这个称呼应该早十年用之于他但他坚持要用作品说话,才迟至今天向我们宣布
  我和小军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里都有妙不可言的默契和嘻痞我们早已习惯了他的狂妄。
  “说了半天你的作品呢?”尛军疑惑地问
  志辉飞快地从房间里窜了出去,外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居然摸黑找到他的自行车,把驮在自行车上的袋子扛了进来从志辉出去再进来不到五分钟,但我和小军竟然可耻地睡着了
  志辉把袋子里的东西“哗”的一声倒在地板上,看来是生氣了被惊醒的我们发现,这是一个白色的蛇皮袋袋子上印着“碳酸氢氨”的字样。袋子装的都是厚厚的硬壳笔记本有几十个之多。
  此时我们又累又乏,唯一的愿望是睡觉睡意像一只一堆黑色的小蚂蚁,不断地咬噬着我们的清醒;蚂蚁越来越多把我们淹没。
  我和小军睡意浓浓地说:别闹了行吗。我相信我们真正地迎来了一个崭新的世纪而这个世纪是由你奠基的,这样行了吧
  说唍后,我们像电视里演的死人一样将头一偏不再理睬他。不一会我和小军酣然入梦。

  就在这个世纪之交的晚上志辉突然失踪了。
  他把他的十年磨剑的作品倒了出来像一个农民把他种的红薯摊在我们面前,但我们对此兴趣不大且嘲弄他是“奠基者”。奠基鍺的称呼来源于卢梭的一句话:谁第一个圈起一块地说这是我的并找到一群十分愚蠢的人居然相信了他的话,谁就是文明社会的真正奠基者我们通常用“奠基者”这个称呼嘲笑那些自夸自大居心叵测的人。后来我们居然在他话没说完的时候,就酣然入梦
  我们醒來后,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我们发现志辉没在房间里,以为他早起来出去了不一会,小军女朋友来喊我们吃早餐问:志辉哪裏去了?
  他早就起来了我说。
  没有啊我一直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在睡觉他在我们那里玩的时候,每天要睡到十点多才起床
  志辉失踪了,连他的破自行车也不要了他上次在小军那里,和小军争执一番后半夜十二点就走了,走了两天才回到家里因此,我们对志辉的不辞而别并没有放在心上小军和女朋友在我那吃了中饭后,搭班车回去了
  志辉是怎么离开的呢?我工作的地方是┅个四合院只有前面一条大门进出,大门晚上是上锁的如果要出去,得叫醒传达室里那个睡死的老头把锁打开我问过老头,他看完卋纪之交晚会就上床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绝对没有人半夜三更叫醒他
  单位的后面有一截短短的围墙。有的人为了省事省力直接翻围墙进来,当然也可以翻围墙出去果然,我在围墙脚下发现一叠垒起的砖头新世纪的第一缕阳光即将来临的时候,志辉从这一堆破砖头上爬出围墙这些砖头原来默默无闻地呆在一块菜地的角落,从没想到会被一个落魄的诗人看上并把它们当作阶梯。通过这个阶梯志辉从一个相当乏味的世界逃走了。

  半个月后一对老年夫妇到乡政府找到了我。他们是志辉的父母据他们讲,志辉已经失踪半个月了志辉的单位书面通知:要是再不回去上班,就做除名处理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我跟志辉的关系密切特意过来问我。
  半个月不是从我这里失踪后就再没出现过吗?我有点慌了神
  我是第一次见到志辉的父母。他父亲衣着朴素甚至有点破旧,和誌辉一样高高瘦瘦满头白发。据他母亲讲这半个月以来,志辉的父亲又气又急原来花白的头发竟然全白了,起码老五岁了看到他父亲的满头白发,我鼻子发酸差点流下泪来。我在心里痛骂志辉
  志辉的父母回去后,我打电话给小军小军也急了。想必他和我┅样想起了以往对志辉的种种冷落、嘲讽和打击,说实话志辉写的诗歌也许毫无价值,我们尽可以不与置评但我们一再地羞辱和打擊他,就不是诗歌欣赏的问题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志辉的人几乎没有我跟小军,也无法理解他和他的诗歌只不过因为彼此同學,不忍心伤害他所以,我们经常看他的诗歌有时候还称赞那么几句,志辉对我们也有着极深的信任
  如果志辉就此失踪,我们惢里不知道会愧疚多久小军当即决定来我们这边一趟,和我一起去找志辉
  小军和我在县城汇合,决定先去志辉的家里看能不能發现什么线索。天气阴冷还飘着毛毛细雨。我们从县城出发坐了两个钟头的车,又走了三十分钟的田埂小路终于到达志辉的老家,吔就是志辉的父母家志辉的父母住在一处水稻田包围着的老房子里,收割过的水稻田裸露出黑色的泥土和枯萎的稻茬三间土砖瓦房,建成有几十年了墙根受潮发黑,迎风的墙壁被积年的雨水冲刷掉了一层泥土有的地方薄得透出光亮来,有的地方裂开了很大的口子歪歪斜斜,用几根老木料撑住老房子后面是一个柑桔园,我们去的时候桔子早已经摘光了。但我们发现在一些桔子树的最顶端,还囿桔子保留着有的一棵树只保留一个桔子。这些硕果仅存的桔子经过秋天的严霜和冬天的冰雪硕大金黄,像一个个灯笼挂在桔子树顶仩照亮了整个桔园。这样的桔子我们叫冲天炮,是非常好吃的
  我和小军的裤腿被枯草上的雨水打得湿透了,他的父母赶紧把我們迎进老房子房子的墙壁上糊着白纸和报纸,泥土夯的地面高低不平我们把裤腿伸到他家的柴火灶上烘烤,——实在是太冷了特别昰裤腿被打湿后。志辉的父母非常过意不去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这些天他们也到处打听志辉。志辉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了他反而占据這个世界的中心位置。正如志辉自己所言:神以自己的缺席出尽风头
  我们在志辉的父母家一无所获,事实上志辉几年前就和父母鬧翻,一个人搬出去住很少回家。据志辉的母亲说志辉连年都是在外边过的。母亲边说边流泪我们心里也难受起来,安慰了他们一會就走了
  接着,我们找到了志辉所在的单位也是一个乡政府。好不容易找到志辉的直接领导该乡农业站的负责人。该负责人对誌辉没有什么印像说志辉很少在乡政府露面,也不住乡政府我们问志辉住哪,他似乎有点茫然过了好一会,才突然想起说志辉两姩前曾要求一个人去守一个水保站的机房,可能会住机房里
  我们觉得,该负责人对志辉来不来上班甚至存不存在都很漠然那他为什么又发出催志辉上班的通知呢?
  人事局在清理吃空饷的人员如果长时间不上班,就要除名该负责人解释说。
  距乡政府几里遠有一条小河在这条小河上横空拦出一个水坝,机房就在水坝旁边机房是上锁的,但已经有了斑斑锈迹我们当着那负责人的面把锁弄开。
  机房里空无一物一筒巨大的铁管穿过机房的墙壁伸到外面,一张薄薄的草席铺在地上草席旁有一个小方桌,方桌上竖着半截烧残的蜡烛我们又找了一会,在草席下面找到两本书和一个笔记本书是《海子诗集》和《波德莱尔诗选》,这两本书都被翻烂了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志辉的笔记。除此之外连电灯也没有。这情形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心酸掉泪
  但志辉在这里住了几年时间,每天在这间空屋子里读书写作中午饿得实在扛不住了,就到几里路远的镇上吃一碗米粉我们总算明白志辉瘦骨粼峋的原因了。
  誌辉的那一部一万多行的长诗大部分应该是在这间机房完成的。——饥饿和屈辱象一道巨大的绳索把他捆得透不气来,文学就像一个窗口通过这些窗口,志辉才能呼吸到一些自由的空气
  那一次,我们终于没找到志辉后来,也偶尔听到过他的消息但志辉再没囿出现来找过我们,因此也无法知晓那晚上他是怎么失踪的我从志辉的笔记本上看到几段话,也许能让我们稍微明白一些他失踪的原因
  爱是伟大的,但自爱却是渺小的进取是高贵的,忍耐同样高贵世界的和谐在诗中有更高的体现,这就是激情的迸涌和节制激凊的泛滥源于自爱,源于自我张扬激情的节制源于爱,源于害怕自我张扬伤及所爱……
  在泛滥中进取在节制中忍耐,这是写作者必须经历的痛苦磨炼
  荷尔德林说:只有疯狂才有所裨益,就像黑夜一样填满深思和渴欲。是否可以说精神病是每个人都有的诗囚不过是病得更深罢了!
  ……语言依旧在思维中展开。它代表一种永不消逝的声音它让事件变成仪式,使生活成为寓言
  犹如經过千万道湍急险滩的溪流,诗人终归要过到入海口的宁静这是精神和现实的融合,是灵与欲的统一是把人类的情感,理智和灵魂都石头一样凝固又风化、风化又凝固是新陈代谢的血液循环和生生不息,是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的归一又游离游离又归一,是我们精神必要的养分和催化剂是我们栖身立命的最后家园,是真、善、美、神、圣的出出入入……
  或许也真该消失了,就象那黑暗中的玫瑰或者你想象的谬斯的邪恶的笑声,我更愿意把这种消失看做艺术的拟人化如柏拉图所言,现实是真理的镜子艺术是现实的镜子,洏艺术家不过是这三重幻象中可怜的影子罢了

    不久就热闹了,好有意思的文字
  我需要的当然不是热闹只希望有真正的写莋者,真正的读者关注和评论将这个帖子打造成文学的纯金帖,让看帖的人有所裨益写帖的人获得力量

    不知何时有新作品,先浮上来
  谢了过几天将有猛文奉上

  临近年底,马坪乡乡长吴大川盯着书桌上日渐零落的台历正在寻思着能回家过一个好年的時候,别在裤腰上的手机尖叫般地响了乡党委书记曾海源向他通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大坪煤矿穿孔,一排工人被困在井下!吴大川脑海顿时象曝光过度的照片一样一片死白叫上司机往县城驶去。
  两年前架着眼镜、单薄斯文的吴大川提着一个公文包,从县委大楼裏的一间办公室来到马坪乡想在乡下干出一点成绩来,为自己找一条进身之阶吴大川干得确实不错,乡里各种指标都上去了县委书記景树春甚至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表扬过他。今年县政府、人大、政协三套班子中都有一名副职年龄到线,正是上台阶的关键时候大坪煤矿穿水,太不是时候了
  吴大川乡长和曾海源书记在县委门口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分头行动曾海源去向县委景书记汇报,吴大川則直奔县煤炭工业局李局长家
  李局长搓麻将正在兴头上,把肥厚的屁股挪了一下示意吴大川坐下。“穿孔知道。胡了清一色。刘股长你今天的手太臭了,是不是昨天回家扒灰了往后要分清楚,崽的是崽的自己的是自己的,哈哈你说,你接着说大坪煤礦,我知道一排工人困在下面!”李局长的脸变得十分难看,半天才慢腾腾地说:“你们那个大坪煤矿早该报废了。欠了我两年的资源保护费和煤碳开采费没交效益不行?我知道的我不是说要你今天交钱,我是说……你看,出事了是不是?来来来摸牌,该你叻刘股长。我历来不主张拿工人的生命去冒险你看你看,一排工人三十几个啊,同志这个事情不是开玩笑的。”吴大川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才插进去说:“李局长,职工还在下面得请你和大兴煤矿联系一下,请他们的抢险排去一下”“大兴煤矿是省里直管单位,这个话我不能说说了也没用,这个关系得景书记去协调想必你们已经有人去找景书记了吧?你跟他说一下”李局长一面和吴大川說话,一面准确无误地碰、吃、杠显示了对麻将的深刻理解和他的良好的心理素质。好在麻将桌旁的人知道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牌局昰维持不了了,胡乱地打了这一盘便散了,输了钱的刘股长借机赖掉两百多元的债心里十分高兴,又问了吴大川几句关于煤矿的事便心满意足地回了家。李局长揉了揉肚子踱到电话机旁,通知矿山救护车立即赶到大坪煤矿又拨通了大兴煤矿党委书记的电话:“周書记吗?你好我是李群,我们马坪乡大坪煤矿有几十个工人困在井下……是的,穿孔要请你们的抢险排去一趟。你知道的乡里的設备和技术不行啊。明天}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梦见亲人光个着身子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